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嘴鹤与呆头鹅-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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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觉得不对劲。这种幽香是……
意识渐渐模糊,他甩了甩头……当初合谋的人是……
那人满意地一笑,抽出匕首。
“啊——”一声下沉而压抑的声音很快消逝在夜里。
陆漫死了。
莫回袖前一日与众人约好说是有事相商,请众人回房休息,没想到第二日清晨,小厮去陆漫房中端洗脸水时才发现,陆掌门仰卧在床榻上,衣着凌乱,死状凄惨,不仅被开膛破肚,锁骨处也被一刀切开,白骨凌乱地散落着,还有一些从肉中露了出来。
莫回袖看了一眼便有些眼晕,退了出来。衡山派弟子却似齐齐松了一口气般,无甚波澜地商量起了买棺材回门派的事情。这会几乎所有人都看不下去,空相大师念了一声佛,叹一口气。江北容木白当即大怒:“你们衡山派弟子也忒凉薄,自己师父死了竟只想着回山去争掌门之位,实为人所不齿!”
衡山派大弟子姜辛迟只是喏喏应了几声,正僵持之际,他身旁一个人站了出来。
☆、算是栽了
站出来的人事衡山派四大弟子之中排名第三的海东歆。他一向与姜辛迟感情甚笃,现在站出来也不奇怪。
他握着剑柄大声喊道:“容家主又晓得什么,我大师兄本是师祖指明继承掌门之位的,名正言顺;陆漫老贼违抗师命不说,还不顾十多年师徒情谊使手段要废了大师兄的武功,若非大师兄宅心仁厚再三退让,自行让出掌门之位,恐怕十有八九已为他所害!这事情衡山上下谁人不知?”
“东歆!”
海东歆不理会姜辛迟的呵斥,继续道:“陆贼当上掌门之后,更是猖狂,不但放纵陆遥风胡作非为,欺上瞒下,还一心练习邪派武功,这些事情衡山何人不晓?是大师兄劝众位师兄弟师门丑事不可外扬,才忍气吞声……”说着说着,已是声音嘶哑,激动万分。
姜辛迟也有无限委屈,于是干脆垂着头任由海东歆一吐为快。武林众人都听得呆了,似是未想到世上还有此等衣冠禽兽。等海东歆说完,姜辛迟红着眼睛拽了他一把,对在场诸人道:“众位前辈,非在下不懂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实在是陆漫欺人太甚,门中积怨甚多,已无可化解;此时衡山派又逢大难,这才急着回去清理门户,还请众位前辈园囿宽恕一回,莫为难众位师弟。姜辛迟感激涕零。”
无人说话。这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陆漫也是该死。有些明白人想起昨晚关节,一到今时也不好再提。只有贺无伦冷眼看着这出戏,嗤笑:“真是跌宕起伏,精彩万分。穆公子难道不想再为陆掌门说些什么?”
穆岫羲看向他,眼里全是嘲弄:“说什么?难道这种丧心病狂的武林败类不是死有余辜?”
贺无伦摸了摸晷梦,随即沉默。穆岫羲悠游地背过身走了。莫回袖凑了上来。贺无伦看着眼前这张脸,忽然涌起一阵难以遏制的烦闷。还是那只呆头鹅顺眼一点!他对正要张嘴的莫回袖摆了摆手:“若无他事,还请盟主先安抚众人,看陆掌门到底是被何方势力诛杀,再行商议罢!”
莫回袖被这话一堵,只好回头召集众人验尸,仔细检查伤口刀痕。槐洛秀、岳东辰、陆漫,这些巨商大贾武林名宿接连惨死,实在令人心寒,也没多少人敢在这时候单独待着。一群人将院子翻了个底朝天,居然在床头枕的正下方床板里,发现了一块景平门的牌子。
木头渣子散落得少,上面的巾被破了一块,被血染透了,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是条皱褶。牌子上的包银已经全然变形,想来是武斗里情急之下甩出的。
莫回袖将牌子放在桌上,突然把旁边烛台上极粗的蜡烛拿了下来。已经凝固的蜡油之中,静静躺着一截白玉链子,浑然天成,剔透无瑕。
这边贺无伦几步追上了正要去厨房拿东西吃的穆岫羲,把他拉进了房间:“穆岫羲。”
“嗯?”
