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梅花醉几场-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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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梅花醉几场》作者:devillived/王十一/罪化
谁为梅花醉几场01
前言:和之前的版本有所不同哦,所以重新贴。《几回魂梦与君同》的姊妹篇,梅皓的故事。
石决岛上的风雨之夜,恐怖得如同十八重地狱。
按历算来正是七月十五,但黑云遮住了满月。灰蒙蒙的海面上,远空不时劈出一道道闪电,照亮漫天蚕豆大的雨滴。
也正因为是月半,海上的潮水显得格外汹涌。
以往这个时候,渔民们早就已将船靠入港湾,家家户户关紧门户,甚至用木条加固门窗──总之是想方设法逃避过这天降的灾难。
然而今天,气氛却显得不同。
说不清楚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石决岛这个以捕捞鲍鱼为生的小岛开始遭遇海寇的袭击。开始是几个粗莽的武夫,後来发展到成群结队、仗著气力强取豪夺。岛上的府衙自然想过方法应对,也曾生擒过几人,於是终於弄清楚了这些人的来历。
原来他们是大焱国以东的异族,生活在一片名叫“敖方”的群岛上。敖方远离陆地,开化文明较为缓慢,那里的人却尤其渴望大焱皇朝的文明财富,这才有了屡次的抢掠。
府衙将事情上呈朝廷,皇帝慕容刑当即调拨了一支精兵前往清剿。然而那海寇凭借高超的水性,竟然专挑夜黑风高的暴风之夜上岛作恶。
军士们都明白他们的劣行,然而在那样凶险的气候下作战确实很有难度,也就唯有束手无策。
於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暴风雨夜便是石决岛民最害怕的时刻,一直到自朝廷里来了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开山王爷梅皓,是一位曾经权倾朝野、风流无双的名人。梅家元祖因开国护主而声名鹊起,族内多人出将入相。
然而不久前的一场变革,皇帝慕容刑竟一举清剿了朝中的梅姓势力,斩杀国相梅尤敛,却不知为何竟然饶梅皓不死,只是将他发配到了石决岛这个大焱国最为偏远的地方。
然而能人就是能人,即便是在这穷乡僻壤,依旧能够展现价值。
听说了海寇之事,梅皓主动向府衙提出自己有能力驱逐海寇,而在皇帝慕容刑的默许之下,府衙也居然真地将一小撮兵力交给了他。
得了人手,梅皓却并不急於操练。他依旧每日坐在石决岛上至高的楼阁上,喝著他从寒州城带来的梅花茶,一边看那几百名专擅作战的士兵,个个灰头土脸地在地上刨坑。
梅皓让他们布置出一个个陷阱,巧妙隐藏在海船适宜登陆的地点,尔後在滩上各处设置障碍,意在将敌寇往陷阱集中的地区引导。而後他便命令按兵不动,以逸待劳。
果不其然,暴风雨和夜色让陷阱显得更加隐蔽,不待大焱国的士兵出击,海寇便有泰半著了梅皓的道儿。等到天亮之後清理,果然收获了不少尸体与俘虏。
梅皓将那些被俘的海寇处以极刑,并将尸首悬挂在桅杆上,让那些远道而来的船只都能够望见。
按常理来说,凡是中计败仗的一方,经历过打击,通常都不会重蹈覆辙;可是谁都不知道敌寇是否也讲究这一点。而岛民们尚未从胜利的喜悦中脱离,有经验的老渔民又看出了一场暴风雨的前兆。
“没关系,如果他们不想送死,这麽短的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次行动。”
梅皓淡淡一笑,这样安慰聚拢在身边的百姓。
从前在京城或者寒州,聚拢在他身边的只有那些商贾与政要们,彼此基於不同的目的交换利益。梅皓从来不曾厌倦过那种交换,可如今在这座小岛上的生活却似乎更合口味。
或许是经历了那麽多波折,得到与失去,让他终於学会了品尝一点点淡然。
笃定了海寇尚不至於摸清所有陷阱的布局,於是白天梅皓只派人进行了加固动作,并布置兵力在村中各处;而自己依旧在至高处饮茶,端等夜半风暴来袭。
出乎他的计算,海寇还是来了。
回来得蹊跷。
坐在楼上,梅皓可以看见漆黑的海岸线边,开始闪烁青蓝色的火光。那是敖方人专用的人鱼油脂,就算遇水也不会熄灭。
火光不多,大约七八点的样子,下了船之後开始向著浅滩移动。然而与上次的进攻不同,他们似乎并不急於占领陆地,而是悄悄地靠近了几个上次吃过亏的陷阱,短暂地停留了片刻,又悄无声息地撤退了。
蹊跷。
不知不觉中,梅皓已站到了栏杆边,任由斜风骚雨打湿了半边衣襟。
那些海寇,不是来捣乱的。而是另有所图。
果然,一刻锺之後有士兵登楼禀报:“大人,海寇并非进犯,却在陷阱里丢下了一人。”
梅皓问:“男人女人,可还有气息?”
