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若望-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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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临风微微叹息,温热掌心覆上她的手背,俯身贴近她的耳畔,“相信我。”
“喂。”身后的军装男毫不客气地道,“要跳就快跳,少罗嗦。”
狂乱的高空气流不停地灌入机舱,吹得她摇摇晃晃,站不稳身形。
她牙一咬,眼一闭,终于放开手。
感觉身后一个力道传来,脚下跟着一空,身子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急遽降落。
“啊——”她尖叫出声。
“张开眼。”被狂风稀释的微弱吼声,传入她的耳朵,“张眼!”
她皱起脸,小心翼翼地将眼皮撑开一条缝,又赶忙闭上。
尉临风握住她的双手,指引着她一点点张开双臂,感觉到风不停地从身边呼啸而过,虽然下坠之势不停,她却有了在空中飞翔的感觉,心中的恐惧稍减,便跟着睁开了双眼。
像飞翔的鸟儿一般俯瞰着身下,绿色草坪在急速靠近,感觉像是扑面而来,再过个几秒,就会狠狠砸中地面。
尉临风忽然放开她的手,她立刻慌乱,回眸看见他近在脸侧的淡定笑容,才重新安定下来,紧跟着一个大力传来,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往上提了一提,她和尉临风的下坠之势立即稍减。
尉临风伸手操控,降落伞慢慢张开,她仰起头,看见蓝天白云,感觉像是从天堂,重新坠落凡尘。
“准备好了,我们要降落了。”速度稍减,他的嗓音也跟着清晰。
“嗯。”她点点头,低头看向地面。
几乎只是几个眨眼的瞬间,尉临风抱着她,四脚蹬地,往前滑行了一段,又在地上滚了几滚,终于喘息着停住。
地面鼓荡的微风将布料轻盈的降落伞刮起,盖住她和尉临风。
她躺在他的怀中,良久才回过神,呵呵一笑,道,“好刺激!”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台湾。
曾若谦静静地坐在奎克的书桌前,回想着前天,发生在书房里的那一幕。
“我需要出国一趟。”奎克眼神淡漠地躬身道。
曾若谦心跳加速,一贯平静无波的眼眸跟着泛起涟漪,“……时间,到了吗?”
“我不知道,少爷。”奎克道,“决定权,并不在我的手中。”
奎克来到曾家,已有二十年。
从荷兰的国际管家学院毕业的奎克,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精通七国语言,年薪高达300万美金,可为了聘任奎克,曾若谦的爷爷当年毅然辞退原有的管家,并咬牙接受奎克的条件。
那就是,奎克的聘任期,没有约定的期限。换句话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奎克想走,就是天要塌了,也不得阻挠。
不知不觉,就是二十年。
可这二十年里,奎克从未离开台湾。
曾若谦轻抬眼眸,眸光依旧清冷,“你……还会回来吗?”
奎克微微一笑,徐徐欠身道,“我说不准,少爷。”
张雅薇浑身酸痛地回到酒店房间,冲了个凉,还未来得及擦干头发,门铃声就跟着响起。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嘀咕着拉开了门,却被门外并肩站着的两个人惊得将嘴张成了“O”字型。
四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杰尼斯?扬格,父母的遗产律师,居然和五哥的管家奎克站在一起。
愈显苍老的杰尼斯?扬格与奎克一脸恭敬,齐齐躬身,而后抬起头,微笑着道,“好久不见了,Mademoiselle。”
她松开门把手,怔怔地让路,又顺手关门,方才回身道,“杰尼斯,你来干什么?还有,奎克,台湾出什么事了,怎么连你也跑来找我?”
杰尼斯?扬格眼带笑意,与奎克对望了一眼,轻咳了数声,上前道,“伊蒂斯?巴迪洛默小姐,有新的遗嘱……要请您过目。”
新的……遗嘱?
