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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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细柳营都给我。”
“不行！”刘彻虽然感动得思路不清晰，却还是一口回绝了韩嫣的白日梦，“没人服你。”
“那你说多少人？”
“八百……极限。”
韩嫣挑选了最年轻的小伙子八百人，皇帝在上林苑建章营给他划了块营地练兵，军马八百匹，用陈年未烂的粮食饲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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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只身站在瞭望台上，吹着蓝天下的万里长风，遥望远处建章营中训练的军阵。如果训练的首将，不是韩嫣就好了，这样，这样他就一定会派他带着这样一队虎狼之师出长城，打匈奴。
自从九月建立起这样一只小型精锐骑军后，每日韩嫣在战马的嘶鸣刀剑的银光中度过。
一个多月后，接近年关，给士兵们放了休沐假回家庆祝新年，而韩嫣，也自然得以回到长安。
十一月下旬，一场浩大的瑞雪
降临长安，半尺来厚，刚好适宜。不想刚刚登基就有这样的祥召，刘彻开心得不亦乐乎，早朝后便宣了韩嫣出门踏雪去了。
“来，我们打雪仗！”刘彻喊到。
两个家伙都是穿着厚厚的外髦，罩齐脚长裘，双手躲在棉裘后，拿出来不得冻掉？
刘彻当先掀飞自己的裘袍，韩嫣正欲阻止，却已被他抓起一把白雪砸了过来，暴了个满脸。伸出手来抚去脸上的残雪，气势汹汹的走过去，俯身，抓雪，中！
刘彻惊叫一声，侧身躲过，然后雪球一个接着一个天女散花般的飞来飞去。
“哈哈！”雪地上，两个十六岁的小小少年跑来跑去，笑声清朗，飘扬动人。
一玩起来就没头没脑不管不顾，直到手冻僵了抓不起雪，刘彻才大喊道不玩了，再去看手，红通通硬邦邦的按一下还没知觉。他正跺着脚要把手送到嘴边取暖，韩嫣走过来，眉头轻笑，抓住他的双手，送入自己的裘袍。
“知道冷还把裘袍脱了。”
“刚刚不是不冷嘛~~”
双手贴在他的外髦，感受裘袍与他身体间的热度，刘彻轻轻走近，韩嫣张开裘袍一把将他包住，又在他背后紧紧裹了。裘袍被撑得鼓鼓的，而刘彻紧贴着他的前胸，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韩嫣……”
“走了，回去看奏章。”
“就……这么回去？”
☆、求贤
韩嫣抿嘴一笑，解下系在脖子上的丝带，撤出自己，给刘彻系上，“走吧……臣，恭送皇帝陛下回宫……”说着退出一步，拱手道。
刘彻扑哧一声笑了，干咳两声，提步走向宣室。韩嫣跟在三步之外，目光灼灼的望着刘彻的背影，小猪，小东西，还有模有样的。
宣室烧着暖炉，门一开便有热气扑面而来，内官们迎上来将刘彻的外袍解下拿走，刘彻走到条案前坐下，开始阅读今晨呈上来的奏章。韩嫣刚刚坐定，正欲拿起一卷奏章来看，“啪”的一声，刘彻狠狠将手上的竹简砸在地上，随之挥手将条案上堆成小山的奏章推得满地都是，“娘的！”。
韩嫣不明就里，起身走到前面，捡起刚刚被他扔掉的奏章，凝眉一看，顿时沉下心去，“陛下还是收敛一点的好。”
“收敛个头！朕是皇帝，朕还没有下诏，他们就哭爹喊娘的拿些个祖宗社稷来束缚朕，这求贤诏要是下了，他们还不要翻天了！”
“只要太皇太后还在，你就不是皇帝。”
“你说什么？！”刘彻凝目看向韩嫣，两条眉毛都要揪到一块儿去了，“韩嫣？”
“我说，你想下诏，还是先去征求太皇太后的同意，她同意了，百官便都会缄口。”
“朕就不信了，来人！”
内官小心走上，“小的在。”
“传朕诏令，全国……”
“陛下，朝廷的每个职位都塞得满满的，您现在要……”
“他们？有本事拿出个方针来改变现状，没本事就靠边站！传卫绾，窦婴，田汀 �
内官匆匆离去，韩嫣转坐到最下首的蒲团上，向刘彻道：“你太性急了。”
