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富贵门户作者:木三观-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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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仪却笑道:“不是、不是,是我一时想别的,晃了神。”
凤艳凰笑道:“那中书令大人真是忧国忧民啊,吃个茶都能想到别处去了。”
景重便道:“如果没别的吩咐,那卑职就先离开了。”
凤艳凰道:“外边正热闹,你自去玩儿吧。”
景重便出去了。凤艳凰便对蓝仪说道:“蓝公,你来这儿,可不止是为了宣旨吧?”蓝仪搁下茶碗,便答道:“当然是的,不然还是为了什么?”凤艳凰仍故意相激,只道:“哈,那可稀奇!乐海是让你来放风?还是想让你顺道去苍萍探望一下夏将军那位染病了的侍妾胡倩娘?”蓝仪道:“谁是胡倩娘?”
言谈中,凤艳凰几番言语相激,却见蓝仪仍是毫不动容,不禁折服——不是服了蓝仪,是服了乐海。蓝仪虽本就是个沉稳的性子,却仍是有几分清高的,一言不合就能甩脸子走人,即使有求于人也没有好脸色,哪像现在那般柔顺——抑或柔奸?
景重这边正和几个舍人在一旁吃酒。杨先生便叹道:“他们做官的也是威风!可看蓝仪官拜中书令,真是一人之下,现在连凤将军也对他恭敬有加呢!”魏貂笑道:“何须羡慕旁人啊?我们内官也是官!”香葵也劝道:“所谓内官最近水楼台,有什么补缺的,大人们也能先想到身边的人才是。像户部侍郎的缺,不就叫中书令的一个门人给填了?那些个补缺官员巴巴地看着,也不敢吭声。”魏貂也笑道:“是啊是啊!舍人是大人物身边的,更不用说!我记得姨妈跟我说过汉朝有个名人,本是舍人,后来却位列三公了呢!”香葵问道:“那是谁啊?”魏貂努力想了想,才说:“啊,叫董贤的!”大家就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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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香葵听了只觉得好笑,杨先生听了便鄙夷。景重听了却是触了心事,闷闷多吃了几杯酒。魏貂再笨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错愕地看向景重。景重却笑道:“多读点子书也没坏处。”香葵听了也笑了起来。杨先生便也附和着笑了。魏貂被笑得脸红。香葵便指着他笑道:“你看景重是吃了酒脸红,你也脸红?”景重便接过话来说:“我确实是有些不胜酒力了,先失陪一会儿。”
景重只是推托,离了酒楼,便到酒楼前面一石头大露台那儿纳凉,让夜风醒醒酒。他一步步地上了露台,却见台上有枋木雕砌涂朱的栏槛,里头有石凳石台,却没人坐,就中一人扶着被月光涂出霜白的栏杆,抬着头,一件绣着仙鹤祥云的官袍却只随意叠着放在石头上,身上着那单薄的绿妆花罗衣,真是玉树临风。景重正要离去,蓝仪却回过头来,刚好看见了他。景重也只好笑笑,说:“大人也在这儿。”
蓝仪便道:“我只是看着这儿景致好,风也凉。”
景重便道:“风既然凉了,大人何不把袍子披上?即使一时酒热,也不耐风寒侵体。”
蓝仪瞥了一眼那官袍,便笑笑,又对景重说:“难得你还记挂着我。”
景重见蓝仪目中似有亮光,一时唯恐他会错了意,斟酌半晌,自己也斟酌得心凉了,落寞便道:“毕竟是相知一场。”
蓝仪听了这话,口中似含了个苦橄榄,又扭过头,说:“也难为你记得我爱吃什么茶,用什么碗。”
景重便道:“也是仗着我年轻记性好罢了。身为内官,金玉隐、昭文昌等列位将军、都尉及各级文官吃什么茶用什么东西,我都要留心。”
蓝仪心中越发冷了,只道:“那倒难为你了。”
景重便道:“你我都是为国办事,哪里谈得上这个?要说‘难为’,你身在朝中,恐怕难为之事怕是多着了。我跟着凤将军,倒也还好,素知凤将军性子直爽,对什么上位者要‘喜怒不形于色’‘心意难测’的一套都不以为然,高兴是高兴,喜欢是喜欢,也不必费心猜度。”
蓝仪便道:“你是在夸他,还是在贬我?”
景重见蓝仪这样,便也说开了:“你也既打开天窗,我也不怕说亮话。我怎么会是贬你呢?我身在长乐,都时常感受到乐大将军的喜怒无常、手段凶残,你在他身边,岂不比我更明白?你安心当个享清福清誉的国公也便罢了,可你偏生是有抱负的,在别处难道就施展不开了?何必要去虎狼之穴?”
