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定秦-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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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了个懒腰,“我虽然没有十年寒窗,可你看我这几天的辛苦也知道我有多认真、多拚命了。好了,我现在没工夫和您解释,我要上楼温书去。”
“你……”五郎刚要叫他,只听外面一串银铃笑声。
“真乖,师父不在自己都知道用功了?照这样看来,你肯定能考上状元!”
秦羽惊喜的回头叫道:“妙儿!妳好些了吗?”
妙儿身着一身浅葱绿的裙子,映得大病初愈的脸颊有些苍白。
她笑着挽起他的手,“若不好些,怎么能来看你?别在这里站着,咱俩上楼说话,还有一夜的时间,要让你多学点才行。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五郎在旁间道:“妙儿,玉郎他人呢……”
妙儿灿烂的笑颜添上几分黯然,“我醒来后就没见过他,我去问女王,女王也不肯说。”
五郎垂下眼睑,深吸一口气,“你们去吧。”
妙儿拉着秦羽的手跑上阁楼,秦羽回头看时,五郎还依靠在大厅的柱子旁,呆呆的看着楼外的荷花。
第六章进退两难
“你不好奇吗?为什么玉叔叔会带我去王宫治病?”妙儿水汪汪的明眸骨碌禄转动着,托起腮望着他。
秦羽故作不在意的回答,“宫内有能救妳命的灵珠草,他当然要进宫救妳了。”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玉叔叔和女王的关系吗?”妙儿又问。
“关系?”他古怪的一笑,“女王是玉郎的恩客,玉郎是女王宠幸的男人,不就是这样简单。”
妙儿却没有笑,她静静的望着他,轻声说:“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你好像知道很多事,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担心。”
他心跳陡然一乱,却假装伸懒腰遮掩,“我这个外乡人能知道妳们西凉的什么事情。”
“你想留在西凉国,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轻声问道。
“妳这是怎么了?”秦羽笑着捏捏她的脸蛋,“我喜欢西凉,要留在这里,难道不行吗?”
“你的话前后矛盾、漏洞百出,我明知道不能信你,却还是忍不住要帮你,也许……我已经错得很深,却又不能回头。”妙儿眼眸低垂,不再如平日那样活泼戏谑。
她说的话句句都扎在秦羽的心里,彷佛心事即将被人窥穿,他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妙儿霍然一抬头,展颜笑道:“不过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所以即使你真的骗我,我也不会后悔。”
此话如针,重重的扎在他的心头,无法拔出。
一个小小的卷轴被放到秦羽的手里,“这是我昨天晚上从宫里偷出来的考题,以后几日都要靠你自己,大概要有些日子我都不能来看你了。”
“好啊,还是妳有本事。”他接过卷轴,正要展开,忽然觉得妙儿的眼睛依然直勾勾的看着他,于是抬头笑道:“怎么了?”
“你都不关心我为什么会不能来吗?”她秀眉紧蹙,“难道,玉叔叔说的是真的?”
“玉郎?他说什么了?”他转过脸,正看到玉郎站在门口。这个如月光一样优美的男子,此时显得有些疲倦。
“妙儿,我有话要对秦羽说。”
妙儿嘻笑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我避开?我就要坐在这里听。”
“听话。”玉郎声音温柔但语气坚决。
她只好站起来,对两人做个鬼脸,出去了。
王郎反手关上房门,坐在秦羽对面。
原本温柔的月光如交织的大网,满天而落。玉郎静静的,不像五郎那样富有攻击性,却更让人觉得心悸。
“你娘还好吗?”玉郎终于开口。
他眉梢微沉,“原来你也认出我了。”
“你和你娘长得很像。”玉郎说出这句话时,那抹疲倦显得更深,“你娘的身体一直不大好。”
“她十年前就去世了。”他微微咬住下唇,似笑非笑的说:“她到死都还记得玉王叔,如果她知道玉王叔也不曾忘记过池,也许在九泉之下她会很高兴。”
玉郎并未被他的话伤到,也许是早有心理准备,他只是点点头道:“我已经料到了。”
“夏禹国中人人传说玉王叔是个神仙一样的人物,以前我年少,对王叔的印象不深,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仰慕。”秦羽盯着他,“此次我出来,父王叮嘱我一定要把玉王叔找到并带回去,太皇太后也非常惦念您。”
玉郎无声的一笑,“但是他们一定想不到我现在会如此狼狈。”
“即使再狼狈,玉王叔还是想回去的。”秦羽阴沉着脸,话语里带着些难以遮掩的讽刺,“这里发生的一切如果我不说、五郎不说,国内就不会有人知道。”
“我可以相信你吗?”玉郎问,目光灼灼,不再是月光那般柔和,“你上岛来之后就没说过一句实话,连妙儿那样聪颖的孩子都甘愿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旦你得到你想要的,其他人根本就不再有利用价值了。”
秦羽却嘿嘿一笑,“玉王叔太高估我了,我只是帮父王来找你,顺便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定秦剑而已。”
“只是顺便?”玉郎冷冷一笑,“夏禹国自古传说定秦剑为开山定国之宝,可惜后来遗失海外,所以祖先早有遗训,谁能找到定秦剑,谁就可以称帝。上百年来,为了寻找定秦剑而死的王宫贵族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清,但据我所知,真正能踏上西凉国的人却只有你我二人。”
“所以玉王叔认为我是你唯一的敌人?”
