烟华梦-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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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羽飞拈了片嗅了下,茶是好茶,长年跟随罗弑他也懂得些毒术,立即就嗅到茶香中有种奇怪的味道,凭着以往的经验立即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是,茶叶是他亲自高价购买来的,也检查过,最后还是亲自挑人送到定远侯手上的,可是为什么会有毒?
“茶叶上的毒是茶叶生长时就掺进去的,羽飞,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火飞盯着他冷冷地问。
谢羽飞颓然地坐回去,他没想到茶叶会突然变成毒茶叶,也没想到火飞会怀疑他。
“为什么……”谢羽飞喃喃自语,忽而一笑:“你怀疑是我在茶叶里做的手脚?”
火飞露出凄然的神情,自嘲道:“我也想相信你……可是,你叫我该怎么相信你?!”语到最后,愈发痛苦,“你为什么会想到给我爹送茶叶?”
谢羽飞默然地坐着,良久才点头,“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火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谢羽飞笑了,仰起脸看他,上挑的眉眼透着媚人地诱惑,“有毒的茶叶我是故意送给你爹的,谁叫他当初看不起我是无欢城的人,我这样做又有什么错?”
“他是我爹!”火飞目眦欲裂,难过又忿恨,“你怎么可以这么狠?!”
“我本来就是这么狠。”谢羽飞冷笑,“别忘了,当初你加入无欢城时我就跟你说过,加入了无欢城,你就不会再有任何亲人——定远侯那个老不死的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啪”一声清响,谢羽飞只觉左脸火辣辣地疼,忍不住想流泪。
火飞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颤抖的手掌,脑袋一片空白,他竟然打了他?!打了他最爱的谢羽飞?!
“你竟然打我?”谢羽飞冷冷地笑,眼神里滑过一丝莫名的光亮。
火飞怒火中烧,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定远侯不是我不相干的人,他是我爹,我姓展!展烨轩!!”扭头冲出门去。
颈上细细的红线渗出血,谢羽飞随手抹了一把,殷红的血染红了衣袖,宛如盛开的蔷薇花,艳丽无比。
云清裳看着下人将七彩灯笼挂于屋檐下,眯眼想了会,叫人去通知厨房做些月饼。
转眼又是中秋节了,总该有点节日的气氛不是?
一个小丫头跑到她耳旁低声说:“云姐,雪月阁的那位客人要见你。”
云清裳推开雪月阁的门,屋里静得出奇,桌上还有未动分毫的饭菜。
听专门伺候谢羽飞的丫头说了,谢羽飞已有三天未进米了,每回送来的饭菜在下餐时都会原封不动的撤下去。
虽然疑惑,但无欢城规矩甚严,加上谢羽飞平日性情冷漠,她也不敢过问。“玄长老。”
云清裳叫了两声不见有人应,隔着屏风也看不见后面,犹豫了半晌,大胆越步向屏风后。
屏风后的贵妃椅上躺着一个人,白皙的皮肤,精致俊美的眉眼微闭着,颈间还有凝固的血,长发随着沾了血的衣裾垂落在地上,红黑白的色彩交错着,透着残酷而凄迷的美。
云清裳从未想过谢羽飞的白纱下会是这么一副极美的容颜,连一向凭姿色艳绝京都的她也自叹不如,更没想过强悍的谢羽飞也会受伤,颈上那伤口,只怕再深半分就没命了吧?
还未回过神,那双微阖的眼睁开,目光冰冷,“出去!”
云清裳一惊,急忙退于屏风后,单膝着地,“是属下逾距了,请玄长老恕罪。”
谢羽飞冷哼一声:“看见不该看的东西,该怎么做你知道的吧?”
云清裳脸色瞬间苍白,应了声:“是”,屈起二指,就往双眼探去!
随着一声钝响,谢羽飞神色不动地看着屏风上缓缓往下淌的血,冷冷地问:“定远侯府那边有什么消息?”
