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云天-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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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扣风想,伸手拂去他脸上泪水,“你又哭了。”
“啊——”凌斩云微微一怔,连忙抬手抹脸,血液混合泪水化作丝丝殷红染在他苍白透明的脸庞,像在绝美画卷突兀的划出僵硬一笔,怎么看怎么碍眼。
“好了。”凌扣风拉住他浸出鲜血的整条手臂,注视那越来越多的泪水,淡淡道:“想哭,就哭出来吧。”总比哭不出的好,他心里想,眨眨干涩的眼,没有半点眼泪。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安慰,流泪对他而言早就成了多余的行为。
“大哥!”凌斩云失声叫道,紧紧搂住兄长的身体。心头如火焚烧眼眶也渐渐干涸,当流泪也不能达到目的也无法使他心疼的时候,泪水又有什么用处。他要的不是迫不得已的慰藉,而是不要看见他目中的忧伤,不要看到他眼底的脆弱,他需要会对他笑,对他怒,由他撒娇痴缠的兄长,而不是明明就在身边却似有天涯遥远的苍帝!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他要怎么做才能抚平自己带去的创伤。
既无路可走那就留下吧,或可试试我的临界点在哪里。凌扣风嘲讽的一笑,开口唤道:“来人。”
斩云与自己的禁卫同时入堂,两队军士眼中分明有尖锐敌意,凌扣风心中一凛,他怎么可以忘记,他是龙腾的君王,现在风波未定局势未明,行动稍有差池就会酿成惨祸。难道我注定要为他牺牲一切吗?心里忽然一烦,凌扣风有点不耐的推开斩云,“你们送赤王回去——斩云,你要好好休息养伤,别想太多无谓的事情。”
他不待小弟回应便转身朝另一方向离去。
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身上散发出迫人寒意让自己无法追赶,凌斩云捂住胸口,目光开始变得阴鸷,“曾统领。”
“属下在。”近卫之首曾楚走上前,躬身听令。
“查明今晚护卫陛下的轮守侍卫名单,明天一早我要看到!对了,你再帮我送份礼物给那个小孩,要合他身份心意。”凌斩云淡淡瞟来一眼,“大哥也许也不爱我打搅,所以你要悄悄送去,明白吗?”
“是。”曾楚没有任何不该有的表情,立即领命而去。
12
任何人都别想插入我与大哥之间!
倒是秦妃暮的胆子越来越大,若是以往少不得跟他玩玩,但现在只求将他们的关系了断干净不再让兄长对自己生出疑虑。你只要我做你不懂世情的弟弟,我就乖乖的什么都不明白罢……
凌斩云浅浅颦眉,仰首让冰冷的夜风吹拂身体,意图降低体内不断升腾的炙热;伸手慢慢抚摸身上的外袍,锦缎柔软如云,尚带有兄长干燥的温暖,使人安心的松香,凌斩云闭上眼,收拢外袍,幻想犹如他张开双臂把自己抱入怀中——
侍候他的一名内官见时间已晚,便大起胆子朝唇角含笑的赤王身边走去,细声细气道:“殿下……”
忽然睁眼对他怒目而视,几乎同时扬起右掌斜斜劈出,尚在三步之外的内官头颈生生折断,卡擦一声,在静谧的夜中分外刺耳。
收回手,凌斩云厌恶的看了尸体一眼,“真扫兴。”
目光流转,忽然发现左臂因方才催动内力又一次溢出鲜血,甚至染红兄长给他披上的明黄色长袍,勃然大怒,凌斩云慢慢卷起衣袖,冷眼睨向那群发呆的近卫,“身为本王贴身侍卫,未得命令竟让这东西接近本王,都不想活了么?”
众人心胆俱丧,齐齐跪地求饶,“赤王饶命,赤王饶命……”
慢慢扬起右掌,衣袖忽在卡到轮椅扶手,凌斩云微微一怔,低头小心把长袖取下,脑中忽然浮现出大哥柔和中隐含责备的双眸,“你总不爱我杀人。”喃喃自语,凌斩云抬头看那群连反抗也不敢的侍卫,一时没了杀意,懒懒道:“起来吧,替我传御医。”他转头望向兄长消失的方向,目光闪动,“回宫——”
***
次日清晨,“摇松殿”外,皇上驾到的宣呼让犹卧被中凌斩云一震,他诧异望向窗外,“大哥怎么来了……”
“皇上万岁。”
“都起来。”凌扣风的声音稍嫌低沉,并未停步直接朝内室走来,“……斩云还在休息?”