玉郎哼了一声,“我若想要定秦剑早就得到了。”
他也是一笑,“是啊,看西凉女王对玉王叔的钟情程度,只要是玉王叔想要的都会送到玉王叔的手上。”
“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讥讽,我的心早已死了,不怕被人多戳上几刀。”玉郎漠然说:“上一次我暗示过你,不要给西凉带来麻烦。如今我还要再多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不要伤妙儿的心,若你不喜欢她,就离她远一点。”
他沉默一瞬,“我办完了我要办的事情,自然就会离开。”
“但是她年纪小,未曾经历过情爱的滋味,如今她对你情根深种,若你不能狠心一点拒绝她,将来她会为你心碎而死。”玉郎一字一顿,说得极为冷酷。“她的身体禁不起太大的打击,所以我请求你不要置她于死地。”
秦羽直视着他,“为什么你对这女孩这么在乎?”
玉郎嘴角噙笑,那种温暖的味道是以前秦羽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过的,“你应该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我想以你的聪明才智也应该可以猜到我们俩的关系。”
秦羽双唇嗫嚅了一下,他站起来,打开房门,就听到妙儿正在楼下和五郎说话--
“五叔,你教我点功夫好不好?这样我就不会老生病了。”
五郎回答,“妳的本事那么大,不用学功夫也够了。”
“可是若能多学点功夫在身,也不算坏事吧?”她一抬头看到秦羽,笑着招手,“和玉叔聊完了?下来啊。”
秦羽微一沉吟,霍然转身回到房间内,沉声说道:“你帮我拿到定秦剑,我会让她死心,而且今生今世永不见面。”
玉郎却说:“别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唯有这一件事,我不能。”
“那么你请求我的事情我恐怕也办不到了。”他语气冷硬。
玉郎却惨然道:“你以为我是为了私欲而不想帮你吗?定秦剑不能离开西凉国,绝不能!无论是东野还是你,都不能将它带走!”
“玉王叔既然不肯帮忙,就请袖手旁观吧。”他冷冷说:“我还有别的办法。”
“我提醒你,你现在在西凉国的身份不明,女王早已对你留意,你想凭借科考接近定秦剑的想法根本是异想天开,不可能成功。”玉郎咬牙,“必要之时,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玉王叔是在威胁我吗?”秦羽怒道:“别忘了你是夏禹人!”
“我也是妙儿的亲人。”
四目如剑相对,秦羽本已怒气汹汹,但渐渐平息下来,淡淡说:“既然如此,我看找还是趁早离开比较好。”
他转身大步走下楼梯,看都不看周围人一眼便笔直走向大门口。
妙儿在他身后大声问道:“喂,你去哪里啊?”
“回我该回去的地方。”
她几步跑到他身前,拦住他。“你说真的?”
“妳见我什么时候乱开玩笑?”他的表情冷峻严肃。
她嘴唇抖动,“你、你不是说要留下来的吗?你不是说过你舍不得我的吗?”
“人生在世,总有些无可奈何,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他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站在二楼栏杆后的玉郎。
妙儿好像明白了,几步跑上楼梯,“玉叔叔,是不是你说了些什么?是你赶他走的?你为什么要这样?”
