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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金丝鸳鸯坠-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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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宜秋听到这儿,憎恶之心渐收,怜悯之情油生,眼圈儿有些红了,切齿骂道:“这该受千刀的倭寇!”又道:“后来你又怎么嫁给了海贼游大?”

姚氏道:“一月后,一天我坐在屋山墙下纳凉,土坡上走来一个汉子,到了屋前停下,盯着我上下打量。我也看了他一眼,似曾相识。倏忽,他道:‘这不是余姚的姚姑娘么?怎的会来到这里?’我道:‘你是谁呀?’他道:‘我是城东的游大。’我想起来了,这游大家住余姚东门城里,从小游手好闲,是余姚城内有名的无赖,如今长大了,却也是一条魁梧的汉子。

“他乡遇故人,我一阵心酸,不禁流下泪来,向他叙述了避难南迁及丈夫被杀的经过,他忿然道:‘这倭狗现在何处?我宰了他替沈大哥报仇!’我道:‘他此刻便在屋内,游大哥不要贸然行事,伤了性命。’那倭寇许是听到屋外有说话之声,正从屋内出来,与游大照上面,被游大一刀砍死。我见他替我报了夫仇,千恩万谢,他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是同乡同里呢?’我央他带我母子回余姚,他说有公事在身,一时不便,等待公事一了,便送我母子回去。

“游大走了,以后常带些东西来看我。我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见他为人热情,侠义心肠,在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我自荐枕席,以身相许,将母子托付给了他。”

胡宜秋道:“他怎么会投身倭寇呢。”

姚氏太息道:“这也是一段冤孽。日子长了,游大不再瞒我,说他原来是王直旧部,王直死后,他随残部投奔了萨摩王,当上了倭寇小头目,王小眼是他的副手。但后来王小眼告诉我奇…书…网,听游大说,在余姚时他垂涎我的美色,王直打进余姚后,他寻我不到,屡言遗憾。哪知随部南来,一次路过小山沟,突然发现了我,于是以女色为诱饵,指使部下倭寇杀死了我的丈夫,而后他又杀死了那倭寇,以恩人的面孔出现,巧妙地占有了我。”

胡宜秋道:“奸人狡诈,王小眼告诉你这些,其居心叵测。”

姚氏道:“王小眼随游大来过我家几次,总是色眼迷迷地望着我。他为了讨好我,一次一个人悄悄地溜到我家,把游大的隐秘告诉了我。我听后顿时昏厥过去,醒来却已躺在他的怀内由他任意轻薄。”

姚氏红了红脸,又道:“当时我想,逃也逃不了,呼也没人应,反正破罐子破掼,不如引他入彀,以为己用,于是强装媚态,一任所为。我告诉他,杀夫之仇不能不报,谁能替我报了仇,我便嫁给他。王小眼当即答应寻机下手。”

廖展雄道:“怎么又卷进了两个倭寇。”

姚氏道:“前些日子,倭寇在仙游败退,游大与王小眼感到末日将至,于是联络了倭寇小头目龟尾、小野,计议多抢些金银财宝,一同逃往日本。今晚各人携带财宝,大概是来商量潜逃的办法,我觉得报仇即在今晚,不能失此良机,便挑动他们火并。”

廖展雄道:“大嫂一柔弱女子,为了孩儿,为报夫仇,竟能忍辱负重,终如心愿,此大智大勇,须眉为之逊色,堪称巾帼奇女子也!”

姚氏泪如涌泉,哽咽抽泣道:“贱妾罪孽深重,知所为对不起亡夫,所以苟且挣扎人世间,只是为存亡夫一脉香火,他日见亡夫于九泉之下,任其责怪,绝无怨言。”

廖展雄道:“眼下大嫂作何打算?”

姚氏“扑通”跪地道:“二位英雄救贱妾则个!”

廖展雄以袖风将她托起,道:“我兄妹前去戚家军大营,大嫂可带着孩儿随之同行。到时请戚将军遣人送你母子回浙江余姚,不知大嫂意下如何?”

姚氏转悲为喜道:“二位恩人大恩大德,不啻贱妾再生父母!”

