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不迫 by 凤重桓 年下-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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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的女人反倒不害臊。她旁边的男人好一阵尴尬。

……好，好……委屈……

萧英嘴角一抽，不知该怎么回应。

「现在他命都没了，你是否以命抵命呢？」女人步向他，抬起萧英下巴，审视道，「我觉得你很眼熟。」

萧英未易容，而女人的记人面孔的能力与萧英一般烂，跟她大儿子一个德性。

在女人身上，萧英察觉不到一丝悲伤。她为此前来，似乎不过因为她儿子被人杀了，她必须得报仇，如此简单。若问她为什么要报仇，她或许也说不上来，江湖上规矩一向如此，血债血偿，一命抵一命。

事到如今，萧英总算确认女人就是——天龙，韩城的生母。两人身上散发出的冷酷与无情如出一辙。

倒是男人情深意重，从龙远尘死后就沉浸在悲伤里走不出阴影，后来天龙实在看不下去就出来扬言要为龙远尘报仇。

龙远尘自绝而死，死之前武功被人尽废，四肢也相继断裂，想必是受了极大痛楚不忍重辱而死。若真是这样，天龙反倒看不起这样没用的儿子，更别谈报仇。

什么人废了龙远尘的武功，天龙也一眼看出，那人用的是天狼宫的镇宫秘籍——天狼神功，除了现在的少宫主，不会有别人。

得知少宫主不在后，两人找上萧英——因为是他带龙远尘出来的，是罪魁祸首。而他和少宫主的关系也人尽皆知，想到这期间龙远尘受到的委屈与欺负，萧英都足以被碎尸万段。

「师叔。」萧英突然搬出辈份关系，叫得天龙一怔。

「你是……」

「弟子师承琅琊子。」

「那又怎样？」

「……」请手下留情。

「废话少说，纳命来。」天龙说着，动手之前，瞟了一眼她丈夫。

男人开口，声音沉得喑哑：「他是远尘的夫君。」

「那又怎样？」

「远程不会希望你这样对他的，放过他吧。」

天龙没有拒绝：「好，听你的。」

萧英惊叹：这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力量！

咔嚓！

「嗯呜！」萧英闷哼一声，他没想到天龙会突然出手，毫无防备。

「取你一只手臂，以慰远尘在天之灵。」天龙大发慈悲道，扭断萧英关节的手慢慢收力，不到一瞬，即可卸下。「你真的很眼熟。」

天龙又说道。萧英她似乎真的在哪里见过。一般的人她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可如此纠结萧英的长相，就说明萧英非一般人的范畴。

萧容踏上岛时，手臂突然一阵钝痛！他知道天龙已经冲萧英动手了，二话不说，以全力向逍遥别院掠去！

接下他会每分每秒都在感受身体任何一个部位传来的信息，从未想过这么一天，他与萧英的命连在一起。

比他更快一步动作的是小狼，他扑腾扑腾着，就向逍遥别院飘去，不多一会就到了。

看到的正是天龙抓着萧英手臂使力的一幕。

猛一抽气，大叫：不要！！！

可惜没人听的到。

「师叔，你可记得当今萧皇的大皇兄？即前朝太子？」为了手臂，萧英终于委曲求全。说起那段不用提起的历史……其实也就是他不为人知的双亲！

天龙皱眉回忆。

「你是他什么人？」

「儿子。」

天龙猛地放手。萧英捂着被扭断的手臂，心道他父母身份还真是好用啊！

当年前朝太子图谋篡位，被当今萧皇满门歼灭。那场宫廷斗争中，前朝太子党幸存下来的只有年仅五岁的萧英——那日他运气正好，躲到地窖里偷酒喝，幸免于难。

现在运气也好，天龙与他双亲有渊源，看在他父母的份上，天龙放过他手臂。

天龙看萧英的眼神起了变化，多了几分复杂。萧英垂下眸视而不见。天龙张口欲言，想了想，又什么都没说。人死不能复生，他们的孩子还健在，他们在天也安息了。

萧容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诡异的一幕，天龙看着萧英，萧英看着地上。

正主来了！

萧英唇角扯起一丝冷笑，道：「丈母娘大人，杀远尘的凶手来了。」

萧容看他，后将目光掠向天龙，微微一笑道：「天龙？」

天龙面无表情。

「龙远尘不是我杀的。」萧容言简易骇。

「那又怎样？」她要的只是必须偿命之人。

萧容从容笑道：「凶手我抓到了，正待审问。你要过目吗？」

天龙没有意见。

萧英这时正眼瞥向萧容，瞧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万万没想到天龙是如此不干脆之人，要是韩城早就挥着鞭子上！

