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嘴鹤与呆头鹅-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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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人十分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冉秋吩咐一个下人把他们领到别的院落里歇息。贺无伦这才转身道:“贺某有三问还请冉门主如实回答。”
他不等冉秋说话,便张口问道:“一,门主私下可与贺某的姑姑有联络?”
“有。”
“二,门主对今上和郕王究竟是何打算?”
“杀,用。”
“三,门主对在下的幼弟究竟是什么关系!”
冉秋沉默了。他看着贺无伦的神色,有些好笑:“最后一个问题,你问得倒是像个哥哥。你这些年四处找寻幼弟,我也知道。不过……就凭冉涛在梅鹤山庄呆着的那几个月,你觉得你心里没有答案么?”
“冉门主用了什么伎俩?”贺无伦着实有些恼怒。冉涛回到梅鹤山庄先是大打大闹,后是沉默,再后竟然诱使埋在梅鹤山庄的细作来暗杀自己!即便这些年他们没有再见,没有深厚的兄弟情,他毕竟是他血脉相通的大哥,却竟如此对他!
冉秋道:“我并没有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不过……你可知,他为什么所有手段都用了,就是不用死来威胁你?”
贺无伦沉默。如果冉涛这样做了,这个弟弟就再不是自己可以管得了的。
“因为,他要活着回来见我。”这一瞬间冉秋笑得十分柔和,不是经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景平门主,甚至不是一身黄袍的王府嫡长世子。
贺无伦忽然动容,然后有些挫败地摇摇手:“算了。等事情结束,我就把他送回来。”
☆、易容美人
“慢着,”冉秋按住他,“我还有两件事。”
“门主请讲。”
“一,我要你劝劝你的小姑姑。”
“劝劝?”贺无伦讶然,“不必了,上次小姑姑已经来信,她对现在的皇上没有一丝夫妻之情,出于政局的考量,现在让她的儿子登基是最安全的方法。”
“不,”冉秋摇了摇头,“她对你有所隐瞒。”
“什么?”
“据我所知,她对你所说的,不过是真相的冰山一角。”冉秋坐了下来,“无论贺庄主信不信,你小姑姑的野心,还不只是做一个皇太后。毕竟,她的儿子也不小了,从小读的就是后宫不得干政的帝王之术。一旦皇太后威胁到了他的皇权,母子间关系恶化,你的小姑姑处境也不会好。”
贺无伦目瞪口呆:“不可能!绝不可能!史上除了武瞾,连吕雉都做不了女皇,她怎么可能——”他更想说的是,梅鹤山庄绝对养不出这样的人来。不是因为他家有多么深厚的“天地君亲师”的观念,而是梅鹤山庄的势力有一半就是皇家扶植起来的,绝不可能支持一个已经脱离山庄、冠上夫姓和贵妃身份的女人登上帝位。
“若是她身后有一种势力呢?”冉秋紧紧盯着他,“如果这种势力足以与现在的皇帝抗衡,你觉得她会不会抓住这个机会?”
贺无伦沉默。她会。她一定会。虽然是多年没有相处,他小姑姑字里行间都是傲气与霸道,且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不输任何一个有远大抱负的男子。
可是如果她这么做了,再下一任登基的仍然会是本朝皇帝的儿子,贺家遭受的,便是灭顶之灾……虽然他们到时候可能也不会有后人了,但梅鹤山庄还是要传下去的。
他绝不能容许她为了一己之私覆灭家族。
“她攀上了什么势力?”贺无伦抬起头,看着一脸悠然的冉秋:“究竟是什么势力,让她这么有恃无恐?就不怕被反咬一口?”
“你这么问,不是已经猜到了么?”冉秋低低笑出声来,“除了郕王,到哪里再去找个对她如此痴迷的傻子?”
“对她痴迷?!”贺无伦再一次目瞪口呆。今天晚上受到的刺激太多,让他措手不及。印象中小姑姑并不是有绝顶姿色的美人……虽然她少女时候艳冠群芳,现在却也已经嫁做人妇多年,还有了个十多岁的儿子,样貌该是越来越平凡才对。况且皇上当年也不是在野外遇见她带回宫的,而是小姑姑通过朝中官员入选。否则以她的容貌进得宫去,还不让史官文人整天说她是狐狸精,祸国殃民?
