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德无量,万受无疆-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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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铭直接跳过了慕容澈用余光看了眼慕容竹,立马就收回了视线,他扭头对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刘雄说:“没事儿,实在不行,咱哥俩就相依为命,我不会武功,也没他们那么厉害,但是我的心没有那么他们那么自私。”这话说到最后带上了一丝怒气,他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对刘雄说:“走,跟我进房,有事告诉你。”
便连头都不回,蹬蹬蹬地上了二楼。
萧景绮看着刘雄的背影,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他看了一眼慕容竹,果不其然,他们两人又想到了一起。
欸,那么心有灵犀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萧景绮摇了摇头悲叹一生命运不公。
“哪个叫刘雄的……是个什么来头?”说话的是桑落,他见慕容竹二人皆在看那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不免心下生疑。
慕容竹摇摇头不说话,桑落知道这人别扭,一开始就没想着从他嘴里套话,倒是萧景绮听到桑落这么问,立马狗腿地坐到了他的身边,一点一点地和他解释。
“俗话说得妙,漠河镇有三好——风沙,黑店,大力宝,估摸着刚和修远上去的就是最后一宝了。”
桑落揉了揉额角,问:“这‘俗话’是谁说的?”
萧景绮往慕容竹那边看了一眼,见那人正闭目眼神,于是压低了声音在桑落耳旁说:“还能有谁,昔日武林盟主——路遥。”
桑落笑着摇摇头,应道:“也该是他。”说罢,拍了拍衣袍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慕容澈,提脚也往楼上走去。
萧景绮见刚刚还占了满桌子的人,现在独剩仨了,没趣地把筷子放在指尖摆弄着,从小指转到拇指又从拇指转回来。
“我也回房了。”慕容澈站了起来,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他面前那碗糊成一团的长寿面端走。
萧景绮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明明宝贝的和什么一样,还偏不承认,怎么能别扭成这样呢?”
慕容竹斜了萧景绮一眼,说道:“因为他是我儿子。”
萧景绮:“……”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厅里人渐渐来得多了,要么是来店里打尖儿的要么是住店儿的下楼吃饭,慕容竹最受不了这种嘈杂的场子,萧景绮那能不明白他是为什么皱眉,于是低声问需不需要挪地儿,意料之外的是慕容竹摇了摇头。
“怎么?”萧景绮实在是有些跟不上慕容竹的思维。
慕容竹垂下眼眸,拿帕子捂了嘴,沉下声音说:“有吐蕃人。”
“哈?”
“今儿晚上怕是不太平,你一会儿上楼,让澈儿去修远房里睡,要是说得动刘雄,让他也别走。修远没有武功,要是被人抓走了也不好办,他是我们制约陈嘉的一枚顶好的棋子,一定要保护他的周全。”慕容竹缓缓地说着,一丝也不为这店里凝滞的气氛着急,“再来,我需要和王爷说说了,这出兵迫在眉睫,要是他的人一时半会儿赶不到这里,我们就得想对策,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伤了百姓。”
“说得倒轻巧,他们一来就是精装的骑兵部队,只靠我们几个哪打得过?”倒不是说萧景绮不愿帮忙,只是现下敌我差距确实过于悬殊,不多考虑考虑,怕是连他们这个有生力量都不剩。
慕容竹看了一眼楼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说道:“这就看昔日镇远大将军是帮忙,还是袖手旁观了。”
55、第五十五章
“主公,下马歇息会儿吧。”亦枫翻身下马,牵住了陈嘉的坐骑。陈嘉苍白着脸色摇了摇头,只是看着前方的路问道:“还需几日才到漠河镇?”
亦枫皱眉算了算,笃定地说:“应该还有三日。”
陈嘉取下遮在面上的网罩,转而拿帕子捂住嘴,他低下头同站在马下的亦枫说:“他们若是要去漠河镇,若要隐匿行踪是断然不可能的,那么只有一个法子了。”
“主公的意思是?”亦枫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这是他跟在陈嘉身边这么多年的习惯了。
“从扬州城至塞北,沿途多关卡,他们想到得到通行证得耗上许久,即便是有王爷撑腰,该守的礼法还是要守,走水路是他们唯一的选择。我们走陆路,即便是晚出发了几日,也定定能赶在他们到的三日后到达。”陈嘉看着沿途愈发荒凉的景致,也翻身下马,同亦枫并排站着了,“最近的驿站隔这里有多远?”
