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千丞-花开有时,颓靡无声-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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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丑态,那些愚言蠢语,那些辗转求欢,不都是笑话吗。
怎么会有人,装的那么像呢,冷漠淡薄的怀恩,不擅情长的怀恩,慎重专注的怀恩,居然都是装的。
害羞时的别扭,情动时的浓烈,盟誓时的认真,怎么能那么像真的,怎么他就相信了,那是真的。
如今一梦将醒时,所有偷偷抱有的侥幸和一点可耻的希望都被碾了个粉碎,他一下子前所未有的明白了,比什么时候都来的明白,那么多不合理的地方都有了很好的解释,可惜已经太晚了,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早早萌发,如今盘根错节枝繁叶茂,抓进了腑脏髓骸,植进了经脉气血,动一下简直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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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束嵌宝紫金冠,身着墨绿箭袖华服,腰间坠着长穗宫绦别挂一块玲珑剔透的玉翠,一眼望去就是身份至尊至贵之人,那总透着闲适轻慢的笑容,总有几分刻意的风流,甚至眼角细细的皱纹都带着傲慢又尊崇的风情。
金家二老失声道,“慎……王爷……”
来人正是佳允帝三子,慎王爷宗政里瀚。
小宝只觉得心慌不止,他现在才想到,那次听戏,慎王爷根本不是看上什么佳人,而是早知道怀恩是什么人,他这次来,必定跟怀恩有关,他们冠着一样的姓啊,而怀恩到底是什么人,小宝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猜想。
慎王爷从暗处走来,身后一身黑衣的两个侍卫如影随形,给人无声的压迫。
小宝扑到牢栏前,早忘了礼数大声问道,“他是谁!!告诉我!!!”
慎王爷戏谑的笑笑,“哟,金少爷,别来无恙呀,和你的美人,有否双宿双飞呀。”
金老爷把小宝拽回去,轻声喝道,“小宝,不得无礼。”说完按着他的头,自己也跪下请安。
慎王爷摆摆手,笑道,“如今这种光景,金老爷也不必做这个表面功夫了,还是说你习惯成自然了?”
金老爷脸色惨白,“草民见到慎王爷惶恐,不知慎王爷屈尊……”
慎王爷一声冰凉的徐徐的哼笑横插了进来,打断了金老爷的话。
“金老爷确实惶恐,没见到你想见的人,却迎来本王了,本王与金家也算颇有渊源,这种特殊的时刻再不抓紧时间与金老爷聚一聚,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金老爷颤着声回道,“草民……不知王爷……何意。”
慎王爷嘿嘿笑了两声,“你以前猜本王心思猜的那叫一个准,现在也不知是真糊涂了啊还是装糊涂啊?”
金老爷跪地垂头默声,小宝则满脸浓烈的情绪,直勾勾的看着慎王爷。
慎王爷咧咧嘴,对着小宝调笑道,“你爹给你讲的故事好听不?”
小宝一愣。
“其实你很小的时候,十二三岁的样子吧,本王见过你,跟在皇叔那小外孙的屁股后面,畏畏缩缩的,一看就成不了大气,可惜本王这眼神儿啊,一到你们金家就看走眼,还道你爹就是个粗野村夫呢,没想到坏了本王大事,你也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又坏了本王事儿,啧啧,本王总想着跟你们这等人置气,实在掉价,可是又实在是生气呀。”
慎王爷这席话说的轻松自得,仿若唠家常,却听的金家三口冷汗顺着脊背狂流。
“金小少爷呀,要说你这命格,也是奇特,注定只能享二十年的福,你一定很多疑问,怎么自己一下子从一呼百应的富少爷变成阶下囚了呢,其实这还真不该怪怀恩,要怪就得怪你爹贪得无厌,作孽太多。”
小宝瞪大眼睛,怒道,“你胡说八道!!”
