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天下-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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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成王爷下了朝便再也不敢去小屋看阮征,每每直奔韩氏那里。
外人只道韩氏受宠,唯有韩氏知道,成王去了她那里,也只是闷坐发呆,常常看着窗外的枯树冷墙呆坐半日。
成王心中惴惴,一面怕阮征醒来把他的龌龊事抖出来,暗自庆幸当日为避耳目挑了个又聋又哑的奴才伺候阮征,可一面又心里痒痒,只猜测若是阮征也喜欢他呢?
总归过不了几天阮征就是要被斩首的,他便是真的宠幸了他,又能有谁知道?!于是成王又幻想着,阮征囚禁在他府里,他便去日夜宠爱他,如此欢乐个七八日,着实是人间天堂。
他一会儿心痒难耐,一会儿又担惊受怕,哪里还有心思理会韩氏。
亏了韩氏乖巧,也不闻不问,便把茶水点心伺候好了,由他白日发呆。
又过了两日,仆役来报,说阮征醒了。
成王心里一抖,紧张兮兮的找了个借口去探视,进了熟悉的房间,阮征却睡着了,仆役翻译了哑巴的意思,大概就是说:阮征刚醒,身子颇为虚弱,一直是昏昏醒醒。
成王转身正要走,阮征此刻却醒了。
小厮伶俐的弄了个靠枕,扶他坐起身。阮征空忙忙的眼神落在成王身上许久,方才对准了焦距,瞧清楚了是成王,便面无表情的说了两个字:“王叔。”
又过了半响,成王见阮征着实没有过激的动作语言,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想必那天阮征只是梦中呼喊,并未真正醒来,他病得这么重,现在醒来,那些事也都记不得了。
成王心中暗喜,只道记不得最好。
脸上露出旧有的儒雅笑容,轻道:“贤侄,别来无恙啊。”
阮征撇了他一眼,倚在床头,不由嗤笑:“成王败寇,又何须客套。”
成王低头看了看那件本该穿在阮征身上的正黄龙袍,不由脸色一黯,着实尴尬起来。毕竟阮征爱子被杀,抄家灭族,落得今日的苟延残喘的局面,皆是出自他手。
成王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阮征却突然浅笑一下,冷声道:
“罢了,罢了,今日之局面,便是把生杀大权拱手相赠,你也做不到三成!”
阮征这句话说得颇带嘲讽。
如今新皇登基,无论是朝臣或是天下的百姓,无人不知,这天下高官惹得、皇帝惹得,唯独惹不得的人,却是后深宫垂帘的于太后。
成王总是心存善念,便造成了他今日的优柔寡断,该杀的人杀不成,不该杀的人救不成,而真正站在这位新帝身后执掌天下的,也是真正能执掌天下的,却是他的母亲——于太后。
这是天下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却是阮征第一个当着他的面亲口说出来,故而一时间成王不由无言以对了。
两人如今一成一败,却成有成的苦处,败有败的潇洒,相对无言,却终究一笑释然。
阮征拍拍身边,道:“坐吧,昔日争的是天下,怎能得此余暇,你我叔侄一叙。”
成王略一迟疑,便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坐了,不由疑惑:“你不恨我?”
阮征听了这话,却是一笑,忽然捉住成王的手,放在掌心细细把玩,片刻,仰头注视着他的眼睛,笑道:
“我恨只恨暗箭伤人的龌龊小人,你心思简单,恨你这样的人太无趣,我们还是做个叔侄好,你说呢——三叔?”
阮征一挑眉,那一瞬间,成王仿佛在他眼中看见一簇极亮的闪光,那闪光邪魅丛生挑逗心魂,成王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涩,忙躲避开他的目光,慌乱道:“好……好侄儿。”
如此成王便每日来阮征这里串门,阮征伤重不能走动,叔侄两人便坐在床上叙话。两人从不谈朝政,便多数只说些家常,谈谈在御花园里长大的童年,谈谈皇族高贵背后外人所不能见的忧伤。
阮征随口问及成王当年离京时的状况,成王沉默了半响,阮征以为往事不堪回首,便不再追问,他却开口了。
“当年我离京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很多人都好奇我是如何活下来的,还有人说当年我只是和母后演了一场戏,假死出逃……”
成王面色淡然,灰暗的瞳孔里却看得出难言的痛楚,他顿了一顿,道:
“其实我能活下来全凭天意而已。当日我离京的时候,你父王为防我使诈,便给我强灌了毒药,连夜送出城,我只记得在马车里颠簸了数十日,浑身灼烧得仿佛置身炼狱,可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却遇见了个高明医者,我送了他半座城池,他施舍我一颗解药——如此,我便活了。”
阮征呆了许久,忍不住转头问他:“你……十五年过去了,却一定要回来报仇?”