她伸手扶住沙发扶手,怔怔地跌坐下去,心头的滋味,说不出是苦辣酸甜。
杰尼斯走到她的面前,将随身携带的皮箱打开,推到她的面前,“您请看吧……如果还有什么疑问,我将很荣幸,为您解答。”语毕,与奎克再度齐齐躬身,并肩退入客厅旁的一间侯客室里。
她怔怔地低头,看着茶几上那满满一皮箱的文件,随手翻阅,居然发现了好多意料之外的东西。
爹地和妈咪的结婚证书,婚前协议,以及财产清单。
信件,侦探社的调查报告,什么事件的证人口供,底下还按着鲜红的指印。
还有妈咪留下的厚厚一本相册。
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她微笑着将相册从箱底抽出,一页页翻阅。
居然是爹地和妈咪的浪漫恋爱史。
从威尼斯圣马克广场的相遇、分离,到哈佛的意外重逢。
紧跟着,她认出了照片里的熟悉场景。
熟悉的欧式凉亭,深夜的河畔烟火。
指尖滑落,她喃喃地念出照片底下标注的地名,“伯利斯堡……”像是忽然间,串联起了所有线索,她骤然睁大双眼。
伯利斯堡!
爹地的出生地,伯利斯堡!
那个总管落寞的语气,“我家主人,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来了……”
接下去的照片,又是分离。
来自于庞大家族的干涉,再一次的分离,巴黎晚宴的再度重逢……无数个不同的地点,却代表了难捱的数年光阴,直到妈咪的大学毕业典礼,爹地再一次出现在围观人群。
然后,就是私奔。
爹地带走了家族的印信。
她出生在台湾。
相册从她的手中滑落,“砰”地一声,落在沙发旁的地毯上。
擦干眼泪,她手忙脚乱地从箱子里翻出刚才被她忽略过去的爹地的财产清单,厚厚的一大叠,她一页页、一条条地仔细翻阅。
凡赛?德?勒法夫瑞,勒法夫瑞家族的第二十七代族长。
运输业,石油,军械,奢侈品,珠宝,科技研究所,森林,岛屿,矿产……遍布全世界。
她彻底傻眼。
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她才将整个皮箱的文件看完。
然后,忽然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为什么小时候,爹地和妈咪不停地轮流离开她的身边。
比如,为什么他们从来不敢带她出国。
“奎克。”擦干眼泪,她扬声唤道。
奎克从客厅旁的侯客室里走出,杰尼斯跟在他的身后,瞥了眼散落于沙发和茶几上各处的文件,脚步轻轻地悄声走近,一份份地迅速整理,放回皮箱。
她将妈咪留下的相册摊在膝上,静静地看着杰尼斯的背影,“杰尼斯,箱子里的文件,你看过吗?”
杰尼斯摇了摇头,“少爷有过吩咐,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只有Mademoiselle一个人能看。”
她点点头,轻抬眼眸,瞥向奎克。
奎克微微躬身,唇边浮现浅淡笑意,“告诉我您的决定吧,Mademoiselle。”
她浅浅一笑,低下头,轻抚着摊开的相册。
照片上的男婴,有着雪白的皮肤,微卷的金色胎发,湛蓝如深海的眼眸,咯咯地笑着,注视着镜头。
那是她的弟弟,遗传了爹地的容貌,十六年前,曾有幸来过人世一遭的弟弟。
“我不想回去。”她说。
沉默无声地蔓延,奎克微微叹息着躬下身,接受了她的决定。
“伯利斯堡,只能保留到您十八岁的时候。”杰尼斯眼底的光辉,一点点熄灭,“根据勒法夫瑞家族的法律,也是为了您的安全,我一直隐瞒着少爷和夫人的死讯,可……也只能隐瞒到今天。”
她抬起头,静静凝视着杰尼斯的双眸。
“伯利斯堡……不能太久没有主人。”杰尼斯道,“如果您现在不回去,伯利斯堡一旦易主,将来就算您回去了……那时的伯利斯堡,也未必会听从您的指挥。”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她微微一笑,柔声道,“可是,我不想回去送死。”
杰尼斯微微一怔,旋即叹息着摇了摇头,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另外一份文件,“……那么,请在这上面签个名字。”
“是什么?”她接过笔,抬头道。
“是索菲夫人留下的,您年满十八岁之后方可动用的各国股票、以及存放在瑞士银行的几笔信托基金。”
她点点头,在文件下方的空白处,签下自己的大名。
伊蒂斯?德?勒法夫瑞。
奎克和杰尼斯走后,她蜷起双腿,在沙发上呆呆地坐了许久。
傍晚的时候,尉临风来敲她的房门,带着她在希尔顿酒店附属的餐厅用过晚餐,又驱车赶往亚拉河南岸的皇冠赌场。
在喧闹的人声和不时冒出的雪茄烟雾里,她微笑着呆在尉临风的怀里,看他在赌桌上一掷千金。
“三哥。”在尉临风赢回一大堆红色筹码后,她轻声道,“我决定了。”
尉临风伸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一把翻开桌上的扑克牌,“啪”地一声,甩在桌面上,“什么?”
