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幻想曲-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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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船长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两个船员赶紧手忙脚乱的扶起船长走了,连头都没敢回一下。
“……你的手不要紧吗?”苏菲儿有点担心的看着少年正在流血的手。“没事。”小夏毫不在意的看了看正在流血的左手:“他说的红色魔鬼是什么意思?”
“那是魔族七大骑士团之一的‘血夜’骑士团,他们穿着的是全身血红色的骑士盔甲,十九年前就是他们屠杀了所有的野蛮人……”
少年低头沉默了一会,忽然骂道:“别哭了!像个娘们似的!我问你,想不想给你的族人报仇?”
野蛮人抬起自己那张涂满了眼泪和鼻涕的大脸:“……老、老大,我打不过那些,红色魔鬼的……他们是魔鬼……他们,是魔鬼啊!!!”
“靠!”小夏上去一脚踹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把他的大头踏在脚下:“你他妈跟我打架的时候不是挺厉害吗?现在怎么怕成这个德行?”
“血夜骑士团可是魔族最精锐的部队之一!编制一万五千人,一个人不管多强也没法和一万五千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士硬抗啊!”苏菲儿从地上跳起来朝少年大声叫道。
小夏狠狠瞪了她一眼,一把扯着费戈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神情平静的左右开弓抽了他几个耳光,野蛮人的脸上顿时红肿起来,鼻子嘴角流出来的鲜血与泪水汗水掺和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个打翻了的染料盘一样狼狈不堪:
“听着,你想不想报仇?”少年暗幽幽的瞳孔里像是跳动着疯狂的火焰,他一眨不眨的盯着费戈的眼睛:“想报仇就要听我的!否则你的母亲,你的妹妹、你所有的亲人就只能像鸡那样被别人宰杀!这片大陆上没人会帮你!只有我才会帮你!我帮你杀光他们!所以你必须听我的!”
“……是,听你的,老大……”野蛮人似乎已经吓呆了,只能结结巴巴的重复着少年的话。
“谁要和他们硬拼了?告诉你!老子最擅长的就是暗杀!”从少年红润的嘴唇里迸出来的字眼比冬夜里的寒风还要冰冷刺骨:“一万五千骑士又怎么了?我们可以慢慢的杀,一天杀不完就十天杀完,十天杀不完就十年杀完!反正是杀一个少一个,总有一天会杀完的!”
一阵仿佛像刀锋那样锐利的杀气……不,不是杀气,那是死亡的气息,令人绝望和窒息的死亡气息宛若有形有质般地扑面而来,似乎下一刻就要夺走你的生命……苏菲儿面色惊恐的倒退着,脚下一绊,坐倒在地上:
“……你、你别过来!”女孩惊惶的叫着,拼命的向后缩去。
小夏定定地看着缩在地上的女孩,他脸上的杀气迅速的敛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疲倦神色。他忽然松开了抓着费戈的手,慢慢直起身来:
“……知道吗,你们很让我羡慕呢……”少年像是轻声自语般的轻声呢喃着:“……你们都有要做的事,要守护的人……而我,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算是人……”
“……我到底是什么呢?”两行清泪从少年的面颊上缓缓流下,现在的他根本和刚才那个面目阴森杀气毕露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现在的他看上去活脱脱是一个茫然无助的可怜少年,望之令人心生同情。
小夏忽然扭身向飞艇前方走去,迎面吹来的风中飘来一句似不可闻的话语:“……傻瓜,去把脸洗干净,难看死了……”
苏菲儿望着少年那显得落寞而寂寥的背影,一阵莫名其妙的悲伤感禁不住浮上心头……这么多天在一起的打闹下来,满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他了……
……他的身上隐藏着太多太多我所不知道和不能理解的事了……
“小姐,您必须要知道,过份的想去了解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好事。”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她愕然回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伯爵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
