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为师-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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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道:“韩荻当真是妇人之仁。”
武樱眼色一沉,道:“韩荻若当真是妇人之仁,怎会将你置于此种境地。”
“将我置于此种境地之人是于允和你,与他何干?”章煜道。
“韩荻是厉王派给你的军师,此人的计谋我是见识过的,若他肯尽心辅佐你,恐怕再来一个于将军也奈何不了你。”武樱道。
章煜闻言眉头一紧,又道:“你无须来挑拨我与厉王的关系,我与他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本也无甚信任可言。”
武樱闻言与玄麒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眉眼微弯,道:“厉王自是不愿看你至此,毕竟章家军也算得上是他的羽翼。只是不知韩荻,存的是何种心思,竟是眼见你陷入绝地,也不拉一把。”
章煜神情一滞,竟是有些面带凄切,随后声音略带沙哑的问道:“他同你说了什么?”
武樱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对方应是知道腐心散只有一粒解药,自己没死定然是得到了韩荻的解药,是以才这么问。
“他是在我面前死的。只说了一句,他从来没赢过。”武樱沉声道。
“他从来没赢过?”章煜喃喃道:“我又何尝不是,我们都是输家。”
武樱闻言一脸若有所思,望了身旁的玄麒一眼,见对方亦是一脸的疑惑。随后,便听见章煜道:“是我惹恼了他,如今走到这一步,我没什么可怨他的。”
“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你。”章煜说罢扭过脸,望着玄麒,面上再也寻不到当初的桀骜与冷厉,只剩丝丝的落寞。
“此事是关乎方敬言?”玄麒道。
“不错。”章煜深吸了一口气,道:“他常说我不善谋,是以总要为我一再出头,筹谋好一切。如今,总要换我为他筹谋一次才好。”
“你便那般自信,有足够的筹码与我谈条件么?”玄麒道。
“你自有你的手段,既是连于允都能为你所用,想必我托付与你之事也无甚为难。至于筹码,陛下之所以一直对我听之任之,想必是不愿大动干戈的缘故。我有把握助你,轻而易举的清除掉厉王的党羽,并且不会掀起什么风浪。”章煜道。
“方敬言说你不善谋,如今看来,此言也不尽对。”玄麒道。
“那得看是为谁。”章煜道。
此番,便是玄麒也未曾想到竟会如此顺利,章煜既是肯配合,自然省去了两人许多麻烦。
北江诸事都步入正轨,章家军诸将除死忠于章煜者被一同革职查办之外,其余都打散重新编整。章煜的势力算是被清洗殆尽了,于允则在做好了一应的交接之后便准备率军回沽州。
武樱再次见到章煜已是在两日之后,先前方敬言之事俱已妥当,如今他来寻章煜却是为了韩荻之事。
“不日你便要随大军一起被押解回中都了。”武樱望着章煜平静的道。
“武公子向来不是啰嗦之人,有话便直说吧。”章煜看着倒并不似前几天那般颓然,反倒是有些如释重负的释然。
武樱见状也不再寒暄,道:“韩荻的尸首还在大营中,若你愿意,我可以请于将军行个方便,让你再见上他一面。”
“哈哈,没想到武公子竟然有这等心肠,倒似个多情的姑娘家一般。”章煜打趣道。
武樱也不恼,只不发一言的望着对方。良久,章煜收起打趣的神色,幽幽叹了口气。
“我与他两不相欠,没什么可看的。”章煜神色黯然的道。
武樱闻言也不言语,转身便欲离去,却闻章煜又道:“他虽是厉王的人,可终究于国于君并未犯什么大错。。。”
“我明白,自会好生安葬了他。”武樱道。章煜闻言也不再言语,直至武樱走远他还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回过神来。
章煜依稀记得,那是北江今年下得最大的一场雪,一整个大营都裹在漫天纷飞的雪里,便是屋子里点了炭盆,也依旧冷的人发颤。
“王爷派人传讯,令我择日回厉王府。”韩荻将自己裹在狐裘里,脸色也依然冷的发白。
“我命人送你回去。”章煜就着烛火,一遍一遍仔细的擦着手中的长刀,目光始终没有转向矮榻上的韩荻。
