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早知-洛雁公子-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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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呼声震天动地,气壮山河!一支曲子将宴会气氛推向了高潮。
许清如站在人群中央,感受着潮涌般的豪情壮语,而他低头不语,褐发清矍,遗世独立,说不出的落寞。
我应该笑才对啊……抽动嘴角,牵出一抹淡淡的凄笑。
可是为何心里这般苦涩?
望向人群,毫不费力地寻到了他要找之人。而对方也在注视他,那双星子般的黑眸里没有旁人的热血与激动,依然沉静如水,波澜不起。
是……错觉吗?许清如暗自好笑,怎么可能?
可他分明从那冷漠如冰的人眼里读到了一丝悲楚。
第九章 有苦难言
“唔……”好难过,莫非醉酒就是这样痛苦!那干嘛一个个都爱灌那劳什子!
宴席已散,被众人轮番敬酒的许清如已经喝的七荤八素,正摇摇晃晃向自己的帐子摸去。
头好晕,像进了云端,眼皮似坠了千斤巨石,沉得抬不起来,喉咙里像有一把火在烧,胃里作翻江倒海之势,胸口似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噬,痛痒难耐。手脚越来越无力,身子轻飘飘的意识却无尽地下沉,仿佛入了沼泽,逐渐沉沦、淹没,陷入了永远无法醒来的梦魇。
“呜呜……哥哥…呜呜呜……”
“怎么了?小如怎么哭了!”
“呜……他们……呜……他们都笑我……为什么我的头发跟大家不一样啊……”
“小如乖……不哭,哥哥抱抱……可是,我很喜欢小如的头发啊!像阳光一样很温柔的颜色呢,小如也跟阳光一样,让人觉得很幸福呐!”
呵,我给过谁幸福啊,记忆里都是伤痛。唯一的幸福就是那个怀抱——好安全,好温暖。
可是……
“哥,你为什么要把他们都杀了?”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可是哥……”
“还有……从现在起你不该叫我哥了……”
“……”
哥,不要走,请留下……伸出手去却触不到那冰冷的背影。
哥……
“……清如!许清如!”
谁在唤我?他叫我什么?哥!你在哪儿?这里好黑,我什么都看不见啊!
青远烟无奈地把倒在地上的人扶起来,摇着他的肩膀想把他弄醒,而这一摇可不打紧,许清如“哇”地一声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青远烟又不能推开他,因为一推这人定又栽到地上,于是,某人的衣服被毁得很彻底。某人这一吐也清醒了过来。
“将军!你……你怎么不躲啊!”完了完了他这衣服我可赔不起,许清如哭丧着脸。
对方没有接话而是把他拉过来帮他把脸上的污秽擦掉。许清如一楞,显然不适应这个人异常的温柔,撇过脸去,青远烟的手停在半空,气氛异常尴尬。
“你刚刚是在做梦么?怎么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
“没,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很久以前的……不提也罢。”
“那我先送你回去歇息。”言罢,青远烟扶起许清如就走。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许清如慌忙说道,挣扎着向前迈步,不想对方刚一松手,许清如立刻向前扑倒。幸好青远烟手疾眼快拽住他,否则又要与地面亲密接触了。
可恶,腿脚怎么不听使唤!
“喝多了就别逞能,不过你酒力当真不行啊!”
“我又不曾说过自己酒力好!那么多人轮番上阵还用碗灌,就是酒仙在世也受不住哇!”
许是借着酒意,许清如嘴里没了敬语,大咧起来。而青远烟非但不恼,反倒高兴起来,人都说酒后吐真言,我就知你不是迂腐不化之辈而是是桀骜率直之人,沉静如水的眼里竟然有了笑意:“就如此!”
“什么?”许清如纳闷,什么就如此?怎么没头没脑的蹦出这么一句话啊。
“就如此,你记住了,以后跟我就如此说话!”
“……”无言,还能说什么。
到了地方,青远烟把他扶到床上,盖好毯子,却发现对方正在看他,眼睛微微眯着,似笑非笑。
“你在看什么?”
