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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破阵-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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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破阵
作者:阴小刀

文案
战乱频仍,桃源亦殇。一夕作别,男儿四方。一十一载春秋问君几回望。
军中阵前,情深意长。天道明堂,忠奸难防。杀伐决断终究负这名利场。
曾几何时,他乡跌宕。今日去从,无奈彷徨。
生死两茫,故人一去摧断肠。金戈铁马,白骨沙场埋心伤。
真真假假,恍然如梦,执着迷途一趟。
归心似箭,恩怨过往。

一盘棋局,一场战争,一段人生。

人生的局,最是难破。

——题记

借用五代十国期间的一场重要战役——后周与北汉的高平之战作背景。

本文为“三无”作品:无细考,无存稿,无速度。

但也是“三包”作品:包完结,包质量,包HE。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因缘邂逅 恩怨情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六,何鲲,云生烟 ┃ 配角:柴荣,赵匡胤,白从晖,李存环←_←你没看错,啊他们不是CP ┃ 其它:烽火狼烟,成长




  ☆、开局

  
  显徳元年三月的那个早春,很冷。
  目极之遥,一面“周”字旌旗张扬招展,数千人马便在这“周”字庇荫之下,一一踩踏过被风吹裂的黄土。方圆百里,除开四野偶尔的低坡错落,只余下这无边旷远,荒凉不堪。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前方行速渐缓,到得最后索性停了下来。一众将士面面相觑,他们□□的战马却已不安在先,刨蹄响鼻之声此起彼伏。
  这骚动自然没有逃过天子耳目。不等来报,柴荣一甩披肩的貂绒大氅跳下黄盖车舆,沉声问道:“前方何事?”
  可怜那兵士还未奔近,见皇上发问哪敢怠慢,就地一跪:
  “启禀皇上,是一个书生样子的年轻人拦了路,说是、说是要同皇上……下一盘棋……”
  气犹未匀,意思好歹点到了位,起码皇帝大致猜准了对方未能说全的言语。别人不敢说,他却敢猜。这份胆魄,当今天下怕也只非他柴荣莫属。
  “下棋?”
  这二个字,简简单单,偏生反复咀嚼,直至来到大军最前。
  相去丈远,果见一白衣青年盘腿端坐,膝前一张棋盘,摆了红黑棋子。河东风燥尘多,那身白衣却仿佛沾不了半点泥浊,只在下边垫了层薄毡,全不在意般闲适自得。
  当真可谓风流无上,俾倪凡间。
  柴荣不语。他在等,等对方先开口。既然找上了门,就没有沉默是金的道理。
  那青年似乎也并没打算让他久等,抬眼间,目光温顺,声线柔和,传入耳中却是字字分明:
  “这棋局,皇上可看得明白?”
  柴荣只瞄了一眼棋盘,便问道:“若是朕破不了这个残局,你会如何?”
  没有废话,直取要害。
  “皇上只消下完这局便可,其他琐碎无需过问。皇上九五之尊,身系苍生黎民,切勿因小失大,错漏一步。”
  挑衅者神清情淡,逼着让人心生憎恶。
  言止于此,多说无益。柴荣示意左右护卫退后,大步上前,拂袖掀衣,盘膝入座,一派坦荡。
  青年瞧他自若,轻轻一哂,不经意泄出几分讥诮。
  柴荣执红,先走。
  岂料,棋子尚未落稳,白衣青年已出了下一着。
  周天子凝眉一顿,再落一子。青年如法炮制,又速出一着。
  如此这般,往复来回了三十回合。青年愈迫愈紧,寸步不让。反观那周国天子,却下得愈来愈慢,愈来愈难。
  狂风骤起,乌云盖天,黑了黄土青空。
  不是个好兆头。
  步步被捉,处处踌躇。此局堪称奇妙,奇妙得令人难以取胜。
  柴荣的脸色倏然与周遭融为一体,手中的红子也再未落下。
  一招长将生生罩住了所有棋路,走不出,便是死局。
  死局!
  狼烟四起,喊杀震天,金鼓齐鸣,千骑万马撼得大地颤颤巍巍。