“你便没有丝毫的介意么?”韩荻双眼微微泛红,更显得本就俊美的脸,动人异常,然而章煜的目光并没有被眼前之人所吸引。
“你本就是王爷的人,不是么?”章煜终于抬眼,面无表情的道。
“章煜,你混/蛋。”韩荻突然起身,上前一把夺过章煜手中的刀扔到地上,身上的狐裘散开,露出里面凌乱半敞的衣衫。
章煜目光微动,心头的欲/火不由被对方点燃了几分,呼吸渐渐有些急促起来,嘴上却依然冰冷的道:“开始的时候我便说过,我对你终究是没有情分,你又何苦强求那些虚无的东西。”
韩荻目光微怒,身体冷的瑟瑟发抖,样子更加惹得章煜情动不已。
“你我莫要将这良宵,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章煜说着单手搂住对方的腰,将对方拉近,让对方瑟瑟发抖的身体贴紧自己。
“明日你亲自送我回王府。。。”韩荻张口咬住对方的唇,惹得对方一声闷哼,随即两人便纠缠到一处,全然忘却了外间的风雪。
章煜眉头一皱,甩了甩脑袋,他也记不起来自己是如何从容不迫的将这个人送回了厉王府。他自然也不记得厉王当着他的面对这个人是如何的百般宠溺。他更不会记得这个人望向他的目光中含着多少嗔怪与不甘。
他不记得的,其实都记得,只是假装忘了。
当日这个人说自己服了腐心散,他还不以为然。他心道,此人是何等聪明之人,总不会傻到为了一个赌,而丢掉自己的性命吧。纵使这人当真要打这个赌,他也不信武樱竟真的能为了玄麒不顾性命,世间哪有这般痴心之人。
可是韩荻输了,他当真丢了性命。又或许,他输的不是这个赌,他输掉的是自己对章煜的寄望。可是此刻,便连章煜也不知道,韩荻究竟是输了,还是赢了。
章煜只知道,那个人死了,他并不是毫无知觉,他原以为那个人的生死不会让自己有丝毫的感觉,可是想到那具曾经温暖的躯体,此刻已永远的冰冷下去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渐渐的冷了下去。
总以为许多事,便如雪过无痕一般,可事实上雪过无痕,心里却难免留下印记。就如雪无痕那剂药一般,虽然对身体无碍,可总归是伤了元气,便是药力过了数日,一时也难以完全恢复。
是以这两日玄麒都不免要去医馆调理,好在沈寂溪医术高明,经过几日的调理,虽然气力依然没有全然恢复,可身体却已无碍。恢复如初,不过是要等些时日罢了。
武樱从关押章煜的地方出来,整个人便有些无精打采。他对韩荻不可说不惋惜,此人聪明善谋,又是敢作敢为的脾性,无奈却是为了自己与自己打的一个赌,便白白丢了性命。
“小樱。。。”
武樱思绪被打断,一转头却见詹荀正向自己走来。
“詹大哥。”自章煜被关押之后,两人还是初次见面,不由都有些感慨万千。
“何倚说韩荻的尸首是你带了给他的,我想,在下葬之前,还是来知会你一句吧。”詹荀道。
“此人在北江军中并无大过,若是可以便寻一口棺材,找个清静的地方,好生安葬了吧。”武樱道。
“嗯。你。。。还要再去看看么?”詹荀有些犹豫的问道。
“也好。”武樱沉吟半晌,答道。说罢两人便一前一后,向停放韩荻尸体的所在行去,两人都是一路无话。
过午之后玄麒从医馆回到大营,却是到处寻不到武樱。最后遇到何佴,对方告知武樱随詹荀一道去城南安葬韩荻了。玄麒闻言暗骂一声,忙牵了马便奔出了大营。
作者有话要说:
☆、遇袭
北江城外,南郊。
武樱望着眼前的亭子,冰雪依旧,而那日依雪而立之人却早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虽然对韩荻并没有过多的了解,可总归对方死在自己面前,如今故地重游,难免心中有些凄凉。
詹荀立在武樱背后良久,终于忍不住上前道:“没想到这短短的几日,竟是发生了这许多事情。”
武樱闻言转头望着詹荀,道:“事情都过去了,往后詹大哥便安心跟着于将军,大余百姓还要仰仗你们呢。”
北江军中诸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原来的章家军也早已重新整编,于允点了詹荀随去沽州,几日后詹荀便要随于允一道离开了。
“我在军中十多年的光景,竟是不如你看的通透。”詹荀言罢,扯出一个苦笑。
武樱神色俨然的道:“詹大哥性情忠厚,为人处世全凭一股意气,这一点我望尘莫及。我倒是一肚子的百转心肠,于人于己不过是牵累罢了,又有何可值得言语之处。”
“你怎的突然这般伤怀?”詹荀见武樱眉宇间难掩伤感之色,遂问道。
武樱勉强一笑,道:“只是想到韩荻,此人心思细密,智谋远在常人之上,却是这般轻易便死了。不知他临死之时,存的是怎样的心念?”
