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窥-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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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二人将海豹大卸八块仔细检查时,却意外地在海报的腹腔内,找到了一枚刻有纹样的半圆状扁平金属物什。他登时就愣住了,因为这个东西,他曾在蟠螭见到过,据说是老爹的信物,平日里作为蟠螭高层调度行动的唯一凭证。可是这枚东西老爹自从蟠螭出事之后,便一直带在身上不曾取下,此时怎么会在营梓荣这里?!
离沉岳将那枚物什捧在手中,这才发现,虽然两件物什上面雕刻的花纹虽然一模一样,但此时他手中的这枚,同老爹的那枚并不是同一件东西。因为,在这石质物的一面,刻着几枚歪歪扭扭的数字:1979。
离沉岳心中顿生疑惑,从这枚东西的外观上看,怎么看也不可能是1979年的东西,这上面的文字,怕是后来才被人刻上去的。刻字的人是营梓荣吗?这些字,究竟代表了些什么?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却完全无法理出头绪。
仔细看来,物什的底部,虽然已经被磨得十分光滑,却仍能分辨得出曾经的断口,并不似人工打磨般平整。联想到老爹的那枚物什,离沉岳判断这两件物什原本应是一体,不知被用什么东西从中间一分为二。物什繁复的花纹也已经被磨得几乎扁平,乍一看几乎无法分辨出是什么纹样,但离沉岳看了几眼后,却突然怔住了。因为他辨认出,自己手中的这枚半圆物什上的花纹,竟是同自己在“窥”中所见,“伊耆”同“里希”他们使用的文字有些相似!
“这枚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上面写的……写的好像是……”离沉岳喃喃自语着,突然感到自己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他双手抱头,痛苦地蹲在地上,眼前全是那枚奇怪的物什。逐渐地,那枚物什上的文字变得可以辨认起来,正是写着“伊耆”两个字!
穆煜曦却大惊失色,一把扶住离沉岳,一把将地上的那枚东西从离沉岳眼前挪开。因为此时离沉岳双眼已经严重充血,鼻孔中血流不止,就连耳中,也流出了些许鲜血!离沉岳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只道方才自己仿佛脑海中有无数的记忆,想要喷涌而出,寻到出路一般。二人心有余悸之时,营梓荣已徐徐转醒过来。
营梓荣的伤势很重,但是见到离沉岳后,还是使劲紧紧抓住了离沉岳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的身边,仿佛要对他说什么。离沉岳将耳朵凑到营梓荣口边,却只听见几个断断续续的词:“……这……父……大哥……越南……”
说道后几个字时,营梓荣已是气若游丝,离沉岳再想让他重复一下方才所说,却发现这个壮硕如熊的男人,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离沉岳呆立在床边,看着眼前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营梓荣,他回忆起,老爹的大哥,也就是自己的大伯,曾经在12岁便离家闯荡,据说后来进了部队,但从那时起,老爹就再没有见过他,也再没有任何他的消息。莫非眼前的这个人,竟会是——不!这不可能!如果营梓荣就是老爹的亲哥哥,为什么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同老爹相认?他又为什么要隐姓埋名?
离沉岳登时觉得天旋地转,呼吸困难。他夺路而出,直奔到外面的冰原上,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吸入冰冷的空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他抬眼看见,远处文森峰上的那艘巨舰,在发出几声仿佛从地心深处传来的巨大声响后,竟徐徐启动了引擎,慢慢从山体中脱离,上浮到了空中,并向着东南极半岛缓缓驶去!
“可恶!可恶!可恶!”离沉岳大声咒骂道。如今的情形,变得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能够掌控的范围——营梓荣丧命,留下了一堆谜题;而营梓荣和赵攀两人,究竟谁又在说谎?如今赵攀肯定不会再回来,她究竟是遇上了什么变故,还是有意为之?这些离沉岳本以为已经可以相信的人,此时在离沉岳心中的形象,纷纷来了个180°的大转变。
离沉岳发泄了一会,穆煜曦从背后轻轻抚了抚他的背心。离沉岳支起身子,回头看了看赛普尔站,对穆煜曦道:“我的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时除了自己,没有人再会来伸出援助之手。在我们进入‘窥’的那一刻,便只能靠自己了……”
“你打算怎么做?”穆煜曦问道。
离沉岳指了指地下仓库:“幸好我之前将窥灵珑修理了一下,此时稍做调试便应该能够使用。我们可以用‘窥’,直接将‘廻魂罍’摧毁!”
