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为师-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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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樱望着对方认真的样子,咧嘴一笑,却扯得脸颊一疼,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玄麒见状忙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由皱眉不已。直到对方面部表情恢复如常,他才继续。
“还有哪里受伤了?”玄麒问道。
武樱闻言一滞,面色不由有些微赧。玄麒见状,轻轻拉开对方的衣襟,对方胸前的伤痕看得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武樱胸口的伤其实并不甚严重,只是因为他体质的缘故,因此淤血更多一些,看着便有些骇人。
被对方这么看着,武樱觉得有些不自在,伸手便欲扯了衣服遮上,却见玄麒伸手握住他的手,道:“别动。”
强忍住心疼和对鲁恒的恨意,玄麒拿起药棉小心翼翼的帮对方擦拭着胸口的伤痕,生怕弄疼了对方。
半晌,玄麒眉头一皱,凑近了几分看了看,惹得对方不由脸都红了。他起身去将油灯拿了过来,在对方胸口一照,发现对方胸口有一块暗色的瘀伤,颜色不及其他的伤痕鲜艳,明显不是同时受的伤。
“这是怎么回事?”玄麒皱眉问道。
武樱见躲不过,便轻描淡写的道:“这是和师哥切磋时,不小心受的伤,都快好了。”
“没有不舒服么?”玄麒问道。
武樱摇了摇头,道:“刚开始有些胸闷,现在没了。”
“明日你随我出宫,去让沈先生看看。”玄麒道。
“沈先生不是在沽州么?”武樱不解的问。
“这位是老沈先生,沈寂溪的父亲。”玄麒道。
武樱恍然大悟道:“那这位沈老先生的医术,想必比沈先生更高明吧?”玄麒不由失笑:“你这话若是给沈先生听到,想必他该生气了。”
玄麒将对方胸前的瘀伤擦完药之后,又顺手将衣服一扯,露出了对方的肩膀,只见对方的右肩膀上赫然一个红红的牙印。
武樱一惊,忙伸手捂住肩膀,面上又羞又恼。玄麒见状抬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拿开,然后拿着药棉轻轻的擦了擦那个殷红的牙印。
武樱将衣服拉起来,然后起身背对着玄麒,道:“师父……你会不会嫌我……”玄麒不等对方将话说完,猛然起身从背后抱住对方,道:“你说什么呢?不许胡思乱想。”
武樱闻言此前心中积攒的委屈便一股脑的涌了出来,忍不住开始轻轻的抽泣。玄麒将对方转向自己,然后让对方趴在自己的怀里,道:“没事了,往后我会好好护着你,不让你再受委屈了。”
武樱闻言不由哭的更厉害了,直到将心中的委屈都在对方怀里哭了出来,才慢慢止住了哭声。
“师父……”武樱说话又带上了浓重的鼻音:“其实,鲁恒并没有对我做那样的事。”
玄麒闻言松开手臂,让对方望着自己道:“我知道。不过,我想告诉你,你没有受伤害,我满心欢喜,倘若你受了伤害,我也只会有心疼而已。记住了么?”
武樱在对方坦诚而坚定的目光里,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当夜玄麒自然是万般不舍,于是便留下与对方同榻而眠。
不过,许是白日里受了太多惊吓,武樱睡得极不安稳,噩梦连连。玄麒睡得极轻,对方一有动静他便会轻轻拍对方,直到对方又安稳睡去他才会再度合眼。
武樱迷迷糊糊之际又想起了白日做的那个梦,玄麒的血滴到他的脸上,对方背后还插着一把长剑。他努力想让自己忘记这个梦,可偏偏记得越清楚。
挣扎之下不由又被惊醒了,他侧头看了看一旁的玄麒,对方侧躺着,面对着他,呼吸近在咫尺。可是一想到那个梦,他便觉得胸中又憋闷不已,忙坐起身抚了抚胸口顺气。
一旁的玄麒早已醒了,坐起来帮他抚着背问道:“怎么了?”
