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龙转凤-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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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医士的悉心救治,都再难醒过来了。可那人却硬生生地醒了过来,还勉力发出声响求救,这样的汉子,能帮的话还是多多少少帮一把吧。
不得不说,能够遇上齐靖安,那人的运气真是不差了。
随行的军医共有七八个,他们的帐篷都聚在一处。见了来路不明的伤者以后,他们互相做了一番推诿,终于还是在齐靖安的坚持下推了个资历最浅的学徒出来给伤者敷药包扎,连药和绷带都不愿多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齐靖安曾经见识过不少类似的情况,也可以理解军医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却还是免不了有些气闷,便守在床头监督那学徒救人,省得让那伤者因为疏忽和怠慢而白白丢了性命。
好在那汉子足够硬气,始终吊着一口气、保得生机不灭,挣扎着从阎罗殿前走了回来。当外伤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微微醒转过来,半睁着眼咽了几口药,还向齐靖安低低地道了一声谢,而后才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齐靖安又费了好一番工夫,总算说服这军医学徒让伤者留在他的帐篷里歇一夜、救人救到底。时近三更天,他终于走出了药味和血腥味混杂的帐篷,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
“哟,这不是齐大秀才么,怎么着,不过是在草地上打了个滚,也要来找军医诊治一番?还真是金贵呵。”便在此时,一个人从隔壁军医的帐篷里走了出来,可不正是吊着胳膊的纪彦平么。
纪彦平的手肘因落马而脱臼了,他自然是来找军医治伤的,又兼今日赶路太累,先前他便在军医的帐篷里小憩了一觉,连晚饭都没吃。这时刚恢复点儿精神、才走出帐篷,偏又碰上了齐靖安这个对头,他立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了,甚至没脸没皮地学着他往日里最鄙视的尖酸妇人一般讥讽出声——其实话一出口,他已觉得很是不妥,想着齐靖安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反讽一通,他竟隐隐觉得有点头大:吵架其实很伤神,尤其他身为世家公子,原就不怎么擅长与人争吵。
好在事情的走向拐了个弯,齐靖安被那伤者勾起了一些不怎么美好的记忆,又顺带着思考了一些比较深刻的问题,这时已完全没有跟纪彦平斗气吵嘴的心思了,只淡淡道:“纪兄,你我本是一条船上的人,即使因为儿女情长的事而稍有嫌隙,也不应内耗。此番随军出征,我们可以奋勇争先、比拼军功,却不该互放冷箭。否则只会让公主烦心,甚至给她拖后腿,那又何苦?害人害己矣。”
纪彦平闻言一滞,气势随即一短,心里倒是暗暗松了口气。所以他也不再挑衅,而是板起了脸,哼道:“好!我纪彦平文从大儒、武从名师,难道还会怕了你?就跟你堂堂正正地比一场,以平蛮之役的军功论高下,我不放冷箭,你也不使阴招!”
齐靖安眉梢一挑,点了点头,然后就很自然地伸出了手——纪彦平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动作僵硬地跟他的情敌“击掌为盟”……
瞅着纪彦平那别扭的神情,齐靖安不自禁地暗暗一笑,忽地觉得这大少爷也没那么讨厌了。说来他今天先是摸了心上人的手,现在又拍了情敌的手,仔细想想还蛮有趣的。
就这样,这两个都想做驸马的男人定下了“君子之约”,然后平和地分别,各自回帐篷休息去了,一夜好眠。
而另一边厢,夏侯宣为了驸马的事,实在是睡不好觉了。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齐靖安竟然会喜欢上他——明明他一直以来都在好哥们的面前表现得豪爽大气、很有男子气概、一点儿贤妻良母的潜质都没有,怎么还会引得那哥们春心萌动呢?
夏侯宣并没有因为木雕小人是男装版的就怀疑齐靖安的性向,想来,他在对方面前基本上都是穿着男装的,齐靖安对他的这副模样最是熟悉,雕刻的时候自然也就按着这个模子来了,这不是很正常么?
