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斜阳为君倾作者:御风南冥-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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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镜明白妙意说的是白渡风,干脆坐在了她身边,“我听说白公子与你父亲是好友,二人交情很深,白公子大概是顾及到这点……”
“可是我爹并没有阻拦啊!”妙意打断海镜的话,眼里泪光闪闪,“我小时候他还经常送我东西,带我出去玩,现在为什么不理我……我是不是很讨厌,让他连看都不想看到我……”
海镜无奈地笑了笑,抚了抚妙意头顶,柔声道:“你这么可爱的姑娘,他怎么会不理你,他一定也有自己的苦衷,只要能解开他的心结,他一定会接受你的。”
妙意没有说话,海镜只得又劝了几句,还想办法逗得她笑了起来。
“真是的,他要是有你这么温柔就好了。”妙意的脸如同雨过后的天空,又精神起来。
她从袖中摸出一个香囊,塞到海镜手中,“这个是我特意做给他的,既然他不见我,干脆给你好了!”
海镜拿着香囊,一股清淡奇妙的味道便飘入鼻中,让人倍感清爽。他不由疑惑道:“这香囊的气味倒很特别,一点也不香,却很提神。”
“那是当然啦,我在悦卿客栈时采了一晚上草药,用特别的方法弄出来的。”妙意站起身拍拍衣服,神秘地眨了眨眼,“不管是什么迷香,这个香囊都可以解。”
“那可真是个好东西,你就这么给我了?”海镜含笑道。
“哼,反正他不要,便宜你了!”妙意说完转身就走,口里还哼着小曲。
海镜好笑地摸着下颚,一回首就见白渡风正站在院里屋门前,面色沉冷地凝视着自己,似是有几分失落,又有几分痛苦。
“白公子。”海镜急忙起身笑着打招呼,并将香囊递了出去,“这是妙意特意为你做的,就由我转交给你吧。”
白渡风冷淡地转身推开房门,闷声道:“不必了,我不会收她的东西。”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房门也吱呀一声关起。海镜叹了口气,“这两人真是麻烦,我原来怎么不知道白渡风是个这么闷的人?”
他将香囊塞进自己袖中,向风相悦的屋子走了过去。推门而入后,却见里面寂静异常。海镜轻轻叩了叩风相悦的房门,没有得到任何回音,便将门推开一条缝,向内瞟去。
素色房内,一缕缕熏香飘散,让房内氤氲着淡淡烟雾。朦胧之中,风相悦伏于楠木方桌上静静睡着,手边置了几册书卷,一头青丝顺着肩头滑下,竹笠则挂在一旁架子床边。
瞧着他卸下戒备的模样,海镜忽然觉得心底像是被触动了什么一般,柔软而温暖。他无奈地笑了笑,轻手轻脚走进屋,解下自己的外袍轻柔地覆在风相悦身上,又顺手拿起那几卷书册看了看。
书册皆是记载山川海河的地理志,海镜默默瞟了瞟风相悦,将书卷放回他手边,走出房间,阖上了门。
☆、第036章 毒天君截路相战(1)
然而让海镜没有料到的是,第二天风相悦还给自己的衣袍已将裂口缝补起来,甚至在其上绣了云纹,以遮挡痕迹。
“这是你做的?”海镜拿着衣裳左看右看,好笑道。
“废话,当然不是!昨夜你睡下后我找妙意补的!”风相悦瞪了他一眼,顿了顿又厉声道:“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擅自进我房间!”
海镜想起风相悦的睡颜,不知为何心情极好,竟探手一撩风相悦鬓边的发丝,“我知道了,别生气。”
指尖划过肌肤,温热的触感让风相悦不由自主退开,神思一荡。他抚了抚面颊,微微垂头睨了海镜一眼,转身走出房门,“别胡闹了,快走。”
见他这般模样,海镜不觉惊奇,原来自己只是出言相戏他就会怒上心头,为何这次反倒没有发火?
二人带着装了人皮面具的盒子乘上小船漂下,不久便到了河流尽头。海镜这才知道,幽冥谷在此处还设有一处据点,住着两位守门人,以免有不速之客入谷。
不多时,守门人便赶出一辆马车将二人送出山。马车沿着山路走出,不久便来到了乡道上。海镜驾着车,将四下仔细观察一番,发现目前自己正身在望城以东外,向北走半个月便能到达天法寺所在的皓霞山。
不知不觉间,五日已过。马车穿过几座城市,距离目的地越发靠近。
两侧风景在窗外擦身而过,风相悦坐在车厢内,一语不发地看着外部,若有所思。马车在乡道上快速走着,车轮旋转的吱呀声回荡在安静的空气中。
突然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车轮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归于平静。风相悦疑惑地蹙眉,扶了扶竹笠,掀开车厢帘幕,冲坐在车辕上的海镜道:“怎么停下来了?”
