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不迫 by 凤重桓 年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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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曹操,曹操就醒。
萧容醒了,沉睡一年半载之后,重新回归肉体。小狼重新恢复灵魂状,每天依旧浑浑噩噩。
他看着容儿,只觉生疏。
同一个肉身,同一个人,他只觉萧容身上的气与以前的大不一样,邪气与霸气,两者竟在温吞水的萧容身上出现!
那双眼波依旧水盈盈,嘴角依旧笑吟吟,可就是不太一样。
萧容以前说话他会看你,现在说话,他眼角偶尔瞥你几眼。
小狼迟钝地察觉到,萧容开始傲视苍生,包括他。
天狼岛再迟钝的人也意识到少宫主最近的诡异。
他开始彬彬有礼,温和待人。以前的少宫主可不会这么乖巧懂事。
他不再擦地板,而是看书,或出外走走,体验民情。
他脱下破棉袄,穿上华贵的裘袍,玉树临风之姿,天生的衣架子。
他也不再冒傻气,而开始冒与之身份符合的贵气。
萧容还是萧容,他们的少宫主。只是壳里装的灵魂换了人。
天翼最先察觉到不同,不是瞎子都看得出萧容的眼睛是黑色的,而先前的是红色的。
天翼要他摘下面具,萧容微笑着配合。
嗯,真的丑。
天翼心里叹道。伸手在他腮边,发根处摸摸,也不是易容。
是真身?
萧容明白天翼的身份,不欲隐瞒,如实告诉一切,他和小狼的故事,现在小狼在他们中间扮鬼脸,只是你看不到的故事。
天翼错愕良久,过好久才消化这惊人消息。
最后,他斟酌问道:「那少宫主,你可练了……」
萧容道:「什么?」
他并非装傻,而是真的不懂他练的是什么武功。萧复没将名字告诉他。虽然在知道他是天狼岛的人后才猜出个大概。
「天狼神功。」天翼一字一句道,「全名叫天狼无敌天下第一神功。」
萧容撇过头,嘴角扯起无可奈何的笑,后轻轻点了点头。
他练的的确是天狼宫镇宫之宝——天狼神功,这是宫主及未来的宫主才有资格练的邪门功夫。之所以说它邪门,是因为它会激发出人最隐秘的本性,最丑陋的一面;其次,练过它的人基本天下无敌,因为练者只需依靠血便能越来越强大,到最后成为没有思想意识理智的杀人机器,而这个机器只要用时吸点血便可一直工作下去。再划算不过,再可怕不过。
千万不要让萧容沾到你的血,否则,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萧复是唯一的例外,因为他是萧容的主人。两人的关系,如同剑客与剑。
此后,天翼离萧容的距离,宽了那么一点点,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天玄等人也明白,天羽再也不敢造次。他们虽还在一起,萧容却已被孤立,凌驾于他人之上。
冷天心最近很开心很欣慰,她这个挂名宫主当了几十年从没这么风光过,她说一句,没人敢反驳。她命令什么,所有人都照做,哪怕是下海捉虾给她吃,扑蜜蜂给她看。她哭一声,所有人全哄着她,她笑一下,所有人跟着傻笑。
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新来的一帮下人,以前总欺压她的小兔崽子们,还有她一直怕怕的长老们。。
她扬眉吐气了一回,却也知这一切是托她家儿子的福。
她最欣慰的是萧容的懂事。之前的萧容动不动就来句老太婆,来表达自己对她软弱的不满,现在萧容总是亲切地喊她娘,给她捶捶肩,揉揉脚,端茶递水,吃饭时夹菜,梳妆时帮忙,好不孝顺。
冷天心受宠若惊一阵,也渐渐反应到不对劲——
「容儿,你的眼睛怎么变黑呢?」
她总算发现不对劲!
萧容耐心着将事情讲了一遍,说小狼现在正在你背后扮鬼脸。
冷天心听后久久不能反神。随后,眼眶湿润,似要垂泪。可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了几次,还是没掉下来。
她看萧容的目光一下黯淡许多。此后,郁郁寡欢,闷闷不乐。萧容无论怎么哄都不见她的笑靥。
萧容的脸色从那时起开始阴沉,所幸他带着面具,没人看见。
小狼在空中飘来飘去,最后停在萧容旁边,道:「你说娘为什么伤心?」
萧容垂着眸,闻言,抬眼瞥他几下,自嘲地笑了笑。
小狼捧着腮,猜测道:「她一定在怀念我!哈哈!」
萧容目光沉了沉,柔声道:「对,她比较疼你。我还是把身体给你,你去哄她吧。」
小狼没听出萧容话中有话,竟笑呵呵地应下。
萧容和小狼又换了回来,少宫主又回到了从前。
小狼还魂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外面去跳舞,热身热身,活络筋骨。
有身体的感觉真好!