廖、胡二人听姚氏将他们比作‘父母’,不禁相视而笑,却又一阵脸红。正是:

贼倭蹂躏东南地,

百姓离乡他处忧。

巾帼群中奇女子,

大谋大勇报夫仇。

第十二章 云山迷云(上)

嘉靖四十二年,寒冬腊月,时已三更,福建同安城北二十里,中军大帐内。灯光下,福建总兵戚继光手拿一纸素笺,凝神沉思。但见笺上写道:

戚将军麾下:

小生不辞而别者,将有所图。待得手之后,再至军前,以效犬马。望容勿咎。

钱思玉顿首

这一纸素笺是钱思玉两年前不辞而去时留下的,那是台州大捷后不久发生的事。而今倭寇龟缩同安,攻克不下,戚继光未有良策,心烦之际,取出这张留笺,不由得想起了这位足智多谋的钱先生。

八年前,戚继光受东南总督胡宗宪之委,任宁、台、温参将,去浙东防倭。越一年,经几战,有小胜。

一个初秋的夜晚,时已三更,在台州城北中军大帐内。戚继光练兵之余,虑官兵闇弱,正在灯下寻思募兵之策,忽然中军官来报:“有义乌知县汪道昆在辕门外求见。”

戚继光暗忖:我与汪知县虽有一面之缘,但无甚交往,何以夜半前来军帐?且见他再说。遂道:“有请!”

汪道昆至中军帐躬身施礼道:“卑职拜见戚将军。”

戚继光起身道:“请坐。汪大人夤夜来下官行辕,有何见教?”

汪道昆道:“将军肩负讨倭重任,戎务繁忙,卑职本不当深夜来此打扰。情因敝县境内乡民与矿工常持械殴斗,近日来愈加激烈,卑职屡次调解无效,事情在急,是以乞请戚将军移辕义乌,就地弹压。”

戚继光道:“可知械斗原因么?”

汪道昆道:“义乌山区,土地瘠薄,本来良田较少,却因采矿又占去了许多,由此产生乡民对矿工的仇恨,故而械斗不休。”

戚继光道:“可知双方领头之人是谁?”

汪道昆道:“一方为矿工头目王大刀,一方为富户刘凯。”

戚继光道:“近日械斗何以愈加激烈?请汪大人叙说详情。”

汪道昆道:“刘凯为乡里首户,据说他家有一个祖传假山石,阴雨将至,假山上便雾气腾腾,云烟缭绕,故称‘云山’。乡民欲知来日阴晴,均询之于刘凯,又兼刘凯会几路拳脚,处事秉公,因此深得乡民信赖。工头王大刀为人豪爽多侠义,乐于助贫困之人,一柄大刀更是使得娴熟,矿工们亲切地称他为‘王大哥’,多愿为之效力。近日刘凯家的云山突然失落,刘凯咬定是王大刀所窃,率众袭击王大刀,王大刀说是并无此事,却欲罢而不能,只得率矿工迎战。双方都有伤亡。”

戚继光道:“好,汪大人就在此歇息,下官明日与汪大人同往义乌。”

翌日,戚继光命游击将军钟离通暂领官兵操练事,便率一千人马随汪道昆前往义乌。到了义乌,汪道昆自是在县衙设酒,为戚继光洗尘,不在话下。

戚继光安置了官兵,即传谕王大刀、刘凯到县衙相见。王、刘二人先后至,戚继光注目观看二人,只见王大刀豹眼虬须,虎背熊腰,步履雄武,宛若张飞;再看刘凯,中等身材,四方脸堂,举止文雅,有儒士之风,暗赞道:两个好人才!

戚继光道:“今日下官请二位义士前来,有言相商。听说二位为云山失落事,纠众械斗,下官以为此乃智者所不取。有理不在言高,若确是有理,可至官府说话,自有公断,何以徒伤无辜性命!”

戚继光问道:“刘员外,你家的云山是什么时候失落的?”

刘凯道:“约莫十几天前便发现失落了。”

戚继光道:“这云山一向放置何处?”

刘凯道:“一向放在拙妻卧房内。”

戚继光道:“刘员外言称,云山失落系王大哥所窃,可有真凭实据么?”

刘凯道:“小民禀将军,王大刀曾当众扬言:‘刘凯所以能颐指乡民,赖以云山,只要盗得他云山,便不足为虑了。’不久小民便失落云山,非王大刀而为谁?”

戚继光问王大刀道:“王大哥可说过此话?”

王大刀道:“说过。”

戚继光道:“为甚要说这种话?”

王大刀道:“那是小民一时气愤之言。”

戚继光正言道:“你到底盗取了云山没有?须如实说来。”

王大刀道:“确是没有。”

戚继光道:“俗话说:‘捉奸要捉双,捉贼要捉赃。’但凭片言只语,加以推论,不足为据。此事下官即遣人查访,待得实据后,自有公论。在实情尚未查清之前,双方不得再恃勇械斗,徒伤人命,有敢违者,严惩不贷。二位可有异议否?”