总而言之,夏侯宣下意识地认为齐靖安是爱上了透露身份以后的他、爱上了“豪迈大胆、直接求婚”的公主……这本就是最为合理的情况。
便是出于这种猜测,夏侯宣失眠了。
夜深人静之时,夏侯宣闭着眼睛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手里握着那个木雕小人,拇指轻轻地摩挲着那张雕刻得极为精细的脸,心潮涌动、思绪乱飞……齐靖安是否跟纪彦平一样,都是看中了他的这副皮相?
这样一想,夏侯宣的心里就有些烦躁:这事儿不好办了啊。
以夏侯宣的理智,他当然不会生出“肤浅的你只爱我的美貌、如果我没了这张脸你是不是就不会继续爱我”之类的矫情想法,一个人的容貌与整体形象本就是不可分割的,哪有那么多如果不如果的?他素来认为生得美当然比生得丑要好得多,这毫无疑问是一个优势。而且如若他长成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只怕早几年前就被一杯毒酒赐死了,哪里还能混成受宠爱的公主、并得到带兵出征的机会?所以他并不介意齐靖安看上他的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真正让夏侯宣觉得棘手的是,感情一旦萌生,他跟齐靖安之间便也存在着他跟纪彦平之间类似的问题了:纪彦平没法接受“表妹变表弟”,难道齐靖安就能豁达地接受心上人变性了么?!
诚然出于人品、性格、才能、背后与瑞妃没牵扯等等因素的考虑,齐靖安仍是夏侯宣心目中的最佳驸马人选,位置稳固、无可替代。但超乎友谊的感情实在是麻烦啊……
本来吧,夏侯宣的计划是在平蛮战役中让齐靖安逐步发现他的破绽、暗暗存下一点儿心理准备,等凯旋回京之后他就向对方彻底坦白,坦白以后他们俩就成亲……以夏侯宣对齐靖安的了解,这个有理想有道德的好哥们在知道他的秘密以后,九成九不会背弃他,他们的婚事或者说“合作协约的签订仪式”应该是妥妥当当的。
可谁曾想,好哥们居然已经看上他了!这样一来,夏侯宣坦白以后,齐靖安到底会产生怎样的反应,就真的是完全无法预料了——人的感情最是复杂不过了,饶是以夏侯宣的淡定,此时也觉得脑海里缠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而且更让夏侯宣纠结的是,此时此刻,他的心底里居然隐约生出了想要欺骗齐靖安的恶劣念头:事已至此,不如隐瞒到底,先成亲、把生米煮成熟饭,等到了新婚之夜再来坦白性别问题?
——这不对啊,这完全不符合夏侯宣诚信正直的秉性!他怎么竟会有这样的想法?连底线都动摇了!
夏侯宣霍地睁开眼来,借着从缝隙中透进帐篷里的浅浅月光打量着手里的木雕,越看越是心生触动:看来他必须面对现实了,他对齐靖安也是很有好感的,虽然这份好感从大抵上来说仍属于纯纯的友谊范畴,但他分明已经对齐靖安生出了“不想放手”的念头,连底线都险险快要守不住了。既如此,若是再往更深的层次发展一下他们的感情……
等等,难道真的要走上搅基的道路吗?夏侯宣愕然一怔,随即嘴角一抽,把木雕往枕头边一扔,顺势抬手捂住了眼睛:即使他乐意,齐靖安也不一定乐意吧?