她扬眸轻笑,“我……要去圣罗德。”
☆、46楔子
黑色的加长房车一路驶进圣罗德校门,停在最后一轮入学面试的地点。身着Burberry格子裙的长发少女下了车,站在白色欧式别墅的门前。
这个地方,张雅薇两年前就来过了。只是那时候,大概就连做梦也想不到,两年后,会轮她自己站到了这里。
想起往事,她淡淡一笑,跟随着同时抵达的其他人,走进了别墅的大门。
大厅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忙碌,她走到一台刚刚空出的电脑前,从随身的Hermes手包里拿出那张浮刻有“St。Rhorde”字样、记载着她之前数关面试综合成绩的金色卡片,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微笑着伸手接过,在机器上刷了一下,看了一眼电脑屏幕,露出微讶眼神,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她轻轻蹙眉,旋即微扬眉梢,以表疑惑。
大约是她的和煦笑容感染到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一手扶袖,彬彬有礼地将卡片递回,笑道,“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非仰恩毕业的学生,进入到这一轮面试了。”
“是吗?”她淡淡一笑,接过卡片。
工作人员微笑着欠身道,“您的面试地点安排在201室,二楼走廊的最后一个房间。”
她点点头,抬脚上楼,一脸镇定地从无数陌生面孔当中穿梭而过,在201室门前的长椅上安静地等待了一会,便听得有人唤道,“张雅薇。”
“这里。”她站起身。
戴着眼镜的女秘书瞄了她一眼,点点头,“跟我进来。”
空旷得足以用作会议室的房间,却只摆了一个方形长桌,铺着蓝色天鹅绒的桌面上,摆着五个铭牌,对应着桌子背后的五位老者。
秘书将她带进了门,便径自回到门后的秘书桌后,她在门边停驻了数秒,微笑着走到房间正中的高背椅旁坐下。
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只有坐在正中的圣罗德校长文睿轻轻翻阅资料时,发出的细微纸声。
“好。”似乎是终于看完了她的资料,文睿向两旁的教授点头致意,“开始吧。”
左首的教授点点头,倾身道,“你最近在读什么书?”
“资治通鉴。”她道。
四名教授面面相觑,左首的教授又道,“这本书……是仰恩的必修科目吧?”
言下之意,你现在才开始读?!
“是。”她点点头,笑道,“从St。Rhorde的角度来看,我大约算不上‘正统’出身,所以,正在努力弥补中。”
那教授淡淡一笑,朝身边人点点头,示意他的问题结束,旁座的教授便笑着接口发问。
一问一答间,时间悄悄流逝,面试官们背后的窗外,日头已西斜,将摇曳的柳枝都镀上了一层黯淡金光。
她没有料到,他们的问题会详细到这个地步。
从她继承母亲遗产前的衣食住行,问到她在英奇的学业成绩;从她喜欢的歌曲,问到爱看的小说电视剧。
自从知道她可以报考圣罗德,激动到差点失去理智的哥哥们便和她在家演练了无数遍,将他们从前面试时被问到过的问题,统统都拿来问她,还挑剔地帮她准备好最佳答案,可那些最佳答案,却统统没有派上用场。
“你说……你是在不久前才刚刚得知父母去世前,在国外留有一笔巨额遗产?”右首的教授低头看着她的申请资料,皱眉道。
“是。”
“那么你觉得,你父母是因为什么缘故,而没有告诉你他们的实际身家?”那教授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不信任你的能力,害怕你变成了只会坐吃山空的纨绔女?”
她不自觉地想起那满满一箱子的文件,心口微痛。
“这个问题……”她徐徐回眸,目光停驻于他的脸上,“我不想回答。”
那名教授猛然抬头,眸光微讶。
大约是从来没有见过像她一样有胆量拒绝回答问题的考生,除了圣罗德校长的其余面试官们的眼底,也在同一时间,浮现疑惑情绪。
她却没有移开目光,直勾勾地凝视着那名教授的双眼,笑道,“我想……我还有保留**的权利吧。”
那名教授的脸色微沉,抬手合上她的申请资料,道,“你当然有。那么,下一个问题,瑞士的通用货币是什么?”
“法郎?”她仅凭记忆,猜测道。
“美元对瑞士法郎的兑换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