“不过半天的脚程。”亦枫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陈嘉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仰头吹响了几个悠长的音阶,两长一短再一长,不一会儿,天地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黑点,等它慢慢靠近到肉眼可以辨明的地方,亦枫才发现那是一只成年秃鹫。陈嘉伸出手,撩起衣袖,它就落在了皮革特制的护臂上,眼睛谨慎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有告夏带路,我们能走捷径,三日时间太长,我们需要快点和‘它’取得联系。”陈嘉的脸色因为多日接连不断地赶路变得很不好看,嘴唇也因为缺水而开始干裂,“怕是……漠河镇要不太平了。”
亦枫将自己的水囊递了过去,面无表情地说:“主公,水。”
陈嘉摇摇头,挡开了,他捋着告夏的羽毛说:“这段路沿途没有歇脚的地方,日头又大,水断不得,一人一囊只有那么多你给了我岂是想渴死在这?再往前走,等到了驿站,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尽量带多点儿淡水。上马吧。”
亦枫也不反驳,松开了陈嘉的缰绳,旋身上了马,陈嘉往高处送了下手臂,告夏顺势飞了起来,不远不近的。
“主公何以得知漠河镇今日必有一战?”亦枫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给问了出来。
陈嘉看了眼肖亦枫,唇角一勾,说道:“修远告诉我的。”
肖亦枫仍是不解,只是此时陈嘉双腿一夹马肚,窜出了老远。此时,肖亦枫已无暇顾及其他,挥鞭追了上去,两人一路急行,竟是比预测的时间还要早些时候便到了驿站。
“你去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我们歇息一会儿就上路。”
亦枫皱起了眉,他有些顾虑地说:“可是主公,这天马上就要黑了,戈壁滩的晚上不比那些城镇的,不仅寒气极重,毒蝎怪虫也是极多的。”
陈嘉笑着摇了摇头,说:“一刻都等不及了,若是我们去晚了,这漠河镇……怕就是一座死城了。”
“吐蕃真的出兵了?!”
陈嘉没有应话,只是看着手中的地图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蹙得很紧,手指在上面比划着,却总是在摇头之后推翻重来。亦枫知道陈嘉这是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于是安静地退到了一边,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准备路上需要的食物和水源去了。
刘雄跟着莫铭进了他的卧房,他拘谨地靠着门站着,不愿再往里面走。莫铭见劝说多次也无用便不再强求了。
“你是陈嘉安插在这里的?”莫铭拧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能让嘴里淡出鸟来的凉水。
刘雄挠了挠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说:“主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
“你有和他联系的方式吗?”
刘雄有些为难地往里头迈了一步,紧接着又缩了回去,他塌着肩膀无奈点了点头。
莫铭一口把碗里的水喝了个干净,对着刘雄说:“你用暗号告诉他,吐蕃今晚攻城,若是赶不过来……我替他顶着。”
“主公没……没有说他要到漠河镇来。”刘雄连连摆手,“再说,没有听到任何攻城的消息,我在这里只是为了接应主公和……和你的。”
“你之前说的,救下你的人当真不是陈嘉?”莫铭有些怀疑。
刘雄笃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半分迟疑,他说:“是西门吹雪,不是主公。”
莫铭:“……”那种剑神躺枪的微妙感是肿么回事儿?
他从头上取下发簪看了看,往刘雄的方向送出手,挑起一边的眉问:“你确定是这个?”