“今天你怎么回事？一进来就跟我抬杠？”
“恳请陛下移驾东宫，并宣丞相，魏其侯，武安侯到东宫与太后言说。”
“你……”刘彻心中焦怒不已，他随即站起来，“来人，摆驾东宫！……韩嫣，你别跟着了，把这些奏章看完，看有哪些人，是支持朕的。”
“嗯。”韩嫣站起来替刘彻系上外袍，送他出门，“小心点，别惹老太太生气。”刘彻打了个哈哈，“知道了。”然后走下台阶上了御辇。韩嫣叹息口气，回头道：“来人。”
“小的在。”
“收拾收拾吧。”他挥袖指了指地面。
“诺。”几名内官将奏章收拾好叠放在条案上，然后候在韩嫣身侧，“韩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韩嫣坐到条案前，摆摆手，“先退下吧。”
昨日刘彻才刚刚在廷
议的时候提起此事，今日便有堆成山的奏章呈上来，无不慷慨激昂，痛陈厉害。新皇刚刚上任，朝廷时局未稳，内有诸侯王蠢蠢欲动，外有匈奴虎视眈眈。一卷一卷，没一点新意。可是这些，跟你们反对皇帝追求贤能有什么关系呢……说来说去，不过就是怕被新人顶下去罢了……在众多的奏章中，只有署名为卫绾，窦婴，田汀早海蹶暗奈寰碇С衷谔煜掳滓率樯醒扒笙驼摺６馕迦酥校挥旭加び谔锿‘算是道家弟子……
如果太皇太后也支持，那就好说了。
就如刘彻万般期待的一般，奶奶也看够了朝廷里面一些吃白食的老东西，平日皇帝要做什么就跳出来反对，说说道道的搅得一团乌烟瘴气，派他们自己去做又成了谦谦君子，互相推诿互相抬高，真他娘的以为自己是圣人了！
《求贤诏》在百官的唏嘘声中向全天下发布，凡你能写得出来的文章，交到各郡县太守手中，无一不原封不动的呈到皇帝眼前。三个月后，正是一月大地开始复苏的时节，刘彻望着宣室殿中一堆一堆一人高的竹简，心中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
韩嫣放过年假以后早已回建章营中练兵，这日正在跑马耍枪，一名黄门拿着圣旨匆匆来到，宣韩嫣入宣室觐见。士兵们凑上来，韩大人走了，要耽误多久啊？韩嫣拍了拍马侧公孙敖的肩膀，道：“你且先率大家继续练习在马上舞枪，务必习惯长久作战而枪法不乱！”
公孙敖拱手一揖，一身精铁的铠甲哗哗作响，可谓劲气十足，“韩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办到！”
韩嫣一眼看宣室壮观的书山，撇了撇嘴，皇帝真有心情一卷一卷全部读完么……果不其然，“韩嫣，这些文章好长啊~~”刘彻从一堆竹子中抬起头，两眼红红的，有些无神。
韩嫣拂开挡路的竹简，走到刘彻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抽出刘彻手上的竹简，心疼道：“自作自受呗~~”
“韩嫣，坐，你帮我读一半好不好？”刘彻拉他坐在身边，推了一堆竹简到他面前，可怜兮兮的扭头看过去。
韩嫣也被这么多书吓怕了，“多宣几个人来看不就得了？我还要练兵。”
“可是我在诏令中说过呈上来的文章朕都会亲自过目……”
“你这……海口开的太大啦！”
“我知道……你偷偷在这里帮我看，别说出去。”
“知道了，看完有好的，我再跟你讲。”
“嗯。”刘彻拿回韩嫣手上的竹简，埋头啃书，韩嫣也从竹简堆中抽出一卷，开始阅读。不一会儿，刘彻打个深深的哈欠，
身子便倚过来，韩嫣只好坐直给他斜倚着，刘彻缓缓滑下去，枕在他腿上，却还拿着竹简展开在眼前，强撑着发酸的眼睛往下看。韩嫣扶了扶额，伸手捂住刘彻的眼睛，“休息一会儿吧，再看眼睛就坏了。”韩嫣感到手中的睫毛扑闪了几下，而刘彻抓着的书卷也倒在一边，唉，小猪，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经过几天几夜的强攻硬战，两人终于拿下了满屋子的文章，其中，以董仲舒《天人三策》为第一名，另有一人脱颖而出——东方朔。刘彻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明天，就可以在廷议上宣布结果了，那些个吃白食的家伙，有你们好果子吃！却在两人喝酒庆祝的时候，东宫传来消息，太皇太后要看这皇帝亲自阅卷的结果。