慎王爷也跟着瞪大眼睛,甚至故作天真的眨了眨,“怎么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慎王爷摇头笑了笑,“生在金家也不知是你幸还是不幸。”顿了顿,道,“刚刚你爹讲的,其实基本属实,不过你爹做过的事儿啊,可是杀头一百次都抵不了的。”
“要说你爹也是够缺德的,为了发财,真是什么都干,当年打仗的时候,就开始发国难财,粮食短缺,百姓都吃不上饭了,你爹手里屯着粮食,还能狠心往上抬价呢。”
小宝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回头看了他爹一眼,他爹正垂着头,手撑着地,泛白的嘴唇不住的颤抖着。
“当时干这事儿的人也多了去了,而且你爹干的丧良心的事儿也不只这一桩,那什么富润商会的买卖,一个比一个黑心,远的就不说了,说说近几年的,比如……哦”慎王爷有些孩子气的一击掌,“比如你那宝贝妹妹呀,你不想想,人家好好的姓着薛,怎么就成你妹妹了呢。”
“薛家吃里爬外勾结反贼,跟你们家其实是半斤八两,被灭门确实是应得的报应,可惜还没等朝廷动手呢,你爹是先下手为强了呀。”
小宝只听得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一般,眼前闪过无数白光,他这短短一日之内,经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所有他相信的东西都禁不起推敲,都脆弱易碎,他分不清还有什么是真的。
他甚至不敢回头,只能用头顶着牢栏,“爹……这是……什么意思……薛家……不是你干的……。你说……”
金老爷老泪纵横,“小宝啊……爹是……。逼不得已啊……”说完泣不成声,金夫人也扑到金老爷身上痛哭。
“嗯。”慎王爷认真的点点头,“这是大实话,确实逼不得已,那时候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得来的风声,知道朝廷盯上薛巍了,本王刚刚着手调查,你们已经将薛家整个毁尸灭迹了,可惜你没想到吧,你的宝贝儿子和薛巍的长孙有私交,竟然把薛家的小孙女儿给带回来了,你说讽不讽刺,那小女孩真是命苦,先被一夜灭门了,又糊里糊涂认了仇人做父。”
金老爷抬头嘶声喊道,“薛巍从一开始就算计我们,利用我们给二皇子敛财,把我们往火坑里推,他不死就是我们死!!!”
“啧,你如此激动做什么,本王也没说你错,换了别人,也是要这么做的,再说也不是你一家恩怨,就算你不想干,另外四家能同意吗,只是你确实坏了本王大事啊,你把薛家杀了个干净,证据毁的精光,本王一下子就短了线索,剩下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娃,其实你藏与不藏意义不大,本王早知道她在你这儿,根本没抱希望她能知道什么,只是这件事挺有意思,本王一直期待着事情要如何发展,本王的二哥是早晚要找上你们的,那女娃也早晚要知道真相,到时候,嘿,不是很有趣吗。”
一直沉默的金夫人哽咽道,“我们没想到……。小宝会把她带回来,也许这就是我们的报应,我们对小雨有愧,想着把她养育成人,也算尽些人事,剩下的,就只能听天命了,小宝,我们是不得已的啊。”
小宝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一般,双眼无焦距的目视着前方,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小雨如花一般绽放的笑颜。
慎王爷冲他笑笑,“再来是你呀,小宝,你知不知道你耽误本王多少事啊,怀恩从本王府上抢了重要的东西走了,被你给救了,听戏那晚上本王去追杀,又被你给救了,之后还让人住到你府上了,让本王找不到时机下手,好不容易捞到机会了,还是你陪着人家走了次场演了出戏,拿了个假的东西糊弄本王……哟,你这副惊讶的表情,这么说你还不知道啊?”
