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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远洋渔工的故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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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达怒火中烧,叫嚷道:“喂!你不要再打我了,如果再打我可要还手了,我是来打工的,不是来给你打的!”

“好啊,你有种!干妳娘,总有一天我要和你算总帐!”

林乐达人高马大、兄弟多,在社团里虽然不是核心成员,但是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像这样挨打不还手的还是十三岁以后的头一次,难道真应了那一句名言,“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

在陈二兵、向增寿的房间里,林乐达诉说今天的事。

“塞妳娘。下次他再动我,我真要还手!”林乐达还是怒愤填膺。

赵恒通说:“大副算个球,不用怕他!”

陈二兵也黑着脸,仿佛很为林乐达打抱不平,“在我以前跑过的船上,也有个你们福建的船员,也是不会做事,那里的台湾大副也很看不上他,经常对他又打又骂。有一天,你那个福建老乡终于忍不住了。那是在北海道捕秋刀鱼的时候,那天鱼很多,满甲板上都是。大副仍是先动手打人,你那老乡也真还手了,两个人就在鱼堆上打了起来,那叫一个激烈一个惨,到最后两人都挂了彩。那福建的也算利害,一手掐住了那大副的卵蛋。哈~哈~哈!”

黄家文问:“那个人后来受了处分吗?连大副都打了。”

“没有处分,后来两个人因为受伤了,就都休息了两三天就又继续照常上班了。”陈二兵回答。

林乐天手握紧了拳头,发出了“吱~吱”的响声。

赵恒通也在一旁鼓噪,“怕他个球,哪天我们快下船的时候一起狠狠的干他一次。”

“你别听他们胡说。”向增寿在一边唱反调,“我听说很多船长为了应付手下造反或是海盗,船上都备有了枪或是电棍什么的,甚至有的船长养狗震慑手下船员的。”

陈二兵狠狠的白了向增寿一眼,不再说话了。

向增寿继续说:“我倒是听说过,有一艘船上,有个大陆船员,好像是河南的,因为不堪打骂,终于造反了。”

黄家文问:“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他杀死了大副,还打伤了船长,但最终还是跳了海自尽了。”

“为什么自杀?”黄家文又问。

“我不知道。”

林乐达:“恒通,那本《包法利夫人》你看完了没有?我先拿过去看吧,我还没看完。”

“那本啊,早被向增寿拿回去了,真小气,我才刚开始看。”

向增寿在旁边没有作声。

……

林乐达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感觉现在脑子里还是乱轰轰的,忽然觉得房间的墙壁像是一座监牢,沉闷的气氛压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林乐达知道向增寿说的很对,自己在陆地上惹了祸还可以躲到海上,在海上要是再惹了祸又要躲去哪里?况且自己回去还有必须要做的一些事!也许,忍耐比暴力的宣泄、报复更需要勇气!“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人的身、人的心尚且不属于自身,又何必太计较呢?

林乐达在心中出了一首诗:笼中鸟

四周铁围成

嗔恨暗处生

花香犹萦绕

入定解怨身

……

转眼到了1月25日晚,这日向增寿找林乐达、黄家文说,“今天,我当班的时候,有人把我的移动EVD给偷走了。”

“啊?不会吧?在前天,我的新枕头、新床垫都被人换成了旧的。刮胡刀也不知道哪天就没有了,我上船后都只用了一次,还有衣服掠在通道那也少了。”林乐达也叫苦。

“他马的,这次真的是上了贼船了!”黄家文也恨恨的说。

向增寿苦着一张脸,“是我上船前刚到成都买的,600多块人民币,还没看多久。今天下午厨师阿海刚说要150美元买我的,我说等过几天到作业区了就卖给他。可是这就没了……林乐达问:“和船长他们说了吗?”

“说了。”

……

“干妳娘!”林乐达的耳边传来了船长的咆哮声,“上次是手机、现金,现在又是录像机。我跑船四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脏的船!”

不过,终究是没有什么行动。

……

1月27日吃晚饭的时候,大副怒气冲冲跑来餐厅,“干妳娘!上次我拿我的成人小电影给你们看,你们哪个谁收起来了?干妳娘!是谁赶快站出来!不然等下我一个一个搜行李!搜到谁就倒霉,我真要把他扔到海里面去!”