海镜向前方努了努嘴,风相悦投去目光,就见不远处有一位佝偻老妇正缓缓走来,向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挥舞手臂。
那老妇穿着一件蓝色粗布衣衫,手里杵着一杆乌黑的蛇形拐杖,头上一根根银丝在阳光下灿若流金。她微微喘息着来到马车边,低垂的头慢慢抬起,二人这才发现这老妇满面俱是深深皱纹,像是山核桃般布满沟壑。
海镜探首望向她,温和地道:“老人家,您方才向我们招手,是想要搭车么?”
老妇连连点头,一张嘴露出一口残缺不齐的牙齿,“老身正要去前方城市买些东西,怎奈人老了腿脚不便,走几步就不行了,还望你们能载我一程。”
海镜听罢,笑着伸出手,“这个好说,来,我扶您上车。”
眼看二人手指将触,风相悦却按住了海镜的手,冷冷道:“这辆马车太小,坐不下那么多人,你稍作歇息再上路即可。”
老妇的脸顿时更皱成一团,“这位公子,这天气已入冬,寒风刺骨,老身腿脚也不好,你瞧你的同伴已答应载我一程,你又何必……”
“这辆车不由他做主,况且,我的车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坐的!”风相悦忽的打断她的话,眼中满是警惕之色。
那老妇神色悲戚,眼角甚至渗出一滴泪水。海镜见状,从车厢门边顺手取了一个软垫,递给老妇,“老人家,我这朋友性子清冷,不喜生人,要不我将这垫子送您,您就在路边歇歇再走如何?”
“唉,还是公子你好心。”老妇幽怨地瞅了风相悦一眼,探手来接。谁知她的指尖刚碰上软垫,目光便是一敛,嘴角也多了一分笑意。
此时,二人手中的垫子哪里还是垫子,上面已布满无数黑色毒虫,顷刻间便向海镜蠕动爬去!
但下一刻,海镜的人已不在眼前,只有一道寒光朝着老妪的手臂斩下。只听“刷”的一响,那老妪手腕腾空飞起,连同手中覆满毒虫的软垫一起扑通落地,竟没有一丝鲜血。
刹那间,那老妇如飞燕般掠起,向后方树林而去。海镜手中执剑,身子尚在空中,足尖在车厢顶部一点,便趁势追去,却不料一群毒虫被迎面甩来,黑压压犹如一团乌云。
海镜一惊,急忙迫使身子落下,在地上一个翻滚,才重新站稳脚步。那群毒虫稀稀疏疏落在地上,密密麻麻向他爬来。
此刻,海镜脚下踩着几只黑色的虫子,脚边也有无数毒虫,蠕动犹如黑色洪流,散发出一阵阵难闻的腥味,让他心头不由自主泛上一阵恶心。
但他脸上仍挂着笑容,望向前方树林,“里面藏着的可是‘毒天君’屠灵?”
林中并无回话声,刺骨寒风迎面刮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衬得四周更是寂静异常。
海镜轻笑一声,“若我没有猜错,你已跟了我们两天。既然你如此费心想要我的命,怎么都不敢给我看一看你的真实面貌?原来闻名天下的屠灵就只有这点胆子么!”
一个尖细刺耳的声音终于从林中传了出来,完全不同于方才的老人,“海镜,原来你停车只是为了诱我上钩,方才是我小看了你,但现在你只有等死了!”
这声音夹杂在风中,飘渺无比,忽近忽远。海镜见无法摸清他的位置,便道:“我记得你我并无冤仇,你来杀我难道是为了五千两赏金?”
屠灵笑着道:“不错!看看你的脚下,这些虫子会爬上你的身体,吃掉你的血肉,让你痛苦得生不如死,却不会让你彻底死去。待到那时,我将你交给海澜庄,白花花的银子就是我的了!”
海镜见虫子越发向自己靠拢,不动声色地退开几步,“你可是恶名昭著的毒天君,被你折磨至死的人不计其数,更有不少人被你害得生不如死。你自己都是海澜庄通缉榜上的一员,还敢去要赏金?”
