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不迫 by 凤重桓 年下-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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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城隔几日就会来拜访他,萧英很不爽。
「我说你,能不能别来,我不想惹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
「他……」萧容啊!还不麻烦!
「他不在。」他这不才来吗?
「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叫眼线?」
「没有。」一路上确定没人跟踪。
「韩城主,你真是天真无邪,你前脚来老奴小院,后脚就能传遍王府。」萧英揪住小安子小香这两个大喇叭。
韩城沉默看他们,只是看一眼,小安子小香就觉得自己快要被冻死了,吓得直发抖。
「你别吓唬小孩子。」萧英道。
「你变善良呢。」
「我?早改邪归正呢,你不知吗?」
「真如此,我倒要对你刮目相看。」
萧英微笑:「投怀送抱吧,韩城主。」
小安子小香齐齐抽冷气:福叔和韩城打情骂俏!绝对是够劲爆的大消息!
韩城还想冷哼一记,就听到外面有声音叫:「韩城韩城!!我来了!!!」
这兴高采烈的声音怎么听着像萧复?
哟,这下真热闹,人全都凑齐了。萧英嗤笑,缩起肩膀,当个称职的老奴。
「义父,你怎么总往这里跑?」
「遇见老朋友呢。」韩城直言不讳,「福叔跟我有过几面之缘。」
萧容看向萧英:「福叔果真不同凡响。」
「过奖。」他是福叔,身份不明与韩城交情匪浅的福叔,对主人说话向来如此。
倒是让萧复瞧得新鲜。
「萧容,你府上藏龙卧虎啊。」他笑道,「福叔?抬起头来。」
萧英抬头,笑脸,菊花满地开。
「还是低下吧。」
萧英又乖乖地地下,对这张老脸真是满意极了。
「萧容,对着这样的脸你吃饭就不倒胃口?」
「皇上,微臣吃饭不对着他。」
「哦,也是。但我要吃饭了,韩城也来,福叔留下。」
萧英求之不得!
萧复每次到这里来,铁定要用膳,容王府的厨师手艺极好,做的糕点一流,他能从早吃到晚还不腻,自己一份,韩小贤一份,韩小贤那份最后都是扔进河里喂鱼的,后来萧英拿来给贱狼吃了,合理利用。他每次吃完还要打包带回宫,不过萧容本人不喜欢他这么做。
容王本人还极爱下厨,据说他烧的菜能让人终生难忘。
萧英倒想见识见识——他还未尝过儿子烧的菜呢。
后来他有幸尝到,终于知道为什么能让人终生难忘了,真他妈的不是人能吃的!
韩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王府上待了几日就告辞。
走的那天,萧复依依不舍地托着他的袖子,眨巴着亮如星子的眼眸深情地注视他,一副很舍不得的模样。
韩城甩甩手,低声道:「你跟……容儿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你要待他好点。」
萧复又眨巴了下,嗯?
「容儿,好好照顾萧复。」
「是,义父。」萧容义不容辞。
「义父走了,你们要多保重。」还有你,萧英。
韩城用眼神问候他们身后的萧英。
临走前,萧容偷偷给天涯道人塞了点盘缠,不多,韩城皮薄不会收他的钱,天涯道人倒不会客气。遗憾的是这点不多的钱在十日后就被他花光,一半送进肚子里一半送进乞丐手里,萧英当日怎么就没遇见他这么「大发慈悲」的人?
「呵呵,萧容,韩城以为我们有什么什么啊……」
「什么什么什么?」
「就是什么什么呀……」
「天色已晚,请陛下回宫。」萧容推开靠在他肩上的萧复,谦卑笑道。
「我今晚在你府里过。」萧复说着,一双波光流转的凤眼滴溜溜转到萧英那里,这神态,跟韩小贤如出一辙,萧英有理由相信他们是亲父子,韩城只是冒牌的。
「福叔,听说你画画好棒哦?我也想让你画一幅。」他闪烁着真诚的目光。
「是。」世外高人福叔不卑不亢应道。
萧复呀,他早年都画得烂了,可青年以后的他就没画过,他欣然授意。
执起画笔,萧英专注的神情最富魅力,忽视他糟老头的外表,就是给人以浊世翩翩佳公子之感。
萧容专注看着,不禁叹道:「福叔年轻时一定艳福不浅。」
萧复道:「此话怎解?」
萧容认真道:「认真的男人最美。」
「噗哧!」萧复笑出声,紧接着哈哈大笑。难为萧英忍了几下,才继续画下去——他都这副尊容呢,还美?美个头!