“启禀陛下,殿下因伤势疼痛,昨夜一宿未睡,所以……”
“一宿未睡?呵呵,”他发出淡渺的声音,“真的是因为疼痛,看来宫里的太医不太管用哪。”
声音越来越近,但毫无掩饰的意思,凌斩云立即明白这是他故意讲的,莫非昨晚还发生了什么事?为朱雪晴,不不会,脑里急速转念排除皇宫中可能发生的变故,那么,能让兄长警惕戒备的……混蛋!
忽然间熟悉的气息接近,温暖的手掌抚上额头,凌斩云心里怦怦直跳,闭上眼睛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你们出去吧。”淡雅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这样吩咐。
“是。”众人离开,一时间只听闻兄长绵密细长的呼吸与胸腔越来越急的心跳,恼恨自己沉不住气,凌斩云就是不睁眼。
凌扣风在房中来回踱步,实在拿这个性子执拗的弟弟没法,叹道:“昨晚真的睡不着?”
微微侧头把脸别向一边,凌斩云平稳鼻息,做出一副睡得很熟的模样。
哼了哼,凌扣风作势起身,“那好,你慢慢休息,我先走了。”
心里一酸,凌斩云翻身而起,“大哥。”
赶紧扶他起来不让他动得厉害,凌扣风取来枕头垫在云弟背后,使他能好好坐在床上,“伤口很疼?”
“还好。”凌斩云皱皱眉头,耸了耸鼻子扮出可以忍受的表情,笑嘻嘻的说:“没有当初想像的严重。”
注视云弟天真无邪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笑脸,凌扣风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忍耐,在发生那样的许多事后,他竟能将一切埋藏不露痕迹,这样的面孔下,究竟隐藏着多少我未知的部分呢,是自己了解的任性顽皮的弟弟,还是秦妃暮口里冷酷无情的赤王。
“大哥,你怎么了?”凌斩云担心的轻轻摇晃他的手,稚嫩一如以往。
“没什么。”不动声色收手,凌扣风装作没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神色,淡淡道:“妃暮病了,你知道吗?”
“病了?”凌斩云奇怪的回视兄长尖锐视线,目光清澈坦诚,“昨晚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今天病了?”
紧紧注视他自然的表情,凌扣风暗中放下绷紧的心,是自己多虑了吧,无论如何,斩云也不会……
“为什么这样问?”凌斩云咬住红唇,一脸委屈,“难道妃暮不是生病?”他偏头胡乱猜测。
“别胡思乱想。”凌扣风轻斥,妃暮他——定是生出心病今日才没有上朝,又或许——
“斩云,你……我想你至少应派人问候一声吧。”
陡然闭上双眼,凌斩云像在忍耐什么似的深吸一口气,然后睁眼笑道:“大哥不是不爱我与他扯上任何关系吗?今日反而要我去关心他?”
微微一怔,凌扣风心口微缩,一时找不出话来,“……他,他毕竟与你是同朝之臣,理应注意。”
“既是大哥吩咐,我呆会儿便派人去将军府,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扣风低下声来,但斩云眼里闪过委屈忍耐倒叫他不知如何辩解,“斩云,如果你不在意就不用派人去了,大哥并不是怪你,妃暮是你手下大将,于情于理,应当问候——至少,叫人做做样子也好,何况他……”见他脸沉如水,凌扣风叹道:“算了,我命人领你赤王名义去一趟可好。”
紧绷的小脸慢慢展开,凌斩云也觉得自己为这么一件小事焦虑不安太过无聊,噗哧一声笑起来,“这可是大哥说的,以后谁再有什么生老病死,大哥也得都替我办了。”他得寸进尺的要求。
似乎回到以前无拘无束的日子,凌扣风不禁微笑,“你呀——再这样任性妄为下去闯出什么祸事,我可不会管你。”
心里为他温暖的笑容一震,凌斩云轻轻一笑,低敛双目,不让兄长发现自己异样的神采,他身体微微发颤,不断告诫自己,忍耐忍耐,好不容易能见到大哥不再戒备,千万不能再犯下相同错误。
注意到他轻颤的身体,凌扣风微愕,“怎么,伤口疼得厉害吗?”