  青年身后,扬尘滚滚,荡开了他一束发尾,青丝散泼,张扬如爪。他的目光不再和顺,诡异地投出腥红,映照了那一面书着“汉”字的旌旗……
  血的颜色。漫天的血,遍地的血,“周”字旗摇摇晃晃,最终,也倒在成河的血泊之中……
  苏六从梦中惊起之时,正值四更。
  耳边响彻鼾声,鼻端充斥稻草混合铁锈的怪味。一切,都与那个梦境毫无契合。
  这般坐着,瞬间感到了冷。这一冷,不由得便打了个颤。已经三月了,到了夜半却依旧寒意料峭。
  一个温暖的胸怀贴了过来,又很快分开,紧跟着苏六身上多了一件衫衣。
  “做噩梦了?”
  被挤压的低语,喑哑却意外地温和。
  苏六咧嘴一笑,有些局促,不敢去看对方。
  “还不快睡,一会儿天亮又得赶路了。”说罢,那人“扑通”一声倒在稻草堆上,又睡下了。
  笑容自嘴角一点一点地褪去,褪完了,苏六才悻悻躺下。忽然想起身下还压着那人的衣服,抽出来正要递还他,却听对方嘟囔了一句梦话,背过了身。
  苏六拥着那件衫衣,远望夜空如漆似墨的黑,甘愿弃了残存的一丝睡意。
  掐指算来,自投军到现在,恰好过了一年。一年的戎马,一年的别离。如今,他十七岁了。
  天刚破晓,尖锐的军号便吹响了整坐军营。将士们打了鸡血般一跃而起,穿衣戴甲,梳洗整掇,一忽儿便收拾停当。
  何鲲将一套兵甲披头丢给神智迷糊的苏六,还不忘补上一脚:
  “快些快些!要大伙儿等你一个不成么?”
  苏六登时回了魂,飞快地穿好兵甲,拿上长枪圆盾,匆匆跨上战马跟着队伍出发了。
  这样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行军,对于他们这群久经沙场的侍卫亲兵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他们的皇上——刚刚继承大统的周天子柴荣,甫一听闻汉军大举来犯的急报,便调兵遣将,御驾亲征。这场征伐,注定动魄惊心。
  然而苏六进入亲兵队伍才不过两个月,此前只打过几场零星小仗,由于功夫较为出色才被调来了这里。虽不能说吃不了苦,却未曾如此随军长途跋涉,这并不假。
  “臭小子,昨晚不肯好好睡觉,现在怎么,被霜打蔫了?”
  身边传来的这个声音,低沉厚实,与昨晚的不尽相同。苏六忆起那时情形,不由得尴尬陪笑,他这一笑,涌出颊边两个酒窝,左右各一。先前在夜里看不清楚,这会儿却显露无遗,整个面容顿时变得光彩鲜活。
  他策马紧走几步,凑近那人小声道:“鲲哥……我知道昨晚你也没睡好。”
  “你咋知道?”被唤作“鲲哥”的男子诧异地偏过头来。他便是何鲲,此人样貌平平,难得的是一双浓眉添了重笔,形容粗豪。
  “你昨晚打的呼噜和平日里的不一样。”苏六说着噗嗤笑出,一对酒窝愈加深刻。“鲲哥”对他翻了个白眼,两腿一夹催马走远了。
  可没过多久,男子的身影又出现在苏六视野中,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连日来餐风饮露的颠簸征程,少不得人疲马困,大家都没什么气力可以浪费了。苏六如是想。
  到了晌午用饭时候,大家都抓紧这宝贵的小憩时光,坐在道旁,啃干粮,灌烈酒,打盹儿。一来饱肚,二来驱寒,三来解乏。
  苏六今日却一反常态,吃了几口干粮便罢,择一处角落坐了,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锦囊的收口处打了死结,这可难坏了他,折腾了半天也没能解开。
  “阿六,我来帮你。”一旁的兵士突然出言道,伸手便来拿那个锦囊。
  “别动它!”苏六触雷一般惊喝,一手护着锦囊,一手挥掌疾推。那兵士猝不及防,失了重心跌在地下。
  “我好心帮你,你怎的打人?!”
  “嚷什么!”
  这厢的喧哗惊动了马直军使赵匡胤。他几步来到跟前,目光轮番飞扫苏六等二人。
  “大人,他无故殴打属下,还不知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那个兵士端的快人快语。
  “那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苏六下意识反驳,却懵懵懂懂钻进了套。
  赵匡胤略一沉吟,摊开了手:“既然并非见不得人,可否让本将一观?”
  岂料这苏六置若罔闻,既不答应也不回嘴,只惶惶退后两步,咬着唇拒不听从。