冉秋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摇头:“易容术。”
“……不可能。她与皇上同床共枕多年,若是戴了面具,进宫不久就会被拆穿的。”
冉秋叹了口气:“没想到贺庄主如此……有趣,”他选了个折中的词,还是忍住没说幼稚,“你小姑姑入选的时候,画像又没有经过郕王的手,况且她那时的身份是京官义女,从未与其他家的谋面,她只要编造一些说辞,再用修饰后的容貌迷惑一番,不把那个蠢人弄得神魂颠倒?”
贺无伦再无话说。这些事情一到京城便知真假。仔细一想,郕王毕竟还是上一代除今上外唯一活下来的皇子,心计不会太浅;如今一直明确表示自己支持一位贵妃的皇子,本来就有古怪。
如果他真的与姑姑有私,那么她夺取皇位真是……
“郕王会不会存着利用的心思?他想自己……”说到一半,贺无伦也没了把握。若是郕王是那种野心勃勃之人,几年前他就可以凭借母妃家的势力与皇上一争高下,而不是仅用这个势力自保。
看着冉秋似笑非笑的神情,贺无伦忽然道:“不对,郕王是先帝所宠幸的贵妃之子,本就对皇上有所不满,现在另一位贵妃是与他正房同出一脉的姐妹……他意图扶植自己的表亲也……可掌控朝政……”他语塞。
若是冉秋所言是真,那么郕王现在与他的正房、与那位贵妃的关系,恐怕真是势同水火……只要那位贵妃不是傻到真以为郕王支持她的儿子。
“我们要怎么办?”贺无伦终于恢复了镇静。冉秋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具体方法上路的时候我会跟你们商量。不过,现在,我们来说第二件事。”
贺无伦这才想起来,冉秋还有一件事情要说。
“你跟我弟弟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
☆、心疼应该
屋内两人气氛凝滞,屋外却夜色清美。
卞城和穆岫羲仍在屋外。那两人的谈话也没想过避忌他们。穆岫羲避过卞城似笑似戏的眼神,低声另起了话头,对卞城道:“师父。等我们出发去京城的时候,你便回去罢。毕竟……此事与你无关,当年父王也从未请你帮他报仇……”
“怎么,信不过师父?乖徒儿长大咯,这时间过得真是快。”
“不是……只是……”
“不必吞吞吐吐,”卞城大手一挥,“徒儿心疼师父是应该的,不过师父我都决定了要去,你还说什么?”
穆岫羲默然。此去京城,生死吉凶殊难预料,把二十年前就四处云游,后来更是为自己久居深山的卞城牵扯进来,太不厚道。即便卞城身负绝世武功,与皇家对抗本身便是一种不智。
如今郕王、瑾贵妃与他们的势力相互连结,交错盘缠,到时候一朝举兵改天换地,别人会不会反咬一口还是两说。
皇家之中,漫说干净人,就是个心肠不太狠毒的,也不好找。看贺无伦对瑾贵妃的态度,就知道他跟这位小姑姑不怎么亲近;冉秋埋在皇宫中的暗钉,能起多大作用也不确定。
穆岫羲有些心烦地看着从房中走出来的两人。
卞城打了个招呼,转身摇摇晃晃地走了。
三人站着,许久。穆岫羲对冉秋点了点头,抬脚就走;贺无伦极其自然地跟了上去。冉秋似乎被噎了一下,看了半天,终究还是转身走开。
易得无价宝,难求有情郎啊。
冉秋想起刚才贺无伦看见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梅的表情,暗暗好笑。当初冉涛把这个玉佩宝贝似的老捧着,自己一讨,他却马上给了。贺无伦倒也是个心疼弟弟的大哥,不错。
第二天一早,冉秋已经收拾停当,对大厅中聚集的几人道:“想来诸位也大概猜到冉某要去何方,做何事,见何人。现在有想要退出的,冉某绝不强留。”
几个暗卫和侍从跟着贺无伦走惯了,自然没有异议。武弦看了眼周津,还是点头。海东歆不停地用手拍着贺有常抓着袖子的两根指头,一脸不耐烦。
