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占by卿寒(古代 忠犬将军攻vs儒雅丞相受 攻生子 慢热 正文be)-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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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君临天下的霸气傲然,有的,只是唯恐失去的痛楚和害怕。
已经接近七天了,杨泽都没有醒过来,太医署已经全部搬到寝宫附近,只要宫中传来一点讯息他们便进去会诊。
魏休音从来不听他们的诊断的结果,他只是不停地问:“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太医们都沉默着,那天,那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女人竟敢对他说:“杨泽再也不会醒过来,陛下还是早日为他准备后事吧。”
魏休音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为何?”
虽然觉得皇帝的眼神过于凶恶可怕,昭容忍着后脖颈发毛的恐惧,说道:“陛下负他至此,他不会再想见陛下……”
女人话还没说完便受了帝王一剑,至此,后宫没有人再敢踏足紫宸殿。
魏休音俯下身去亲吻那张苍白消瘦的脸,感受着肌肤上凉薄的温暖,这种温度证明着,他所爱的人,还活着。
“阿泽,醒过来吧,皇后的礼服都做好了,朕答应了你的,你难道不想要吗?”
龙床上的男子没有回答,也许他醒来,可以告诉一生挚爱的帝王,他要的不是那一个位置,或者告诉他他们之间横陈着的不是一个娈宠到皇后的距离。
然而他没有醒来,魏休音便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父皇临终前对自己一笑的诡异,不知道他至今以为天衣无缝的一场掠夺和占有已经全都被挖掘。
他不知道杨泽不肯醒来的原因。
虽然他知道,杨泽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有些人,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
前线传来捷报,武顺打退崔雪麟率领的定南军,守住了延州城。
崔雪麟传回京城的战报也是大军惨败,损失严重。
可实际上的情况是——
老将萧荣得知自己和辜幸被牵制住了,崔雪麟大军远夺荆州时便弃下辜幸不顾,折身回营,倾尽手中兵力一举向襄州城直扑过来。
襄州城中只有几万守军,若是迎敌哪里敌得过敌人数十万大军,一下子军营上下都慌了手脚了。
顾朝曦计算着崔雪麟故意惨败返回支援的时间,当机立断地手握虎符阵号令全军,紧闭城门据城守敌,他们要做的是守城,不让敌人冲进来,好争取崔雪麟回援的时间。
好在襄州城内粮草充足,再加上王宋二位将军把辜幸打得哭爹喊娘地,每日派人向萧荣请求支援。
终于在严守了十天之后,萧荣退兵了,赶去支援辜幸去了。
顾朝曦虽然守住了城,却不免为了王宋二位将军感到担心,但是他又不能派人支援。
幸而此时崔雪麟“惨败逃回”襄州,先解了王宋二位将军的围,连带着二位将军极其手下没有折损多少的士兵回营。
顾朝曦看着士兵们满面红光方阵整齐有序的样子,再看崔雪麟提笔写好的哀报,觉得天子相信的可能性不大。
于是自己又写了一封,命普通快马送往京城,要求比战报的速度慢一天左右。
崔雪麟不解,问其故。
顾朝曦道:“离京之时,长公主与臣有约,每逢战报比手书送往京城,以示安危。长公主为圣上幼妹,圣上纵然不信元帅的话,也会信长公主的话。”
崔雪麟“唔”了一声,满面惊奇地问他:“你还认识长公主?”
“匆匆见过几面而已。”那不过是天子向自己表妹求婚那天,在京郊的清福寺里,自己和微服出巡找皇兄的贵主遇上了,还奉送了一杯解渴的茶。
杯水之交而已,虽然顾朝曦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贵主会对自己这样感兴趣,甚至在出发前特地跟着表妹表妹夫一起出来送自己,还提出鸿雁传书的要求来。
不过他一想,自己辗转离京何止千里,要是能够在长公主书信中得知表妹的情况也不错,于是就答应了。
现在想来,不是不错,而是大有好处。
第十二章 落红满地归寂中(2)
寄出那一封信,顾朝曦反而没有那么轻松,出了自己的力,真正用过虎符守住襄州城,让他真正明白了崔雪麟的信任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这个少年时期就执掌数十万大军,被天子寄予厚望又深深忌惮的统帅竟然是真的信任自己了。
那自己回京的日子,是没指望了。
顾朝曦忍不住对月长叹,叹着叹着,他感到身后有人挡住了屋中的烛光。
喔,忘了,崔雪麟现在回府邸的时间越来越长,回府邸,自然是要和顾朝曦同住。
克制着他人近身时身体的僵硬感,顾朝曦尽量平静地扭过头去看崔雪麟:“崔元帅,这么晚还不睡,有心事?”
