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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鹰逝琴寥黑水寂-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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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南方的扬州竟也不再安全,如果前方的抵抗失败的话,那么金兵必将直逼扬州。

这是座富饶得让人眼红的城市,遍布着商贾绅豪,金人何其的垂涎。

征羽走到扬州的时候,他已与乞丐没有任何的差别,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饥肠辘辘。然则,在金军队里当俘虏囚人的那段时间,显然磨练了他,人是会逐渐的适应环境的。

进入扬州,征羽便发现了这座城市的异常,像其它即将经历战乱的城市一样,一片萧条。而且,那些豪门大宅的朱门都紧闭着,人去楼空。

征羽凭着记忆还是找到了伯父的家,朱漆大门同样紧闭着,安静得让人怀疑里边同样空荡无人。

征羽抬手叩了门,即使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会去做。他很疲惫,很饥饿,很孤凄。

木门缓缓开了,探出一个老者的头,是个老仆人。

“你找谁。。。”老仆人打量着征羽,他看到的仅是一位蓬头垢面的年轻男子,身穿着破烂,又脏又瘦。

若是平日定然当乞丐轰走,然则这是战乱中,从北方来的难民,即使身份再高者,亦有可能是这样一幅模样。

“我是董老爷的侄子,能帮我通报一声吗?”征羽启了口,他很担心伯父一家都走了,只是剩下一个看家的老仆人。

“董老爷和夫人小姐都去明州了。”老仆人不大置信的看着征羽缓缓说道,他知道自家老爷确实有个兄弟,只是住在东京,死活全然没有消息,想必是死了,今日却又突然冒出了个人来,是真是假,老仆人无法定夺。

“可以给我点水吗?”见老仆人还在困惑是否拉开门让他进去,征羽坐在了门阶上,恳求着。

他太累,也太饿了,如果不是因为意志的支持,他根本走不到扬州来。

“哦,你等等,我去通报一声。”老仆人回应过来。

“现在府里就只剩大少爷还在了。”老仆人说了一句,于是匆匆往屋内走去。

他显然不确定他家少爷是否能辨认出此人的身份,因为他是知道的,老爷东京的弟弟,只在多年前来访,那时来访的时候,带来的小少爷也才只有十三岁啊。

征羽坐在门阶上,抚摸着怀中始终没有遗弃的古琴,即使他的堂哥辨认不出但却一定认得这琴。

没多久,一个清朗的声音急切的响起,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

“征羽!”声音的主人,是位二十来岁的俊朗男子,他匆忙的从里屋冲出来,还没见到征羽便开口大叫。

他显然很惊喜,甚至是惊愕,然则当他看到了门阶上那个坐着的年轻乞丐时,他还是迟疑了一下。

记忆中的征羽,清秀、白净,即使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却天生带有琴师的淡雅。

“兰哥。”征羽看向年轻男子,只是淡然一笑,喊出了一个名字。

“我是征羽。”征羽疲惫得笑笑,那嘴角与眉宇是如此的熟悉。

董兰懵住了,却也只是一小会儿,然后泪水爬满了他的脸,他扑过去抱住征羽,嘴里一直喃喃着:“你吃苦了,好弟弟。”

水,热食,沐浴,更换衣服,然后清整出了一间舒适的寝室,让征羽睡下。

董兰始终没有开口问征羽他家人的事情,即使征羽没开口,他也知道征羽一定历经过千辛万苦,九死一生。

最初,在东京沦落的消息传到扬州的时候,他的爹泣不成声,那时,都以为远在东京的亲人定然是没有逃过一劫。

而后,好几个月过去了,始终也都没有叔父一家的消息,便真的以为都遭遇不测,或许都已不在人间了。

董兰是个非常重情谊的人,他全然是当征羽为自己的小弟,而且尤其因为怜悯征羽的流浪遭遇而更加细心的照料征羽。

出现在门外的征羽,是个苍白、憔悴,瘦得皮包骨的人,而第二天,呆在董府里的征羽,却已经有了血色,有了生气,他显然能恢复到以前安稳生活时的体质,只是需要长时间的调理与安稳的生活。

那是第二天,董兰见征羽日渐恢复,觉得还是必须问征羽关于他的叔父、婶子还有小堂妹的下落。他料想得到,或许叔父等人都遭遇了不测,但征羽没有亲口说,他也无法确定。

“爹、娘亲、小妹。。。都死了。”征羽先是抬头看向董兰,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启了唇,喃喃说道,露出了仿佛是梦一般的表情。

