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若望-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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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赵家璇不客气地接过冰淇凌,极度不屑地扭开脸。
“喂,严少渊!”一辆半新不旧的弯把自行车疾驰而来,在严少渊前面嘎然而止。
“阿也?你还没回去啊?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严少渊慢吞吞地迎了上去。
阿也?
张雅薇打量着他。
长长的额发,盖住了他的双眼,厚薄适中的双唇,却棱角分明——听说,这样子的人,会很有个性。
“我被许教练拦住了。”辛野径自低声和严少渊说着话,“许教练叫我们两个过几天去篮球馆报道。”
“哦。”严少渊应了一声,看了手上的冰淇凌一眼,递给辛野,“哪,这个请你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辛野接过冰淇凌,“我走了——”一手握住车把,飞快地蹬着脚踏车,敞开的格子衬衫,在他的身后飞扬。
“你们很熟?”她歪着头,看着辛野的背影。
“嗯,我们初中三年,都念同一个班。”严少渊笑了笑,道。
张雅薇一口一口地舔着手中的冰淇淋,突然对这个叫“辛野”的男生,感到前所未有的好奇。
夜色之中的张家大宅,房子的一偶,专门辟作击剑室的屋子里此刻漆黑一片,只有从落地窗里透进来的隐隐月光,照出一个白色人影。
张天浩穿着击剑服,脸藏在面具之后,手上的击剑随着身体的前进破空而去,剑尖颤巍巍地抖动。
空落落的击剑室里,一切东西都在黑暗中闪着银白色的光,屋角的一个架子,与众不同地涂成了黑色,架子上面,整齐地排列着八把把手各异的击剑,其中一把的把手上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闷在击剑服里的张天浩已经满身是汗,却仍不愿意停下来。
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少爷,风少的电话。”
张天浩停下脚步,摘下脸上的面具,扬声道,“问他什么事,不着急的话,我过会再打给他。”
“是,少爷。”管家应道,过了一会又道,“风少说,他等你的电话。”
“知道了。”张天浩一扬手,面具“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额前的发因为流下的汗都黏在了一起,他走到落地窗前,湿漉漉的手按上去,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喘着气看着窗外的花园。
多年前,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为什么我爹地从来都不夸奖我?”小小的莫名满脸的沮丧,低垂着脑袋,坐在花丛中,“是不是我还不够努力,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好?”
“你再说我扁你哦。”他凶巴巴地说道,从击剑室里拖出一把最重的击剑,一路拖过草坪,拖到莫名面前,“哪,我爸说,练这个,可以修身养性。”
“笨蛋浩。”小小的连雨馨用好听的声音,大声地说道,“那是你爸用来骗你的啦,这个东西对莫名没用的。”
“你叫我什么?”他握起拳头,血液冲上脑门。
“莫名,你看,你看,浩又生气了。”连雨馨,那个天生的小魔女咧着嘴嘲笑他,“笨蛋浩就是太喜欢打人了,才会被骗去练击剑,什么修身养性,那都是讲好听的,说穿了就是要浪费你的精力,让你没力气发火嘛!”她撇撇嘴。
“连雨馨!”他气冲冲地叫着她的名字,抬起那把好重好重的击剑,杀气腾腾地朝她而去。
“哇……”连雨馨见势不妙,赶紧连退几步,坐到了草地上,不停地揉着眼睛,眼泪掉个不停,两条小腿还乱蹬着。
“馨!”一见小公主哭了,立刻有两个护花使者站了出来——莫名和陈志燚,他们两个并排着挡在连雨馨的面前,“浩你不可以欺负她!”
“我没有欺负她!”他涨红了脸,争辩道。
“你就有!”
两个人对一个,他恼羞成怒,“你们……你们……”用力举在空中的击剑摇摇欲坠,“可恶!我要砍死你们!”
“啊!”莫名和陈志燚对望了一眼,转身就跑,“天啊,浩发疯了!”
不远处,其他人围坐成一圈,看着他们无厘头的追逐大笑,而连雨馨,那个害得莫名和陈志燚被他追杀的罪魁祸首,早就抹干眼泪,躲到角落,不见了人影。
年少的岁月呵……早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悄然逝去。
张天浩从落地窗前退开,看着上面留下的手掌印和额头的汗痕发呆。
莫名……
他喘息着,笑了笑。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那样的一走了之?