小狼仰天叹道。
他一转身,就看见灵魂形体的萧容静默地看他,吓得他呆若木鸡。
萧容的手在眼前挥了几下:「你呆了?」
小狼嘴边又可疑的口水流出:「容儿,你可真美。」
没错,小狼现在看到的萧容是没有麻子的萧容。都是肉体是具臭皮囊,灵魂美才是真的美。
这话果真没错!
小狼第一时间跑去找天翼,兴奋道:「翼翼,我回来了!想我不?亲下!」
天翼淡笑着弹了下他脑袋,幽幽道「少宫主,规矩点,别做有失身份的事。」
小狼粘着他荡了荡,就是不规矩给他看。
天翼无奈失笑。
天玄天虎天天看着小狼版的少宫主,甭提多感动,就差扑上去群抱一番。
得到小狼拥抱的只有天羽,这小子还附在他耳边道:「还是你好点,那个少宫主好是好,可跟神仙似的,大伙都得供着他。」
不像眼前这位傻傻的小狼,若无其事从他身边走过都没问题。但那位少宫主,至少得要点头致意。
只是微小的区别,可就是让人偏爱小狼些。
他们喜欢不会指挥他们有失身份的少宫主,而不是面面俱到,却时时提醒人们身份的少宫主。
一旁的萧容冷眼看着几人欢欢喜喜地抱团在块,只是撇开头,讥诮地笑了。
玩了一天,小狼回冷宫擦地板。冷天心躲在角落默默注视她的小儿子,这个刚出生就死去她最歉疚最心疼的儿子。
以往她总嫌小狼不孝顺,对她这个亲娘没半点照顾。可她自己,又何尝照顾过这个儿子?
冷天心幽幽叹息了声。
她没看见,萧容远远地凝望她,目光由一开始的波澜无光到后来的阴晴不定。
最终,他还是合上那双美丽如月的眼。
萧容依旧微笑待人,客客气气,谈吐举止无不优雅,只是,从没人敢忤逆他的意愿。他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冷天心在垂首叹息许久后,才对萧容说:「容儿,你跟娘来。」
萧容对这个娘言听计从,孝顺到了极致。
他们来到冷宫一处被锁的宫殿前。这殿看似荒废已久,站在殿外,寒气逼人。
萧容狐疑地看着冷天心。
冷天心颤抖着手掏出钥匙,打开殿门。
这是座被冰雕包围的宫殿,宫殿正中心,是一床冰雕的摇篮。
冷天心率先上前,探向那摇篮的手颤栗着。眼角有泪花淌下,转瞬成冰,落到地上,碎成冰渣。
萧容沉默半晌,他已料到那摇篮里躺着的会是谁。
小狼见他愣着,自己先飘上前去一看究竟。
小狼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震撼,也是第一次这么激动,有了哭的冲动。
萧容走到他后面,垂着首。
冷天心道:「这就是你弟弟,小狼。他夭折后不久,娘就将他安置在这里,保尸骨不化。」
她每说一个字,都带着哭腔,每吐出一口气,皆一团白雾。
这个摇篮里,躺着正是小狼的遗体,他婴儿时期的模样,在这冰封的世界里,竟完好无损,依旧是当年的那个模样。
萧容静静看着这具幼小的尸身,良久良久,才收回目光。
小狼今儿过分激动,力竭了,跑去睡觉。萧容由着他,笑笑罢手。
冷天心带萧容去看了他弟弟的尸身后,总觉得完成了一件伟大的事,心口多年的大石放下。
小狼的死一直是她多年的痛,这份痛伴随着岁月越来越深。她每年小狼的祭日都会去看看他,直到他的爹到来。
她想到小狼现在在萧容身体里,随时能够附体,与她相聚,便欣慰无比,心道,这辈子死而无憾了。只是,想到心底那个男人时,还是有点忧愁。
她带着笑进入梦乡。
这个笑,在萧容眼里却是扎眼。
翌日,打开心结的冷天心带着天狗再去看小狼的遗体,她就喜欢看着这个小儿子。
打开殿门之后,冷天心的表情不再是往常的凝重,而是挂着丝微笑。
在见到尸身那刻,她的眼瞳骤然放大,惊叫……
天狗赶紧上前扶住她一步,看向那尸身后不忍地瞥开眼。
原本完好无损的尸身竟被人扒皮了去,同样完好无损的一整块。
