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天下-第4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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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脆响,火星飞溅,俞千里运“残月剑”封挡了一环,身形滑开了三尺之外,脚下已踏住了另一枝芦苇。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楚长亭的身形在空中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倏然一转,龙环竟如影随形般地攻到俞千里的前胸,俞千里步法已滞,只听得“嗤”地一声,环侧的锋刃划过了他的左肋,青衫之上顿时已被割开了一道裂口。
这仅是双方交手的第一招,俞千里便几乎被楚长亭击中,若不是他反应极快,勉强侧身疾闪,这一环便不只是划破衣衫,足可以要了他的命。
楚长亭一招得势,更不放松,双环飞舞已连攻数招,俞千里持剑拆挡,已全然落入下风。
一交手便已尽失先机,并非因为俞千里的剑法不够凌厉,“孤星剑法”本就以快、奇而著称,俞千里之所以如此被动,却是因为楚长亭的武功比他更奇。
所谓招式之奇,其本质便是不同于常法,攻敌所无法预料,才能令对方不易防范,“孤星剑法”之奇,在于出剑的方位的剑路不依常理,而楚长亭的武功之奇,不仅在手里的环上,更在于他的身法。
楚长亭攻來第一招,便已蹿跃于空中,而随后的数招皆是凌空飞击,并未踏足芦苇,这等纵掠于半空的攻击,本是最容易判断其方位,只因为人不是飞鸟,无法在空中依靠翅膀來调转方向,即便能利用手臂挥动略做些转折,也极为有限。
然而楚长亭掠起在空中,身形却能随意地盘旋转折,竟然比飞鸟还更为灵活,他的身形犹似鬼魅而无处不在,若按正常的经验,俞千里全然无法预知他的会转到何处,更无从判断他双环出手的方位。
这般交手,俞千里自是极为被动,仅只数招之间,就接连遭遇了好几次凶险,每次都凭借反应迅速,直到将被击中之时才勉强避闪过去,根本洠в谢故种Α
山坡之上的各派群雄,见到着二人的这一番拼斗,一个个俱是看得目瞪口呆,只因为这番打斗一交手便如此凶险,几乎每一招都是处于千钧一发之间,令人感觉到只要眨一眨眼,说不定俞千里就已被楚长亭一环击杀。
刘元鹤骑着马站在坡地之上,心中却是暗生惭愧,他本已决定要与楚长亭决斗,虽自知未必能敌,但以为凭借习练了数十年的“罗汉拳”火候,至少也能与这黑道高手相斗百合以上,若许还有机会能和对方拼一个同归于尽。
可是眼见着芦荡之上的这番拼杀,刘元鹤却清楚地意识到,如若是他换下俞千里來接楚长亭攻势,只怕在三五招之间就要败落,别说和楚长亭拼个同归于尽,就算击伤对方多半也难做到。
长江后浪推前浪,看來自己是当真老了,刘元鹤的心中不由得生出这般感概來。
而一旁华不石的心情,也却比刘元鹤更为沉重,早先他一直悠然自得,神态甚是轻松,直到俞千里横空一剑助楚长亭脱出剑阵,才令得他大惊失色。
这位大少爷从一开始,就洠в邢牍氤ねざ蓝罚圆庞幸饨龆返奶跫ㄎ迨晕迨娜赫健
华不石对“青云剑阵”十分了解,相信以四十九名青云卫摆出大阵,足以抵挡楚长亭和麾下的五十名黑鹰骁骑,加上俞千里侍机出手,此战胜算定是不低。
楚长亭乃是首恶,黑鹰骁骑亦是黑道人马的主力,只要他们一败,敌人的士气势必大受打击,而各家门派中人也能看到取胜之机,正如他早先曾对杨嗣昌所言,只要获取关键一胜,各派群雄便可暂消异心而激发起斗志,发挥出战力。
这本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计策,只是华不石万洠в兴愕剑崆Ю锞谷换崃僬笊峤U蟛挥茫氤ねひ远蓝返姆绞骄龀鍪じ骸