“瞎了也能认得。”
这一句话堵得莫铭都不知道怎么问得好。虽然明白路遥似乎和陈嘉的关系不一般,但是这种衔环结草当牛做马的报恩也能从自己身上刮到对方头上去,不知不觉的就会认为,这是路遥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
“其实……主人不用担心的,只要主人在这里呆上一天,我就能保证这一天主人性命无虞。”刘雄打起了包票。
莫铭挥了挥手,盯着从发髻上取下的羊脂玉簪子看了许久,狠狠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暗骂了一声。接着就不顾站门边上的刘雄,飞快地下了楼。
这边,慕容竹正和萧景绮佯装吃着茶,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从各种嘈杂的声音中找到他们最需要的那一个并分析其重要性。
莫铭这会儿突然从楼上冲了下来,坐到他们身边,喘着粗气不说,还丝毫不见外地拿了个有缺口的茶碗用袖子檫了檫,给自己斟了碗茶。
“你不是在上面吗?”萧景绮怕莫铭这会儿突然才说出些什么搅了局,暗示性地说道。
莫铭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只顾喝着茶也不回话。莫铭这会儿因为知道事态紧急收起了当初和萧景绮斗嘴时的那股痞气,却也因此遭了怀疑。萧景绮转了个腕花,用淬了毒的银针抵住他的喉咙,轻声问道:“你是谁?”
“东方不败,就我这身气质,假不了,你就放心吧。还有,把你另一只手里的碗给我放回去。”莫铭白了萧景绮一眼。
萧景绮:“……”你这种不要脸到令人发指的气质,确实是没有人能够比肩。
莫铭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正经起来就这么不受待见,难道最近自己真的很三观不正?让大家误以为自己其实就是那副吊儿郎当、没有个正形的德行?
萧景绮收了手,不再管他,观察着周围人的动向,间或凑近了和慕容竹说些什么。莫铭的手指在碗口滑动,想着要怎么和他们说吐蕃攻城的事情。
慕容竹见他心神不宁的,收了帕子,用不缓不急的语调说:“你莫急,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保下你的本事还是有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待在自己的房里莫出来,晚上我会让澈儿来陪着你,让刘雄也别走了,多一个人多一条后路。”
“你你你们都知道了?”莫铭有些惊诧。
萧景绮勾过莫铭的脖子,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气,轻笑了一声说道:“你以为这些事我们能不事先打探好吗?斥候早些时候已经把消息传回来了,你就安心吧。”
“那按你的说法,我猜得没错?”
“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铭不是很确定地说:“厨房里的没有什么干粮了。”
萧景绮:“……”能不能不要答非所问?
慕容竹倒是听得明白,他打量了莫铭一眼,不过一息的功夫便移开了视线。这个人平日里嘴里总没个正经,说不定到了关键时刻真的能帮上些忙。
“这里有地道?”莫铭凑近问了一句。
慕容竹听及此,笑了起来,他半眯着眼睛问道:“哦?何以得知?”
莫铭双手一摊说道:“我说猜的,你信吗?”
“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莫铭耸了耸肩,装得很无辜。
慕容竹问:“你去了厨房?”
莫铭一听便知道慕容竹打一开始就知晓这里的各种有利地形,说不定这家客栈就姓慕容,那么大的一山庄,平日还不得吃饭,吃的饭从哪里来,作为武林中一个正面形象的标杆,不能杀人越货自然就是下海经商,那里的钱最好赚?私盐,边境贸易。
莫铭眼睛一眯,他觉得自己突然懂了什么……
56、第五十六章
慕容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对坐在萧景绮身边的莫铭说:“眼下局势动荡,你就不要一心想着保他人了,免得自身都难保。”
刚喝了口水的莫铭,着实没忍住,给尽数喷了出来,他淡定地用萧景绮的袖子擦擦嘴,无声地点了点头。
慕容竹、萧景绮:“……”
萧景绮看着自己的袖子,表情瞬间扭曲了,莫铭非常明白这种表情意味着什么,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人的一生,总会有那么些蛋疼的时候,疼着疼着就疼习惯了。”
“我能把茶水喷你一脸吗?”萧景绮咬着牙问。
“我能把茶水喷慕容一脸吗?”莫铭笑着反问。
“不能。”萧景绮想都没有想直接张口就说,但是又不解地问,“不过……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莫铭一摊手,指了指抬脚正准备走却还没走的慕容竹说道:“既然我不能喷他一脸报仇,那你也不能喷我一脸,报仇也是要找根源的。正所谓,我们要透过事物的现象看到它的本质。他说我不要整天只想着爆别人,不然我就等着自攻自受,自己爆自己我才喷的。”
萧景绮艰难地维持着自己正常的表情,说道:“这和我们说的话有什么关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