☆、第六章
“站直。”连雨馨双手环胸,站在巨大的墙镜之前,嘴角微翘。
张雅薇哀怨地瞥了她一眼,“我也想啊。”
鱼尾形的黑色裙摆,长长地拖曳在地,纤细得像根钉子的鞋跟,让她有一种随时都可能摔倒的感觉。
她吸了吸气,用力地缩紧了小腹,摇摇晃晃地往前迈了一步。
连雨馨微蹙着眉头,瞥了她一眼,捂起了眼。
“喂喂喂。”她不满地抗议道,“我走得有那么难看吗?”
“你说呢?”
舞蹈室的门外,敲门声响起,“小姐,有位叫黎扬的先生找你。”
“知道了。”连雨馨扬声道,回头瞥了还在摇摇晃晃地往前迈步的她一眼,“你自己先练一练,我一会就回来。”
“唔?”她猛地抬头,站稳了身子,笑眯眯地道,“馨,黎扬是谁啊?”
“你不认识。”
“你不说我当然不认识啊。”她趁机乐颠颠地甩脱了高跟鞋,赤脚追了上去,“你的追求者?”
连雨馨从佣人的手中接过电话,头也不回地按住她的额头,将她轻轻推远,“别这么八卦。”
英奇,一班。
语文老师皱眉看着乱哄哄的教室,敲了敲干净的黑板,“安静,都安静!上课铃响了都没听到吗?”
喧闹声渐渐变小,一阵桌椅板凳的磕碰声之后,同学们终于都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语文老师满意地扫了一眼教室,走上了讲台,“今天轮到谁背唐诗?”
全班同学有志一同地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看着语文老师。
是我吗?绝对不是我。
语文老师皱了皱眉,翻开学生名册,指尖顺序往下,停在一个名字上面,抬起头来道,“七号,辛野。”
张雅薇扭头看向教室的角落。
正撑着下巴发呆的辛野很明显地怔了一怔,反手指着自己道,“是我?”
前座的男生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我们班还有第二个叫辛野的吗?”
她噗哧一声,笑开。
这个辛野,发呆得可真是够彻底。
辛野挠了挠头,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双手插在口袋,懒洋洋地往讲台迈步。
“快点。”语文老师挥舞着教鞭,敲了敲讲台,激起一阵粉笔尘雾。
辛野的脚步顿了一顿,居然又刻意放慢了速度,短短的一段路程,他硬是走了半天,都没有走完。
“不是吧?”她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这么明显地和老师作对?
身后,传来严少渊悠悠的叹息声,“辛野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会打人?”她一脸惊恐地回头。
“切。”严少渊一把推开她的脸,“你以为我们是黑社会?”
“哦。”她嘿嘿地笑着扭过头,看向站到了黑板跟前的辛野。
“开始吧。”语文老师低头看着教案,冷冷地道。
辛野低下头,嘴角微翘,略微沉吟,方道,“李白的《将进酒》。”他轻轻抬眸,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慵懒神情,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懒洋洋的低沉音调,却字字清晰地响彻教室。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她撑着下巴,怔怔地看着他。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他微微一笑,“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他的声音……蛮好听的。她悄悄地想。
像是微风吹过树叶,沙沙地响,轻柔,却又热烈。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眸光轻轻一转,他瞥见了她,于是淡淡一笑,“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她怔了怔,心脏猛地一跳。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他凝视着她的双眼,眉眼间,俱是隐隐的笑意,“与尔同销,万古愁!”
