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云天-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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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他踌躇得志的狂情,凌斩云也微微笑了起来,
“嗯……我也一样哦,就算大哥后悔——我也要跟你去……”
他一边笑着说,一边侧过头打量秦妃暮,神情却似看向一个洋洋得意尚不清楚已闯下大祸的顽皮孩子。
旁边等得不耐烦的乐铭不由自主打个寒噤,他伸手缓缓摩挲忽然间变得冰凉的胳膊,暗自心惊:只有在他面临最危险敌人的时候才出现过这种从心底最深处涌现恐惧的感觉,今日为何……难道赤王殿下……乐铭随即摇摇头,并非存心轻视,只是凌斩云的性子人尽皆知,不管怎样他都无法相信自幼受尽爱宠的赤王会给人这么大的压迫力;与之相比,他更担心的是妃暮,作为情同兄弟的朋友,乐铭隐约了解一些他与赤王之间的纠缠,如今远离朝天他又大权在握,万一得罪赤王,麻烦可就大了……
凌斩云看了看神情各自不同的两人,转头向西北处望去——龙腾大军穆然肃立,没有发出丝毫声响,秦妃暮的军队,是一座无法攻破的堡垒;国家内战让个人扬尽声名,却忘记龙腾真正的主人……
“妃暮,出发吧……”
柔声说着,安然驯服的姿态收敛了那双嗜血的眼睛。
无论凌扣风如何怀疑惊喜,事实却叫所有人瞠目结舌。那样一个会忍不住暗自幻想亵渎的水做似的人儿却极其精明强悍—远赴锡兰的军队遭到出乎意料的埋伏和攻击,竟然是在他的率领下才突破难关,直捣皇城。频传的捷报让凌斩云三个字一夜扬名,甚至在朝内也引起不小震动。
莫勋云的表情相当疑惑,赤王所表现出来的才能太缜密也太过突兀,他所拢聚的人心也以令人吃惊的速度增加,相比之下,军中真正的主帅秦妃暮便黯然失色了。
“如若妃暮无法承担此次重任,那么换个主帅也不无不可。”凌扣风随意坐在明黄色椅中,微笑着说。
“不可!”莫勋云大惊失色,“临阵换将乃是军中大忌……”
“如果他已无法服众了呢?”
莫勋云随即哑然无语。
凌扣风翻过一页军报,情不自禁微笑起来。恐怕任谁也想不到,此行的重重危机有大半都是云弟想出来的鬼主意——在不动声色的安排下,使自身陷入危急情况,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领导众人脱离陷阱。斩云成功营造出他的声望,也成功压制住秦妃暮!
云弟曾详详细细写来一张他的全盘计划,因此扣风算准时间恰巧赶在秦妃暮的军队躁动之前出面安抚——毕竟,已根深蒂固的势力不容许轻易撼动,再有周全准备也抵不过万分之一的意外。
凌扣风笑着叹了一口气,却听莫勋云迟疑道,“陛下……如今,怕只怕秦将军主动辞去主帅职位……”
“哦?”凌扣风有趣的扬了扬眉,“怎么说?”
“因为赤王!”莫勋云神色郑重,一字一顿道。
龙腾本是个不安分的国家,赤王的崛起太快也太过锋芒毕露,了解情况的人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然而对不明白的人而言,他的成功更像是秦妃暮在默默纵容,手握大权者的唯命是从,全军上下也无不以赤王为傲,于是流言四起,赤王此行是为拉拢军方势力,他与秦妃暮已达成同盟,准备联手夺位!
凌扣风马上明白过来,他哈哈大笑,“莫卿,你就为这等小事来找朕?”
“是!”莫勋云平淡的表情出现一丝忧虑,他现在升至左丞相,每天手里不知过滤掉多少消息,唯独这一次才让他感到忧心,“秦将军手握重兵,加上军部的人与他一向交好,如果谣言属实……”
“好了,”凌扣风摇摇头,打断他的话,“那只不过是蓄意惹事的人传出来的无稽之谈,不用为它烦恼——目前真正统帅全军的人,名义上虽是妃暮,暗地里却已更换成斩云啦。”
全身一震,莫勋云面色变得苍白,“如果真是赤王殿下,那更值得担心!”
“你究竟从哪里得知这些流言蜚语?”凌扣风皱起眉头,显得不悦,如果斩云当真想要登位,只消开口就是,哪需如此大费周章——再说云弟此行表现出来非凡的才干和胆识,自己更是可以安心退位;如今流言窜猛,只怕是有人暗地里存心散布!