经年不见,萧容的审美观又上了一个层次。
画完后,萧复甚为满意,还命人回宫裱起来,又道:「要不要我给你提名?」
「不了,那样会很麻烦。」萧英拒绝,开玩笑,萧复这要御笔一提,今后得有多少人登门拜访让他画画啊?给他十万两银子他都不摊下这笔麻烦。
「萧容,我饿了。」萧复嘀嘀咕咕,肚子也咕噜咕噜。
「我这就给你做饭。」萧容是一名称职的贤妻良母。
萧容一走,萧复立马扑向萧英:「英……?」
「你认出我呢?」
「嗯。」从韩城对他特别的亲近他就开始怀疑了,到这画后,更是深信不疑。
「这样……萧容该不会认出我来吧?」连萧复都认出了,萧容还认不出?为了提防从画迹中泄露自己的身份,萧英还特意用了很少用的左手,画出来的风格与平时的大不一样。
萧复得意指着他的画,上面的他:「英啊,你每次画我都喜欢给我乱加鬓发。」
「……」他只是觉得萧复的脸太瘦削,加起来脸会显得圆润些。
「人家明明都梳得很整齐,皇宫里的画师把我画得多威严?」只有这幅画,竟有点儿「媚态」。
「那我再画一幅。」
「不了,我喜欢这幅画。英,你来这里看萧容的?」
「不是,我来卧底的。」
「好可怕哦!我要赶紧通知容儿去!」
「尊敬的皇帝陛下,你可千万别把我当奸细抓进天牢啊,进过一次就够了。」萧英假装惶恐,实则眼角止不住笑意。萧复跟韩城不一样,不会究根到底,自然,也不会把他的事透露给萧容。
不久,萧容就端着他的得意之作上来,笑眯眯地招呼两人坐下一起吃。
他做的菜萧英不想再尝第二遍,当下找借口告辞,萧容却抓着他不放:「福叔,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萧英愣住:他没听错吧?喂!
「你是义父的熟人,让你跟着我比较放心。」在这个王府里,他没有特别信任的人。
但跟着你我不放心!
萧英在心里说,婉拒道:「王爷,老奴晚上睡觉打呼噜,小安子经常被我吵醒。」
他连面子都不要了!
「没关系,本王不介意。」
「王爷,老奴除了辣手摧花喂贱狼,不会别的,要是笨手笨脚岂不是给王爷添麻烦?」
「没关系,本王会照顾自己。」
「那你要我干嘛?」
「看门。」
萧容弯眼一笑,轻声回道。
萧英成为容王府一品看门护卫,权利仅次于容王。
他晋升为萧容贴身跟班后,每次享受着无数人或爱慕或嫉妒的目光,他主要职责是萧容在书房跟人密议重事时,他在外面……看门。
他必须眼光四路耳听八方,防止任何人物靠近,包括端茶递水的。因此,端茶递水这个神圣的职务就落到他头上。他进去时,必须眼看着地,身躬着腰,大步走,还得无声无息,不得吵到任何人,哪怕主人在谈论的不过是今日米价涨了多少钱,白菜贵了多少文,他还得当成国家机密不得泄露。
晚上是他放松的时候,萧容一般会去宫里,可这段他突然不去了,说什么朝野传他传得太凶,他避嫌。避的哪门子嫌?他萧容早八百年就跟萧复不干不净了!
不过,这回嫌跟萧复无关,而是后宫妃子有关。
「玉贵人有了。」
「哦,恭喜。」
「萧复没宠幸过她。」
「呀……」这种皇家丑闻居然告诉他!他不想听,合起耳朵,装傻。
「皇宫里除了侍卫就我最可疑。」
「你的确可疑。」能够自由出入后宫,男性功能又正常,怎能不可疑?
「福叔,你也怀疑我?」
「老奴不敢。」
「唉,除了你和萧复,大家都怀疑我。」
「王爷息怒。」
「我没怒。福叔,跟我出去逛逛。」
好,容王难得有心情出去逛夜市!
岂止是夜市,还是花市呢!
萧英大开眼界——他儿子也学人逛青楼呢!他好感动!
萧容买醉,周围一圈莺歌燕舞。萧英站在他身后,垂首而立。
「福叔,你也坐下。」
「王爷,老奴家有妻子,不敢做对不起她的事。」
「能嫁给福叔,真是好福气。」萧容叹息着,揽着一位美人上了楼,开房。
萧英又在那门外守了一夜,他是个称职的门卫。
萧容嫖妓的事很快传遍朝野,轰动全朝。早朝上,有官员弹劾他时,百官都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看他这个男宠跑去嫖娼,皇帝老子会有什么反应!