  他这一退,愈发教人生疑。纵然起初并无顶真之心,此刻却也是骑虎难下,非究不可了。赵匡胤眉心一拧,便下令搜他的身。
  “军使大人,”这当口,另一人站了出来,“那的确不是什么重要物件。”
  赵匡胤闻言回眸,仔细打量着来人:“你是……”
  “回大人话,属下姓何名鲲。”何鲲欠身道。
  赵匡胤颔首:“莫非你知他所藏何物?”
  何鲲道:“属下不知。但属下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鲲哥……”苏六一惊。何鲲大步流星到了跟前,朝他肩上拍了两拍。
  “军士该当服从命令。你只管拿出来无妨,也好教那些好事之徒管住他自己的嘴。”后面半句有意提了音量,那个告状的兵士当下便黑了脸。
  不知为何,何鲲的出现令苏六顿时安心许多,犹豫了一下,重新从怀里掏出了方才那个锦囊。
  “我打不开。”他低头嗫嚅道。
  何鲲微微一笑,接过锦囊,三两下便解开了死结,蹲下身,将囊中之物悉数倒出。
  在场几人皆凝眸屏息,齐齐盯住地下那一堆物事。
  却不过是几颗木棋子和一张纸棋盘。
  北汉军营,白从晖都部署帐内,一室杀气纵横。
  两团白光正舞得霍霍有声。
  “铿铿铿……”
  金铁相格,胜负难分。饶是知道二人武斗,却愣是看不清一个人影。只有一黑一白,交错于寒光之中。
  但若瞧仔细些,还是能品出些许门道来。黑影出招平正,开合求稳,这便稍逊于白影一筹。那白影身姿灵动,招法多变,极尽繁复之所能。
  斗至百来回合,黑影突然向后荡出三尺,横戟抱拳,道:“不打了不打了,白某认输!”
  身形一缓,白影终于停下。素帛轻扬,如沐风雪,神俊容色中流露一丝意兴未酣。不过转瞬之际,神情忽尔凝重。
  “将军,你受伤了。”
  白衣青年收剑入鞘,上前一把托住对方胳膊。但见其袖口处被剑气划开了一道寸长的口子,沾了血迹。
  “怪不得你,是白某武艺不精。”说话的是一个年近不惑的方脸汉子,身着戎装,颇具大将之风。此人正是行军都部署白从晖,此番攻周,便由他负责指挥前线各路人马的布署。
  白衣青年撕下一条衣摆,二话不说便动手包扎起来,口中道:“将军并非败于武艺不精,乃是败给了顽疾。”
  白从晖愣怔了一下,道:“白某就是个痨病鬼,随它去吧,只别拖累了大军才好。”
  两句话的功夫,白衣青年已经麻利地把他的伤口包了个严实。白从晖看着上好的布料就这么屈尊成了绷带,不由叹道:“这些事,叫下人来做即可,何必……”
  “左右到了战场之上,哪个还能保得清爽干净?将军身居要职,耽误不得。”青年道,“除非将军嫌弃在下粗手粗脚,护理不周。”
  白从晖哈哈一笑:“云公子言重了,白某自当谢过。”
  那云公子闻言也是一笑:“生烟不敢。既如此,咱们不妨歇息一刻,在下想请将军看一局棋。”
  他说着取来一副象棋,置棋盘于方桌,棋子顺序摆开,有如设关布阵。摆好了,行揖笑道:“将军请。”
  白从晖走近一瞧,当下便看得呆了,忘了入座,只喃喃道:“这棋……妙哉!”
  将、马、车、卒,四类棋子各归其位,黑子大半已渡河过界,势如破竹,或捉卒,或兑车,或拦马,或照将,将红子逼得毫无生路。
  可是,还有一步棋可以走。只有一步。
  白从晖拿起一颗红子,迟迟疑疑,反复斟酌,片刻后才落下一着。
  “将军好技艺,不过……差了一毫。”云生烟一指“马”字黑子,但笑不语。白从晖定睛瞠目,登时懊叹连连:“失策,失策矣!”
  原来,方才那一空实为诱敌之局,此棋一走,正落在一个微妙的位置。对方的“马”走个日字,正可被吃,故而献去一子,却令红子陷入一个长将长杀的绝境!
  “此次南伐讨周,乃一举攻破之机,许胜不许败。那柴荣御征沙场,身边精兵围众,轻取不得。但若自左右各个击破,吃去两队人马,则可直入亲骑,诱敌反扑,我军的后备力量便可杀他个措手不及。”云生烟娓娓说道,“因此,前锋须用悍将开道,后方须伏足够兵力。”
  白从晖点头道:“话虽不错,然此番周国皇帝御驾亲征,必然同样做足了准备,只怕……”
  “将军不必忧虑,兵法有云,‘兵之胜负,全在勇怯’。周兵由大梁溯北而来,咱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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