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狐千窟-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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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口。
“那就谢过爵爷盛意了。“使臣也举杯回敬:“此番进皇都,除了面见夙皇陛下,吾等也想知道郡主近来的情况,自从郡主通婚到夙朝,与陵苑便少有联系,国君也十分惦念。”
“国君实在不必多虑,郡主是陵苑皇亲,身份高贵,又是通婚到夙朝,圣上是最仁厚的,自会好好待郡主,一入宫就封了妃位,赐号‘湄’,明日进宫去看一看,国君也好放心了。”
“湄是个好封号,一跃成了湄妃,可见陛下看重陵苑,厚爱郡主。”为首的那个使臣立刻点头谢恩,似笑非笑的用眼角余光瞥了宿昔一眼。
宿昔放下蟹九样,改用筷子夹出蟹脚里的腿子肉,扬着轻浅一抹笑意,仿佛完全不在意一般,迟誉却冲着他扬了扬酒杯,向几个使臣笑道:“我这文客也是陵苑出身,十分惦念郡主,你们明日进宫见了人,回来告诉他一声,也好让他安心了。”
“圣上仁厚,必不会亏待郡主,宿昔不担心这个,只是陵苑人,到底还惦记着郡主远离国都,是否会思念故土,在宫中是否习惯。”宿昔夹着腿子肉,沾了一点醋吃了,他不惯吃酸,但脸上表情却极平淡,咽下蟹肉放下筷子才回话。
“正是这个道理。”使者收回目光,对着他笑了一下。
宿昔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酒宴一直到了子时才散,他吃了几只蟹又喝了不少酒,觉得胸口像火烧一样难受,慢悠悠跟在迟誉后面辞宴,一行人走出宴厅到外面的长廊上,宿昔便辞别迟誉回自己院子里去。
“你一晚上吃了不少蟹,这虽然好吃,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又喝了酒,回去拿热水滚滚胃,免得让胃受寒了,早些歇下吧。”迟誉嘱咐了一句,就越过他往前走,那些陵苑来的使臣分散在他身遭,迟誉晚上喝得也不少,早已有了几分倦意,不禁用手按着鬓角,宿昔却立在原地,目光冷然的盯着他的背影。
就在忽然间那几个使臣忽然动作了,从袖口里滑出软剑,同时一拥而上把剑向迟誉刺去,软剑灵活诡谲,剑刃却可削铁如泥,是陵苑独有的利器,迟誉到底喝多了酒发昏,一时间哪反应得过来,又是以一当十的局面,眼看着软剑的剑刃已到眼前,竟生生惊出一身冷汗。
谁想得到方才还一起言笑晏晏举杯畅饮的外朝客会是带着杀意的刺客?那数柄软剑如灵巧的蛇一般游曳着划过来,身躯划破空气,在夜色里闪出雪亮的剑芒,一时间就是迟誉也来不及反应,难以招架,眼看着软剑划破肩头,霎间血流如注,痛觉刺激了他的神经,猛然一震,刚想做出反抗,就见又是一柄软剑如银蛇盘虬刺来,他躲避不及,睁大了眼睛——
撕拉一声脆响,是剑刃划破衣襟的声音,紧接着是剑刃刺入肌体温热的扑哧声,迟誉的脸上被溅满血液,那血是温热的腥暖的,淌满了脚下的长廊,他只觉得身上一冷,低头一看,竟是宿昔为他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软剑刺入他的背部,鲜血沿着剑梢延绵不绝的淌下来,他整个人倒在迟誉身上,几乎把他整个人护住了,脸色惨白,哆嗦着唇。
“宿昔?”
“拔剑。”指甲深入掌心,让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宿昔的唇都泛出紫色了,哆嗦着道:“拔剑,先解决他们……”
他再没有力气说话了,迟誉不再含糊,一手护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绕到他背后,一狠心把刺入身体的软剑抽出来,所有动作在瞬间完成,宿昔猛地咳出一大口血,腰肢都是软的,忍不住倒下去了,下颚无力的倚在他肩窝上,迟誉握紧从他身体里拔出来的剑向前挥舞,带着他隔开那些使臣,很快府里的侍卫也都赶过来了,毕竟是迟誉亲自调教出来的人身手不凡,不多时就将那些个陵苑刺客一网打尽押了下去,迟誉也没有空管这个,一叠声让去带大夫过来。
宿昔为他挡了一剑,伤势严重,迟誉扶着他的腰查看伤口,他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的哆嗦着嘴唇,迟誉扶着他,叹气道:“怎么这么糊涂?”