冉秋笑了笑……真是十分微妙。
没有人走。走到这一步,要离开早跟着姜辛迟他们走了。留下来的人,都有各自的理由……虽然这个理由未必有足以说服旁人的力量。
跟着景平门主,众人的生活水平明显提高了一个档次。至少出门的时候,可以正大光明地做大马车走大路,过关卡的时候也容易了许多。
晚上投宿客栈,景平门的杀手在外面轮流守夜,这次连几个暗卫都能夜夜安眠,“槐落秀”也似收敛了爪牙一般,没什么动静了。
离京城越来越近,冉秋却仍不动声色。沿路青山绿水为邻,的确惬意,那种秘密暗结抓心挠肝的感觉却着实不好。所有人里也只有贺有常整天研究一下厨艺和逗海东歆,其他人都抓紧了时间练习武功内力。
接下来的路,谁也说不准。
京城中的势力分布也有,十分复杂,大家的势力却不多。这还是上几朝皇帝的功劳,与其被几个大家族牵制,整日想破脑袋让他们鹬蚌相争渔翁在夹缝里得利,还不如主动把这些势力分割成小块,即便是在政见上有原则冲突的家族也不能组成庞大的集团,威胁皇权。
不过,皇亲例外。
每一朝总有些有势力的外戚企图在朝堂之中分一杯羹。本朝皇帝就不得不向他们妥协——先皇立了“布衣为后”的规矩,现在这些外戚却并不遵从,明里暗里反抗了多次,最后皇帝只好立了三位贵妃,不紧不慢地拖着。
皇太后是平民女子,对这些贵族家养出来的千金小姐其实并不喜欢,因此瑾贵妃是最好的选择……但她的野心太大。做皇后,要受现在的皇帝牵制;做太后,要受史官的口诛笔伐与儿子的冷眼;只有做皇帝……万人之上,九五之尊,无人能动。
若不是这条路实则太过困难,贺无伦也不是不能让她掺一脚。譬如武瞾这样的女子,出一个,只要贺家不仗势欺人,便已经足以千古留名,光耀门楣。
而郕王,这个迷恋上瑾贵妃易容后的王爷,是否真如想象中如此无能无用,冉秋虽说确定,实则尚未可知。若是他装得够像,说不定连算计他的瑾贵妃会被反咬一口。
不过,皇上在太子的时候已经子嗣众多,传子不传弟,怎么也轮不到他。若是他有心争夺帝位,除非把他的侄子一个个全都杀掉——这是个不成其为选择的选择——或者扶一个三五岁的傀儡。这种小皇子只有一个人,菽贵人与皇上所生的十九皇子。
若要断绝郕王的后路,岂不是要……贺无伦皱紧了眉。
☆、生死勿论
众人一到京城,就传来十九皇子因刺客入宫不慎被杀的消息。贺无伦立即转头看了冉秋一眼,身旁的穆岫羲却抢先站出一步,挡住他的视线。
贺无伦默默转头,心里却如惊涛骇浪。十九皇子死了,在熟悉内情的人看来,这对瑾贵妃的好处显而易见。而郕王……如果他真的迷恋瑾贵妃,那么此事说不定他也有参与;如果他是那个欲做渔翁的人,那么他厚禄已断,除了上瑾贵妃的船,别无选择。
动手的不是郕王,就是瑾贵妃。
穆岫羲回房后掩紧了门才开口,低声道:“也有可能是皇上,或是冉秋。”
贺无伦讶然。穆岫羲道:“他是我哥哥,这些年却变了许多,我不会偏私。不过,论嫌疑,郕王和皇上是最大的。”
贺无伦愈加吃惊。穆岫羲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随即敛容:“一,若是郕王所做,他这一来消除了自己的嫌疑,二来皇上也不会再那么忌惮他。将十九皇子作为傀儡是一个筹码,失了筹码皇上虽不会安抚一番,暗里却有许多好处。二,若是皇上,那更简单,就是断了郕王的路,不是逼他妥协,就是逼他造反。”
纵使贺无伦见惯了勾心斗角,也忍不住心生一股厌恶。那个三岁的十九皇子不过是个刚能学语跑跳的孩童,何其无辜?
穆岫羲却是抚着手边的茶具,继续低声道:“也有可能……是冉秋。十九皇子被杀的手法十分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