好几个月过去了,他仍旧是无法去相信,心仍旧痛得厉害,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金人进城那晚,杀了。。。他们,放火烧了房子。”征羽身子猛烈颤抖着,那是因为悲恸还有愤怒。

董兰沉默不语,低着头,抓着征羽的手,他能感觉到那手在颤抖,冰冷的不像活人的手。

“我。。。我活着,只有。。。我活着。”泪水从眼角滑落,或许能哭出来会比哭不出来好上好几倍,因为是在亲人的安慰下,所以征羽可以让泪水流下来。

“别说了,征羽。”董兰揽住了征羽颤抖的肩,他知道这对征羽是非常痛苦的回忆。

征羽撕心的悲鸣,始终没有停止。

或许,过了今日,他心中的结将被解开,他的灵魂可以得到一些救赎,他可以不必再如此痛苦。

他所需要的,只是在有亲密血缘的人身边,好好的将这份痛控诉出来。

从此,他又将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而不再是鬼魂一般的存在。

董兰是因为要处置家中事务而暂时留在扬州的,毕竟他是家中长子,而董父又年长了。

而后征羽出现,他又因为等待征羽身体恢复而又耽误了一天,好在金兵行进的速度并没有快到让董兰与征羽逃离不了扬州。

不过,两人走时,整个扬州城已几乎是座死城,能走远的人都走了,留下的人则躲在家中,或藏身于城郊荒地里。

董兰是好在家里有尚匹马车,而一路上轮流驱赶才逃出扬州城。

董兰与征羽出扬州城不到一日,金兵便打到了扬州城,并且迅速攻破。

那一战,完颜阿鲁罕的军队并没有参与,他静守在城外,看着国论左勃极烈攻下这城。

那其实并不是场激烈的战斗,因为军力太过于悬殊,宋人的军队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抵抗。

城破后,进城,再次见到满目的血腥与遍地的尸体,完颜阿鲁罕有些厌恶的锁紧了眉头。

“阿鲁罕,这些宋人的城池真是不堪一击。”国论左勃极烈豪迈的拍着身边部下宽厚的肩,一脸得意。

“不出一个月,我必然能将整个南方扫荡一空。”国论左勃极烈再次豪气的说道,他如此自信也只在于他没有遭遇到宋人顽强的抵抗而已。

“只需要抓到那个自封的宋皇帝,宋也就不复存在。”完颜阿鲁罕淡然地说道,他比较欣赏的是去统治被征服的土地,而不是毁灭将被征服的土地。

“阿鲁罕,斩草必须得除根,这是宋人的智慧。”

国论左勃极烈再次拍了一下完颜阿鲁罕的肩膀,他倒是蛮欣赏自己这位亲手提拔的部下,或许也因为他不只是一介武夫。他是深知一个大将没有智谋,光有蛮力,根本毫无作用。

完颜阿鲁罕是认同国论左勃极烈的想法的,他毕竟是位征服者。

不过,如果再无一片宋人的土地,那么也不会有一片那个琴师能生存之地。

当然,或许,他早就已经死了。

死在无人掩埋的路上?

征羽与董兰逃离扬州的路上,就听到关于扬州城沦落的消息,而且更令人心寒的是,金兵竟在扬州城大肆屠杀,血流成河。

另外,由于金兵根本没有遇到抵抗,所以很快的明州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宋国竟已没有一寸土地是安全的,如果连明州也沦落的话,那么再无退路,所面对的只是一片汪洋。

征羽与董兰抵达明州的时候,明州已经是一片的混乱,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难民。尤其是明州渡口,黑压压一片人头,全然看不到前方的渡口。

而渡口,尤其的混乱。争吵,挣渡,挣打,全然是失控的状态,每一艘小渔船上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船尚未划动,便已沉入了海中。

据说皇帝早就已经登船逃离,进入海中。

明州城里的军队亦已全然失去了战斗心,甚至在渡头杀人,夺船,只顾逃离。留下的更是丢盔弃甲,颓然的坐在城楼上,似乎都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董兰领着征羽走进一间客栈,客栈里塞满了人,几乎没有可以移动脚步的地方。