“葵藿倾太阳,物性固难得,爵爷卖命……”宿昔无力支撑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压在迟誉身上,下巴枕着他的肩窝:“宿昔,万死不辞……”
他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就止住了呼吸,一动不动仿佛睡过去了,整个人不住的往地面滑下去,迟誉的肩膀僵硬了,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佞幸:司马迁史记《史记?佞幸传》记载,柔曼之倾意,非独女德,盖亦有男色焉,这里的男色,和佞幸,娈童等意思相近,都是指男宠的意思,狡狐千窟的设定里,这是一个男色颇多的社会背景,很多大户人家都有养的外室,男宠,就像董妗仪和宿昔说的“当今圣上的云美人”,也是男宠,不过有正式的品级,这个云美人宿昔是知道的,他在唐蒲山上也和刺客说了“夙皇宠爱一个云霁出身的侍从”,这个侍从指的就是云美人,也是后期的人物,过几章就会出场。
宿昔的本意就是接近迟誉,得到迟誉的信任,但是被妗仪误会他有意勾引迟誉,要做迟誉的外室,他是没想过这个的,所以虽然反驳了董妗仪,心里还是介意的,毕竟被那么说没有人会不在意吧,他在之前从来没想过这点。
再来说就是我发现最近的更新宿昔总是病恹恹的,基本就是重复受伤——养伤——受伤——养伤——受伤——养伤这样的过程,先是放血,刚好了就为百姓放血,再好了又为了救迟誉中剑,现在中剑了又要养伤,真是够了……幸好看了下大纲,到结局的追杀高潮之前就没有这种受伤的梗了,我想亲们也都已经看够了吧,说实话,我也写够了……
葵藿倾太阳,物性固难得,意思是说葵藿朝向太阳,这种事物的天性不会转移,就如同我朝向圣上(?)的心不会改变一样,这里的葵不是向日葵,而是冬葵,冬葵向阳,固有此说,宿昔也说过“冬葵向阳,就如同属下对爵爷之心”
洞庭橘,是古时候的贡品,也有种说法,说橘子和橙子经霜更甜,亲们可以去吃吃看,至于那用洞庭橘酿的醋和谷醋都是我胡诌的,不要在意
☆、青梅青透骨生香
宿昔此次伤的地方是后背,真要说的话不是什么要害,奈何失血太多,加之他前段时间就放血放得昏厥,身体十分蓄弱,此番怕是伤了根基,一连昏睡了几日,日日把药灌进去也不见起色,迟誉心里惦念,也时时来看,又赏了不少东西,他渐渐得夙皇起用,手头东西成色也好了很多,这么一点点看护着,直到五日后宿昔才从昏睡中苏醒。
他醒来时睡在浣过堂的榻上,本来用的竹席也换成了软榻,触手软绵绵,宿昔挣扎了一会儿,坐到床头上,看窗外日头,约莫着是傍晚时分了,他刚刚转醒,还有点昏昏沉沉的,慢慢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做了什么,现在是在哪里,眸子清明了一点,用手给自己把了把脉。
“醒了?”
那声音忽然落入耳中,是极熟悉的,宿昔眼珠一定,才缓缓转开,漫无其事的用手把自己又撑起来一点,问道:“爵爷?”
“你睡了有五日,觉得身子怎么样,我让大夫过来瞧瞧,再给你端点吃的。”迟誉说着,步子也没停下,一路走进屋中,到榻边停住。
“那真是承蒙爵爷厚爱了。”宿昔心里对董妗仪的一番话到底还有芥蒂,微微转了个念想,才复有露出浅笑,因他失的血多了,脸色唇色都是苍白的,那笑看起来就格外孱弱一些,毕竟是为迟誉挡的剑,迟誉也不好对他发作,伸手给他试了试额头:“烧是不烧了,到底底子虚了,别说那么多话,快躺下吧。”
“为爵爷死而后已是属下职责所在,爵爷实在不必这样守着,让外人看迟誉为了个文侍这样费心,没得叫人笑话。”宿昔温顺的躺回去了,却意有所指。
迟誉一言不发,打量了他几眼:“你也知是你为我挡剑。”
“这是奴才天职,主奴主奴,若当时不是属下恰好在身边,换了府里任凭哪个人都不会让爵爷伤着分毫。”宿昔把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肩头,因为背部有伤,他只能侧躺着,正好对上迟誉的目光,迟誉一僵,脱口而出道:“你并非寻常文侍。”
“得爵爷错爱罢了。”宿昔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短促声音,像冷哼又像是嗤笑,只听不真切,迟誉只得接着说道:“你此番为我挡剑,我欠了你的人情——”
“请爵爷万万不要这样折煞属下。”宿昔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用手臂撑起自己,从榻上起身直直拜下去,以前额叩地,因躺在榻上松了发带,乌黑的青丝悉数散在肩头额前,遮挡住了他的神情:“爵爷是属下的主子,宿昔是爵爷的奴才,此番挡剑护主是天经地义,宿昔不敢受爵爷这句话!”