成王爷却呵呵一笑,仰头,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淡淡的说:
“或许刚刚出京的时候我还满心仇恨,可是十五年过去了,我一天比一天更喜欢自己恬淡安静的生活,那时候我就常常想,或许我只是前世欠了你父皇的,今世偿还净了,又何苦还留恋纠缠?!”
他忽然转头,一双浑浊的眼睛此刻却出奇的透澈,他说:
“其实,我只是想开开心心的过我的安乐日子,有衣有食有诗有酒,有美人如画,有至交好友——唯此足矣!”
阮征的心里一动,那一刻,竟被他脸上的憧憬所动,竟也憧憬起来,猛然惊醒,却见了成王面上的笑意。
“皇叔……笑些什么?”阮征在他灼灼的目光中,不觉脸颊染了一丝绯红。
“我笑天下美景佳人。”他说道‘佳人’二字,阮征的心怦怦一跳,想要躲开他的目光,下颚却被成王捏住,逼迫着他与他四目相对,半响,当阮征以为成王那柔软的唇便要落到面前,成王却忽然说话了。‘
他松开他的下颚,笑的单纯:“你生的与你父王颇像,却比他好看。”
阮征一愣,挑了挑眉,却不知说些什么,成王却满面笑意的打趣道:
“你父王当年可是众皇子中出名的美人,太祖皇帝宠爱他,一大部分也是因为他生的面向好,嘿嘿……”
阮征长出了一口气,不想他竟说起父王年轻时的轶事,纠结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便随口追问:“那三叔你呢?你的样貌这般俊美,怎么会比父王差?”
话一出口,成王却是脸色一僵,半响不知道如何作答,顿了一顿,转头对阮征道:
“当年在众多王子中,我的确比你父亲得势,事事都出尽风头,甚至连我自己都一度以为太祖皇帝必定是要将这天下交到我手里的。”
阮征沉默了,当年他父王用极不光彩的手段从成王手里抢来的大殷江山,却被他无意中提起此事,却着实有些尴尬。
两人俱是沉默,许久,成王转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倒像是回来安慰阮征,道:“这天下自然是能者得之,怎么能谁好看就谁来做?”
阮征呵呵一笑,勉强切过话题,不经意抬眼,却见了成王脸上的落寞。
阮征说:“早听闻三叔诗画一流,什么时候见识一二。”
成王呵呵笑了笑,道:“改日吧,无酒不成画,改日我带几坛好酒过来。”
阮征笑着答应,两人便就这蓝天白云侃侃而谈,满心的自在,却又不约而同的小心避开彼此的伤疤……
两人挑一军
许公子回到牢里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之后,衣衫不整遍体鳞伤,被狱卒扛着,死物一般扔进囚室。
林明勋为了图快活,给他吃了药性极强的药。扔回牢里时药性还未过,那狱卒嘿嘿笑着占了不少便宜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去,留下许公子在囚室里继续遭罪。
关在不远处的刘氏、淑妃见了这一幕,心里都是万分不齿,撇过头去看也不看。
许公子蜷成一团,缩在牢房的角落里,却依旧浑身滚烫,忍不住的颤抖,他心里万般仇恨自己,却被药性拿得无力反抗,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压抑喉咙里淫/靡的叫声,咬得很了,唇角被咬的鲜血淋漓,染红了身下一大片干草。
晌午的时候,狱卒送饭,向来都是搜掉的残羹冷炙,今日却换成了干净的四菜一汤,有红烧肉,有白净的米饭。
刘氏和淑妃不禁疑惑的瞪着狱卒,只因这牢里添菜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原因——行刑。
狱卒把饭碗往牢里一扔,嘿嘿干笑道:“二位夫人不必担心,今天添菜是林大人的意思,”狱卒的眼神往许公子身上一瞟,嘿嘿坏笑了两声,接着道:“许公子身子单薄,林大人特地关照要多加照顾,你们众人也沾了许公子的光了。”
此话一出,淑妃啪的一声就把饭菜一起踢出了囚室,刘氏也默默转头,看也不看那香气四溢的饭菜。
淑妃、刘氏都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怎能忍受用一个青楼小倌卑贱侍寝得来的食物?!
