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富贵门户作者:木三观-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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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母什么春秋,才得你一个儿子,难得把你拉扯成这样,你却转眼去贼窝里当人质,却是极好的主意?再说,你既去了,怎么绑匪便要答应,他何不将你二人一起绑了,这岂不能换更多?又何不只把你带去的钱搜了,杀了你们两位灭口,更加干净?”
景重一跌足,已是无话,他方明白为何长耳兔一心叫他来求助洪老爷,他本人确实十分幼稚。
洪老板拍了拍案,说:“他要多少赎金?”
景重道:“万两黄金!”
洪老爷一听,失色道:“万两?黄金?怎么可能?”
“确实是拿不出的。”
洪老爷敲了敲桌子,说:“万两银子也就罢了,一时要万两黄金?这可不像是绑匪求财。你们是否和什么人有仇?”
景重摇了摇头,道:“我可不记得有。”
洪老爷沉吟半晌道:“可有着人查了?”
“已叫长耳兔查了。”景重答道,“他原说许是乱皇所为,但后又说不是,究竟是谁,也不得而知。”
“不得而知?”洪老爷听了这话,只冷笑道,“他告诉你‘不得而知’?”
景重听了洪老爷的语气,思索半晌,才道:“莫非他已知晓,只是不愿告诉?”
“一下子绑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全无半点风声?连那苍萍都传遍了流言,而兔儿那长耳朵居然一点风声也听不见?他要是说几个可疑的,充不知道,那还算好点,他说了‘不得而知’,又不是乱皇,其实已经暗示了你,他不想得罪那个人,请你找别人帮忙。”
景重一下震倒,只道:“我原来这么愚笨。”
洪老爷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只是嫩了点。”
景重便道:“那么叔叔您说,我该怎么办?”
洪老爷思忖半晌,道:“他既说了半月后再来信,便再等半月便是。此期间我再叫人去懿州打探。正好乱皇扣了货,你也去乱皇那儿交过路费吧。”
“这……”
“怕了?”洪老爷冷笑,道,“也不必怕,这儿有我应付。你去的路上,我叫决儿陪你。”
景重离开了外书房,正是又惭又悔,心中极痛,只浑浑噩噩地走到了楼梯口,却突然被人扯住。他惊得一扭头,却见是洪决。只见洪决身量健硕不少,皮肤也晒得古铜一样颜色,一笑起来,牙齿白森森的,比以前看着康健可爱得多,没想从军日子尚浅,就养成了这样了。
景重笑道:“原来是你!怎么军营准了假?”
洪决便答:“本来是说我爹要娶亲请假的,上头亦准了,来了才知道吹了。”
景重越发不自在,只苦笑道:“这是我的错。”
“这是什么错?我也不待见老头纳妾。”
景重忙笑道:“你看你,刚才想说‘士别三日’,现在就见你又这么口没遮拦的。”
洪决笑道:“和我爹说什么遮拦啊!我本就这样。”
景重站在墙边,只问道:“你和我一起去乱山?”
洪决道:“这也是其次,我问你,你真的喜欢那个白梦么?”
景重一愣,只道:“哪儿来的话?”
洪决道:“哪儿来的话?你是哪儿来的‘心上人’?好好的怎么就扯上她了?我与你亲近,也从未见过形迹。说你喜欢蓝仙……就算是说蓝仪,我还愿意信三分呢。”
景重脖子一梗,半句话吐不出来。
洪决又说:“我愿你不是犯了好心害人的老毛病。什么时候没劝过你,好心面软没什么意思。难道人家求你,你不帮他,你就是个祸事精呢?明知道你难为、不该为,还求你帮他的,他才是一等的祸事精。还帮他呢?我踹都踹开他,免得挂身黏脚的。”
63、
这话若在平日说,景重也顶多一笑置之,但在今天说,景重越发觉得羞愧。到底什么是好人?如果他为了充这个“好人”,而离散了家庭,那又有什么“好”可言?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他一时也说不清楚了!
洪决便又道:“大的我也不说,且说你既不喜欢那个白姑娘,你娶她,难道不辜负她?这是什么年代了,你也是新派人,看你不是三妻四妾的人。难道你就一辈子守着一个不喜欢的姑娘?再有,如果你碰着一个女子,特别特别喜欢,跟你爹喜欢你娘似的,但你却已娶了白梦,难不成反叫自己的心肝儿当妾?可见你以为自己当了个好人,结果是当了个大大的负心汉。”
景重听了这话,真如闻了一阵钟声似的,脑子噹噹的响了两回,便立时醒了过来,只悔恨不已。洪决见他满脸悔色,反劝他道:“你也不要难过,我们哥儿们俩吃个酒,明日愁来明日当!”