他这句话不是带着冰冷嘲讽意味说出来的,相反极为恭谨,那一个字一个字堆起来的措辞几乎有些阿谀了,迟誉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跪下去,充满谄媚,眼神不免带出了一点失望,只好拂了拂袖子,淡淡道:“你身子这样孱弱,万不可行这样的大礼,回榻上躺着吧,我让厨房给你炖了乌鸡汤,让他们端上来看着你喝了。”
仿佛应和他这番说辞,阙晴正赶着这个时侯进门,先对着迟誉拜了一下,才走到榻边,看了宿昔几眼,道:“还是爵爷福气深重,来看了一遭儿宿先生就醒了,我让厨房炖了鸽子煲,还有馄饨和几样小菜,先吃点才有力气啊。”
“多谢管小姐盛意。”宿昔笑着点点头,管阙晴何等七窍玲珑的女子,又是和迟誉一起长大的,一眼就看出这二人神色不对,让小丫头把小矮桌摆到榻上,笑语嫣嫣的亲自捧上汤盅揭开,滚滚的热气顿时飘散出来,宿昔深吸一口,连声赞叹好香。
“用阿胶和首乌炖了鸽子煲,还加了黄芪,党参,和枸杞子,因入秋了没有新鲜龙眼,就用桂圆替上,都是补养气血的好东西,爵爷每日都让厨房炖好几个时辰,那肉酥烂了,药性都渗进去,可大补着,等你醒了喝呢。”
“多谢爵爷挂心。”宿昔神色如常,只是做出十分的笑了,请小丫头搀着自己下榻漱了口,又洗了把脸,才回到榻上喝汤,鸽子肉细嫩,又仔细把油脂撇去了,那桂圆甜香和阿胶枸杞都烂进了汤里,格外有一股子奇香,闻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开,宿昔一叠声的称赞,自己拿着小碗喝了小半碗。
除了这个还有一碗落胃的荠菜馄炖,一小碗清胃的百合粥,用清甜的百合片熬上好的御田贡米,粒粒饱满晶莹,一碟子胭脂鹅肉和开胃的青梅,配上用陈皮,肉桂和合欢蒸出来的鲜桂花蜜,宿昔每样都拣着吃了一点,又是一番称赞,阙晴都护着碟子不让他再动:“吃一口就有这么多的话要说,可见伤得不严重了,嘴皮子还伶俐着呢,再这样碎嘴,便一口都不舍你。”
宿昔又发笑,喝了半碗汤半碗粥,吃了两个馄炖才罢手,他又是个闲不住的,用筷子夹着青梅吃,那青梅极酸,亏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嚼透了咽下去,迟誉虽然口味偏酸,却见不到他吃酸的,知他可能不喜桂花蜜的味道,便给阙晴使个眼色,阙晴心知肚明,吩咐小丫头赶紧去拿甜酱上来,府里主子就那么几个,都嘴刁的很,只迟珹爱吃甜的,自然上好的甜酱都在他小厨房里,过了一会儿小丫头果然抱着两个铜胎掐丝糖罐回来了,恭恭敬敬放到迟誉面前。
那两个罐子一个盛着玫瑰酱,一个盛着雪花糖,迟誉走过去亲手给宿昔沾了一点,让他小心牙酸,宿昔夹着沾了玫瑰酱的青梅慢慢吃了,迟誉摆摆手让他不用谢恩,又道前儿圣上赏了晚熟的蜜瓜,给浣过堂送了一个来,让他自己想吃的时候只管吃。
转眼间就是十一月份了,天气渐渐寒下来,竹席和瓷枕都撤了下去,换上了厚实的棉被,夙朝冬日严寒,宿昔是最耐不住冷的,也早早给他备下了炭火,这个月里,爵爷府里又出了一件事,今年的选秀近了,老郡王的义女,迟誉名义上的妹妹瑞香郡主也在入宫参选的秀女之列,加上她入选可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因此有些事都要现在就赶着办起来,管阙晴和仪妃都忙得脚不点地,迟誉要为夙皇处理政务,一时间宿昔可说成了府里最清闲的人了。
这瑞香郡主要前去参选的事儿,还是宿昔无意中从迟誉那里听到的,他照例在阙晴遣来的小丫头监看下喝了一大碗白芍黄芪乌鸡汤,去迟誉那里听候吩咐,正好碰上迟誉吩咐下人准备一应事宜,瑞香是太后钦点嫔妃这事宿昔先前是一点不知道的,听了之后便不知暗自思咐着什么。
之前对迟誉行刺的刺客被关押在迟府内,也已经上报给夙皇,夙皇把审讯的事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