“回禀大人,是一名男子,被陷阱里的竹条刺中肩胛。”
梅皓蹙眉,忽然道:“找医官,务必救他!”
谁为梅花醉几场 45
为什麽……
拿著纸的手抖了一抖,贺若延忽然明白了过来。
“如果我拒绝,如果我不做敖方的王,你是不是就会离开我,带著你的人和一切,去找另外一个能够称霸敖方的人?!”
虽然嘴上保持著强硬,但是梅皓一直没有忘记这句话。
他留下了所有的一切,孤身离开了。
在这个对於他来说并不熟悉,甚至连语言都不通的敖方,哪里才有他的容身之地?!
不再细看信笺上的内容,贺若延夺门而出。
很快,整座岚城都知道了梅皓失踪的消息。
因为贺若延派出人手在岚城以及周边搜寻,却一无所获。短短半夜的时间,梅皓却像是羽化成仙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贺若延很快将搜寻的范围扩大到了整座敖方岛,却照旧一无所获。
而他与玉蝶的婚期却近在眼前。
大焱来的梅皓失踪了。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悄悄在敖方各处散播。对此不少人一开始还抱有疑惑,却在看见贺若延的焦急神色後坚信不疑。
很快,愈发离谱的传言一个个浮出了水面:有人说梅皓已经渡海返回了大焱;有人说梅皓还在敖方,却另外物色了一位主公;更有甚者,甚至怀疑梅皓早已经死於贺若延之手。
所有种种的猜测,无一例外地对於梅皓与贺若延间的不睦添油加醋,只差说成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而当这种种的喧嚣逐渐归於沈寂之时,敖方岛上便迎来了又一桩盛事。
六月十三日,翰仁王府热闹非凡。
酉时刚过,宾朋纷至沓来。准备了近一个月的婚宴隆重而盛大。敖方的习俗与大焱近似,庭院与厅室里处处披红结彩,喜烛照亮了半座岚城。
盛装打扮的玉蝶,头盖著喜帕坐在贺若延身旁接受众人祝福。一开始,贺若延也曾试图与她说些什麽,然而她却一直沈默。
明白这不是“羞赧”二字所能够解释的,贺若延也曾经听人说起过她与文胤隐约有些故事,此刻便也转过头去,不再深究。
繁复堂皇的婚宴,各怀心事的夫妻,时间在宾朋们似真而非真的祝福声中匆匆过去。酒过三巡,侍女扶著玉蝶先入了洞房。贺若延又在外面捱了些时光,却也明白自己终要迈过这一道坎,於是也悻悻然起身离去。
草木繁盛的内院里,长屋依旧是原来模样。被喜烛照亮的洞房里,红得著实有几分惊人。桌上的金盘了摆著干果桂圆等吉祥玩意,边上则是一柄银色的秤杆。
贺若延拿起秤杆掀开了喜帕,却对上了一双泪眼。
簪金佩银的明豔女子,生得比画像上还要美丽几分,两腮却泪痕犹在。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贺若延心中不禁一软,低声叹道:“大喜日子,倒是哭什麽。”
玉蝶不答,然而眼泪依旧一颗颗低落,珍珠一般碎在霞帔上。
贺若延最见不得女人哭泣,急忙摇头道:“你若不愿,我自然也不会勉强。反正我也只想与你做个名义夫妻,一会儿人散了,我便出去……”
谁知他还没有说完,玉蝶忽然止住了哭泣,抬头道:“……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既然嫁与你,便没有後悔二字。今夜哭过,日後便不会再为此掉一滴泪。”
贺若延愣了一愣,心道不愧为右大臣之女,竟也有很有几分魄力。若是身为男儿,或许也能建立一番功业。
他正想到这里,玉蝶突然站起身取了桌上的合卺酒来,递了一杯与他。
“夫君,请。”
一声夫君,五味杂陈。贺若延接过酒盏,琥珀色的酒面上一闪而过某个白衣的身影。他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举杯仰脖。
紧接著,门外的守卫便听见了一声碎裂之音。
合卺的瓷杯在地上摔得粉碎,玉蝶随之尖叫起来。推门而入的侍从看见贺若延俯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没有动弹。
“那酒、酒!王爷饮了一口合卺酒就倒下了!那酒有毒!”