崔雪麟像他一样负手而立,另一只手摇了摇窗框,真的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忧伤了一会儿,崔雪麟才道:“圣上派下来支援的将军和队伍已经出发,你猜,会有多少人的样子。”
不知是崔雪麟的军报还是顾朝曦给长公主的信起了作用,半个月前兵败告急的军报传到京师,天子下旨,着令金吾卫将军宇文焘只带百人从京城出发,沿路调遣兵马,召集两万兵马支援前线。
毕竟大燕建立也有二十余年的时间,除了仍然刀兵烟火的前线,其他地方安定繁荣,人们也都安逸下来,很少有人会再愿意往前线送死。
假若召集不到两万……顾朝曦沉吟片刻,抬头说:“就算一个都不到,与你也没有损失不是么?只是,宇文焘到了以后,看你兵强马壮的样子,上报朝廷该怎么办?”
崔雪麟轻笑一声,背着的手屈肘横胸,另一手支起,手指抵在唇上,顾朝曦从侧面看去,看不到他掩在手指后的上扬的嘴角,却忽视不掉他黑曜石般深邃坚毅眼眸透露出的点点笑意。
这种笑意代表的,不是喜悦,而是,嘲弄。
他笑着说:“你难道认为,宇文焘安然无恙地到了襄州,是可以安然无恙地回去的么?”
顾朝曦心中一紧,蹙着眉峰道:“你要……”
“嘘——”那个“杀”字还没脱口而出,崔雪麟竖指在唇,似笑非笑的嘴角微扬,眸中的光冷却下来。
“出云,你还没出仕,但你以后无论在哪里都要记住,对立尖锐的话,都是会招惹灾祸的,很多话,不能说。”崔雪麟不着急解释,先教育了他一番,那种长辈模样的高姿态让顾朝曦很是不舒服,没发出声音地龇了下牙。
别过头去,闷声说:“我以后不入仕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这样小心?”
“你怎么会不入仕?你出身一个蒸蒸日上,正在成为炙手可热权贵的侯门;有一个成为皇帝宠妃的表妹;还有一个担任禁军统领的表弟;再加上你本人……别说你不傻,就算是你蠢笨如牛,有这样的身世背景不入仕当官,都是对不起老天的。”
数完这些,崔雪麟在心中再添上一条:太祖皇帝曾经有数位皇嗣,皆在为太祖打天下时战死,还有几位公主,全都用于联姻,如今看得见的长公主只有一位圣上的胞妹太后的亲女在。
顾朝曦,你还有皇家硕果仅存的公主殿下恋慕着,公主不嫁无爵者,你如何不能飞黄腾达?
被他腹诽着的人没料想到他想得多,顾朝曦不喜欢考虑这些,避而不谈,转移话题:“宇文家固然可恨,但宇文焘老将军也算是为大燕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也没有像宇文家其他人那样恃贵横行,为何要对他起心?”
崔雪麟收敛了心神,正经回答:“对他有心的人不是我,而是天子,不然禁卫军中那么多贤才,朝中因军功封爵着也不在少数。为何谁都不选,偏偏选他?”
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俯身在顾朝曦耳边轻声说:“你还不明白?无论宇文家的人有功有过,只要是姓宇文,就不能存活。”
宇文家横行霸道已久,宇文丞相更是处处压制着少年天子手中至高无上的皇权,这样的大臣,这样的宗族,无论亲近与否都是不能留的。
顾朝曦被他突然凑近的气息骇了一跳,他后面的话就更加吓人。颤抖着移动了目光看向崔雪麟,他问:“那元帅你打算怎么做?等宇文将军一到,立刻伏杀?”
崔雪麟看着他,良久都不说话,那种近乎于无语凝噎的目光让顾朝曦有些自责,却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哪句话是伤到这个人了。
“难道我在你眼中,就是这么冷酷无情的人?”崔雪麟蹙眉问。
顾朝曦略有错愕:“我以为,崔元帅不能用冷酷二字来形容,年少时临危受命接替父业,以治军严谨军纪严明著称的定南军和定南元帅,是不能单纯用冷酷这两个字来评说的。”
“不是冷酷,那是什么?”