他的确不知道,连这个也是假的。
他以为他是真心愿意陪他去给他爹求药,感动于他拿重要的东西去换他平安,原来这也是计。
他等于按照布局走了一个来回,给人障眼,给人陪睡,给人逗乐解闷,一路山盟海誓大献殷勤的,怕的发抖了还自不量力的要去逞英雄,看在人家眼里都是什么呀。
那些丑态,那些愚言蠢语,那些辗转求欢,不都是笑话吗。
怎么会有人,装的那么像呢,冷漠淡薄的怀恩,不擅情长的怀恩,慎重专注的怀恩,居然都是装的。
害羞时的别扭,情动时的浓烈,盟誓时的认真,怎么能那么像真的,怎么他就相信了,那是真的。
如今一梦将醒时,所有偷偷抱有的侥幸和一点可耻的希望都被碾了个粉碎,他一下子前所未有的明白了,比什么时候都来的明白,那么多不合理的地方都有了很好的解释,可惜已经太晚了,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早早萌发,如今盘根错节枝繁叶茂,抓进了腑脏髓骸,植进了经脉气血,动一下简直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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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王爷歪着脑袋看了小宝片刻,微微一笑,“你应该也能猜到了,不错,那孩子就是薛大美人和我二哥的嘛,薛贵妃的美貌气度呀,啧啧,本王一生都未再见过比她还要动人的女子,怀恩还不及她一半儿呢,不过也足够把你迷个神魂颠倒了,你们俩那点儿破事本王可是知根知底的,要不是你,他还真就不能这么顺利,你爹他们藏在山洞里的财宝,早就被他给搬空了,朝廷收缴上来的赃物,不过九牛一毛,要说金家真不是一般的有钱……”
“本王今日有功夫跟你说这么多,你一定很奇怪,本王确实是有目的而来。”慎王爷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东西,“你不久应该就能见到你的心上人了,现在你有个机会救你们全家,就要看你肯不肯把握了。”
小宝茫然的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那是个精致的檀香木盒,只有掌心大小,又茫然的看了一眼慎王爷。
“这件事说起来你应该高兴些的,你们现在都沦为阶下囚了,还能有这么好的待遇,你真以为是你爹的功劳?”
“嘿,你爹这几年暴富,可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一旦失势,可是多少人排着队要整治你们呢,你们现在能安安稳稳坐在这儿,本王的乖侄儿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不过你大可不必感动,本王那侄儿可是精明着呢,留着你们自然有他的用处,至于什么用处,得问你爹了,问问你爹都在哪里藏了好东西了。”
金老爷淡然的摇头,一言不发。
“放心吧,本王对你留的什么家当不感兴趣,但怀恩必然是感兴趣的,所以他一定会来救你们,小宝,”慎王爷将小盒伸到小宝面前,“等你见到他的时候,把里面的东西放到他身上就行了,只有你有这个机会,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事成之后,本王安排你们远走高飞,安稳的过下半生,如何?”
小宝看了那木盒半晌,“这是什么?”
“蛊,用的时候才能打开,把里面的小东西放到□的皮肤上就行,头发上也行,很简单,你别碰它,它不会咬你的,小宝,这是你的机会。”慎王爷的声音极具蛊惑性,他慢慢的却不容拒绝的将盒子塞进了小宝手心。
小宝攒着木盒,掌心渐渐出了汗,这轻巧的木盒竟似千斤重。
“小宝,你可不要犹豫,你和你爹娘有今天,可是他害的你,你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只要你成功了,你可以带着你爹娘远走高飞了,以后继续过你富足的少爷生活,难道你想三个人一起上断头台吗。”
小宝木然的回头看了他爹娘一眼,将盒子揣进了怀里。
“恩,这才对。”慎王爷赞赏的点点头,“就凭你们父子坏过的事,本王已经很生气了,但还愿意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慎王爷直起身,后退一步,“好好修养,三天后你们就要上路了,成败便在你了,小宝。”
小宝正待开口问他们“上路”去哪里,慎王爷已经转身离去,便跟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小宝用手捂着怀里的东西,觉得脑中只剩下空白,要集中精神思考,竟是这么的难。
一切都已经脱离了轨道,他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该怎么往下走,或者该不该走。
囚室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三人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彼此,沉重的空气在昏暗的牢笼中渐渐凝固,只让觉得窒息一般的难受。
直到死静的氛围被打破,那是明显的有人接近的声音,并不神秘,有脚步声,还有车轮转动的声音,三人是昏迷时被带到这里,醒来后最远只能看到一个灰暗的转角,无法得知他们被关在什么样的地方,也无法得知人从什么地方来。
三人只能疑惑的看着那个转角,一行几人慢慢接近,果然有人坐在轮椅上,被推了进来。
那轮椅上的人显然是身份最尊贵的,被小心翼翼的推到关押他们的囚室前。
眼前的人年龄不大,看上去却有些病态的苍白,消瘦的下巴带着几分阴狠,嘴角噙着雀跃的笑容,眼中全是歹毒的光芒,他声音带着兴奋的颤抖,拿腔拿调的开口,“金少爷,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呀,可还记得愚兄?”
小宝疑惑的看着他,似是想不起来眼前的人是谁,和他有何渊源,为何表情言辞中都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恨意,当他的目光从那张阴损的脸慢慢下移到那人长衫下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