“这——”莫勋云踌躇一下,随即抬头直视苍帝,“正是来自远行军队!一次庆功宴上,秦妃暮当众表示他效忠对象只有赤王一人……陛下,就算是你的宠弟,也不能任他收买重臣。”
“哦——消息可靠吗?”
“这句话有数十人亲耳听见,当时赤王殿下也在场,正是他听闻此言仅仅微笑不语,没有做任何表示才造成夺位之言!陛下,秦将军本已位尊权重,如果让他联合赤王,只怕会拥兵自恃,重蹈昭朔覆辙!”
如果斩云想要为帝倒也罢了,但秦妃暮……凌扣风略略扬眉,“朕知道了,待他回来,我自会有法叫他慢慢交出兵权。”
“万一……”莫勋云眉头紧锁,思考其可行性。
“没有万一。”
凌扣风凝视窗外吐露一点点嫩绿的枝芽,忽然展现一个让人目眩的微笑,他柔声重复道,“——不会有万一!”
33
玄钧十一年四月
远赴锡兰的军队终于擒获昭朔全胜而归,此行里无形建立偌大威严的赤王俨然已成为军中众将士敬畏对象,纵然权势未移,但军心已出现偏颇。捷战消息传入朝天,凌扣风立即下令班师回朝,犒劳有功大将。除去少数隐有忧虑的高层将领,所有人意气风发连夜赶至龙腾,接受朝野上下的赞扬与褒奖。
果然,长串分封诸将的名单宣读完毕,凌扣风因斩云居功最甚,不动声色赐他将位,也将原来由秦妃暮独揽调动王师的权力分了一半给小弟,轻描淡写的命令亦让不少人紧张,开始重新盘算今后谄媚敬奉的对象。然而奇特的是,被众人偷偷留意的秦妃暮却没有任何反应——无笑无怒,无忧亦无惧,,他漠然木然的神情使得暗中打量他的人惊疑不定。
莫勋云在一旁冷眼瞧他良久,心惊的发现他只在苍帝淡淡宣布将统兵权一分为二时,流露出“果然如此”的冷笑,随即再也看不到丝毫表情,那样一个意气飞扬充满勃勃野心的人……
——难道真是自己从未多加注意的赤王才是祸害根源?
扭头看向行容匆匆,尚未脱去甲胄的赤王,他一去两年,原本小孩儿似的明妍清丽蜕变成令人惊心动魄的美貌,如今衣着金黄软甲,愈发显得英姿勃发神采飞扬。
他俊丽得咄咄逼人的脸上正如春花绽烂微笑,阳光破进宫殿,似乎是给他温婉几乎妩媚的线条吸引过去,于是斩云的额间眉角都染上金色,赤金!他那双灵动如水的双眸此时却淡漠得接近无情,幽深的黑暗隐隐闪动赤红,仿佛就在他体内汹涌流转到按捺不住才跃入眼睛——冷而寒,酷而丽的眸子缓缓扫过四周文武百官,含了微笑像在饶有兴味的评估什么。
莫勋云不禁打个寒颤,未待他理清心头思绪,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平淡的声音,“很美吧。”
“哦——华丞相?”
华扬向他一笑,依然是出尘不染的情态,“赤王殿下,很美丽吧——不过,却不是寻常人能看到的美丽哦。”
莫勋云心里一寒,像极冬一口气饮了冰水一样,“……华丞相是指?”他小心翼翼的问。
“饮了人血的剑就不再那么容易归鞘,尝过肆意的滋味,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锋芒。”华扬悠然微笑,慢慢把目光转向从容威严的苍帝,他不易为人察觉的皱了皱眉,然后吁叹一口气,“不过……”
“华丞相的意思是?”莫勋云皱起眉头,华扬向来忠于帝君命令忠心不二,但也以行事神秘莫测闻名,他不言则已,一旦开口,必有深意,这番话……“赤王殿下将有异动?”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问。
“呀?”华扬看似惊讶的扬了扬眉,哑然而笑,
“这个……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偏头想了想,很有种慵懒闲散的味道。
“我是说,龙腾并不适合赤王。”
华扬似乎看穿他的疑虑,淡淡道,
“这种地方,只会拘束了他。”他说着,向莫勋云露齿一笑,白亮的牙齿背着日光,在他脸部阴影的笼罩下森森发寒,不知怎么,莫勋云心里又是一寒。
“那么……”
“你放心,赤王不会对陛下不利。”华扬说着,皱起眉头然后又舒展开,“——他们,毕竟是兄弟!”