詹荀闻言也有些唏嘘。韩荻在军中虽不常露面,但章煜对其极为看重,连仅有几面之缘的武樱都对其赞不绝口,可想此人的心智计谋定然非比寻常。然而此时他不过是一句冰冷的尸体,万般都已过去,从此无挂无牵。
“参将,都妥当了,韩先生。。。现在是否下葬?”一名士兵从不远处,小跑过来道。
詹荀闻言望了望武樱,见对方并未置否,随点头默认。那士兵领命刚欲回身,却突然睁大了眼睛,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詹荀一惊,忙搂着武樱的肩膀一闪,躲到了亭子一侧。待他仔细朝那士兵望去,却见对方背后插/着一把飞刀,刀身直中后心,尽数没入了身体,人早已没了气息。
远处被雪覆盖的密林中,突然窜出了十数人,俱都身披白色披风,蒙着面巾。众人惊讶之极,那十数人便卸了披风,持刀向众人飞奔而来。
一旁的众人都反应了过来,但对方来势汹汹,不过片刻便已到了亭子附近。詹荀带在身边的七八个人,原本都算得上是军中的高手,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出手迅猛毒辣,刚一交上手,便有人受伤了。
武樱见状也不耽搁,抽了先前那士兵的长刀,随詹荀一道加入混战中。他擅使暗器,但如今情势紧迫,场面又比较混乱,他也顾不得许多。只是平日里他使刀的机会不多,又在不久前失了许多血,因此一加入战局,便险象环生。
若说詹荀的功夫,原本也算的上是高手,可一来对方并非等闲之辈,二来他此次并没有带武器,又要分心照顾武樱,是以也应付的有些吃力。不过片刻,便受了好几处伤,好在没有伤到要害。
双方正陷入胶着之时,对方中为首的一人对众人做了个手势,立时对方便分出一小队,奔着韩荻的棺木而去。武樱一愣,手臂立时被对方的长刀划了一道口子,白色的衣袖渐渐透出了血迹。詹荀大惊,忙近身护住对方,如此一来自己的后背又添了一道不小的伤口。
虽然对方的人数从十几人骤减到了六七人,但因詹荀等人都已有伤在身,是以战况并没有很大的转机。 就在詹荀等人已经明显处于劣势,抵挡的有些吃力之时,对方几人却突然抽身退出了战局。
原来先前的几人已经抬着韩荻的棺木奔出了老远,其他人见状也不愿再恋战,收刀便向来时的路奔去。
詹荀脑子一热,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武樱刚欲出言阻止,便见对方中为首那人一回身,甩出一枚飞刀,却不是向着詹荀,而是向着武樱。
众人皆惊,詹荀回身便望见武樱一手捂着胸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只觉脑子轰的一声,也忘了去追对方,忙回身向着武樱奔了过去。不过有人比他快了一步,赶在他之前将武樱一把揽在了怀中,那人正是玄麒。
玄麒自大营中一路策马狂奔,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他自远处弃马飞奔而来,亲眼目睹了对方甩出的飞刀击中了武樱,却无力阻止。如今望着武樱衣服上的血迹,他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搂着对方身体的手臂微微发抖,一时之间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师父。”武樱试了试想推开玄麒,却发觉对方的手臂力气太大,将他箍得极紧。他心中一暖,想着方才那一瞬间,自己满脑子想的也都是眼前这人,如今这人竟真的出现在此了。
与韩荻相比,自己也算是幸运的了。想到韩荻临死前的孤独凄楚,武樱心中不禁又升起无限感慨,心道,若有一天自己真的要死,那也一定要死在这人的怀中,如此想着,死也便没那么可怕了。
不过,此刻武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