景重正要推辞,洪决却猛拉着他往房间里走,又说:“再不许推辞了!我在军营里,都没酒好吃。回来你又推辞,再没有意思!”说着,洪决叫仆妇取两斤酒,再炒两样小菜,呈几个果品,各放在珐琅小盘子里,摆在桌子上好看。洪决与景重对饮至半夜,景重昏昏沉沉的也没回家,和衣在洪决房间睡下。第二天醒来,景重头昏脑涨的,却见洪决也好不到那儿去,在榻上呼呼大睡,还敞开了衣襟,露出肚皮。景重见他这样发笑,便取了一块小坎肩来,改在他的肚子上,免得着凉。
正是晨早风凉,景重推开了窗门,花园里的一股子寒香便扑过来,煞他不少睡意酒气,身体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却也醒神,眼珠子都清亮不少。景重悄声离开了洪宅,坐车家去。他回家后,忙先去寻母亲。母亲也是半宿未睡,只责怪他:“不是嫌你什么,只是不回家也该说一声。”
景重忙道:“原是我的错。本也想着回家的,却被洪决拉着吃了几杯酒,就都忘了。”
粉黛整了整枕头,说:“既如此就罢了,再不许这样。”
“是的。”景重顿了顿,又道,“过两天,重儿要出一趟门。”
粉黛歪着身子看他,只问:“你也出门?”
景重深知瞒不过,只道:“母亲,其实父亲他……”
粉黛一时红了眼眶,掩面道:“你再瞒我一阵罢。”
景重柔声劝了母亲一阵,又道:“都会好的,那帮人不过求财。洪叔叔也答应了帮忙了。”
粉黛抽噎着说:“老洪是个好的,是我们不好。可我也不能看着白小姐……”
景重却道:“洪叔叔已说想开了,并不会再纳什么妾。母亲也可放心。”
粉黛便道:“只是白小姐已是及笄,她这个门第、这个容颜、这个身子,却是这样的境况,想必也是难为。今天没有洪老爷,难道就没有别的人么?她哪里经得起一点风波?”
景重心肠已定,便道:“她那么好的,自然也有好的郎君来配。且论理,这事也不该由母亲来操心。”
粉黛闻言知景重心意,便也不强求,只是暗暗觉得愧对白家,心中十分酸苦,更忧心远行未归的丈夫,更是添了一层病。景重深恨自己能力有限,不能顾大家周全——他本为了顾大家周全,此时此刻,却道连顾“小家”周全都是难的。景重少不得多劝母亲宽心,令她开怀一些,只是粉黛腔中满是心结,又为白太太之恩,又为白小姐之弱,更为景老爷之危,日不安生,夜不能寐,身子一日重似一日,只硬熬着,等景重与洪决出门去。
洪老爷也与景重道别几句,又道:“你娘亲是个死心眼的,除此之外,别无不是。等你父亲回家了,她就好了。”景重不得不点头答应。洪老爷又道:“你性子柔,决儿却是个刚猛的,你也好时时劝着他,不叫他惹祸。”景重笑道:“他从军后已是稳妥不少。”洪老爷冷笑道:“我是最知道他的!”
他们是去乱山献殷勤的,自然不能仰仗军队。洪家与景家只随镖师一起去,跟平常出门无异。景重却好奇问道:“这事原不该我们出面,难道凤将军竟然不管?”
洪决便道:“管什么?最近那个海将军竟找到了龙子皇孙,要各位军阀都认真奉那皇孙为帝。也有些不应的,也有些应的。凤将军是应了,就把乱皇的事都暂且撂下,去了新皇都……很多人都去了,特别是那些个老贵族,喜不自胜啊。蓝家的那个蓝仪也去了啊。要不是长乐白家的男人死光了,应该也会有人去的。只是白家是大家族,别处也有白家男子的。”
景重便道:“可凤将军本是为了匪患而离开长乐的,中途也没见回来,应该没带多少贡品,如何就去朝贺了?”