“可是……我们至今还没有利用‘窥’真正影响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你打算用什么方法……”穆煜曦对此表示怀疑。
离沉岳却摇摇头道:“或许我们之前的思考陷入了误区——即便历史有其自我纠正与修复既定轨道的力量,但是,或许是我们造成的变化还不够巨大。扶苏是生是死,对于历史长河来说,不过是亿分之一的改变。重要的是,扶苏活下来后,还将如何影响历史,将这一变化的影响不断扩大,直至再也无法纠正!”
“你是说,在‘窥’中直接将‘廻魂罍’摧毁?”穆煜曦瞬间恍然大悟。
离沉岳点点头:“不错,而且这次,我们二人一齐前去!你还记不记得那氐人国先王所说,‘廻魂罍’需要将其带往神木,并将氏璧与隋侯珠一齐组成钥匙后,方能被毁。如今能凑齐和氏璧与隋侯珠,而且又知道廻魂罍下落的,也就只有扶苏他们的时代,我们不去试一试,又怎么能确定行不行得通呢?”
穆煜曦看着离沉岳坚定的眼神,郑重地点了点头。她心里清楚,此时唯有相信面前这个深爱着自己,自己也同样深爱着的人,协助他、相信他,希望这最后一搏,能够带来一些转机。此时的二人都已经暗暗下定决心,无论生死,都要同对方在一起,绝不分离。
说着二人便动起手来,他们在海豹体内寻到了随侯珠,又将剩余的全部“液态机舱介质”都倒入了早已见底的油桶内。离沉岳根据自己先前阅读的窥灵珑技术说明,得知整个“窥灵珑”都必须是完全绝缘的,同外界隔绝。而此时在油桶的金属外壁上,恰好有一层现成的绝缘涂层。二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便,确保没有涂层剥落,随后便再次接通核子电源和灵芯。
在一声嗡嗡的启动声中,“窥灵珑”竟奇迹般地再次运转了起来。浸润在传感器之上的“液态机舱介质”此时也随着功率的稳定,发出了清澈透亮的淡蓝色光晕。
离沉岳与穆煜曦一前一后地爬上了油罐的顶部,将一璧一珠套在脖颈上,对视了片刻后,便先后进入了油桶内。油桶内充满了“液态机舱介质”,但却仍有一股浓重的油腥味。二人将混杂着辛辣油腥味的液体吸入肺中,只感觉肺部在这液体中,被痛苦地灼烧着。
因为不适,穆煜曦的眼角渗出两颗豆大的眼泪。眼泪像两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从眼角冒出后开始在溶液中上浮,随后泪珠表面的张力,终于无法抗拒外部浓厚溶液的强大压力,终于无声无息地迸开,消散于蓝色的溶液之中,再也不见踪影。
离沉岳将穆煜曦紧紧抱在怀中,二人在冰冷的溶液中,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彼此的体温。但很快这一丝感觉也消散殆尽,随着二人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看见眼前那五彩斑斓的流光漩涡,再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也再感受不到冰冷刺骨的溶液,但离沉岳抱着穆煜曦的双臂,却一直没有放松过。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续前缘
【扶苏咸阳】秦二世元年二月初一日入
扶苏告别了谢姓猎户后,硬是靠着两条腿,从莽莽荆山之中奋力走了出来。一个多月后,他终于再次看到了天地相交处的巍巍咸阳城。
残阳如血。虽已是晚冬,地处西北的咸阳城郊气温却仍是很低。城外处处凋敝,衰草、枯树、还有偶尔鸣起的乌鸦,似乎都在向扶苏哭诉着,这个辉煌一时的王朝迅速衰亡的末路悲歌。
扶苏从路边农人的口中得知,始皇帝的丧期刚过不久,便被匆忙入葬。随后,赵高便迫不及待地立胡亥为帝,随机开始了自己的幕后专政。日落西山,整个咸阳城却没有几户亮起灯火,仍是一片死气沉沉,就仿佛忽然横死的始皇帝,仍然盘踞在咸阳城的上空一般。
扶苏将身上的兽皮斗篷撩起,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扛着方才路边打到的几只野兔野鸡,扮成进城讨生活的猎户,大步向城内走去。城门守卫并没有多生怀疑,稍作盘查便放了他进去。扶苏先找了个馆子,托厨子将手中的野味拿去后堂烹煮,随后又同身边的食客攀谈起来。