“……装什么傻!昨夜陆漫死相虽惨,却不及他面色扭曲可怖。纵然被点了哑穴,也就是说不出话罢了,喊叫挣扎也是可以的。指甲里的抓伤、房中的划痕……要说就住在同一个院子中的衡山弟子没一个看见听见,鬼都不信!唯独门闩没有一丝损坏,必然是陆漫自己开的门。能让陆漫放下戒心,衡山派都没有一个!还会有谁?”
“是啊,还会有谁?为他说好话的我?”穆岫羲看了他一眼,依旧悠然撑着床沿。下巴到锁骨因为刚才的拉扯全部露了出来,贺无伦死死盯着他,终于吼出了声:“你到底想怎么样!”继而喃喃道:“算是我栽了还不行么……”说罢也不理穆岫羲,一个人在房内翻找起来。过了半晌,他总算从包袱里翻出一个油纸包来。
摊开的油纸包里只剩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穆岫羲看着眼前的这杯茶无语:“……”
贺无伦恼羞成怒地:“喝下去!”
“就算是下毒……也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好不好。”
“你喝不喝吧!”
穆岫羲看了他一眼,仰头喝了下去,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有一点难受,不过过一阵就好了。”贺无伦盯着门口,手攥得很紧。
一阵响动,笃笃的叩门声,刀剑撞响了腰间佩环,脚步纷杂,人声四处。
来了。
贺无伦握住了腰间的晷梦。
☆、十五月夜
一群人闯了进来。带头的是莫回袖。
贺无伦从腰间解下晷梦,轻轻地放在了桌案上。
叩的,一声清响,让所有人的心跳都停了一下。
空相大师和严清侯在院子门口就停下了脚步,一个念着“阿弥陀佛”仰头看天,一个按着捻着胡子默默看地。
贺无伦心里有了底。他看着莫回袖,盯得他一阵心虚,赶忙从怀里摸出那方似乎是万能的帕子抹汗。半天,才把它收进怀里,用一种不能更谨小慎微的语气道:“贺庄主,我们方才在陆掌门的房中仔细搜寻了一番,发现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需要你们这么急急忙忙地闯到我屋子里来?拿人还是问罪啊?”
莫回袖的冷汗飞流直下。斟酌了半晌,他开口:“其实,是……我们要问穆公子一些事情。”这又不只是你的房间!你们两个人又没有好到能穿一条裤子!莫回袖在心中哀嚎。
穆岫羲懒懒地坐着,额上的冷汗却渐渐渗了出来。腹部的疼痛尤为剧烈,让他几乎忍不住呻吟出声。而在外人看来,那苍白的面色却昭示了他的心虚。
莫回袖鼓起勇气……轻声问道:“不知穆公子……对这个作何解释?”
他手上,拿着一支蜡烛。很粗的蜡烛,下面凝固的蜡泪更是形成了一个圆盘状的东西。里面,一截白玉链子静静躺着;正是莫回袖在陆漫房中发现的。
那是所有人都印象深刻的,穆岫羲全身上下最显眼的装饰,一枚悬挂在腰际的玉佩。
“不知穆公子能否出示身上原本挂着的那枚玉佩,以示清白?否则……陆掌门等人的死因……”莫回袖没有说下去。
因为贺无伦把晷梦从桌案上,又握回了手里。莫回袖几乎可以隔着那坚硬的剑鞘,感受到剑刃散发出来的灼烫。冷汗涔涔,湿了衣衫。
穆岫羲依旧坐着。然而嘴唇已经被咬破了。什么破药!他几乎要痛骂。贺无伦还说只是有一些不适……
贺无伦回头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步,扶着他的肩膀:“穆岫羲他不可能是凶手。”
众人没有答话,但是不少人暗地里放了个白眼。谁知道!你们住也住一间房,要他是凶手,你不也逃不了?
贺无伦继续道:“昨夜,我和穆公子回到房中,便发现包袱中有一些东西不见了。”
莫回袖:“什么?”