王府的心腹迅速赶来,将玉蝶请去别院。医官很快也赶到,随後的一夜长屋内灯火通明。
第二天一早,翰仁亲王府内的红绸都被撤除干净,大门口悬挂起了素白的纸灯笼。
全敖方很快知道这个噩耗──翰仁亲王贺若延,在成亲当晚中毒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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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梅花醉几场 02
被丢下的是一名高大男子,留著一头长乱如海藻般的黑发。看起来已有约二十三、四的年龄。穿一身褐色长袍,虽然破烂不堪,却依旧能看出丝绸的质地。
丝绸是在这几百年之间传到海外的,在敖方绝对是珍贵罕有之物,如今穿著绸缎的这名异国男子,想必身份不凡。
医官被召来看了他的伤势,然後回禀说伤口虽入得极深,却并没有伤及要腑,另外这个男人的身体也十分健硕,所以性命一定是保住了的,就是不知道什麽时候能醒过来。
梅皓在那人昏睡的床榻边上坐定了,从容地摇著自己的梅花扇。
一旁的地方官忐忑地问:“大人,我们该怎麽处置他?”
梅皓笑道:“那些人将他弄到这里来,无非是想借我们的手将他除去。我偏不遂他们的心意。我就要养著他,看他们能玩出什麽花样来。”
於是这一夜开始,男人便留在梅皓府中,占据了东边芭蕉树下第一间厢房。每天医官都会过去探视一次,另有专门的侍女为他晨昏喂食、揩身──这倒是一件颇为热门的事情,走廊里常会听见有年轻侍女为此而争夺或偷笑的声音。
即便是梅皓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很英俊。英俊中带有三分邪气、三分野性、三分狂妄。在梅皓记忆中,唯一能与之比较的便是慕容刑──那位当朝的冷酷天子、自己半生中最大的情敌兼政敌。
於是梅皓的心中忽然就有了一个想法:要看看这个男人醒来之後,气质神态与那慕容刑究竟孰优孰劣。
将这个半死不活的俘虏与大焱朝九五之尊作比较,这确实是一个很怪异的念头。然而梅皓却忍不住期待起来。
但是一连七天,男人一直在昏睡,脸上生出了半寸来长、硬渣渣的胡髭,竟然都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除了依旧维持有呼吸与体温之外,他几乎与死人无二。这种其特的状态不仅让府中上下起了议论,就连梅皓也暗中挑了眉毛。
难道就让他这样占据了一间上房,还是干脆找个地方把他扔出去?
不管什麽海寇不海寇的问题了,反正自己已是贬谪之身,无论怎麽努力都不可能重返到权力中心──更何况回去了又有什麽意思,去旁观那本应该属於自己的天下和“佳人”?
梅皓在心里冷笑。
一切早已经结束了,在他秘密离开京城大牢、一路辗转来到这孤岛的时候。爱情与野心被同时划上了句点,命运对他梅皓还真是残酷无比。
在东厢房的外间缓缓踱步,他迅速地把脑海中翻腾的那几张面孔涂抹了去,而後朝纱隔内走了几步,来到床边。
没心没肺的俘虏依旧在敌人的床上呼呼大睡。
弯下身子细看那一张毫无表情,却又表情丰富的面容,梅皓已经无聊到开始猜测起这个人的性格来。
挺直的鼻梁代表勇敢,微陷的眼窝意味著深沈,紧绷而微挂的唇角则带著一点血腥与威严,然而最有趣的要数下巴上那一道浅浅的“美人沟”,带有无法形容的魅力。
相书上说,若女子有这种下巴则能旺夫,男子则能成霸业。想到这里梅皓忽然笑了一声,伸出指尖轻轻滑到那美人沟边轻轻抚摸了一下。
他分明没有用多大的力道,然而那个任刮风下雨雷打不醒的人,眼皮居然立刻弹了一下。
这是要醒了?梅皓哑然失笑。
早知道就不要那些蒙古大夫乱开什麽处方汤药,只遣几个侍女日夜不停地搔他的下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