好多船员都快要吓得不敢吃饭了,大副正准备要搜的时候,越南人卢文倩把碟片拿过来了,“是二车拿过去看了,忘了和你说了。”

第八章 到了作业区

1月29日上午,渔工们都在下甲板做到作业区之前的最后的准备工作。大副叫道:“那个谁啊,陈二兵,你懂汉字,去用油漆在这将要排鱼的地方漆上鱿鱼的分类区域,依次写:180克以下,平箱;180-200克,54条;200-300克,48条;300-400克,36条;400克以上,平箱。”

不一会陈二兵漆完后,神气活现的扫视着现场的外籍老员工们,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仿佛在说:“我会汉字,你们行吗?”

之后是分班分组,指定白班和晚班的人员,船左侧和船右侧的人员。渔工之间不得私自交换岗位。陈二兵、赵恒通两兄弟被分在了白班,向增寿、林乐达、黄家文、韦东石被分在了晚班。

……

29日下午,由大副分发手套、冻衣、鞋子、帽子等物品。手套分为好几种,排鱼用薄塑料手套每人三双、大仓用毛线手套每人两双、大仓用厚塑料手套每人一双、冻结室用棉手套每人一双。冻衣(厚棉袄)每人两套,除了少数几个干部之外,人人都得穿旧的,从上到下不是一个个的补丁,就是更难看的一个个破洞。帽子每人皮帽一顶、遮脸毛线帽一顶、劣质的鸭舌帽一顶。鞋子每人长统塑料雨鞋一双、冻鞋(冻结室和大仓用,在长统塑料鞋里加了棉絮,很重)一双。

“哟,林乐达,你这件冻衣不错啊!”陈二兵朝林乐达走了过来。“我拿我这件和你换,好不好?”

“二兵哥,你不厚道啊。你那件不如我这件好。”

“这冻衣都一样的,你不是有两件吗?其实一件都可以了。大家都是老乡,帮帮忙。”

“嗯,那好吧。”林乐达看着被换来的这件冻衣,“怎么没有拉链啊?”

“没有拉链很普遍,你看看周围那些老外们,不是大多数人也没有吗?何况,你另一件冻衣不是有拉链嘛。”

“说得也是。”

……

2月1日,终于到了阿根廷附近海域的作业区了。只见周围还有很多其他鱿鱼船,林乐达简单的数了数,怕不有一二百艘之多。在鱿鱼船上,都装有2千瓦、3千瓦的氖光灯,从船头到船尾每隔不远就一盏,在夜色下格外显亮,亮度甚至超过白天。

鱿鱼区作业不需要鱼饵。船上全是机钓钩。这种钩就象一条条小鱿鱼,端部是一排带齿的小钩,就象鱿鱼的鱼须。中部各种颜色的都有,是软硬质塑胶的。在海里看起来很亮,对鱿鱼是种诱惑。钓钩用玻璃丝一个一个接起来,然后在加在钓机的钢丝上。每个钓机两侧个加一套,总计钓钩40-80不等。鱼线在100米到300米之间,不过实际上鱿鱼都是被灯光引诱到水面,只是清晨的时候才沉底的。

鱿鱼机都是日本进口的。在鱿鱼机前船的两侧装有钢丝做的网台,鱼线通过在网台顶端安装的滑轮而放进海里。鱼线的顶端连接着一种金属秤砣,不是很重,船上叫做“阿莫尼”。鱿鱼被钓上来之后大多会落在网台上,小部分直接会跳到水槽或是甲板上。渔工用钩子将鱿鱼钩进水槽,水槽内可以放水,水流将鱿鱼冲到下甲板的指定位置。

因为鱼线带钩子有两三百米长,所以在风浪大或是其他情况下都很可能打结在一起,这个时候就需要渔工站在网台上去解开锁镣。这项工作要求速度和熟练度,对于捕鱿鱼的渔工来说,属于“技术活”。新船员一般做不来,而且还会被鱼钩钩破手。由于有可能经常站在网台上,所以全部的船员都被要求穿雨鞋工作。

“乐达,你怎么不去戴帽子啊?”说话的是大车。“这种好几千瓦的氖光灯很毒的,不小心的话脸上都会脱皮的。”

“哦,是吗?谢谢。”林乐达赶紧去拿了顶鸭舌帽戴上,心想还是大车人比较好。

向增寿也说:“戴上帽子会好多了。等过了这两天你就知道这灯有多毒了。”

“增寿哥,作业时让我在你身边吧,这样也可以向你多学一点。”

“好啊。”可是不多一会儿,二副阮文雄走了过来,“林乐达,大副叫你去船头第三个位置。”