☆、杖责
韩嫣很多年都没有来过东宫，这天屋外虽然阳光灿烂，而东宫一如的黑沉沉的，惹得韩嫣不得不想起第一次在这里狠狠挨的一顿打。
窦太后一听了刘彻禀报的结果，就气不打一处来，在刘彻亲自点上的贤人中，竟没有一个是道家出身，这不是要跟祖宗对着干么！
“刘彻，你这是做什么？要把先帝的国策尽数毁了么！”
“老的政策不再适于当前的局势，正如董仲舒所言，应当更化鼎新。”
“老身还没死呢！你要更谁的新？”老太太立时怒吼起来，拿着龙头拐杖焦急的敲着地面，不得了了，儒家拿些个酸腐书生要造反了！刘彻，你要革谁的命？
刘彻脸色大变，立时行到老太太身前跪地，韩嫣跟在身后，刘彻道：“奶奶，孙儿无意于冒犯奶奶，请奶奶恕罪，只是我大汉立国之初国民衰祚，需要以道家无为来与民休息，经过六十多年的修养，如今谷陈仓，钱麻烂，这些财富如不用来提高人民的思想修养，加强军队建设，只能徘徊不前，是难以将我大汉的国势更加推进一步。”
“反了！”老太太一敲拐杖站立起来，伸手指着刘彻，气的手臂颤抖不已，“改！你要敢提拔董仲舒，老身便第一个下旨赐死他！”
“奶……奶奶？”刘彻愣了，奶奶是真的发怒了……怎么办，怎么办……“孙儿回去改一下批阅结果，您不要生气，结果一出来孙儿立即禀告您。”
“滚！”
两人尴尬的退出东宫，刘彻一见了外头的太阳腿脚就跟飞似的，翻飞的衣袍广袖向外散发着火硝的味道，韩嫣跟了一会儿，见刘彻的方向不是去宣室，而是……上林苑。他上前一把抓住刘彻双臂，“你去哪儿？”
“放开我！”刘彻强硬的挣扎着甩开韩嫣的手，推了他一把继续跑。而韩嫣随即拉住刘彻的右臂往回一拉，右手伸到腿后抄起人便往宣室跑去，刘彻强自挣扎在韩嫣手中，抓住衣服头发又撕又扯，“你放肆，放开朕，韩嫣！”
“你要真的有气冲太皇太后发！”韩嫣一句话铺头盖脸而来，直堵得刘彻半句话说不出来，他愣愣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扭头抱住韩嫣胸口，埋头进去低声哭泣起来，轻轻地抽动震颤着韩嫣的心弦，小猪，小猪，“你还记得我们在东宫挨的板子么……”
“嗯。”刘彻点了一下头，浑身又是一抽。
“这板子挨得值不值？”
“……”
“你五岁就知道甚么是忍，为何现在不知道了呢……”
“……”
“你当了皇帝，你以为自己的权利今非昔
比，那是对于天下万民，可对于太皇太后，你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
“你几岁？你经历了几朝？太皇太后多少岁？她经历了多少朝？她见过高祖，她望着惠帝身亡，是她辅佐孝文反了吕氏！当时，你又在哪儿？”
“韩嫣……韩嫣你别说了……”
“回去改结果，等你有权利把持一切的时候再把那几人召来，现在，就算要他们来也是送死。”
“我知道，你……放我下来。”
“别乱跑啦~~”
“不跑了。”
韩嫣轻轻放下右手，给刘彻站直，方才松下两手，“我回建章营，随时……嗯！？”
“砰！”的一声闷响。
刘彻心中一慌，便见眼前韩嫣倒下地去，“大胆狂徒，竟敢亵渎圣体！”刘彻尚未看清来人，又是一棍子闷声挥下，生生砸在韩嫣背心。
第二杖下去的瞬间，一口鲜血顿时从韩嫣嘴里喷出，刘彻尖声叫了出来。
“陛下若见不得血请回避，臣必严惩此狂徒。”毫无疑问，来人正是李当户，可恶，若不是进宫不能佩剑，老子一定将这人砍了！
韩嫣弓起身子想要站起躲避，却被挥来的第三杖击中小腹，顿时脸色惨白的捂着肚子缩成一团，“住手！”刘彻高声怒喝道，只是一个瞬间，从他看到韩嫣倒下到他喊出来的间隙，他好好的韩嫣竟莫名其妙的挨了三棍子，“住手！”
李当户的棍子停在半空，然后缓缓放下，“陛下？”
“你是何人！”
“微臣是卫尉李广的长子，李当户，今日当值守未央宫……”
刘彻哪里还听得进去半个字，他现在最想干的就是蹲下去看看韩嫣怎么样了，可是……李当户你还不滚！来人，将李当户拖出去斩了！！！……不对……李广……飞……大，匈奴……不要，走开，走开！刘彻双拳握得青筋暴起，抬头对视李当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