“呵呵,原来将军是这么体贴的人啊!尊夫人真是好福气。”
“我……还未娶妻。”
“哦?难道将军与皇上真的……”
“休要胡说!皇上视我如己出,彼此只有君臣之谊,父子之情,你不要胡思乱想。至今未娶是因为……”
“因为什么?”许清如来了兴致。
青远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保密。”
再看被愚弄的许清如一张笑脸立刻变得一阵青一阵白,表情丰富至极。青远烟心里一阵大笑,忙岔开话题安抚了一下某人受伤的心:“你的琴弹得不错。”
“哼,及将军几分哪?”声音闷闷的,某人不是一般的心眼小。
“比我强。”青远烟自知这是实话。
“哦?将军所言当真?”某人心情立时转好。
“当然,你的琴技比宫廷的乐师都高,”光是许清如意定神闲的心境,那些满身俗尘的乐师就没得比了,青远烟转言又道:“只不过,你的曲词太悲切了。”
许清如闻言心中暗惊,打算蒙混过关:“悲切?我做的是鼓舞士气的令子,只有慷慨激越,何来悲切一说?”
对方脸色一沉,肃然道:“他们听不出,你道我也不知!你那词令句首字连便成:‘诗万首,酒千觞,月破黄昏人断肠!’若不是心中悲苦难耐,你怎会作出此句!”
原来是这样,所以那时他才会……
许清如脸上的笑显出凄楚的意味:“我道今日席上无人能解此诗,不想将军这般心慧神聪,呵呵呵……”少年脸上的笑容着实让人心疼。
人难过的时候不是该哭么,竟然还笑得出来,“到底是何愁让你写诗万首饮酒千觞还要断肠?”原来你心里一直这般苦么,却还总用笑掩饰让旁人不得而知。
许清如疲惫地闭上眼:“芸芸众生,孰能无苦?许清如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将军还是……莫要问了……”
见他有难言之隐,青远烟也没有勉强,让他好生歇息便离帐而去了。
而他并不知道,身后帐内那人向着他刚刚所在的那团空气,正投以无比深邃的注视,与叹息……
你根本不必问我,就算我不愿,你不想,这断肠愁你终究要知道。
只不过,
是个早晚。
第十章 朝日无影
天刚鱼肚白,覃军各部已经在整队集合了。
“报!集合完毕,人员全齐!”
“报!集合完毕……”
“报!……”
各部已经整装待发,而医部却出了岔子。
“缺员!?你这废物!这都什么时候了!到底是谁没到?”总军医一脸怒气,对着前来报告的部下大肆发威。
“是、是新来的……许公子。”部下说话时小心翼翼,生怕出错,这个上司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火爆。
“什么!?”原来是那小子,还真当自己是公子哥了!那军医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昨晚本想让他出丑,不想那小子竟博了众采!不但上帅对其青睐有加,连全营的将士对其赞赞有词,现在竟然仗着自己救帅有功不来集合,还把不把我这总军医放在眼里了!今儿个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念及此,他怒气冲冲取了马鞭让人带路。
许清如自小是个懒床王,每日非得睡到自然醒才够,加上宿醉所以完全没听到起床号依旧昏睡。
好乱……迷糊中听到嘈杂的人声,好像有人过来了。
头痛……可恶的醉酒,许清如挣扎着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军医那张气极败坏的老脸。
“臭小子你好大的胆!”
瞬间清醒。许清如立刻支起身来。
“军医这是……”
“还敢问!竟然不去集合,误了大军行程你担得起么!”
糟了,睡得太死了!许清如道:“军医恕罪,实在是昨夜饮酒过多,宿醉未醒,没……”
“住口!还敢狡辩,你分明是仗着自己有功故意而为,许大公子,你好大的架子啊!”
一提昨夜,那军医更是来气!
“属下不敢……属下知错了。”许清如心知这人得理不饶人,不愿与他争论,何况原本就是自己理亏,所以低头认错,免得把事情闹大。
然而那军医仍是不依不饶:“你以为认声错就完了!?还不快快受罚!”说罢就恶狠狠地扬起了手中的马鞭。
许清如大惊:“你敢乱动私刑!”