洪决笑道:“你这可不懂?天下虽然分崩离析,但真正的大将军也不过那么四五个,其他都是等着被踩扁的。凤大将军能够应诏,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筹码,旁的人看到海将军定了,乐将军也应诏,凤将军也去了,夏将军似乎也没有不应诏的意思,其他人便也都跟着去啦。凤将军能去,海将军已是喜不自胜,更谈什么贡品呢?”
景重点头道:“这个也是有道理的。”
64、
正是去的途中,景重收到洪老爷加急信件一封,必然是重大事情。景重忙拆开了看,里面竟是洪老爷已将真相查明。原来洪老爷认为景老爷被劫的风声是从苍萍流出,那事情很大可能便发生在苍萍,少不得买人打探到底。那人便查到景老爷是被扣留在苍萍官府。又有人更说出,蓝仙已成了夏浮萍之妾。洪老爷仍记得蓝仙曾鸩毒景重,虽不明白内里乾坤,但也知道蓝仙必然与景重有私怨,此事竟八九分明白了。只是夏浮萍正要离府前往新皇都,怕蓝仙趁机下毒手也未可知。
景重惊不自已,又道:“这姑娘竟歹毒至此?……若真是蓝仙所为,她必然不求财,那父亲岂有生路?”
他攒着信,心跳得极快,血从心口流到手臂,搏动得激烈,以至于他的手指都在颤抖起来。洪决打了马过来,见他呆呆的,快从马背上摔下来似的,又不禁想到了近日情形,只问道:“没事吧?”
景重呆了半晌,才答:“没什么的。”
洪决道:“你还哄我呢。有什么跟我说不得的?”
景重黯然道:“并非说不得,只是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洪决知道他心里烦乱,只笑说:“我素来愚钝,你慢慢说,我慢慢听。”
景重正是心神不宁,那马匹也仿佛有所感,正是躁动,不知怎么的,旁边突然翻起尘土,突然一群大汉举着刀就跳了出来。洪决冷笑一声,拔了枪,向天发了记响的,惊得匪徒失色,只是景重那马儿也惊了,啸鸣一声。景重面上没了颜色,双手死死握住缰绳。那马匹便往前狂奔而去,景重死抱着马匹,受惊之下,双腿下意识地夹紧马肚,逼得那马更疾奔往前了。洪决去救他,匪徒又围上来,洪决只得一边应付,一边大喊:“傻子,别死夹着马背,身体往后仰!”
景重张开口,却说不出话,灌了满喉咙的风,割得咽喉干疼。身体想要听从指挥往后仰,但是狂风铺面来,他到底遵从本能地往前弯腰,死死抱住马脖子,越发控不住这大马,那马全力疾蹄飞奔,一路也不知疲倦,也不知跑了多久,或许很久,或许很短暂——对于景重来说,时间已经失去了概念。他正是万念俱灰之际,不巧前面正是一个下坡,那马跑得过快,往坡下疾奔之时,不觉失了前蹄,往前那么一跪,带得景重整个人从马背上跌将下来,一直从坡上往下滚去。
景重只觉后脑一阵剧痛,脑子像撞在铜钟上一般轰隆打响,回音不绝。他四肢无力地摊在地上,隐隐听见脚步声前来。却见是两个男子正在走着,都是面黄肌瘦、衣不称身,大概是附近的难民。一个穿的破皮革外套,大概是捡来的,另一个穿的却是既体面又保暖的呢子大衣——不过是女装,大概也是捡来的。景重想要求救,但是嘴唇动了动,终是有气无力的,说话颇为含糊。尽管如此,两个难民也相当明白地上这个人求救的意念,便趋近来看。穿破皮革的难民说道:“这公子看来是个有钱人。”另一个穿呢子大衣的探头说道:“不过是个有钱的少爷罢!就是投了个好胎,不必干什么就是钱来。都是他们这些好吃好喝,凭什么我们就颠沛流离?”说着,那难民往景重身上啐了一口,景重亦无力反驳。那难民又摸上了景重的腰间,扯出了个钱袋来,手里掂一掂,便道:“仿佛不少银子呢。”
穿皮革的便笑道:“那很好,既然有了钱,你也不必对女人又劫色又劫衣的,说出去真羞辱了天下的色贼。”景重一听,心中暗道不妙:原来这两个是穷山恶水出的刁民,那人的呢子大衣竟不是捡来的,而是抢来的。想那女子必然是体面人家的女人,不然拿来这么时髦的呢子大衣?只是被人蹂躏了,还得没了大衣,现在估计穿得极单薄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