云清裳忍痛回答:“定远侯中毒,人是醒了,但是腿废了,还有就是离家一年的小侯爷回府了。”
“回府了是吧?”谢羽飞无力地阖上眼,随即吩咐,“你先去处理眼伤,完了准备辆马车,我要回无欢城。”
云清裳领命出去。
屋里又变得安静了,无声令人窒息,颈上的伤口已结痂,却仍是锥心的疼。
云清裳很快备好马车,谢羽飞也不再多耽搁,半月的日夜赶路回到无欢城。
红园里,罗弑仍是带着手套修剪着不知名的花儿,只是目光在触及他颈上的伤痕时变得幽深,眉心金月耀眼得令人不敢正视,“羽儿,是谁伤了你?”
谢羽飞扬起嘴角说:“是我想自杀,却没成功。”
罗弑冷冷地打量了他半晌,指着桌上的瓶瓶罐罐,“自己找药擦擦,这么漂亮的脖子有道伤痕太难看了。”
谢羽飞没动,“留着吧,提醒我有些人是不能相信的,免得没了伤疤就忘了疼。”
罗弑扫了他一眼。
谢羽飞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腕上的银铃,慢慢地问:“那盒雁落平秋……是你换的吧?”
罗弑冷冷一笑:“是又如何?”
谢羽飞说:“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只是给火飞一个考验而已,你又那么在意干什么?”罗弑放下剪刀,“不过他也没通过考验不是吗?何况,他——不信你。”
谢羽飞神色不动,其实真的是考验,不只考验了火飞能不能断情,也考验了火飞能不能相信他。
事实证明,火飞不曾相信他。
谢羽飞默然垂首:“好吧,是我看错了人,所以今天起落花堂堂主火飞死了,明天我再看看,有谁可以担任落花堂堂主的位置。”
“不用那么麻烦,没有人比你做的更好。”
谢羽飞点头应了。
“羽儿。”罗弑在身后叫他。
谢羽飞微微侧首。
罗弑一步步上前,伸手握住他的手,却被轻轻地挣开。
“你怕我?”罗弑盯着他的眼睛问。
“没有人不怕你。”谢羽飞如实说,语带讥讽,“我还不想死。”
罗弑摇头说:“我从来不想让你死。”
带着手套的手重新握上他的,坚定而有力,“下月初六,我们成亲吧,从此你就是无欢城城主。”
清明阁里,摄政明王呷了口清茶,目光转到眼缠白纱的云清裳,心下叹息,这么漂亮的女子可惜成了瞎子。
“瞎子有什么不好?什么都看不见,也少了是非。”云清裳苍白地微笑。
“他可真狠。”摄政明王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方面是与云清裳的交情,一方面是对谢羽飞的情。
云清裳微笑着不置于否,虽然她什么都不说,聪明的摄政明王也能猜出是谁,顺便猜出西厢院就是无欢城的据点,还好碍于以往的交情也不曾做什么为难的事。
“最近人人都在传,十月初六,九华山庄,罗弑与谢羽飞的婚礼——清裳,你会去吗?”段晨之转头问她。
“会,毕竟是城主成亲。”云清裳摸索着茶盏,“城主大张旗鼓邀请了所有门派,这意思,路人皆知,谁敢不去?”
八月的最后一天下着雨,谢羽飞将纸条点燃,叫熏风拿了毛巾擦着鸽子的浸湿的羽毛。
九华山庄位于九华山顶,从窗口看去可以看见外面郁郁青山,云雾缭绕,风景迷人,想来罗弑也是考虑到九华山景色好,特意将婚礼迁移到这里。
嫁个男人?谢羽飞不屑地想,可真够惊世骇俗的,想来他的恶名又多了一条。
九月初四,精心裁制的新娘礼服送来了,凤冠坠着光彩照人的明珠,大红的霞披用银线绣着精致的凤凰,栩栩如生。
罗弑将凤冠带在他头上说,手指抚过他耳边的长发,微笑:“真好看,没有比我的羽飞更美的,哪怕是传说的天下第一美人在世。”
谢羽飞勾起嘴角说:“谢清华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罗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取下凤冠,慢慢地说:“还记得定远侯府的小侯爷么?”
谢羽飞漫不经心地问:“怎么?”