交谈中,他才得以知晓,胡亥甫一临政,便提高了全国的税收,对外宣称始皇陵仍需修缮。扶苏心中却已猜到,这一切怕都是赵高指使胡亥所为——父王陵墓虽尚未竣工,但却也已仅剩一些地表建筑的收尾工作。况且父王已下葬数月,地宫陪葬等物应早已到位,除了填埋或许尚未完毕外,哪里还有什么浩大的工程,需要向全国征以重税?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使劲握紧了手中的酒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但愤怒的不仅仅只是扶苏。即使胡亥没有狂征暴敛,这咸阳城中千万百姓,也早已怨声载道,心存怀疑。无风不起浪,始皇帝刚死不久,城中便很快传出了各种谣言:有些人说始皇帝并没有死,只是升仙而去,地宫内的肉身可保千年不朽,供其降临人间之时驱策使用;又有些人说,始皇帝之死,乃是李斯赵高的篡位谋逆,自打回到咸阳之后,李斯府上便一直大门紧闭,而赵高则每日带着新帝胡亥歌舞升平,大肆庆祝,完全没有一丝悲痛之色……流言四起,多如牛毛,但全都是道听途说。扶苏问了半天,也没有能够从中筛选出一条真正有价值的消息,让他决定自己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城中百姓虽心有不满,却也十分小心,并不敢在生人面前过多议论。近十天时间过去了,扶苏的调查却仍然没有丝毫进展。如今的他想要得知“廻魂罍”同那一璧一珠的下落,只剩下最后一条路,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进入宫内向,赵高当面对质。
于是扶苏便每日固定去皇宫附近观察,想要找到潜入皇宫的办法,但却始终一无所获。赵高警惕性很高,似乎也对自己数日来在城内的活动有所察觉,将先前几乎所有的宫闱制度都进行了改动,随着时间的过去,扶苏心中愈来愈着急,这日在离宫门不远的茶馆中坐了半响,不由自主地皱着眉头,长长地叹了一声气。
见今日又无功而返,扶苏撂下了几个茶钱,便待要走。谁料一只脚刚踏出门,突然身后有人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下,口中还低声喝道:“你是什么人?连续数日向宫内窥探,以为无人知晓么?”那人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出究竟是男是女。
扶苏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小心藏匿,竟还是被人盯上了。他本以为那人应该是赵高安插在城内的眼线,只得假装镇定地徐徐转过身来。扶苏目光如炬,却没有同身后那人目光相撞,却只见那人头戴一顶硕大的斗笠,将脸完全挡住了。
扶苏这才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只见他个子不高,身披蓑衣,竟似是江边打鱼的渔夫,而并非宫内之人。扶苏见状便放了心,抱拳道:“我一个外乡猎户,从没来过咸阳,多看几眼想必也并不过分。我与你素不相识,还望阁下莫要胡说。”说罢便想转身离去。
谁料那人竟突然一把抓住自己的左手,继续在斗笠下低声道:“你莫要喧哗,此处不便细说,随我来便是。”话音还未落,那人也便不管扶苏是否同意,便使劲将他拉出茶馆,边走边推地拽进了茶馆边的一条小巷。
扶苏觉得那人手上劲道并不大,手心绵软细滑,不似习武之人。而此时二人又已经进了小巷,不似先前会引来众人围观,不用担心会被人认出,他便发力将手挣了出来,质问道:“敢问尊驾是何来历,你我素未谋面,拉住在下有何所图?”
谁料,面前那人被复苏挣开,竟也不恼怒,而是背对着扶苏,突然变了声音,竟有些哽咽道:“你可叫我好找!我返回咸阳已经数月有余,先前又曾去上郡寻你!我……我还以为你已经……”
扶苏心下奇怪,连忙赶上两步欺到那人身前,一把将斗笠取下,却见斗笠下的明目秀眉,皓齿红唇,竟是他亲眼所见,被枭首于城门之上的骊瑶!
这一突如其来的重逢,让扶苏在一瞬间悲喜交加:“你……你如何……我明明亲眼……”他说着,热泪却早已让视线朦胧起来。扶苏使劲眨了眨眼睛,让自己再次看清骊瑶的脸。他生怕面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梦,一不留神就会消散。
骊瑶一头钻进扶苏的怀中,喃喃道:“能再次见到你……真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