武樱刚想说没事,可喉头一热,便吐了出来。玄麒眉头一皱,便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心道不好,对方吐的是血。
他忙盘腿而坐,抵住对方的手掌,将内息源源不断的送入对方体内,可片刻之后对方一阵咳嗽,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玄麒大惊,忙起身下床从自己的衣袋里取出一个瓷瓶,然后取出一粒药丸喂给武樱。半晌后,武樱终于稍微好转了一些,问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玄麒见对方似乎好过了一些,扶对方躺下,然后去点了油灯道:“同样的药,沈先生也给了我一份。” 说罢又走回床边道:“怎的好好的,突然便开始吐血?”
“昨晚和今早也都吐过血。”武樱望着对方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道。
“昨晚你怎么不告诉我?”玄麒言罢便觉懊恼不已,他记起昨夜武樱曾来过自己的房间,可是自己没有给对方开门。
“今日白天服了师哥给的续魂散,一整日都没事,不知为何现在又这样了?”武樱见对方的表情满是懊恼,忙转移话题道。
“续魂散只是对重伤之人保住元气有奇效,若是其他的内伤,并无太大的作用,往往还会适得其反”玄麒一脸担忧的道。
见他一脸的凝重,武樱安慰道:“没事,大不了天亮了你带我去寻了老沈先生瞧瞧便是。”
玄麒被对方一提醒方回过神来,道:“天早已亮了,此刻便去吧。”说着便取了对方的衣服来要帮对方穿衣。
武樱一边接过衣服自己慢悠悠的穿上,一边望了眼窗外尚未泛白的天色,苦笑不已。
不过他心底对这位老沈先生倒是好奇的很。那沈寂溪医术高明,可脾气颇为古怪,想必他的父亲也必是极为有意思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诡泽岛
沈氏医馆。
天将将泛白,中都城中尚算清净,来往行人也少,不过路边三三两两摆开早点的摊子。
武樱进门前抬头望了一眼沈氏医馆的牌匾,心道这医馆不但位置极为偏僻,便是这招牌也极为普通,生怕别人记住似的。
“难得。”头发花白的男人正在柜台上写着什么,望见玄麒旁边的武樱,面无表情的道。
“又要劳烦沈先生了。”玄麒道。
那头发花白之人正是沈寂溪的父亲,名曰沈喧。不过他虽一头华发,看上去却并没有老态,面容不过是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内伤。”沈喧也不与玄麒寒暄,只望了武樱一眼便断言道。
“先生所言不虚,确是内伤。”武樱道。
沈喧示意对方在一旁坐下,自己放下手中的活计,坐到武樱对面,两指搭着对方手腕,片刻后依旧面无表情道:“见过。”
武樱不明所以,望向玄麒,对方微微一笑道:“沈先生想必是在你的脉象中发觉了你服的药,由此推断出你与寂溪见过面。”
武樱闻言心道,这沈老先生怎的比沈寂溪还要古怪。
“麻烦。”沈喧收回手,面色不改。
玄麒闻言却是心中一紧,一只手扶在武樱的肩上,问道:“何意?”武樱本来有些紧张,但闻言后却有些忍俊不禁,心道你二人若是这般对话,便是到了明天怕也说不清楚。
“寂溪……”
“他在沽州,一切安好。”
“此人……”
“这是我徒儿,是于我甚为重要之人。”
“有救。”
“多谢。”
武樱一脸黑线的扶着额头,心道这沈老先生,难道一次只会说两个字?