“混账!什么私刑?若这点教训都受不住就趁早滚回家去吧!”那军医闻言一惊,但手中的鞭子还是毫不迟疑的抽了过来!
不过是普通人挥的鞭子,许清如躲过去易如反掌。不行!若是在这儿闹事那以前的努力就白费了!正想着,那鞭子已经毫不留情的抽在他脸上,顿时皮破血流!
然那军医还不过瘾,抬手又是一鞭!
这个老混蛋!这笔账我早晚从你身上讨回来!许清如在心中暗骂。
持鞭的手再度扬了起来……
“住手!”一个威严冷漠的声音响起。
那军医吓得一哆嗦,手一松,鞭子坠在地上,人也立时跪倒。
“参、参见将军。”
许清如抬起头,远远看见青远烟正向这里走来,那双冷峻漠然的眸子在看见自己时闪过一丝异色,愣神间,人已到了跟前。
“怎么回事!”声音不大却冷厉如冰,不怒自威的气势震得周围人身子一栗。那军医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启禀将军,属下因宿醉未能按时集合,所以军医亲自过来教育属下。”“教育”两个字许清如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他脸上的伤是王军医你教育的成果?”所有人感到室温明显低了一度,不然怎么都起了鸡皮疙瘩了……
“……是。”声若蚊吶。
“大点声!”
“是!”声带哭腔。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陆宣和这时候邪笑着插进来:“哟,王军医好本领啊!当日无力解将军身中之毒,这教训下属倒是有两下子啊!”讥讽之意甚明,那军医死人一样的脸色立刻变得面红耳赤。
“许清如因宿醉集合迟到本不是什么大罪,竟然让王军医这样大动干戈不知是看了谁的面子呃?”陆宣和一脸你敢当我们两位主将是摆设难不成活腻了的表情,吓得那军医鸡啄米般地磕头,“属下、属下知错了!”
青远烟厉声道:“按军规,动用私刑该当何罪!”
“将军饶命啊!将军!”王军医一阵哭嚎,早没了刚才的汹汹气势,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哀求。
“将军,属下斗胆请将军对总军医从轻发落。”许清如单膝跪地,脸上的血痕触目惊心。
“他对你滥用私刑你还替他求情?”青远烟不解,方才看见他脸上的伤痕心里就是一紧,现在更是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仗势欺人的庸医。
“开战在即,正是关键时刻,若是现在处斩军医,必会引起骚乱,动摇军心,这对大军百害而无一利。况且王军医德高望众资历又深,这次只是一时糊涂,而且……属下也未有大碍,所以请将军手下留情。”
“难得你心系大局,襟胸宽广,”青远烟转过头,冷声道:“看在许公子的份上,自己去领三十军棍。”
“谢将军恩典,谢公子恩德……”好歹捡回了一条命,王军医连滚带爬地下去了。
许清如心里暗道:我哪是心胸宽广之人,不过是这老东西还有些用罢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其他将士陆续离开,帐内只剩下青远烟和许清如。
“呃……将军?”许清如诧异地看着对方拿着帕巾帮自己擦血,动作异常轻柔却有些笨拙,想必是平时没做过着这样的事吧,许清如笑笑:“还是属下自己来吧。”
青远烟想了想还是把巾帕递给了他:“用不用包扎一下?”看着那白玉面颊上斑驳的红痕,青远烟忽然觉得左胸里什么东西疼得发紧,那个老东西,竟然专打脸,真是可恨之极,若不是许清如拦着,他就是死上十回也不为过!想及此,青远烟才发觉,虽说眼前这个人救过自己性命,但自己对他似乎也太过关心了,从来不曾这样待过别人,真是连自己都不习惯呢。
许清如弯起眉眼,笑道:“小伤而已,过几日便好了。”
青远烟有些恼火:“为什么不躲?”凭你的功夫躲常人一鞭还不是手到擒来。
许清如道:“原以为挨几鞭他能消气,谁知……开战在即,我不想把事情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