眼见着二人的拼杀,华不石的心直往下沉,心里充满了自责和后悔,他对俞千里本是十分了解,知道这位大弟子对剑道的执着之深,更甚于自己的生命,本应该料到面对楚长亭这等强敌时,他定然不肯倚仗剑阵为胜。
造成现在的局面,都是华不石自己的疏忽所至,眼见着俞千里被楚长亭招招进逼,斗得如此凶险,随时都有败落被杀之厄,华不石的一颗心突突直跳,前额上已蒙上了一层冷汗。
到了现在,即便再命“青云剑阵”上前助战已不可行,因为俞千里与楚长亭决斗之地是在河畔的芦苇丛之上,青云卫虽也习练了轻功,但比之二人却还差不少,到了芦苇丛上,剑阵势必无法运转自如。
这正是楚长亭先前选在此处与俞千里交手的原因之一。
二人出手皆是极快,数息之间,已拼斗了十余招,楚长亭一直纵跃于空中,足尖未曾落一次,犹如一只大鸟在盘旋飞舞,不断凌空扑击。
这等轻功身法,正是楚长亭的成名绝技“凤舞迷踪”。
天下间各派武功包罗万象,以凌空飞击为主虽不算多,却也有一些,其中最为出名的要数“昆仑派”的“云龙大八式”,然而所有这些武功当中,施展出來能在空中盘旋折转,变幻身形的,便只有“凤舞迷踪”。
楚长亭凶名早著,他所擅的这一门轻功绝技众人都闻听过其名,直到今曰亲眼见到,才知其真正的诡奇凌厉。
在楚长亭的凌空扑击之下,俞千里全不能依照常理判断对方身形飞腾的轨迹,所能凭借的只有临敌时的感官和反应,每接一招都险之又险,十余招过后,他身上的青衫已被划开了四五道裂口,其中两道之中渗出血渍,显然已划破了肌肤。
而在芦苇丛上,被二人交手时的罡气和劲风鼓荡,无数鹅毛大小的芦絮激扬而起,白茫茫的一大片,如同雪花般飘舞于空中,又被飞卷旋转,煞是壮观美丽。
但这所谓的美丽,仅是对于旁观者而言,身在剧战中的俞千里自是不会有这般想法,而且这些芦絮的存在,令得他处境更加不利。
只因为俞千里抵挡对方的攻击只有根据感官反应,一旦被遮挡视线,就更难觉察楚长亭攻來的方位。
这是楚长亭选在苇丛上交手的原因之二。
再接数招,俞千里已逾发被动,衣衫上的划痕又增加了两道,他已知这般打下去,败落只在数息之间,就算对方的武功在他之上,俞千里也决不甘心这般全无反抗地失败。
只听见“嗤”地一声,楚长亭的龙环的锋刃已划过俞千里的左肩,血花飞溅而出,顿时便染红了飘荡于空中的数团芦絮。
之前俞千里所受的几道划伤,都仅只略微擦过肌肤,便被他凭借着过人的反应速度避闪开去,但这次的伤却是不轻,环刃从肩胛上切过,至少深达寸许,乃是结结实实地被划中,然而也与此同时,一点寒星飞出,“残月剑”的剑尖已刺到了楚长亭的额前。
原來俞千里并非不及反应,而是硬接一环,來换取一次反击的机会。
二人在苇丛上交手直到现在,这才是俞千里主动刺出的第一剑,楚长亭心中冷笑,挥环格挡。
第六百八十六章 强攻破阵
二人在苇丛上交手直到现在,这才是俞千里主动刺出的第一剑,楚长亭心中冷笑,挥环格挡。
这名独臂剑客临敌时的反应之快,感官之敏锐,确是有些出乎楚长亭的意料,这是极为难得的天赋,先前他曾认为使出独门“凤舞迷踪”绝技,十招之内必杀此人,然而现在俞千里已经接下了十五招,还仅是受了一点儿轻伤。
不过只凭反应的迅速,最多也只能做到这般地步为止了,楚长亭确信对方已然陷入了绝境,不可能再有胜机,而在他看來,不惜受伤來反击一剑,更是一件愚蠢之事,正象先前此人不借用剑阵,却來独斗挑战自己一样愚蠢。
“叮”地一声,楚长亭已挡下这一剑,身形在空中一折,如幻影般飞旋到了俞千里的身后,龙环再度飞出,朝对方背心划去。
这一环亦未落空,又在俞千里的背上划出了一道三寸多长的血痕,而俞千里的再出一剑,刺向楚长亭的前胸。
又是一次不惜受伤的反击,楚长亭回手以环相格,却感觉这一剑比刚才力量要大了一些。
第三剑,第四剑,第五剑俞千里又付出了三道伤口的代价,楚长亭挡下这三剑,心中却是忽然一凛,因为对方每出一剑,都比前一剑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大。
这正是俞千里当曰在长沙城铁水山庄里与“无生六绝”中的雷公生死相搏时,自创出來的剑法“穿石式”。
每剑刺出,都借助之前一剑的威势而发,剑气归一,生生而化,滴水穿石。
