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巨子by:七筒-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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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暧道:“你一个大男人家的,你那么喜欢给人当媳妇?丢人不丢人,还有脸说,给太傅听见了,又得把你往死里打。”
鲜侑乐,他爹鲜徵最恨他跟云暧没上没下,他丝毫不在意胡言乱语,更加得意:
“我喜欢你呀,你长得好看,没人比你好看,我不想你跟别人好。”
云暧不太会笑,所以笑的有些不自然,但鲜侑看他一笑还是喜的无可不可的,觉得他温柔漂亮各种好,抱着云暧乱蹭。他光溜溜的只穿着裤衩,身子又软又滑,肌肤相贴着带着丝丝痒,云暧由着他摸自己亲自己,也回手与他缠绵拥抱。
云暧穿的单薄,鲜侑给他带了御寒的衣物来,又在殿中升起了火盆,赵吉劝说:“鲜公子,这不合适。”鲜侑给他骂回去,“长广王殿下怎么说也是皇室宗亲,你们负责看守,这样冻他饿他这就叫合适?”
赵吉又哪里想冻他饿他,只是段荣要是听说云暧在许昌宫收买了看守的将领,有吃有喝活的舒服自在,那还不得吓着了立刻就让人来杀了他干净。先前张合对云暧跟个狗似的诸般讨好,今天给他买张琴明天给他送幅画,就这样却不敢在雪天给他一件厚衣服穿。但赵吉也没法反驳,云暧一旁不发话表示默许,赵吉只好照办。
三日后洛阳的消息传来,张氏谋反被诛,满门连坐,夷三族,全家十八口尽死。
也是在当日,夜里突然洛阳来了人,数百名铁甲持戟的军士将许昌宫重重围住。
延佑殿外一片整齐明亮的铁器刀光,鲜侑在外面叫嚷,云暧病中顾不得穿衣,下了床忙去看,鲜侑被一个当兵的抓小鸡一样抓着,手脚乱舞的挣扎,嘴里直叫骂。云暧冲上去打,被当脸一拳头撂倒在地,牙齿折断。
鲜侑被一把丢开,连忙爬过来抱住他,焦急的要哭:“殿下,殿下,你出来作甚么啊!”
云暧给他搂着腰坐起来,吐了口血,摇头道:“我没事,你别跟他们争。”
士兵闯进来,将殿中器物一通砸抢,打翻了炭炉掀了桌案,一剑劈了云暧那把凤尾琴,两脚踢开,鲜侑气的浑身乱抖:“你们这些人是哪里来的,还有没有王法,敢在这里撒野!”
他性子倔强没受过气,云暧拉都拉不住,士兵嫌他吵闹,冲上来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殿门合上,蜡烛熄灭,四下一片黑暗,鲜侑从废墟里爬出来,哑哑的哭。
鲜侑是个贵家公子出身,娇生惯养的从来没遭过罪,云暧听见他哀哀的哭声又心疼又愧疚,强撑着意识,摸到他柔软脆弱的身体,将他搂到自己怀里抚摸安慰:“别怕,别怕,他们不会伤害你,你是鲜家公子,他们不敢动你的。”
鲜侑哭道:“你还姓云呢,他们不一样打你。”
云暧无言以对,摸着他眼泪,哑声道:“是我保护不了你。”
鲜侑眼泪鼻涕吱哇乱叫的被两个士兵提了出去,云暧听他叫的头皮发硬,鲜侑死死攥着他手指不放,几乎要把云暧指头揪断,云暧心一颤一颤的揪紧,好像刀子在生割,惶惶道:“你去罢,去罢,回洛阳去找你爹爹,别在这里。”
鲜侑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一切又归于黑暗沉寂。
云暧听见落锁的声音,心里狠狠的咯噔了一下。
他软绵绵卧着,仰头打量四面,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连一面窗户都没有,大门合上,连一点光都看不见了。黑暗中云暧思索着,这是要怎么样?要杀他?关着他?
他发烧流血,意识昏乱,感觉不到时间也感觉不到饥饿,整个人轻飘飘的,地上全是灰,伴着一股鲜血的腥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暧突然听到鲜侑压低的呼呼喝喝的声音,他以为是在做梦,但很快清醒了,不是做梦,那声音从很远的东壁处传来。云暧昧连忙顺着声音挪蹭过去,声音在床底,他爬进去,轻轻的拿手抠墙壁。
鲜侑惊喜的在叫,也回应敲了敲薄薄的壁板,云暧听他是在指挥人凿壁,问道:“阿侑?你怎么又回来了?”