他这一问,让顾朝曦没了词,而对方希冀的目光,就如同天上的月光,带着几分悲凉和几分惆怅,也同样地,覆盖了自己的全身。
“我、我不知道。”顾朝曦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仓皇,然后听他说话的那个人轻轻把手搭在他肩上,令他自己惊讶地是,自己竟然就这样承受了他的触碰。
或许,是因为愧疚吧。
顾朝曦侧着身看着崔雪麟,眉目微垂;崔雪麟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抬头望月——他们保持着这样像是有种很多故事内容的姿势,站了很久。
南魏国都建邺皇宫紫宸殿里,始终弥漫着一种苦涩浓郁的药香。殿中大鼎香炉里煨着盛汤药的小盅,淡淡的安息香混合着药香袅袅盘桓,旁边自有人掐着时辰将药端出来,盛到描龙印凤纱帐前,等待那银钩一动,国君亲自接过那汤药去。
萧允见到杨泽的时候,站在榻前惊愕地呆立了半响,好半天才抬起手指着床榻上的人,声音都是颤抖的:“阿泽……他,真的是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已经升任为太监总管的瓯子躬身,姿态和在以前的太子现在的皇帝面前一模一样地谦卑:“小公子,杨公子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了,现在都靠珍贵的药材吊着,太医说了,要是他再不醒,神仙怕是也救不了他。”
萧允是老将萧荣膝下唯一的子嗣,萧荣深得先皇倚重,连带着萧允也有时常进出宫闱的机会,萧允在往江南林家拜师学武之前还一度在太子身边做伴读,和主子太子不太对付,但和杨泽却是好朋友。
这次杨泽刺杀先皇助太子登基的事情一经传出,萧允便从江南赶了回来,无奈皇帝看杨泽太紧,他好不容易才在皇帝上朝的时候才潜进来见杨泽一面。
却不料,昔日虽然瘦弱但还算是健康的好友,今天见了,却已经奄奄一息危在旦夕了。
萧荣在场一定会大喝一声“逆贼”拔剑把杨泽的命给了结了,可萧允看朋友的命比忠君之义要重,更何况杨泽是为了太子才刺杀先帝的,他现在已经把罪孽都归结到太子身上,床上病得没有人样的好友只是舆论替罪羊挡箭牌。
病得已经脱了人形、脸上已经没有人色的人,又有谁,忍心去给他定罪?
萧允多看他一眼就红了眼睛,手指抚上瘦削脸颊,问瓯子道:“他怎么会病成这样?”
瓯子斟酌着太医说的话,回答道:“太医说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大体是说杨公子一是因为脊背撞击硬物受损,二是……那天先皇似乎是对他动了手,一口淤血淤积在胸口,杨公子又不醒。”
萧允抹了一把脸,吸着鼻子道:“我想看看他,你出去守着吧。”
瓯子原本想只是让萧允看一眼就令他走的,免得横生枝节,可萧允这样说……他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
掩上宫门,身着十二破仙裙小袖衣的女子提着及脚踝的裙摆往阶上跑,她喘着气:“瓯……”
瓯子一甩拂尘,觑了她一眼:“昭容娘娘那边又想做什么?不过是一个油尽灯枯的人,这几天都等不得,还等得到做皇后那天么?”
宫女望了望紧闭着的宫门,伏低做小地敛着眉目低声:“这不是听说宫中进了旁人,娘娘差我来问问,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
瓯子心中一动:“娘娘已经……”
宫女冷声道:“不过是一介低贱的狐媚子,连给我家娘娘提鞋都不配,做了陛下的人还能勾引萧将军家的公子,那勾人功夫真不是一般!不过……让陛下看看,看陛下还忍不忍得下他来!”
这要是把小公子拖进去怎么办?我可怎么跟萧将军交代?瓯子没了思绪,脑中却半点主意都没有。
殿中,瓯子才走,萧允再回头去看杨泽,却差点惊叫出声来。
那苍白透着青的脸上,方才还闭得紧紧的双眸此刻竟然睁开了,眼中竟然还颇有神采,半点昏迷中的迷惘都没有。
毕竟喜还是大过惊,萧允怔了一会儿便反应过来,握着杨泽的手都是颤着的,已然是激动地语无伦次了:“阿泽,你、你怎么醒了?你不是昏迷……噢噢,醒了就好醒了就没事了,我、我去叫太医!”
“慢着!”躺了许久,浑身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