不过他用韩城的性格来揣测天龙也实为不妥。

更何况，他从一开始就估算错了天龙对龙远尘的感情——淡到无情，试问，又怎能激起天龙为子报仇的强烈欲望呢？

「凶手」被带上来，是个少妇被五花大绑那个上来。绳子勒得她身材曲线毕露，小腹那块尤为醒目，凸起的一块，显示这不单是个少妇，还是个孕妇。

「她是凶手？」天龙指着来者。真是人不可貌相，面前这女孩怎么看都弱不禁风的模样，还身怀六甲。

「没错。」萧容笑道。

「冷少宫主，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把自己妻子架出来当靶子算什么英雄好汉？」萧英咬牙道。

萧容冲他一笑：「冷某从不是英雄，也不是好汉，殷先生抬举我了。」

萧英见今日的小狼总觉得不对劲，那不对劲呢？

萧容垂下眸——他忘了，他不是现在小狼附体，瞳孔是黑色的。

一举惊醒梦中人，萧容垂眸的动作恰好落在萧英眼里，一下想起，惊呼道：「你的眼睛变黑色呢？」

萧容敛了温和的气势，论气势，他浑然天成，绝不是小狼装出来能媲美的。「有何不可？」他笑得自负，无比惹人讨厌。

萧英懒得再看他。

天龙围着天影踱步，审问道：「远尘是你杀的？」

天影闻言浑身一震，悲痛地咬着嘴唇垂下头。

看在天龙眼里，当她心虚。

可是……「就凭你怎么可能杀掉远程？少宫主，莫把人当白痴。」

萧容道：「天龙前辈，她的确是杀害远尘的真凶。」他指着天影隆起的小腹，「你问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天龙问天影：「谁？」

天影嘴唇瑟瑟发抖。

萧容嘴角扯出一丝笑，三分温柔七分冷冽：「龙远尘的。」

天龙一滞，道：「谁的？」

「龙远尘。」萧容不厌其烦地重复。「可天影却是我妻子。天龙前辈，你应该明白天狼宫的规矩，对私通者从来不会宽容。」

尽管冷天心的宫主头衔很摆设，但不能磨灭「宫主」这一地位的神圣性。少宫主亦然。天影身为少宫主夫人，却与外人私通，其罪可诛——她和奸夫都不得放过。

而天影能存活至今，是他的仁慈。

天龙这下无话可说，只定睛注视天影的肚子。

萧容了然一笑：「天龙前辈，咱们来做个交易吧。」

「但说无妨。」

「你放了萧英，我放了你孙子。如何？」

「你不为自己求情？」天龙觉得有趣，她现在要的是他的命，他却为别人求情？

「你不会，也不可能杀我。」萧容笑。

天龙再狂妄放肆，也终究逃脱不了一个「情」字，正如她丈夫对天狼宫「忠」心耿耿。她最听她丈夫的话，而她丈夫，萧容只需一个眼神，便可让对方为他求得宽恕。

从一开始，萧容就不担心自己性命之忧。现在，萧英似乎也不用担心了。

他看向萧英，目光带着责备与嗔怪。却见萧英面无表情——也是，少了一个除掉自己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高兴到哪。