玉郎伸出手,想抚摸她的头发,她却闪身避过。
“妙儿,妳不要过于激动,妳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
“你若在乎我的身体,就不会逼他离开。”她大声喝道。
他一蹙眉,“妙儿,别使小孩子的脾气,妳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从哪里来,他的身世如何,他来西凉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不管那么许多,我只知道他是我喜欢的人、在乎的人。就算我问清了他的身世来历又怎样?以前你的身世来历她不知道,可是她一样死心塌地的喜欢你,你不是也离不开她?”
妙儿激动得双肩颤抖,眼睛里有泪花闪烁,“从小到大,我从没有求过你什么,是不是?我现在只求你一件事,不要赶他离开,好不好?”
玉郎叹口气,“冤孽。”他扬声对楼下的秦羽道:“好,你赢了,你的事情我绝不过问,只要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承诺,不要反悔。”
猛然,“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被惊动。
“东野开炮了!”
妙儿首先冲出去,秦羽也走到门外,远远的可以听到打炮的声音,但是西凉国连一点硝烟都看不到。
“东野的炮居然这么没准头?”他喃喃念着,不能相信,号称“战国”的东野所拥有的大炮会无法打中西凉的城墙。
妙儿神秘的一笑,回头看向玉郎。
玉郎慢慢说道:“看来南黎国的那位王子并没有骗人。”
南黎王子?秦羽陡然想起在西凉王宫见到的青年,一袭蓝衣,侃侃而谈。他闲了什么神奇的方法可以帮助西凉免受战火?
妙儿看出他的疑问,笑道:“你不知道吗?南黎王族天生拥有一种异能神力,可以布置结界,方圆百里之内都能免受任何战火进攻的侵扰。”
秦羽一惊,“真的?!”
“你都看到啦,无论东野怎么进攻,西凉都不会有一丁点损伤,再加上西凉水阵,东野雪这一次是要无功而返了。”她笑得近乎得意。
而秦羽却深深的拧起双眉,陷入深思之中。
※※※※※※※※
大概是因为炮攻无效,东野暂时停止了第一轮的进攻,有了南黎相助的西凉女王显得有恃无恐,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是宣布科举如期举行。
妙儿果然没有再来,不知道去忙些什么了。
秦羽坐在湖畔,日子悠闲得有些无聊,但是悠闲过后呢?等待着他的究竟是什么?
“回去吧。”五郎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七王子,你是不可能拿走定秦剑的,不如早点放手。”
“我若肯放手,当初就不会来到西凉。”九死一生到了这里,让他放弃?笑话,怎么可能?
“明天我上考场,大试之后女王会接见所有考生,定秦剑为西凉至宝,必然也会现身,只要我能一举制住女王,就能带定秦剑离开。”秦羽将自己的打算慢慢道出,并不避讳。“到时候我们在海边会合。”
“我们?”五郎笑笑。“我是不会走的,我的职责就是守护玉王爷,如今他已经不想走了。”
“不想走?”他感到奇怪。“他当初不是说要走吗?怎么反复无常?”
“当初要走,是为了一个人,现在要留,也是为了一个人。”五郎说话总是显得莫测高深,他扬起眉毛,看到远处划来的小船,“不知道你明天能否顺利参加科考。看,有人来了,也许是来找你的。”
秦羽看到湖对面飘来一条官船,船上有十几个女官和女兵。
“秦羽公子,女王有请。”女官显得很客气,但是那些全副武装的女兵则显示这绝不是一场简单的邀约。
他回头问五郎,“我这一趟大概是凶多吉少吧?”
五郎一笑,“七王子的才智是我比不上的。入宫对你来说不是正中下怀的好事吗?”
秦羽哈哈笑了两声,拱手对女官说:“好,那就麻烦大人带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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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依然气度雍容,依然美丽,坐在高处俯视着站在下面的秦羽。
“我已经命海防司查验过所有的进出入名单,二十年之内都不曾有个叫秦武强的人进入西凉国。”
“真的?”秦羽故作吃惊,“难道是我三叔换了名字?”
“好了。”女王不愿意听他废话,“你也不用再煞费苦心的编造谎言骗我。城外是东野大军,城内是西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