沈喧似是猜出了武樱的心思一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舒了口气,极为苦恼的揉了揉脑袋,道:“既已服药,伤自无碍,只是往后,凶吉难料。”
“请先生明示。”玄麒道。
沈喧叹了口气,极不情愿的开口道:“他的体质,年龄越长,状况越差,稍一不慎……”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也不知是故意点到即止还是实在懒得讲话。
武樱只觉放到自己肩头的手不由一颤,便闻玄麒道:“寂溪的药,若是一直服下去……”
沈喧摇了摇头,走回柜台边,面色不便喜悲,道:“一来那药极难炼制,二来……服食过多,于寿有损。”
武樱感觉到玄麒握着自己的手骤然一紧,忙回握住对方,他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郎中再厉害也只能医病解毒,怎可能改变一个人天生的体质。
“此种体质极为罕见,年幼时若保养得宜,于性命并无大碍。只是成年后,便需万分谨慎,一旦受伤,便是性命之忧。”说完看了玄麒一眼。
不久前还冷冷清清的街道,此刻早已变得喧闹嘈杂。玄麒拉着武樱的手,在人群中慢慢走着,丝毫不理会别人偶尔投来的诧异目光。
武樱本想把自己的手从对方手中抽出来,不过转头望见对方的神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任由对方牵着自己。
“往后若是离开中都,你想去哪?”玄麒突然道。
“师父在哪儿,我便去哪儿。”武樱道。
玄麒眼睛微眯,只觉被阳光扎的眼睛疼,明明阳光也并不强烈,不然怎么会觉得有些冷呢。
“沈先生说,你去北方会好一些,气温低,血便会流的慢一些。”玄麒道。
“那等你卸任麒卫,咱们便去北江吧。”武樱微微一笑,握着对方的手不由更紧了两分。
玄麒随着对方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可武樱分明感觉到了对方的笑里满含着苦涩。
玄麒回宫后,径直去了凝和殿,他从沈氏医馆,又替玄麟取了些药。
玄麟底子不差,虽然伤重,可好在都是外伤,今日一早便醒了,只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罢了。
见玄麒进来,她面上有些不自在,不过对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药放到桌上,然后扯了凳子坐下也不言语。
“你怎么了,师哥?”玄麟道。
“陛下说要将你挪到这里养伤,我还想过要阻止。”玄麒苦笑道。
“师哥……”玄麟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原不该阻你。” 玄麒道。
“师哥,你答应了?”玄麟面带惊喜。
玄麒又忍不住苦笑道:“岂由得我不答应,有陛下护着你,我自是不会拿你怎样。”
玄麟闻言不由朗声一笑,扯动伤口,皱眉不已。
“师哥,你没事吧?”玄麟见对方眉宇间难掩疲态,问道。
玄麒神色一黯,忙转移话题问道:“怎的没个照应的人?”
“不过离开一刻钟,她这是向你告状了?”李离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旋即进门,单手端着一个托盘,上置一碗药。
“陛下。”玄麒忙恭敬的起身,李离微微一笑,走到床边,将药放下目光只专注的盯着玄麟道:“交给旁人朕不放心。”
玄麟闻言面上泛起微笑,深情的望着李离,对方随即伸手附在对方手上,表情温柔无限,语气却透着冷意道:“好在此番有惊无险,不然朕必然要将鲁恒千刀万剐。”
玄麒见状眉头几不可闻的一皱,也不欲久留,便告退了。
夜深,玄麒施展轻功出了城,又辗转坐船行了近一个时辰,才在一座孤岛上停船上岸。
岛上一片黑暗,乍一看去似是荒无人烟之地,不过玄麒显是极为熟悉岛上地形,一路疾行不一会儿便到了岛中心的院落之前。
他在那院落里徘徊了半晌,最后找了个石凳坐下,刚一落座,便闻耳边传来了破空之声,他略一低头轻巧的闪过。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在此待了近一炷香的功夫,竟是没发觉我在你头顶上。”说话之人在玄麒斜上方的树上一跃而下,轻巧的落到了玄麒身侧。
“师父教训的是。”玄麒忙起身恭敬的道。
“你可是有些日子不曾踏足诡泽岛了,我还道你早将我这老不死的忘了呢。”那人微微有些不悦道。
“师父教训的是。”玄麒又道。
“还是那么无趣。”那人见玄麒反反复复就只有这句话,便有些不悦,沉声道:“又有何事,扰的你都快失了心神了。”
玄麒沉默了半晌,道:“无事,只是有些惦念师父,想着许久不曾来过,便顺道来看看。”
那人撩了撩衣袍,坐到石凳上,道:“是不是你师妹又闯祸了,摆不平?”
玄麒苦笑一声,坐在对方旁边道:“不过是弟子心里有些烦闷罢了,于她无关。”
对方望了玄麒一眼,道:“这么多年了,你还和从前一样,主意大得很,为难死自己也不肯说与旁人。”
“师父也如从前一般,纵然弟子不言,亦能轻易被师父看透。”玄麒道。
“你当初接任麒卫之时,我便与你说过,许多事本也没有对错。既然你已经思虑过,为难过,结果无论你如何做,都是对的。既然如此,便应无事无人能左右你的决定。”那人道。
玄麒闻言沉默了半晌,长出一口气道:“多谢师父,弟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人闻言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件事物交到玄麒手中,玄麒接过来借着月光一看,手中正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