夏侯宣的思想很开明,他自觉跟男人或是女人谈恋爱都没问题,只要自己喜欢就好了。可齐靖安能有这么开明吗?这个时代也没那么宽容,娈宠幸臣的名声可不好听……等等等等,他是不是想得太远了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也罢也罢,多想无益,还是顺其自然吧。老天爷总爱跟他开玩笑,计划再好也赶不上变化……夏侯宣辗转了半晌,终是无奈一笑,尽量放开心胸、努力清空大脑,促使自己进入梦乡。
不过勉强入睡的效果显然不怎么好,次日,天没亮呢,他就彻底清醒了过来。
打理好自己、走出帐篷,四下里安静的氛围和初秋后半夜的冷风一起安定了夏侯宣的心神,让他重新恢复了沉稳自信的心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爱情真的来了……来了就来了呗,很可怕么?明明应该很甜蜜才对吧。
在黎明前的夜风里,夏侯宣静静地站着,等待新一天开始。他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地坚定,心态也是一如既往地积极,整个人朝气蓬勃。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天亮了。亲兵们开始忙碌了起来,做早饭、喂马、准备水囊和干粮……
这时,一个军医朝着夏侯宣小跑而来,禁卫军将他拦下询问了几句,然后就过来禀告道:“殿下,军医来报,齐先生昨夜救下的人已然清醒了,说是有关于西蛮人的要紧军情,想要当面说与殿下听。”
夏侯宣眸光一凝,所有所思道:“带我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不知道齐小安其实已经尝过一次心上人变性的滋味了。。。所以。。。他想岔了╮(╯▽╰)╭
公主摸下巴沉思:如果祝英台变成男的,梁山伯能接受么?尤其他还要被祝英台推倒。。。
梁山伯默默乱入:为什么我又躺躺躺那个枪了_(:з」∠)_
话说有新人物出场哟,是情敌呢?还是情敌呢?还是情敌呢。。。
入V第一更~感谢亲们的支持=3=之后还有两更~
☆、第二十四章 豪侠
齐靖安自作主张地救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这件事本该由他亲自告诉夏侯宣才对;那人的身份来历也应该由他先行询问一番。可昨夜他怕打扰公主休息;并没来得及说起这事儿;再加上那伤者失血过多睡过去了;他也不好强行把人弄醒来逼问——而至今晨;夏侯宣和那个伤者又都比睡了一个好觉的齐靖安起得早,所以等齐靖安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夏侯宣已经跟那人交流了好一会儿——看起来,他们的交谈似乎有些不大愉快?
齐靖安才走进帐篷,就看见夏侯宣面无表情地坐着;而那个满身绷带的家伙则是咬牙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
心里咯噔一响,齐靖安老老实实地行了一礼,神情惭愧道:“殿下,昨夜我鲁莽行事……”
“靖安,你过来。”夏侯宣打断了齐靖安的道歉,招了招手,淡笑道:“在大魏境内救助大魏的子民,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谈何鲁莽?你做得很对。”
温言安抚了齐靖安以后,夏侯宣看向那跪着的那人,迎视着对方那双隐忍着伤痛却依然暗藏锋锐的眸子,说:“你起来吧,跪地苦求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即使我有心帮你,也不可能贸贸然地做决定。我不喜欢听到类似于‘不答应请求就不起来’的话,你若以伤重的身体作为筹码来行逼迫之事,非但讨不到我的同情,反而会让我看低你。”
听闻此言,那人神情一凛,赶忙麻利地站了起来,站得笔挺如松。
齐靖安眨了眨眼,对当前的情况有了个大概的猜测。他把目光从心上人的身上移开,转过头来,细细地打量起了他救下的这个人:这是个看起来二十五岁上下的青年,肩宽体壮、肤色偏深;样貌虽然称不上俊朗非凡,却是绝对的硬朗;再加上昨夜监督军医给他上药的时候,齐靖安就看到这人满身都是结实的肌肉——依他的阅历来看,这人很可能是个豪侠。
之所以猜测此人是个身手矫健的豪侠,而非久战沙场的老兵或者混迹街头的泼皮,是因为除了新伤以外,他的身上并没有多少伤疤,皮肤也不糙砺,便连头发也是乌黑油亮的——豪侠最大的特点就在于一个“豪”字,没有家底的贫民是做不了豪侠的,老兵和泼皮混混的身体也不可能保养得这么好。
“这位是我的谋士齐靖安,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把自己的情况跟他仔细地说一说,我帮不帮你,也要听他的意见。”夏侯宣说完这话,便不再多言,把主导权交给了齐靖安——这人是齐靖安救下的,夏侯宣这样做,正是表明了他对齐靖安的尊重和信任,也暗示了他并不介意齐靖安自作主张救人并且疏于禀告的行为。
心上人对他信任有加,齐靖安自是很高兴,所以他立时打起了全副精神来应对眼前的人和事,务求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和疑点。
齐靖安救下的这个人,名叫秦连横,可巧他还是齐靖安的老乡,陇西人。秦连横直言他是秦家商行的二爷,这个身份应该是真的:秦家商行的主人秦之纵是陇州几大豪富之一,他家里的情况在陇州几乎是人尽皆知,想冒充他的二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据秦连横所说,因为秦家的生意有大哥掌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