※※※※※※※
儒尼。玛尔克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上去都不像是个领袖人物,特别是在容貌上,他更是远远的逊色于他的前任——塞巴斯蒂安。沙巴斯。他看上去身材高大,肩膀宽阔,两条长腿几乎有上半身的一倍长,灰白色面孔上的每一条皱纹里似乎都刻满了仇恨,他常常用一种蒂克里忒①式的淡漠来掩盖自己的感情。
玛尔克和千千万万来自社会最低层的平民一样,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他的父亲是个铁匠,玛尔克除了从父亲那里继承了铁匠的手艺和一副好身板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当魔族第一次踏上这片大陆的那一年,玛尔克刚好十八岁。在一个漆黑寒冷的夜里,魔族洗劫了他们的村子,杀死了所有的人,他是唯一的一个幸免遇难者。在一片混乱中他摸到了一匹没有鞍辔的光背马,骑着这匹马他逃离了自己的故乡,那个叫做梵斯勒的小村子。后来,他遇到了当时正率部路过的奉天将军尹左煌,于是就在他的手下当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列兵。
像玛尔克这样的出身由列兵升到下士,又从下士升到尉官,其间的经历是十分辛苦的。在奉天将军的麾下,他参加了特兰的几次血战,后来又跟随转战的部队,参加了数次血腥的平定叛乱战斗。记忆中最辉煌的时候他们曾经追着魔族的屁股一直把他们赶到大海的边上去,那也是这支部队最了不起的战绩了,当时的情景即使今天回忆起来依旧让玛尔克感到热血沸腾,兴奋不已。
经历了那么多由死到生,才令他戴上了松蓝皇家颁发的“银鹰”臂章。当然,如果仅仅凭他的出身和所受的教育的话,无论如何也是升不到这个位置的。如果这样的情况是发生在没有战争的年月里,那么玛尔克只能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到家乡去继承父亲的铁匠铺子,二是在部队里当一辈子的最下等的列兵。
可即使真的复员了,又能干什么呢?自己除了父亲传授的打铁手艺,再无第二样谋生技能,再说村子已经被魔族放火烧掉了,为什么还要回到那个令人伤心的地方去呢?因此,他只好留在军队里。
后来,当玛尔克看到从军官学校毕业的有知识的年轻人们,通过那些见鬼的理论考试赢得了同他一样的、用鲜血和伤疤换来的“银鹰”军官臂章时,这使他感到愤愤不平。当玛尔克看到他们依仗着父辈的庇荫得到比自己更高的军衔和特权的时候,这种不平就变得更加强烈和不可抑制了。
唯一的出路就是到前线部队去,那里长年征战,士兵勇猛顽强,相比之下后方的预备役都是些没有卵蛋的孬种,他们只会每天在操场上走方阵,只有前线才是自己这样的军人应该去的地方。于是玛尔克设法调到了特兰前线。
在特兰前线他呆了将近十年,不过玛尔克并不感到枯燥,相反他认为在那里的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充实,十分有意义。周围的所有人说的话和办的事都是和自己一致的,在这里吹牛和溜须拍马的小人是没有市场的,他们在这里甚至无法生存。作为一个铁匠出身的人,要想获得更高的位置,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战斗、战斗、更多的战斗。当玛尔克即将在维尔威斯要塞渡过第十个年头的时候,圣京方面发来了一纸公文:儒尼。玛尔克升任帝国紫星少校,借调至帝国总参谋部工作。
和大多数前线的作战军官一样,玛尔克无数次的目睹了士兵在他的眼前死去,掩埋那些战死的、甚至是在战场上被魔族砍得支离破碎的士兵的尸体是家常便饭,他一直认为只有士兵才是社会安定的中间力量和保证,正是由于这些最低级最下贱最不引人注目的士兵们的流血牺牲,帝都的老爷们才能每天悠闲的过着日子。
当他回到圣京的一年后,这种曾经坚信不移的念头被彻底的颠覆和抹杀了。
大多数的老百姓对于军队根本毫不关心,他们认为更加注意的是明天的晚餐要如何解决,这才是真正比较实际的问题。而被卑劣的无所事事的政客们所操纵着的那些下流文人,只会编造些军队屠杀平民或者虐待俘虏以取得情报这样的琐碎小事来骗取一点润笔的小钱。这些事情令玛尔克的心中产生了一些反感,这些反感又和先前没有获得升迁机会而郁积下的不满情绪混合了起来,使他变得狂热了起来。