蓝仪默了半晌,只道:“唯有在皇上身边才是正道。非为匡扶圣上而大展宏图的,那就是叛逆了。”
景重听了,也默然半晌,只是苦笑,说:“金玉隐总说现在没人买皇帝的账了,凤将军却说不,还是有的,还有很多。我起初还不信,现在倒不得不信了。连你这等聪明之人都跳不过这个魔障,又何况旁人?”
蓝仪并不辩驳。
景重也唯有一叹,转身便要离去。
蓝仪看着他的背影,似突然想到什么,便道:“且慢。”
景重便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蓝仪说道:“我不想住酒楼,也不想住驿站。只想住个以往那样的大宅。”
景重听出来蓝仪是想到景家去住。以往蓝仪必不会拉下脸面这么开口,以往景重又必定不忍就答应了。蓝仪不是以前的蓝仪,景重也并非昔日,便道:“枉你是个最庄重谨慎的中书令。京官到访哪里有不住驿站的道理?我是个小人物,不怕被人说话,只怕你被诽谤说什么‘收受贿赂’、‘往来过密’的。若是大人怀念深潭大宅的模样,我倒可以现在去着人安排您到将军府上住,那儿雅致得很,房间又多,不愁不能圆大人之念。”
蓝仪听了,怅然一笑,说:“那是我多吃了酒,就想不通事情了。”
这么一番对白,景重已无言可答,只能告退。蓝仪见景重离去,不觉恻然,又从袖中取出那枚黄铜灯造型的领扣,仔细摩挲着。
景重翌日照常到内书房办公。一上午景重跟魏貂一起写字,半日下来,凤艳凰才从外头回来,后面跟着几位要紧的人物,一个个都神色凝重,景重和魏貂奉了茶便退下。二人便在外边廊下坐着聊天,魏貂又笑道:“你眼下有乌青,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景重道:“还不是你们给灌的?酒吃多了,就睡不好了。”魏貂却笑着说:“胡说!我每次吃了酒,都睡得可香了!”
外面倒是闲闲的,屋内却是另一番世界。朱长史肃然道:“若不是我们截了这份电报,那机密可就要被乐海得了去了!既然有内鬼,难道不抓?”昭文昌也说道:“这事确实不同儿戏!”
凤艳凰坐在席上,说道:“我哪里让你们觉得‘儿戏’了?随便定罪就不‘儿戏’了?”
朱长史便道:“这话虽然不好说,但那天留在内书房值班的,难道不就只有舍人景重一个么?”
凤艳凰没有说话,眼角却轻轻瞅向了牧菁。牧菁笑道:“只有他就是他了?难道没有别的可能么?再说了,这内书房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也能进来,我可是天天都能在这儿无日无夜的进出的,想必我才是个大大的细作。”
虽然牧菁无官无职,但谁人也不敢不敬她几分。朱长史也没法,只能说:“季姑娘跟随将军已久,又怎么能一样呢?”
凤艳凰摩挲了一下茶杯,又对金玉隐说道:“阿隐平常都吱吱喳喳的,今日倒安静起来?”
金玉隐一来知道凤艳凰的心思,二来确实认为此事事关重大,便道:“我也没什么主意。觉得大家说得都有道理。”
昭文昌便道:“既不可姑息养奸,也不可冤枉好人。既然他的罪一时不能定,也一时不能洗,不如就先停了他的职,再仔细看看吧。”
凤艳凰也不语,拿了茶便喝。牧菁便道:“如果他是冤枉的,停职难道不让人心寒?如果他真是细作,那停职就可能打草惊蛇了。”
朱长史便道:“这也不难,只须随便挑个错处,先罚了便罢。”
牧菁便看向了凤艳凰。凤艳凰总算吃完了茶,将茶碗搁下,说道:“牧菁,你先去内务部把这个月的单子对了。”牧菁便走到屋外,说道:“两位舍人,我要去内务部对单子,你们且进去伺候吧。”
景重和魏貂都觉得奇怪,怎么会议开到一半,牧菁就去对单子。但尽管疑惑,二人仍然进去了。景重见凤艳凰的茶碗空了,便去添茶。就于他捧茶到桌边的时候,昭文昌故意作舒展之态,抬起脚来,轻把他一绊,景重站不住,手里那茶便泼到了案上,弄湿了一叠文件。景重以为那些都是机要的文件,不禁急得眼眶发红,只道:“卑职有罪!”