小狼迷迷糊糊转醒,睡眼朦胧地看萧容对镜微笑。
「咦,容儿,你咋变漂亮呢?」
小狼清醒了,惊异道。
萧容抚着自己的脸,那儿不再是疙疙瘩瘩的触感,而是一手的光滑,冰冰凉凉的,如同婴儿般滑嫩细腻……
萧容眼睛一弯,看着镜里的自己,轻轻道:「是啊。」
三年流光,如指间的沙,转瞬即逝。
三年来,萧英化名殷雅,江湖人称千面郎君,千日千种面貌,时间一长,向来记性不好的他连自己真容都忘了。
记性不好未必是坏事,至少三年前侵犯他的少年他也忘了个九霄云外。
沐复实名慕容长生,乃邻国爱跷宫的长盛帝,出宫跟他厮混多时之后,偶尔回宫管管政事,天下最闲的皇帝。
武潇潇化名方文,开了间妓院,干起老鸨一行。萧英是她常客,那里的美人深得他的欢心,但兔子不吃窝边草,武潇潇的人萧英不会碰。
月前,萧英接到一封信,信上简短一句——弄剑山庄见。
是慕容长生的字迹,萧英嘴角噙起一丝笑,立马悠哉游哉地出发。
弄剑山庄在风州境地,庄主弄剑公子是名满天下的剑客,年轻有为,俊美儒雅,还痴情得很,引得天下不少女子侧目。
只有萧英知道,这个弄剑公子是人渣,他的亡妻尤灵是根本不存在的人物,不过是他人渣真面目之下的幌子。
关于萧英与弄剑公子的渊源,得回到五年前,两人同时看上了一个貌美的优伶,最后弄剑公子看上了他,玩死了那优伶后准备玩萧英,被萧英媚笑着整治了一番——三年内不举。
三年后,他重新一举雄风,就又开始出来残花败柳,凡是萧英的情人,他都要一一的勾搭调戏玩弄始乱终弃之。
萧英这人特好面子,哪怕被他玩死的情人啥模样都记不清,他还是怀恨在心,誓要日后讨回来。
过往行人匆匆,几匹骏马踏尘奔过,马上的人一看便是江湖中人。
过道的酒肆旁,萧英眯着眼咬着酒杯陶醉,杯内空空如也,他设想着里面是美酒佳酿。陶醉完,才拿起一旁的水正经地喝,要他喝劣酒他宁愿喝水。
酒肆喧嚣,三教九流汇聚一地,高谈阔论,八卦江湖。
若说近年江湖中最出风头的人物,莫过于神秘莫测的「银狼」。他来历不明,只于每月十五之夜出没,挑战一江湖名人后,就销声匿迹一月之久。
至今为止,被他挑战过的人有数十人之多,无一不是武林高手,名门泰山。而他的战绩,从未败过。
被银狼挑战过的人只有一个下场——生不如死。
萧英来到城门,抬头望着挂在城门上裸体示众的华云派掌门,他脑袋上被戴了滑稽的兔子耳朵,屁股后面插了一朵菊花,前面被涂成青色,赤裸的身体上画着男男云雨的春宫画,脸上写着两大字——「银」「狼」。
的确……让人「生不如死」。
这掌门以后别想在江湖上抬头做人了。
萧英不厚道地哈哈大笑。
笑声清亮,突兀,却不让人心生厌恶,还觉得分外舒爽。
城门口一辆马车上,有人抚住胸口,那里砰砰跳得异常快。他忍住掀开车帘的冲动,只对身旁的随从柔声道:「你猜他会住哪里?」
声音绵软,人间天籁莫过于此。
随从的声音却是飘忽不定地幽幽:「客栈。」
天籁的主人点头道:「那我们也住客栈。」
随从瞧他一眼,道:「怎么向十三王爷交代?」
主人柔柔地笑了,道:「有他大儿子在,怕也抽不出时间理我们。。罢了,我们就不去添乱了。」
随从道:「听说那小子调皮得很,整得王府上下鸡飞狗跳。」
主人道:「是萧复纵容他罢了。」
他想起他在王府时,萧复对他的「严厉」——萧复看似待他如兄弟,实则却是在「施舍」,仿若时时在提醒着两人的身份——主人与仆,剑客与剑。
萧复口蜜腹剑,看他的眼神暧昧不清,却永远带着威胁命令的意味。
马车里没了声音,却有一缕游魂飘出,盯着萧英进城的背影,注视良久。那眼神,说不尽的痴与狂,爱与怒,思念与怨怼,还有丁丁点的委屈。
银狼将于风州出现,目标——弄剑公子。
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