“穆公子的玉佩,和我剑上的剑穗。”
“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终于又有人不知死活地说了出来。众人都不敢出声,只等着那个出头鸟再嚷几句,把他们想说的都说了,以免惹怒了梅鹤山庄,日后被人报复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贺无伦镇定道:“我和穆公子都不可能在昨夜杀人。”
“为什么?”
“因为昨夜是我娘亲的祭日。”
众人都不说话了。再怎么追问,辱及他人的父母是不行的。不过……你娘亲的祭日和穆岫羲有什么关系?越想越心痒嘴贱头皮发麻。
贺无伦忙道:“穆公子也不行。”
“贺庄主以为仅凭你一面之词,我们便会相信么?这也太不把武林同道放在眼里了!”“就是就是,要不是穆公子杀了人,我们问询之时他因何面有难色?分明是心虚了!”
“事到如今,也不好再隐瞒下去。既然众位对贺某的话半信半疑,不如请周杏林来探一探穆公子的脉,如何?”
周津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穆岫羲看了贺无伦一眼,对他点了点头,把自己的脉门伸到周津眼前。
周津胸前的醒醒好像刚醒来,又在乱动,从领口探出一个头来,十分可爱,穆岫羲不禁轻笑了一声。周津对他“嘘”了一声,还是武弦不知从何处冒出头来,把醒醒抓了过去。碍于要在众人面前维持威信,周津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认真诊脉。
半晌。他抬起头,眉头紧蹙:“穆公子……中了兰芷?”
穆岫羲几不可见地皱眉。随即,点了点头。
贺无伦暗暗松了口气。
剩下一群莫名其妙的武林豪杰,纷纷问道:“何谓兰芷?穆公子到底中了什么毒?”
周津叹了口气,幽幽道:“中了兰芷之人,每月十五晚上武功全失,除非皇宫中供着的那枚海明珠做药引,否则无药可解。不知穆公子为何被歹人所害?”
☆、记忆恢复
穆岫羲一瞬就明白了贺无伦的意思。昨夜,正是十五。雪影还趴在屋顶上感叹,为什么晚上的月色这么不美。清影在旁边不时安慰失落的雪影,弄得人一晚没休息好。于是他理直气壮地:“不知道。”
“……”
贺无伦忙道:“穆公子的意思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中毒的,只是从方才忽然觉得十分不适。”
“兰芷的毒性只在化解内力而已。腹痛之类只是附着的病症,很快便会无碍的。”
穆岫羲直起腰:“好了。”
“……”他真的是中毒了的人吗!众人抓狂。
还有些人暗地里盘算着莫名的盘算:每个月十五武功尽失?那岂不是……正想着,贺无伦道:“穆公子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如今事情已经澄清,若还有人想对他不利,在下是决计不肯的。还请诸位不要为难在下了。”
谁敢!众人泪流满面。
人群渐渐散了。穆岫羲一下子倒在床上,冷汗湿了一片被单。贺无伦急忙走了上去,手抚上他的额头:“怎么样?兰芷毒性因人而异,我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
穆岫羲忽然又坐了起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贺无伦:“无药可解?每月十五晚上武功尽失?”
贺无伦呵呵地干笑了几声。
“说!你绝对有办法解的是不是!”
贺无伦挠了挠头:“其实兰芷也没什么别的害处。不过,以后你十五晚上要是出手,那就谁也保不了你了……毕竟众怒难犯嘛。”
“说得就好像你不敢一样……”穆岫羲嗤笑一声,“不过,难道以后有人偷袭,只要是十五晚上,我便要束手就缚?”
“所以……”贺无伦忽然笑得有点复杂,“以后你还是一直跟着我好了。”
“嗯?”穆岫羲挑眉。
“你昨夜杀了陆漫,还真以为一点把柄都不会留么?”贺无伦苦笑,“至少,莫回袖就发现了。”
“他要是就只会做牛肉丸,你怎么把他拱上去?”穆岫羲不屑地笑,“行了行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你也不是全都干净。干脆我们一次说清楚了,左右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难道贺庄主还指望我对你感激涕零?”
“……我帮你圆了场啊。”贺无伦抚着额头看着那个晃来晃去的人,有些无力。这呆头鹅!搞了半天他就以为他们是互相利用!“早知道就不帮你了。”
“如果你不是想连景平门也一起清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