两人正在低声交谈,那双眼忽然闪电般移了过来,与莫勋云偷觑的视线对个正着,凌斩云眼角微动,忽然向他一笑,绽放的容颜灿灿耀目仿佛要夺走天地间所有光华,无双的美貌下更隐藏着针锋一般锐利气势,他淡然望过来一眼,就那一眼便让莫勋云几乎透不过气来。
狼狈不堪的低下头,莫勋云窒了一窒,心中大震,一股寒意自骨子里升起。好美的眼睛,同时也是好野的眼睛!写满执著和疯狂,流动无限杀机却驯然沉静的眼眸——难怪秦妃暮对调遣一事没有做过多抵抗,不是心甘情愿,而是,他已经根本无法与现在的赤王抗衡!
如果真是赤王刻意流散出夺位传言,那他——抬头发现赤王正与步下皇位的苍帝低言浅笑,憨然的神情像个不懂事的孩子般天真无邪,莫勋云不禁打个寒颤,陛下可知道他那美貌无双的幼弟将会是他最危险的敌人——除非,赤王当真没有篡位之心!清楚看到凌斩云微撅红唇,也似个孩子般缠着怜爱凝视他的兄长,双目中俱是孺慕之情——也许他错了吧,莫勋云微微放心,他们毕竟是同胞兄弟,也许,他真的错了……
宫外传来一声闷雷,华扬注视两兄弟谈笑融融,微微喟叹一声,便向殿外望去,云色异常发亮,苍白色的闪电已开始无声横行,他吃吃笑了起来,“要开始了哦……”
不着痕迹推开斩云,凌扣风想板起脸却撑不住要笑,“你呀你呀,你已是建有赫赫威名的亲王,怎么还改不了小孩儿性子,天下哪有这般不怕丢脸老爱粘人的大将军,嗯?让臣子们瞧见小心笑话你!”看到小弟那张两年未见但依然无邪的小脸上垂泫欲滴,差一点点便喷笑出来,天哪,他真的是已经名震天下的赤王吗,根本与以前的爱哭小鬼没两样嘛!
哀怨注视大哥眼里的明显笑意,凌斩云柔软如花朵儿似的艳红双唇越嘟越高,颤微微仿佛在等待轻狂的柔情蜜爱,实际上,已有不少人将目光偷偷落在他身上——是惊艳也是贪欲。
凌扣风也发现了,他微恼的轻哼一声,目光森冷斜射,那些痴然迷醉的视线赶紧慌慌张张四下闪避,:赤王虽美,不过小命也很重要;谁不知苍帝疼弟如命,哪敢再招惹帝王的心头宝贝。
什么也没感觉到似的,凌斩云径自迭声抱怨,“大哥,我接到命令就日夜兼程赶回来见你,你为什么……呜,让人家抱抱也不行吗?”声音越来越凄楚,漂亮的凤目立即应景似的出现一层氤氲水气。
顿时毛骨悚然,离别两年,凌扣风暂时还不适应小弟的痴缠,马上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他连退两步咳了咳故作沉稳道,“斩—云,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怕人闲话,你现在可是尊贵无比领率全军大胜回朝的赤王呢。”
“我才不管——”
凌斩云哭丧着脸,雪玉般的肌肤皱了起来,楚楚动人的情态让所有人不由在心中轻咿了一声:他——为何这般伤心,迷迷茫茫之中只恨不得自己能代替苍帝位置,将他搂入怀中柔声安慰。
凌斩云吸吸鼻子,可怜兮兮的模样委屈之极,“人家两年都没有见到大哥——大哥也不理会我这些日子怎样熬过来的,吃不饱睡不好,穿越鬼都没有的荒凉戈壁,爬过一座积雪终年不化的雪山,……冷得不得了啊,大哥!!苦得不得了还要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带领所有跟随我的人,筹谋策划安抚众将遏制骚乱,人家这么辛苦……好不容易见面了,大哥,大哥也,也不安慰我一下……你好狠心肠……”
“全是你自找的嘛!”凌扣风歪歪嘴角,终究没敢说出来,明知小弟在无理取闹,仍然不由自主心软了。最重要的是,他那双亮若寒星的眸子眼看承载不住越积越多的水气,就要凝聚成泪,顺势而下——
“好,好,是我不对好不好。”
凌扣风大大吐出一口气,头痛到了极点,
“下午我单独给你设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