……

2月2日与發春101号会船。101号的船头会6号的船尾,中间连接一条绳子,渔网包着一个木板来回运东西。船长也跑到船尾和101号的船长对话。

6号的油分给101号一些,101号则拿了一些鱼过来给6号的船长享用。6号上有两个越南船员要过去101号工作,先把他们的行李运过去,再来打算运人。

林乐达问向增寿:“这两个船员过去101号,他们的行李会检查吗?船上前不久可是掉了不少东西啊。”

“没有。大副那么忙,哪有空管这些,再说你丢了你的新鞋,我丢了我的EVD,又不是他的。”

这时,林乐达听到从101号那边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增寿哥,船上怎么会有女人啊?我听到我们船长叫她叫阿金。”

“用你的眼睛看清楚!那是个男的,只不过是声音很尖,像个女人而已。你不会是有近视吧?”

“有一点。”

这时向增寿发现了他的一个四川老乡在101号那边,兴奋得大声用四川话和对方交谈。但是船长很不耐烦的说:“向增寿啊,你说什么四川土话?难听死了,谁听得懂啊?你们要聊等这些工作做完再慢慢聊。”说完,船长用闽南话继续和对方的船长聊天。

两个越南船员要运过去101号了,船长兴奋的叫道:“阮文雄,让他们过过水。(浸到海里打湿再捞上来)”在船顶拉绳子的二副忠心不二的执行了这个命令。两个越南人像两只落汤鸡一样,可怜的上了101号,船长“哈!哈!哈!”的笑个不停,像个孩子。也难为他了,在船上实在没有什么娱乐,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不久,船会完了,101号也和6号分道扬镳,向增寿最后还是没有能够和老乡说上几句。

……

2月3日上班铃响了,林乐达到机舱自己放冻衣、冻裤的地方,却找不到自己的冻裤。不见了的那条是比较好的那一条,补丁比较少,也比较厚一些。不得已,林乐达只能穿很破烂的另一条,心想真是体验了一下乞丐的着装了。找到大副,向他反映情况。“大副,我那条好一点的冻裤不见了,可能是被人偷去穿了。”

大副也没看林乐达一眼,“我不管这种事,快点去工作!!”

……

林乐达站在船头第三个位置,脚动了动,对旁边的黄家文说:“真不舒服啊,雨鞋小了,袜子也没法穿。”

“鞋小了,去找人换啊。”

“问了好多人,他们都不和我换,他们说天气冷,必须穿厚袜子的,所以鞋要比较大一点都好。”

“那你去找大副换啊。”

“我没和他说,肯定没用。我今天那条好的冻裤被偷了去向他反映,他说他不管这种事的。”

……

当鱿鱼捕到一定数量时,大副会安排大家“排鱼”。排鱼是指将鱿鱼放进一个长约一尺、宽约七寸、高约二寸的敞口铁箱内,按照一定的数量和次序排列好。有些经验的老船员则负责“捡鱼”,捡鱼就是分类,主要是凭感觉将鱿鱼按照不同的重量分开,再把同样重量等级的鱿鱼“排鱼”到一个空铁箱里。

林乐达和菲律宾人杰里被安排了“叠鱼”的工作,叠鱼是指将排好鱼箱一字排列十箱后为一层后,在其上架好二根木条后再叠第二层。一般情况下叠十层,风浪大则叠七层。要求堆整齐,不然可能会全部倒下来,问题就严重了。不过,这不是个好差事,林乐达听向增寿说这在船上属于人人都不爱干的工作。林乐达和杰里的分工是杰里叠180克以下的一种,林乐达叠200-300克的和180-200克的两种。在2月份时是小鱿鱼多,大鱿鱼少,随着时间的推移,鱿鱼也会生长,在后面就会反过来。

当叠好的鱼箱达到一定的数量或到了一定的时间后(太久了不冷冻鱿鱼会变质),就进入“冻鱼”的环节。冻鱼指将下甲板的鱼箱通过人力和滑车搬进冻结室。甲板部的渔工负责将鱼箱送入冻结室内;机舱部的渔工负责将鱼箱接进在冻结室内,并排列好。冻结室内的温度很低,接近零摄氏度,所以必须穿冻衣、冻鞋。(排鱼时,温度不够低,为了保证工作速度是不允许穿冻衣的)

在冻结室的鱼经过一个白天后,在夜班上班时就进入“出鱼”的环节。出鱼指将冻结室内的鱼通过人力和滑车反向先搬到下甲板,再从下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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