到了第六剑,楚长亭已不得凝神提气全力格挡,无法再分心攻敌。
他对武功之道见识非凡,自能看得出俞千里的这一式剑法的厉害之处,在于每一剑威势的迭加,如若先前不加挡格以抵消部分剑势,到了后來剑法威势之强,将至无坚不摧之境,就再也无法抵挡得住。
两声鸣响,俞千里的第七剑和第八剑已出,空中飘浮着的鹅毛般的苇絮,在剑势冲击之下被震得粉碎,楚长亭接下这两剑,亦被震退了数丈,跃升于空中的身形,也不禁有些摇晃。
然而楚长亭在空中一转,已然盘旋而回,嘴里发出一声厉啸,将全身功力提运于龙环之上,但见径长两尺的金环辉光闪动,仿佛是被烧着了一般。
而俞千里的第九剑,也已然刺到。
剑环在空中相交,发出刺耳的割金嘎玉之声,令得数十丈外山坡之上各派群雄的听觉都为之一滞。
楚长亭天赋异秉,少年时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异人传授一门内功心法,利用奇术修炼进境极快,他现今虽然仅二十六岁,一身内力修为却绝不在武林中那些修炼了数十年功夫的老怪物之下,是以才能在“黑风录”上排名十五,成为“天下盟”最年轻的顶尖高手。
他自能看得出俞千里的年纪最多仅是二十出头,即便剑法再犀利,内功修为却必定有限,决难与他相比,是以才硬接下这一剑,欲以自身强悍的功力一举败敌。
锐利的交割声中,方圆最丈之内的芦苇瞬时已尽数在剑气之下断折,在罡风震荡之下,河面上亦被激起了数尺高的水花。
俞千里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坠入沁河的河心,而楚长亭亦是感觉到前胸承受了锋锐无比的一击,向后倒跌了出去。
竟然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楚长亭的功力虽是俞千里远不能及,然而这一剑不仅汇集了俞千里先前八剑的威势,更是他心中剑意所聚,楚长亭的金环虽能够挡下有形之剑的攻击,但无形的剑意却是无法阻挡,顿时已刺中他的前胸。
楚长亭只感觉到喉头一甜,一股逆血冲了上來,心知已是受了内伤,而他本是腾跃于半空,被这一剑刺得倒飞十丈,跌回了河岸之上。
他毕竟内功超凡,立时强运真气压制伤势,将已经冲到嘴里的一口鲜血硬吞了回去,而目光瞟过手中的龙环,却见环的外刃之上,赫然出现了绿豆大小的一个缺口。
这一对龙凤双环,乃是楚长亭花费了重金雇请名匠铸成,坚硬程度经不下于神兵宝刃,却洠в邢氲骄够嵩谡饫锸芩穑詹庞崆Ю锬且唤5耐浦靠上攵
就在此时,却只见四下里青影疾闪,楚长亭又再度陷入了“青云剑阵”之中。
原來刚才二人在芦苇荡上对决,青云卫的轻功不及,无法上前相助,此时楚长亭跌回岸上,青云卫当然不会放过机会,立时将他重新围在当中。
山坡上的众人俱是将此情形瞧得清楚,眼见俞千里坠入到沁河里,厉虎已待不住了,叫道:“我下河去救大师兄。”说着便要打马冲下山坡。
华不石却忽道:“厉虎,你不要去。”
“为什么。”厉虎心中不解,但仍是勒住了马匹。
华不石道:“千里虽然受了伤,不过应当洠в行彰盟诤永锴逍岩幌乱埠谩!
“清醒一下,难不成大师兄喝醉了酒。”厉虎更是不解,但他对石头老大的话一向听从,见华不石闭嘴不语,也就不再多问。
就在此时,河岸上的激战再度展开,“青云剑阵”剑光霍霍,楚长亭双环并举左冲右突,与剑阵剧斗于一处,在楚长亭的号令之下,黑鹰骁骑亦不再只在阵外打转搔扰,而是直接向剑阵发动冲击。
这等接战,比之先前楚长亭冲入阵中的那一次交手更激烈了数倍,先前楚长亭想要寻出破绽,徐图破阵,而现在他却已决定不惜代价,强行冲破此阵。
原因之一是楚长亭受了伤,虽依靠雄厚的内力强行压住了伤势,但若再久战定是不利,而第二个原因,则是经过在芦苇荡之上与俞千里的对决,楚长亭锐气折损,心中已然焦燥了起來。
他先前本是极为狂傲自负,认为仗着超凡的武功,以一已之力便能破此剑阵,然而现下却多少有些失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