他始终不肯坐到我身边来,凌斩云心中微感失落,随即笑道:“没什么,稍微有点儿不舒服罢了,不用担心。”
注视他眼下的黑眼圈,凌扣风肯定的问,“昨晚没睡好?”
心头一惊,凌斩云笑嘻嘻道:“是呀,伤口好疼,大哥又不在身边,”他微撅红唇,笑容纯净不含半点邪念。
不疑有他,凌扣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笑骂一句:“顽皮……”
嘻嘻扮个鬼脸,凌斩云暗中松了一口气,或许真应找个时间跟秦妃暮好好聊聊,但他目前心乱如麻行动也不方便,这种情况下交锋他未必有胜算。至少,至少等大哥淡忘昨日的事情之后……
打量云弟半晌,凌扣风心中犹豫,精灵的斩云立即感到他欲言又止,暗中转念表面笑道:
“大哥,你我兄弟难道还有讲不得的话?”
“那好,你老实告诉我。”凌扣风盯着他的双眼慢慢说:“你是不是真已练就《九转玄天》?”
“……嗯,”凌斩云身子一颤,随即急切分辨,“但我确实不知道它是《九转玄天》。”
凌扣风微微皱眉,疑惑道:“当初我明明替你拔除邪气,难道我弄错了?”
“没,没有。”凌斩云急忙补充,“练功之初确实有混乱气息出现,但行功之末也会有相同的情形,当时我已近成功,大哥替我驱拔邪力,反而……”
“反而助你登上巅峰。”凌扣风恍然大悟。
“嗯,”凌斩云瑟缩一下肩头,随即乞求的望向兄长,“对不起,大哥,我不知道你不许我修炼此法,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你那时才十五岁。”凌扣风惊叹,就算他天赋异禀,但怎可能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取得如此成就,连父王也不曾练就的魔功……魔功,难道如传说中的一样,此书会选择最适合他的主人?难道说,斩云性子酷厉尤在父王之上!惊疑的望向云弟,却见他形容瘦削,面色苍白,如墨似的乌发垂在脸颊两侧,愈显清怜,而小弟此刻正迷惑的望着他,对他绽出信赖与依恋的一笑,不,不可能是这样,凌家自古就流有魔性之血,云弟也只是巧合,或者他聪颖过人,修习得法才……
“大哥你怎么了?”凌斩云试探的轻唤。
“据说练就九转玄天能摒弃肉身,游走三界进入异世……”
忽见小弟轻轻咬唇似笑非笑的回视自己,凌扣风大震,失声道:“难道传说都是真的?”
“凌家流的是魔血,传说又怎会有假?”
“但几百年从未有人真正进入异界,”凌扣风不由自主喘息,若消息传开让龙腾天性残暴的的子民知道,只怕他们会不惜一切跟随斩云寻找那令人疯狂的世界吧,“你……你真能如此?”
凌斩云摇摇头,未待凌扣风松一口气他又道:“身体虽然暂时无法,但我能神游异界。”
“……怎么可能。”
凌扣风喃喃自语,传说中此法要求苛刻律条严厉,需要无数处子之血,以及活人献祭培元养气,传说一旦大功告成将性情大变,把龙腾带入不生不死的奇异境界……
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凌斩云笑道:“那些传说都是假的,你瞧,我还是我依旧是以前的凌斩云,从未变过;我也从未依仗这种力量大肆杀戮。”
定定神,凌扣风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低声答应,凌斩云眨巴着眼,慢吞吞伸出左臂。
小心解开绷带,凌扣风惊讶发现愈合程度相当好,缝合过的伤口看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无恙,这是——昨日才受的伤。
替他包扎好后,凌扣风目光下移,“……腿呢,好些没有。”
“腿……可能好不了。”凌斩云低头,偷偷自眼角瞅了瞅兄长,“筋骨已断,我毕竟还是肉身,无法……无法使它痊愈。”
叹了一口气,凌扣风想起昨日忽然入梦的疯狂一时五味陈杂,但必有一死的阴影始终盘旋挥之不去,不免让他惴惴于是问他,“你能入魔道?”
“嗯,”凌斩云点头。
“能让我见见吗?”
“可以,——”凌斩云伸出手就要拉他,凌扣风想也未想飞快缩回手,抬头看到云弟满脸惊愕,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度,不由苦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