怎料,萧复竟道:「那是好事啊,这说明萧容还是正常的。呵呵,朕看你年近而立还未娶妻,还以为你不能人道呢。」
「陛下,微臣只是未找到合心意的人。」
「哦?那昨晚的姑娘可合你心意?」
萧容含蓄地笑,示意大家都看着呢,收敛点。
当然,他们这副模样在外人看来也只是打情骂俏。这事很快又过去了,萧容带头嫖娼之事成为其下官员寻欢时最好的借口。萧复助纣为虐,以发展青楼业为借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英听了,替天下女人悲叹着:这下她们不得整天扎草人诅咒皇帝老子?!
其实他也没多少资格说人,他还欠着不少风流债呢,不信他出去逛一逛,那些个老板老鸨多的是跟他有段过去的。
玉贵人的事也很快水落石出,在严刑逼供下,她招出奸夫是……容王。
萧英听了哎呀一声:「亲爱的容王殿下,莫不是你……分裂之后闹下的种吧?」
萧容扶着额,随口问道:「小狼?」
小狼大呼冤枉:我没有啊!我对女人没兴趣!
咦,萧英怎知他……分裂呢?
小狼狐疑看向萧英:这男人是何方神圣?又老又丑他平时都不大看一眼的,总觉得碍眼,恨不得撕了他那张老脸以泄心头之很!
他总觉得,男人脸上虽开满皱纹,脖颈却光滑如绸缎,实在可疑!
他将这个发现告诉给萧容,萧容最近身体疲倦,无暇去听去想去质疑。
贵为容王,他现在被萧皇软禁在家里,萧复要他不要乱走,免得惹是生非。当然,他不是担心他会出事,而是担心别人会出事。
一直为萧复运功,萧容的情绪开始越来越不稳定,看到红色的东西就会异常激动兴奋,整个人想要嗜血,杀人。
他将自己囚禁在房间里,只有萧英陪着。
「福叔,如果我发生什么事,你打晕我。」萧容竭力控制自己,闭上眼睛,眼前总有冤魂在他面前晃,晃得他寝食难安,越来越想杀人泄愤呢。
「是。」萧英也瞧见萧容最近不对劲,以为是玉妃一事把他烦成这样。
事实论证,萧容的话是没用的,他发起疯来,常人岂是能打晕他的?萧英不是常人,可也难以应付癫狂的萧容。
当晚,打雷下雨,萧容情绪开始不稳定,面色随着天气忽冷忽暗,如墨的眼瞳里隐隐泛着红光,他面无表情,冷冷地盯着窗外的雨。
一道闪电劈下!
闪光划过他的眼睛,萧英看见那眼里的血丝,狰狞着。
雷声响起时,他抱头捂住耳朵,眼里刹那露出受惊小鹿般的惊慌。
萧英想起了,萧容怕打雷,不过那是他五岁前的事呢。当时一到打雷下雨夜,小小容就爬到他被窝里缩进他怀里。
真怀念那时候的儿子,现在这么大的人呢,这么大个,他缩他怀里还差不多。
不一会儿,受惊的小鹿自愈了,眼神木纳。
「王爷?」萧英上前去。有点不对劲啊?他刚才怎么说的?打晕他?
他刚想出手,萧容闪身躲过,不一会儿就晃出房间,一个人走在风雨中。
「王爷!」
萧英喊道。
这时容王府里没有一个人赶走出房间,谁出去谁死。
萧容就这么麻木走着,萧英跟在后面。
「别跟来。」萧容道,以往,任何人这个时候靠近他都会被他撕裂,可是福叔他却不想,压抑自己不去动手。
这是为什么呢?
他身上有一种气息,不停在告诉自己——不能杀他不能杀他……
漫无目的地前进,走出容王府。萧英远远跟在后面,理智告诉他必须把萧容打晕,不管用什么办法。可是他很好奇萧容想干什么,想去哪里?
走出容王府时,萧容开始狂奔。街上行人都在屋檐下避雨,他不看他们,最后的理智控制他不能滥杀无辜。
他身形如闪电般迅速,行人们还没看清人,影子就一闪而过啊。他冲进天牢,一干死囚成为他的牺牲品。
这时的他如同一个饥渴的猛兽,只有双手沾满血腥,才能止渴,才能平息。否则拖下去理智会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