“有什么不敢?若是他们不给,我也让他们被毒虫慢慢吃掉!我最享受的,便是看着人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
屠灵的声音带着近乎疯狂的残忍,海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又重新笑起来,“开什么玩笑,你怎么可能做这么笨的事?这样只会让你的麻烦更多。我看你是找了一位正派人士做同伴,让他替你去取赏金吧?”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一阵破空之音便倏地传来。风声中,一个身影握着一把凤嘴长刀,形如飞凤般在空中舞过,向海镜扑来。
凌厉的刀锋迎头劈下,犹如带着开山之势般摄人心魂,却在半途霍然停下。只听“当”一声响,一把长剑架住了飞来的长刀,那使刀人不禁满面惊愕。
循着剑身看去,一名戴着竹笠的白衣人豁然跃入眼帘。那使刀人正为此人的速度吃惊,便见长剑剑锋一转,向他咽喉刺来。他急忙侧身躲过,不妨长剑一挑,自一个刁钻角度向他面门削下。
那使刀人身形一矮,堪堪躲过,几缕发丝被剑刃斩下,飘扬落地。眼看长剑又自上而下劈来,他将长刀一扬,“锵”的格挡住剑刃,借势后掠几尺,退出了长剑的攻击范围。
☆、第037章 毒天君截路相战(2)
待他站定脚步,海镜才看清此人生得眉目如画,双瞳剪水,穿着一袭藕荷色长衫,腰带上镶绣着飞凤纹路,凤嘴刀刀柄上还挂着一段缨络。
风相悦一挽长剑,冷冷笑起来,“刀如青芒,形如飞凤,你是青凤门的弟子吧?八大门派的人竟会和屠灵联手,真不愧是一丘之貉!”
那青年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跺了跺脚道:“你们才是一丘之貉!我只不过奉了师命来拿海镜,路上遇见这人说能帮我罢了!我压根不知道他是屠灵!”
风相悦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看来青凤门的弟子不仅功夫没有过人之处,连脑袋也不怎么好用。”
那青年更气得跳脚,腾身便向风相悦杀来,“你说我就算了,干嘛辱骂我师门!口气这么狂,我倒要看你能不能接下我这一招!”
说话间,他手中凤嘴刀已出手,仅仅是一个动作,刀身却幻化为五道飞虹,在空中划着弧线直扑风相悦,宛如凤翔九天,正是青凤门绝技之一“灵凤天降”。
这一击虚实相结,速度极快,毫无破绽。海镜不觉目光一沉,握住剑柄,打算在关键时刻出手协助。然而下一刻,兵刃撞击声却没有响起。五道光影破空闪过,青年的长刀刀尖点地,眼前已没了风相悦的身影。
一丝凉意自脖颈漫上,青年眼珠一斜,竟见风相悦正站在自己身后,将长剑架在自己颈上,顿时背脊发寒,身子僵硬得不敢妄动。
“不论名字起得再好听,若是打不中敌人,都是无用的招式。”风相悦冷冷说着,手腕一旋,青年颈上霎时滑下一丝殷红。
那青年身体有些颤抖,一双眼中泛起水雾,但仍是满脸倔强,“我青凤门没有无用的招式!是我学艺不精,有辱师门,命该绝此,你动手吧!”
风相悦长剑正要挥下,却不由自主地瞧了海镜一眼,见海镜也正含笑望着自己,他手臂一颤,竟将手里的剑从青年脖颈处移了开来。
“哼,就凭你这样的杂碎还不配脏了我的手。”风相悦将剑一甩,从青年身侧擦过,“今天就饶了你,快滚。”
青年一愣,望着风相悦的背影咬了咬牙,“我不要你假好心!你今天不杀我,今后我可不会放过你!”
风相悦没有回答,甚至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几步走到海镜身边停了下来,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威胁。青年见状,重重哼了一声,擦了擦脸上汗水,一跺脚便掠入林中,再不见踪影。
海镜的目光从青年消失的方向落到风相悦身上,笑着道:“他算不算你剑下留的第一个活口?”
“别误会,我只是留着他的命以后再取。”风相悦虽是这么说,却是思绪万千,为什么仅仅是看着海镜的笑容,对视着他的眼神,便让自己内心如此动摇?
海镜听罢笑意更浓,风相悦不再理他,转而面向树林,在爬动的虫堆中走了起来,脚步平稳得犹如下方是干净的地面一般,“屠灵,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