许公子浑身痛苦难当,依旧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可耳朵里听见这些话,心里便仿佛刀剜一般的难过,眼泪怎么也忍不住,咬着下唇抽噎,却让那囚室外的狱卒们一阵坏笑,在他腿上摸了一把,只到是:
“许公子好生安歇,林大人对公子赞不绝口,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要召见您呢。”
狱卒们出了门,囚室里的空气冰冷到了极点。
又忍了许久,许公子只觉得自己快被体内的热火烧成灰烬了,却在此时,忽然肩头一痛,啪的一声,却是什么打到了他的肩头,便又滚落地上。
他转了转头,眼角的余光瞥见干草堆里一只拇指大小的琉璃瓶,沿着琉璃瓶打来的方向,侧头看去,便见对面囚室里的聂浪。
聂浪依旧冷着脸盯着隔壁囚室的木桩,也不看他,只冷声到:“不是解药,只是让人睡得沉些,少遭点罪罢了。”
许公子神色略微迟疑。他与聂浪虽同侍一夫,却连一句话也没说过。
阮征把聂浪接到府里的时候,便直接送他到缘华别院里,便是太子府的丫鬟仆役都没见过他几次。
许公子满面迟疑,聂浪却是冷哼一声:“你若是喜欢留着那副淫/荡样去伺候那猪头,便当我多管闲事。”
聂浪如此一说,许公子不由脸上一红,自知对不起阮征对他的恩情,在聂浪面前更是羞愤难当,便执起那琉璃瓶闭着眼睛一口气喝光了。
药味又腥又涩极其难闻,许公子喝的急了,呛得咳出眼泪,半响总算缓过气来,便倔强的瞪了一眼聂浪。
聂浪见他那副赌气的样子,冷冷一笑,便又盯他的木桩。
他给许公子喝的药汁却是颇为有效,没多久许公子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浑身麻木无力,什么疼痛感觉都变得迟钝遥远,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天色渐晚,夜色漆黑,许公子睡得很沉,寂静的牢房里只能听见他低沉而均匀的呼吸声。
刘氏在思念爱子,淑妃抱着儿子在为渺茫的未来而忧愁,聂浪万年不变的盯着那木桩发呆,远远的传来打更声,不觉间已经过了辰时。
惨白的月光从头顶窄小的气窗洒进牢里,在地上抹了一层银白,牢门忽然哗啦一声拉开,走进来一个带着巨大斗笠黑瘦的青年。
他走到聂浪的牢前,一抬头,月光落在他黝黑的脸上,却是胡二。
胡二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朝着聂浪嘿嘿一笑,道:“许公子怎么这个时候睡着了,林大人等着要见他呢!”
聂浪冷哼了一声,一个月来第一次改变了动作,翻身站起,站在门前淡淡道:
“开门吧,我去伺候他。”
胡二嘿嘿奸笑,钥匙扯着铁链哗哗作响,一边开门一边嘟囔:“你当林大人什么货色都要,你这瘪三粗手粗脚,只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牢门哗啦一声拉开,聂浪出了门,伸展了一下筋骨,在月光下长长出了口气,见胡二还盯着许公子不走,便冷冷一拍他的肩膀,道:
“我伺候不得,不然你去?”
胡二脸一黑,低声啐了一口,直骂他:“你这骚、货。”两个人骂骂咧咧的就走出牢门了。
天色全黑,云层遮挡着月光,在地上洒了一层薄银。
黑黢黢的巷子口,三个兵丁正在查验一顶六人抬的小轿,跟着轿子随行的是一个干瘦军官,三个兵丁一见了军官,立刻笑的满面谄媚,那为首的兵丁干笑着点头哈腰道:
“胡大人,这么晚了还要执行公务,辛苦辛苦。”
黑瘦青年点了点头,也不做声,便朝小轿一挥手,六个轿夫把轿子抬起来,正准备继续赶路,突然旁侧的回廊里又过来一个长官模样的兵勇,那人朝轿夫一抬手,轿夫便又把轿子放下了。
军官瞅着那三个兵丁,拖长了声音问:
“什么人?怎么连问也不问?”
三个兵勇见了此人,脸色都是一阵怯懦,为首的兵勇状着胆子上前一步,懦懦道:
“是、是、侍卫营的胡二爷。”
那人一听胡二爷,便一拱手,嘿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