壁砖取下,漏出个小小的孔洞来,光亮就透出了,云暧遮了遮眼睛,鲜侑亮晶晶的眼珠子满是笑意:“殿下,你等一会,别着急,马上就好了。”
云暧道:“你别惊动人。”
鲜侑道:“只管放心。”
云暧隔着个漏风的洞子和鲜侑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不一会工夫那洞子凿的有半人高,鲜侑学猫狗爬了进来,探了头出去,赵吉递给他水袋面饼,鲜侑全搬进来,又指挥他:“你去罢,别让人看见。”
赵吉闷不吭声的点头,鲜侑小心翼翼又把砖放回去,让外面赵吉把洞堵上,只留下一个耗子大的小孔,赵吉拿了只陶缸放过来挡住。两人钻在床底下,鲜侑将云暧搂到肩膀上,打开水袋先给他喂水。
水是冷的,流过嗓子感觉是木的,还有点疼,鲜侑看他皱眉,将水袋放到自己怀中捂。
云暧摇头道:“不怕冷,能喝就成了。”
鲜侑道:“你嗓子都干哑了,都怪我,忘了带热水。”
鲜侑喝了一口水,在嘴里含的暖了,低头给云暧喂,云暧闭着眼睛张口接了,鲜侑喂完,擦了嘴。
看着云暧脸:“我是干净的,你别嫌我。”
云暧点头,鲜侑又给他喂,如此喂了几遍,又将兜子里蒸的软热的面饼给他吃。
云暧干涩的咀嚼着,鲜侑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给云暧捂着,让他躺到自己腿上。
鲜侑这人柔弱却绝不软弱,性子像个小姑娘,挨了打要哭,但勇气从来不减。
云暧道:“阿侑,你告诉我实话,现在洛阳怎么样?”
鲜侑放下了手上的碗,直着眼睛发呆,没有回答,而是问他:“殿下,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云暧点头:“你说。”
鲜侑目光对上他:“你要是出去了,复了位,可不可以饶过我爹爹,爹爹他并没有犯什么罪过,他只是个读书人,无权又无势。刘静的勤王之师要是进了洛阳,我姐姐当初嫁给了段荣,我爹爹会被归为段荣党羽下狱的。”
云暧沉吟道:“太傅是举国知名的大儒,又一向只在琼林阁修书,不参与政事,顶多会被贬官,不会论死的。”
鲜侑迟疑,嘴唇动动还要说,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他抱着云暧的头:“殿下,过不了多久你又会重新成为陛下了,我那时候再求你,就没用了,你知道我是真心对你好对不对,我爹爹也是真心疼爱殿下,你一定要救他。”
云暧觉得他情绪有点不对,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鲜侑咬着嘴唇,眼睛有些水灵灵的好像要哭,过了一会他又说:“殿下,我爹爹他,段荣扶持安和郡王即位这两年里,宫中发出的所有诏书,都是大将军在矫天子诏,上面的字,都是我爹爹他动笔写的,我,我劝过他,不要卷进这种事……”
云暧不吭声了。
他从来没想到鲜徵真会为段荣做事,还制诏。
他不说话,鲜侑脸色也变了,立刻不敢再说:“殿,殿下……”
“你该知道,段荣是乱臣贼子,诛九族的大罪,太傅要是真替他制假诏,我也救不了他。”
“可爹爹他,他没有跟人作乱……”
“你都说了,全天下的诏书不从皇帝,反而从段荣,从他手里发出来,这不叫作乱,什么叫作乱?”
鲜侑还要辩解:“可是你知道爹爹,他不是奸恶之徒,别人手里拿着刀,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云暧并不是不知道他说的道理,但是站在他的立场,他说不出替对方辩解的话,他打断鲜侑:“我知道太傅的为人,不会加罪于他,只是天下人的口舌,我是堵不住的,而且,廷议如何,也不是我能左右。”
鲜侑听到他这样说已经满意了,破涕为笑,一把抱住他:“冕奴,我跟爹爹不一样,我爹爹他胆儿小,我不胆儿小,我心里只认你是我的陛下,别的谁当皇帝我都不认。”
作者有话要说:
☆、帝位
鲜侑得了云暧许诺后便十分高兴,笑眯眯的更殷勤,殿下殿下的叫,精神也生出来了,拉着云暧的手叽叽咕咕说话。云暧昏昏欲睡,其实更想要一个平整又干净暖和的地方躺着,比如宫殿的床上。
估摸着是到了夜里,温度降了,鲜侑也开始冷,云暧感觉到他在颤抖,知道他把衣服给自己穿了,云暧在许昌宫呆久了,对冷饿都已经觉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云暧握了握他的手。
“阿侑,咱们找个暖和点的地方。”
鲜侑点头,哆嗦的抱着云暧,两人爬上床,一股灰尘霉味扑鼻而来,云暧给鲜侑搂到怀里,摸索着衾被给他裹住。
衾被薄的不足以御寒,鲜侑牙齿打颤,不好意思道往他胸口缩。
“我是来陪你的,结果还要你抱着我睡,以后没脸见人了。”
云暧道:“你的衣服给我穿了,而且抱着你也不冷。”
鲜侑是一吃苦就忘了客气了,打着哆嗦干笑两声将自己整个儿的往云暧身上依靠过去取暖。
赵吉隔着墙递进来食物和水,也跟他说外面的形势,段荣连战连败,在谋划着撤出洛阳了,除了他的嫡系亲兵,洛阳城中的官员将士都并不支持他,都在等待形势一转,就立刻倒戈。
鲜侑拍手大笑:“看他现在还有工夫折腾!”