董兰惊恐,找着店小二,却始终不见。然后他拼命挤上楼,一间间的房间同样都塞满了人,逐一辨认过,却都不是自己的亲人。

明州城已经混乱到无法想象的地步,无数的难民涌入,无数个饥饿、惶恐与绝望的脸,他们强占地方,抢夺食物财物,争斗。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仿佛是人间末日一样。

这是人间地狱。

董兰捶头痛哭,他的家人,已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再无法接受的事情都会发生,根本无法去阻止。

当两人走出客栈大门的时候,本来悲恸不已的董兰突然揪住了一位瘦子大叫。

瘦子吓坏了,挣扎着,只是颤声说:“他们上哪去,我怎么知道,脚又不长我身上。”

董兰狠揍了他几拳,却也无可奈何。

事实上,当大量难民涌进客栈的时候,客栈的掌柜也是无能无力的。他又赶不走那么多人,而且更无法维持营生,也没这个心。

“兰哥,到附近找找吧。”征羽低声说道,他心里也知道希望有些渺茫,在这样的混乱的情况下,也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失散。不过,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

明州城的午后,无数个挤满了人头的街巷,董兰与征羽忘却饥饿与疲惫奔波着。

天快黑的时候,董兰终于在一栋大宅的门外,看到了偎依在一起,冷得直抖的家人。

“哥!”是小妹董娟的声音唤住了董兰,她一脸泪水,蓬头垢面,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模样。

“兰儿!”董老妇人颤颤威威的喊着,也是泪流满面。

“子馨。”嫂子怀中抱着个婴儿,也泣不成声。

看着伯母一家的聚会,征羽也流出了欣喜的泪水,还好,终于找到了。

“征羽?”一家人喜极而泣团聚后,董老爷认出了征羽。

“是我,伯父。”征羽微微一笑,笑中还携带着难于言语的感伤。

于是,征羽伯父一家子,除了董兰外,全部惊愕地看向征羽。

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却出现在了眼前,也只有战乱,才能让人经历生离死别。

金兵随时都会入侵到明州的情况下,走水路逃离的希望显然是无法实现。有太多人围挤在渡口,而且根本就没有船可引渡。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人们不是惊慌失措,便是坐以待毙。

但也并不是所有宋人皆是如此的,总会有些冷静的人,会想出些躲避战乱的办法。既然不能乘船漂泊于大海——那仅是小数人有这个机会,那么也不能消极到什么都不做,谁人没有父母与妻子孩子。

董兰本也是想到了渡口,不过他很快明白渡口根本不能指望,人山人海,连挤都挤不进去,更何况乘得到船。就这样,一家人呆在渡口附近一筹莫展。

“兰哥,我们不能呆在这里。”征羽担虑地说道,不能什么都不做,还不到绝望的时候,真正的绝望他经历过。

“征羽,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董兰颓然的说道,扫视着前头黑压压的人群。

垂头丧气的不只是董兰,从未受过这等罪的董娟与董夫人都一脸疲倦与绝望,年小的董娟更是哭红了一双眼睛。

此时还算冷静的就只有董父和董兰的妻子。

尤其是董兰的妻子,抱着才几个月大的孩子,一脸的坚韧。

“兰哥,渡口附近是不是有小岛。”征羽捏了捏手心,看向董兰,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但却也很危险。

“有,不过我们没有船。”董父难得的做出了回应。

“伯父,兰哥,我们去拆些门板,将它们捆在一起,可以当做船。”征羽肯定的说道,如果只是漂浮到附近的小岛,那么是可行的。

“那行吗?”董兰心里没底,几是几块门板结实吗?会不会沉?

“可以的,子馨。”董父点了点头,就算是险也必须得冒这个险,如果逃不了,躲不了,那么一家老小的性命就可能会不保。

弄几块门板与麻绳并不难,城中早就混乱一片,没人去在乎这些东西。

找来门板与绳子,将门板并排,用麻绳扎结实,再在远离渡口的一处水畔下放,这番折腾,已经是夜晚。

好在,今晚是圆月,借着月光尚可以看清前方不远处水域外,那一片黑丘,那是他们要去的孤岛。

隐隐可见岛上似乎有星光,想必这样好的避难点,早早就已有人过去了。

看着放下水的门板,没有人动弹。

征羽示范性的登上自造的船,安稳的站在上面。

于是董父也下去了,征羽搀扶着他,让他稳稳地坐在了“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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