与尔同销……万古愁。
她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李白的《将进酒》,淡淡的寂寞,淡淡狂妄,居然与他,如此契合。
她仿佛听见那个躯壳里的灵魂在说话。
它说,我很孤单。
心头泛起微微的酸涩。
我也一样。
她想。
即使身处闹市,心,却依然会觉得惶惑而孤单。
夏秋之交的天气,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后一刻,就下起雨来。
辛野飞快地蹬着脚踏车,在雨中飞奔,倾盆而下的瓢泼大雨,淋湿了他的全身。
将脚踏车停在街边的一家便利商店门前,他怔怔地透过玻璃门看着收银台旁忙碌的人影。
“一共五百三十六块。”一头短发的少妇微笑着将零钱递给顾客,“欢迎惠顾。”
旁边站着的老板娘倾身趴在少妇耳边,低声地说笑。
他摘下早已被雨淋湿的眼睛,撩开额头上**的发。
玻璃门上,倒映着一双魅惑眼眸。
辛野苦涩地笑了笑,掏出纸巾,擦干眼镜,而后重新将自己的双眼,挡在了薄薄的镜片之后。
从什么时候开始?
母亲捧着自己的脸,怔怔地掉泪,“好像……怎么会,这么像……”
“像谁?”他疑惑地道。
母亲黯然一笑,“你的父亲。”
他愤怒地挥开了她的手,“我才不像那个家伙!”
没有办法明白,一直都没有办法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对一个抛妻弃子的人,念念不忘。
“你说什么?”染了满头黄发的流氓少年站着三七步,抖着脚,眼神轻蔑地扫过收银台后的短发少妇,“爷我来光顾,是给你们面子!还想收我的钱?”
辛惠玲皱了皱眉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只手已经抢先一步捏住流氓少年的手腕,用力反手一扭,就听得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起,“啊啊啊!谁?快放手!”
“阿也?”老板娘凤姨惊喜地叫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外面下着雨呢,你也不会避避雨再过来!”
辛惠玲挥挥手,“这个等下再说,儿子,放手。”
“唔。”辛野依言放手,在流氓少年的背后用力一推,将他推到收银台前。
辛惠玲冷笑了一声,探出身子,用力揪住了流氓少年的衣领,“什么?爷?老娘我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在你妈的肚子里!”
“两位少爷这边请。”管家在前头领路,推开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连亦寒和张天浩越过管家,一人一边,堵住门口。
恒温的收藏室里,尉临风正半蹲在地上,拿着只签字笔在一副画的背面写字,听得人声便抬起头来,讶然地挑了挑眉,笑道,“两位大学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你没收到请柬?”连亦寒的眉梢一扬。
“请柬?”尉临风望着那幅画的背面出神,敷衍地应了他一句。
“司徒清岚的生日宴啊。”张天浩抬手紧了紧黑色领结,笑眯眯地道,“我们要去砸场子,你去不去?”
“砸场子?”尉临风扬头微笑,“那还用说?”他刷刷地写了几个字,将笔随手一扔,“管家。”
管家伸手接住笔,又躬下身去,“是,少爷。”
“把这幅画,送到小丫头那里。”
“是,少爷。”
“啊——”张天浩伸了个懒腰,转身道,“圣罗德学生会主席的两大候选人之正面对决,好期待啊!”
夜色掩映之下,三辆黑色奔驰徐徐驶入司徒家的大宅,沿着长长的道路,到达举办生日宴的主厅门口,车门同时打开,从车上下来的三个英挺男子相视一笑,并排站在数级长阶前,抬脚往上迈去。
张雅薇听到门铃声,拉开门,尉家的管家手里捧着个狭长方形纸盒,微微欠身,“雅薇小姐。”
她微笑着从门边让开,“管家先生。”
管家笑了笑,恭敬地递上了手中的紫色盒子,“这是少爷吩咐我们送过来的。”
“哦,谢谢。”她笑着接过,管家欠身回礼,右手一挥,身后突然冒出来两个扛着扁平包裹的壮硕大汉,她吓了一跳,道,“这是……”
管家微微一笑,“这,也是少爷的吩咐。”
她怔了怔,跟在两个大汉的身后,打量着那个扁平包裹的大小,“三哥在干嘛啊,这么大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她抬眼看向管家。
管家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小姐何妨自己看一看?”
两个大汉将扁平包裹竖着靠在了墙边,退了开来。
她撇了撇嘴,“神秘兮兮的。”上前毫不客气地抓住外面包着的牛皮纸,“嗤拉”一声撕开,露出的包裹一角,居然是棕色的木质画框,和浅蓝色天空的油画一角。
三哥送画给我干嘛?
她好奇心大起,刷刷几下,将外面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