狂热分子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顽固的认为可以只凭信念便可以解决一切事情,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祖国和人民的支持,其余的比如军费开支的日益增长,这场已经打了十几年将来很有可能还要继续打下去的没有胜利希望的战争,国家经济的衰退,士兵的士气下降等等,对他们来说,这些都变成了小事一桩。
国家必须要由那些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的军人来掌握!只有这样才能拯救这个腐朽的摇摇欲坠的国家!玛尔克们在绞尽了脑汁后终于想出了一个词:民主。
皇帝必须下野,他必须要交出他手中的权力来!在松蓝国内如果能得到一个由军人掌权的强力政府和百姓们的普遍支持的话,那么前线的部队是必定可以打败魔族的!在玛尔克看来近年来的几次大败仗都是严重的集体背叛行为,这种无耻且卑劣的背叛行为令成千上万的优秀青年悲惨的在前线死去,并且死得毫无意义。当然,玛尔克自己是绝对不会背叛的,在维尔威斯要塞渡过的那十年就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可惜这世界上的很多事并不是那样想当然的。
流传在高级军官之间的某些流言蜚语很快的就被嗅觉灵敏的帝国情报部门所掌握了,皇帝陛下毫不犹豫的在军队内部展开了一次残酷的大清洗活动,凡是有份参与在内的军官轻者被投进了监狱,重者则毫不留情的被处决了,即使是沾上一点边的人也被外调到极其偏远的省份去了,美其名曰这是皇帝陛下对您的信任。
军官们所策划的政变失败了,皇帝只是轻轻翻了下手掌便轻松的将它扼杀在了摇篮中。玛尔克的理想就像是雨后的彩虹一样,只是短短的一现便消逝得无影无踪了,信仰与忠诚,希望与尊严,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
剩下的只有仇恨。
大清洗之后很多军官都选择了流亡国外这一条路,而玛尔克没有,他和一些志同道合的兄弟们一起留了下来,隐藏在圣京城里继续着他们没能完成的事业。
经历过那次教训后使他们深刻的认识到了想推翻那个暴君(在他们看来),单靠嘴巴是行不通的,必须要动用一些极端的手段才行。这方面玛尔克无疑是个专家,像他这种经历过战场上血腥拼杀的军官根本是一般的技术官僚们所望尘莫及的,虽然他没有受过正规军事学院的教育,但是他有自己从战场上摸索出来的只属于他自己的一套东西,那是他用自己的鲜血和许多生命磨练出来的宝贵经验。
当玛尔克以自己的信条面对祖国和军队的荣誉时,他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固执,一样的不可理喻。但当他对待的是纯粹的具体问题时,他就能重视实际效果并进行十分具有逻辑性的思考且选择出最佳的方案,因此他远比那些鲁莽而不计后果的的年轻军官和不顾死活的狂热份子更要危险上许多。
透过玻璃窗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玛尔克用力的吸掉了烟斗里的最后一口烟叶,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笨重的铜制烟缸已经满满的装了一下烟灰,屋子里到处弥漫着蓝色的烟雾。
“但愿可怜的小沙巴斯在天堂里能得到神的宽恕……”玛尔克喃喃自语着,对于塞巴斯蒂安这个年轻人他一直很期待着能够看到他的进步,他是个好苗子,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军官,这似乎使玛尔克看到了当年的那个自己。唯一有些令他担心的就是,塞巴斯蒂安和大多数的年轻人一样,热血、冲动,认为要革命就必须要流血。作为一个站在战场第一线的军官这无疑是很重要的优点,但如果放在一个本应该隐身在幕后制定计划和安排行动的领导者身上,这无疑就是一个十分愚蠢并且致命的弱点了。因为这个玛尔克曾经很认真的和塞巴斯蒂安长谈过几次,但能看得出的是塞巴斯蒂安显然对玛尔克的规劝并没有当做一回事,他甚至在私下里对其他的人说玛尔克先生缺乏干劲和热情,应该考虑退休了。这样的事情传到玛尔克的耳朵里时,他就变得更加担心了。
世上最不幸的事莫过于自己一直担心着的坏事变成了现实。
在二月十一日进行的那场在玛尔克看来近乎等于自杀的谋刺行动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失败的命运。玛尔克深知对于一次暗杀来说最忌讳的便是引人注目,居然把行刺的地点选在皇帝的车驾路过的一条僻静的街道上,这是哪个白痴想出来的馊主意?他难道认为在一条左右不超过二十桑特并且没有遮蔽物的开阔街道站着二十个怀里揣着军用弩弓的壮汉不会引起安全部门的主意吗?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