朱长史便站起来,说道:“这些可都是要件!就你这么毛毛躁躁的,也好来当舍人?”
景重见他们开的是机密大会,便也以为自己确实坏了大事,竟垂头不敢辩驳。
81、
金玉隐便也说道:“哎呀,别的也就罢了,偏是这些!”
景重垂头不语。魏貂却说:“我看景舍人也不是有意的!现在说这个做什么,还是赶紧晾干了文件再说吧。”朱长史喝道:“这儿也有你说话的地方?”景重也说:“魏舍人请不要为我申辩了,这事是我的错。怎么罚我都领了!”
凤艳凰将案上湿掉的文件揉作一团,丢到地上,说道:“我看你脸容憔悴、心神恍惚,不如先回家歇息吧。”
景重便知道自己被停职了,只好答应着下去。朱长史把他叫住,便道:“记得先把钥匙和令牌交了才回去。”景重恭顺答道:“多谢长史大人提醒。”说着便去了。景重带着钥匙和令牌到了内务部,只是这一路上都在回想刚才的事,越想越觉得蹊跷。到了内务部,见牧菁也在那儿。景重便苦笑道:“姐姐对完单子了?”
牧菁也笑道:“是的,你怎么来了?”
景重便道:“姐姐何苦诓我?难道姐姐没想到我会来这儿么?既然姐姐知道,难道不能告诉我?”
牧菁道:“你是个明白人,但偶尔糊涂糊涂也就过去了。这事算是委屈了你,将军心里难道就好过了?”
景重便道:“我当然不埋怨将军。只是魏貂做事毛手毛脚的,只怕一个人忙不过来。”
牧菁道:“肯定会再安排人的。”
听了这话,景重半喜半忧,喜是有人继续辅助将军,忧是怕安排了人后,自己便回不来了。
景重慢慢儿地回到了景府,却见母亲正和父亲在前院坐着,也知躲不过,便上去请安。父母见他这么早回来了,也觉惊奇。粉黛便道:“怎么这么早?”景老爷打量了景重的脸色,便道:“难道是办岔了事?”
景重无奈点头,说道:“犯了错,被罚了停职。”
粉黛便道:“你也是个心细的了,缘何会这样?是不是跟将军认识得早了,反而不知道小心了?”
景重听了这话,更加惭愧。
父亲却说:“咱们重儿哪里是骄矜轻浮的人?我看是有什么误会罢了。”
景重正是高兴了些,但却想起自己宿眠于将军房间的事,难道这样的事就不算“骄矜轻浮”么?
粉黛见景重怏怏不乐,便安慰了他几句。父亲也说:“你这些日子忙得很,不如当是将军赏你将养休息罢了。”
景重所言不假,内书房只有魏貂一个是万万不行的。因此便安排了一个人来伺候,但总不够殷勤细心。加之凤艳凰本来心情就不好,那人更加是慌乱胆怯,略错了一点就愧得无地自容了。牧菁便将那人调到外书房,再把外书房的香葵换到了内书房。这香葵虽然不曾进内书房办事,但上手得也很快,是个极聪明伶俐的。
魏貂也把事情告诉了谢姑奶奶,又道:“大将军平常喜欢景重,怎么因为这件事就撵走他了呢?虽然有朱长史在一旁敲边鼓,也未必就要把人停职了。”谢姑奶奶便道:“我看这事倒不是你我能问的。”魏貂说道:“我也知道不能问,便也都不敢问。只是太好奇了,知道姨妈聪明得很,才告诉姨妈,想知道到底如何。”
谢姑奶奶吃了口茶,略沉吟了一会儿,便说道:“我怎么知道?况且你说个当舍人的,怎么能事无大小的就把内书房的事告诉人了呢?”
魏貂便答:“我知道要紧,但也只告诉姨妈啊。”
谢姑奶奶却肃然说:“你自己要分轻重,越是蹊跷的事,越不能与人说,别说是姨妈,连亲妈都不行!”
魏貂忙答应了。
谢姑奶奶仔细想了一下,又说:“现在也是个敏感的时期,你机灵着点。”
魏貂忙点头,又说:“我记起将军曾经叫你‘谢毓秀’?你叫‘毓秀’么?”
谢姑奶奶冷道:“才刚叫你机灵着点,现在又来好奇啦?”
魏貂忙缩了头,说:“我错了。”
谢姑奶奶便笑道:“原来这也不曾要紧。确实是有几年你亲娘叫‘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