王大刀道:“谨听将军吩咐。”

刘凯看着戚继光那正气凛然、不怒而威的大将风度,也不敢稍有微词,说道:“愿听将军教诲。”二人退了出去。

戚继光着人四下里查访,已十余天,没有一点儿进展。这一日,他在县衙书房内正面对烛光纳闷,忽听到“咚咚”敲门之声,以为是亲兵送茶,说道:“进来。”哪知进来的竟是一个陌生儒士!

烛光下,戚继光见这人年约三十,头戴四方儒巾,身着灰布儒服,面孔白净清癯而俊逸,两目明亮有神,暗思:县衙戒备森严,此人能悄然来至内院书房而不为人知,定非平凡之辈。问道:“先生高姓大名,深夜来访,有何见教?”

那儒士道:“小生姓钱名思玉,云游于此,闻戚将军正为云山失落案而烦忧,故贸然径投辕门,愿为将军解忧驱烦。”

戚继光起身拜道:“如此下官多谢了。不知钱先生何以教我?”

钱思玉道:“那云山乃是世之奇宝,岂会随意放置?按理应藏于极秘密的所在。藏于秘密之所,即不易为人发觉;能窃取者,当是知其秘密也。知其秘密者,若非刘凯家中之人,定然在刘家安有内线,否则此理不通也。”

戚继光道:“高论!先生计将安出?”

钱思玉道:“近闻刘凯仅有一子,唤名冲儿,自幼娇惯成性,百事依从,就是要星星月亮,刘凯也会上天给他摘下来。冲儿年只有十二三岁,气力却大得出奇,又从乃父学了几路拳脚,斗架摔跤,乡里孩童无出其右者。由是冲儿便以天下无敌,诩诩自喜,打遍了乡里孩童,又常与塾师恶作剧。塾师教授书文,冲儿不专心听讲,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思援弓椓(音‘啄’,义‘击’)而射之,是以至今连百家姓也没有读完。塾师怒而以荆条戒之,他却以拳脚应之,塾师战他不过,只得拂袂而去。又延请一名塾师,闻此子不可教,便顺其所好,听之任之,不过想糊一口饭吃,然则冲儿百般捉弄塾师,乘塾师熟睡,或在其额上画个‘王’字,或在其背上画个乌龟,塾师只得卷了铺盖,羞愧而去。刘凯也曾厚赠二位塾师银两,极赔不是,希图挽留,但人脸毕意不是树皮,岂有再度受辱之理?刘凯之子玩劣,远近闻名,虽屡出重金延师,也无人敢于问津。有此良机,焉能错过?小生欲至刘家应聘塾师,以便探听虚实,侦查此案,不知将军以为可否?”

戚继光再拜道:“钱先生此举,冲儿之幸,义乌之幸!愿先生马到成功,下官静候佳音。”

钱思玉一拱手,道:“戚将军过于看重小生了。”转身而出,倏忽不见。

次日雄鸡晓唱,日高三竿,钱思玉腰悬长剑,出了城东门,约行半个时辰,来到刘家堡刘凯宅第。但见朱漆大门,高翘飞檐,连舍数十间,不愧义乌大户。

钱思玉迈着四方步儿,直跨进门去。迎面来了一个家人,问道:“先生找谁?”

钱思玉道:“这可是刘府么?小生拜见刘员外。”

家人道:“找我家员外有何事体?”

钱思玉道:“近闻刘员外延请塾师,是以小生毛遂自荐。”

家人面带喜色道:“先生随我来。”

刘凯正坐在厅堂吃茶。家人禀告后,刘凯起身道:“先生何处来,敢问大名?”

钱思玉道:“小生金陵钱思玉,书剑云游,昨日来至贵县,闻得员外延师教馆,故此前来一试。”

刘凯道:“竖子玩劣,先生可曾闻否?”

钱思玉道:“闻之。但又听说公子聪明思敏,膂力过人,小生欲看看是不是可育之材。”

刘凯道:“不知束脩几何?”

钱思玉道:“若能教得公子,员外可着情赏赐;若教不得公子,小生分文不收。”

刘凯道:“如此甚好。管家,请钱先生去书房歇息。”

钱思玉道:“且慢!小生还有未尽之言。”

刘凯道:“先生请讲。”

钱思玉道:“天地君亲师,师者,尊长也,是以拜师之礼不可苟且,员外须亲自主持公子拜孔圣人,拜业师。这是其一。”

刘凯道:“理所当然。其二呢?”

钱思玉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师之不同,传道授业解惑之术不同,小生如何教授公子,员外不得干预。这是其二。”

刘凯道:“有理。其三呢?”

钱思玉道:“员外溺爱公子,众所周知,因此塾师不敢登门。公子若行为越礼,小生处罚,员外不能护短。这是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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