罗弑说:“云清裳的确把人从天牢救出来了,可是那人不是展烨轩,而是别人易容成展烨轩。”
谢羽飞诧异,却想不通有什么联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弑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什么都有可能是假像。”
“展烨轩人呢?”
罗弑漫不经心地挑起他肩上的一缕青丝,慢慢地在手心里画着圈,“与我没关系的事,我也懒得去理……”
谢羽飞厌烦地退开几步,转身步出门去,“我去外面走走。”
十月初五,谢羽飞一边捣弄着七色芯兰,一边看着鸽子飞上蓝天。
唇边勾起一抹笑——很快,他就是无欢城主了,从今以后,江湖将唯他是从。
☆、婚礼
十月初六。
九华山庄宾客如云,不论是被迫而来,还是来图个热闹,总之整个山庄都呈现着喜气洋洋的景象。
罗弑站在铜镜前,理了理大红新郎礼服,心情不错,问身后的金风:“我穿红色好看吗?”
金风眼观鼻鼻观口:“好看。”
罗弑笑:“如果我穿白色你也会说好看。”
金风点头称是,过了一会儿又端了碗冰冻雪梨汤来,“这是玄长老刚叫人送来的,说是今天天有些热,喝了舒坦些。”
罗弑怔了一怔,看了看门上的大红喜字,慢慢地端过来,慢慢地搅动,汤透着冰凉的雪梨香味。
喝了两口,透心地凉,瞥见金风还站在一边,“你先出去吧。”
金风出去后,无欢城主慢慢坐到地上,套着手套的手指抚摸在地面上,可是却没有碰到冰面,恍然间想起这里是九华山庄而不是红园,不禁自嘲一笑。
“我想放弃了。真的,玉青,那么多年,原来都是一场空啊。”
吉时将近,谢羽飞转身,最后从铜镜中看见的是艳红霞披上展翅欲飞的银色凤凰。
一步一步步出门,走过花园中青石路,花香醉人,山雾缭绕,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前厅,还有满堂宾客,等待着他和罗弑的婚礼。
突然凭生了种莫名的怯意,这是自己要的生活吗?不,不是的。
“主人。”熏风轻声叫他。
猝然回首,屋檐上悬挂的大红灯笼随风微微晃动,窗上大红喜字分外耀眼。
握紧了衣袖,他——已无路可退。
婚礼如预料中的进行,除了客气的恭贺外,迫于罗弑的气场压力竟出奇的安静,谢羽飞隔着大红面纱看见了人群中眼蒙白纱的云清裳,臣服于无欢城的巨鲸帮帮主,和程欢离身边的红人。
罗弑始终微笑着,伸出手,牵引着他一步步走上台阶。
台阶之上,便是象征着无欢城主之位的凤凰金座。
“我等这一天,等了好多年了。”罗弑轻声在他耳边说,脸色却愈显苍白。
“你终于如愿了。”谢羽飞也在微笑。
“是的,你也终于如愿了。”
谢羽飞转头,却见罗弑嘴角慢慢地流下殷红的血,可是他仍在微笑,一如既往的,残酷而华丽。
“让我抱你一次好不好?”罗弑嘴角的血越来越多,微笑的脸越来越苍白,但是手中的力量却未减,依然坚定且温柔。
谢羽飞明显地涩缩了一下,苦涩地说:“我能拒绝么——”手腕翻转,一枚匕首刺向对面的人。
白光绽现的那一刻,人群中爆发出尖叫声,却没有人上来阻止。
匕首在刺入时受到了阻力,罗弑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即将要他命的利刃,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来。
谢羽飞触电般放开匕首,同时左手翻飞,挣脱了他的控制。
大批的银甲护卫从四面八方涌进来,这批他亲手培育的精英护卫将以守护他为己任,此时也适时止住了众人的纷乱。
“我要的东西,不需要你给,我会自己拿。”谢羽飞冷然地直视着他,神色傲然,“其实你也不是不坏之身不是?”
罗弑武功天下第一,心思慎密,他知道他恨他,却从未想到他会在婚礼上动手,即便他武功天下第一又如何,也抵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