云暧蹙了眉:“他要真打算撤出洛阳,这里就危险了。”
段荣撤出洛阳,必然不会空着手,肯定会带上他立的那个小皇帝,皇帝到哪里哪里就是洛阳,他会继续借着皇帝的名义发号施令。而云暧,他一定会杀掉。不杀了云暧,到时候两个皇帝,而云暧显然比他手上的那个要名正言顺,那十八路勤王诸侯打的就是云暧的旗帜,要是云暧被谁救出来复了位,那他手中的皇帝就会成为一张废牌。
云暧除了抿一点水维持着意识,完全不吃东西,因为出恭麻烦,而且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自己身上。
他有些疑惑,好像自己与世隔绝,如果刘静等人起兵要迎他复位,许昌这边该有动静才对,可是云暧有种奇怪的预感,他没有感觉到丝毫动静,一切都如同一汪死水,赵吉讲着河阳的战事,却没有动静,好像一切跟这里无关。
但云暧不敢细想,鲜侑从猫狗洞子爬进爬出,乐此不疲,云暧心中的忧虑一日比一日深。
不只担心段荣会杀他,还担心另一桩变故。
这天延佑殿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是在深夜,一打开就看到外面火把。云暧搂着鲜侑,他失眠,只是闭着眼睛并没睡,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顿时推鲜侑醒来。然后是落锁的声音,数名武士进来,将他二人提了出去,云暧虚弱的不会动,鲜侑还没睡醒,直接被拎出殿外,丢在宽阔的青石地砖上,殿前一辆马车,马车帘子撩开,下来个人。
怀里抱着个五岁的娃娃,生的粉妆玉琢,黑色刺花锦袍,眼睛木愣愣的,抱孩子这位穿着一身青衣,腰间带剑,瘦高个,白脸,凤眼,长眉,眼尾一颗小痣。
他月光之下好像踏风行来,云暧看不见脸,凭身形步态就一眼认出,张合一案当初来许昌拿人的那位,陶宴。
他下了马车抱着孩子踏步过来看着地上狼狈的二人,谦笑道:
“长广王殿下。”
他走近来,鲜侑看见他手上孩子,指了手惊叫道:“你好大胆子!要把陛下带到哪里去?”
陶宴瞧了瞧手上孩子,对鲜侑笑:“鲜小公子怎么跑这里来了,鲜太傅到处找你呢,段大将军要撤军,好像要带着鲜太傅同行,不过鲜太傅又好像不大乐意,正准备开溜,鲜公子不回家看你爹爹如何打算,还在这里做什么?”
鲜侑惊道:“你瞎说什么!我父亲好好的!”
陶宴道:“我出发时好像听大将军让人去请他进宫呢。”
鲜侑脸色煞白,云暧低声道:“别信他。”
陶宴无所谓道:“不信也罢,长广王殿下,请随我上车吧!”
云暧看了眼陶宴怀中木雕泥塑一般的五岁小皇帝云棠:“我能不能问大人是要带我去哪里?”
陶宴道:“自然是去安全的地方。”
云暧还在犹豫不肯动,陶宴没心思等他,摆手吩咐士兵,直接给他丢上车,鲜侑撅着屁股也要往上爬,陶宴提着他背心给他扔下去:“鲜公子,我这马车小呢,装不下多余的,你实在舍不得殿下,跟在下边走路就好。”
弯了身也进马车,鲜侑扒着车帘子叫道:“殿下,殿下!”陶宴不耐烦挥手一打,拍苍蝇一样将他拍下去,神情不悦道:“这是你媳妇吗?怎么这般啰啰嗦嗦不利落,叫嚷什么!”
云暧脸色难看:“陶大人让他上来吧,怎么能让他跟那些士兵一块走路。”
“他上来难道殿下去跟士兵们一起走路?陶宴挑眉道,“我可没说要带着他。”
黑夜中,马车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