最终，天龙选择孙子，绕了萧英。打道回府，说等孙子出生再来领。

萧容松了一口气，对天影笑道：「天影，委屈你了。」

天影麻木不仁，待身上绑松开，她径自离开——对萧容来说，她不过是个工具。在她还有利用价值前，萧容会善待她。

天龙走了，萧英的心跟着飞走了。

不是他又看上天龙，而是失落，没想到这场仗还没打响就结束了。

他估错了天龙的个性，却不会估错小狼的性子。一想到他接下会有的纠缠不休，萧英唯有……割腕！

「你别过来。」萧英拿着小刀子朝自己手腕一滑。

「我不过来，英英，你别动。」萧英割腕，小狼手腕也跟着疼。

「出去。」

「英英……」

「出去！」

萧英不耐烦吼道。

「好。」

小狼落寞地飘出院外，临走前忍不住问一句：「英英，难道你都不想我吗？」

「想，想杀了你。你满意了吧？」

萧英心情烦躁，他该以死相逼威胁小狼放他离开吗？

他想他就算真的以死相逼，真的死了，小狼也不会放他走。说不定死后他就玩奸尸……恶！这是连他都没尝试过的体验！

萧英心情一烦，就会想起他丑儿子。萧容身上有股让人宁静的力量，实在治愈。

不过前两天他去拜访过，吃惊地发现萧容人不在。

今天再去看看吧。

「容儿。」

「爹。」

「呼……你在啊。前两天你去哪呢？找不着你。」

「出去办点事。」

「出去？」

「嗯。」

「爹真羡慕你。」萧英无力地干笑——没想到他也玩起装可怜装落魄这招，指望起自己的儿子来。

「爹，你很想出去吗？」萧容试探问，知道自己问的也是废话。

「废话。外面世界多好。」

「可这里有我。」萧容下意识接到。说得小狼一阵心酸，胃里甚至也开始冒酸气。

萧英一愣，哑然失笑道：「对，你是我来这里后最大的收获。」

「你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里呢？容儿？哪天，我们父子俩一起出去逍遥江湖。呵呵。」

可惜，萧英梦想的不是萧容所想。他一点也不希望和萧英一起出去逍遥，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萧英风流快活。从前的他只能默默看着，现在的他说不定会杀了所有跟萧英有染的人。

陪儿子一下午，心情就是好。萧英哼着小调回到逍遥别院。没想到院里来了个不速之客——冷天心。

曾几何时，冷天心发誓不踏进这狐狸精栖息地半步。可自从小狼不断招收男宠把她气得半死后，她反倒希望这狐狸精能把他儿子魂继续勾回去；尤其是知道儿媳妇有孕，她对这狐狸精的心态更是平和许多。

今天，乖巧听话的儿媳妇娇滴滴地告诉她：是这狐狸精劝说小狼不要太冷落她，她才有的孕。

这「狐狸精」在冷天心心里一下飞跃成善解人意的「恩人」。

这不，她就带着甜品来报恩来了。

从天虎口中得知冷宫主到来，萧英易好容才进去，不知她有何贵干。今天这逍遥别院还真是热闹非凡。

冷天心见到「恩人」了，容貌略显平凡，一身斯文儒雅的书生气哪有「狐狸精」的半点样子？比起小狼后宫那些妖娆得不像男人的男宠，冷天心更喜欢眼前这位「恩人」。

他若是女儿身，冷天心准也拉来当儿媳妇。

冷天心美美幻想着，殊不知，这「恩人」也在幻想她——好一个极品美人！

见色起意，对于禁欲已久的萧英来说更是常理中的正理。

冷天心不知道，他眼前这位「恩人」不单是「狐狸精」，还是只千年老妖狐，已进化成与色狼无异。

不过……

萧英也学起天龙，抬起冷天心下巴，端详。沉吟片刻道：「我觉得你很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

他想想……

被外人如此轻薄，冷天心一阵不悦，赶紧往后退几步。

「恩人请自重！」她气呼呼地说。

萧英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甜品道：「你送的？」

冷天心点点头。

「没下毒？」

冷天心摇摇头。

「谢了。」萧英拿起块小点心放进嘴里。「你是小狼的娘？」

「嗯。」冷天心听萧英提「小狼」的名字，便知这男人在小狼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顿时感慨万千。「如果你和小狼真心相爱，本宫也不会阻止你们在一起的……」

「谁跟他真心相爱？你能把你儿子带远点殷某感激不尽！」见冷天心误会情况，萧英赶紧撇清，语气稍微重了点。

冷天心内心如玻璃般脆弱，豆腐般嫩，受不起一点打击。一受打击眼眶就湿润，一湿润就哭哭啼啼。

这下可好，萧英对她的好感破坏殆尽——他最烦哭哭啼啼的女人。

小狼冲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当听到冷天心来逍遥别院时，他差点没被吓死，赶紧跑过来。还好，萧英没暴露身份。

「老太婆，你没事来这干嘛？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怕人说闲话？」

小狼不满地指责，三字「老太婆」成功让冷天心泪眼决堤，奔溃大哭。

萧英捂住耳朵，头痛地将脸扭到一边。

小狼往耳朵塞了两棉花，将冷天心一步一步推出去：「你回家待着去，我晚上再去跟你说。」

冷天心泪眼朦胧看他，忽然明白一句话——儿大不中留。

「你娘真少女。」萧英皮笑肉不笑。

「英英，你看上那老太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