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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苍天有眼-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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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剑魔双眼霎了一霎,又复死沉醉醉,不省人事,连答应他妻子也不会。眇目妇怔了一怔,陡听史三娘吆喝道:“快给我滚开,哪有这么容易便愈?我不过给他打通了身上各道脉络,才好施为!”

眇目妇悄然退下,史三娘果然用本身的真气,藉混元功来治剑魔。她口中那道真气,直喷剑魔丹田穴,如同一线天为赤炼人魔治伤一般。

过了半晌,剑魔果有反应,身躯蠕蠕而动,可惜并没有大变化,她这手温炙功夫,先此屡验不爽,但这一番却收效极微。

又过顿饭光景,始见剑魔双眸微微一张,史三娘已经把真气收回,长长一声叹息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眇目妇惊泣道:“史前辈,源鸣没有希望啦?”

史三娘犹未答话,剑魔断断续续的呻吟声音已经响了。

但听他低低道:“好……厉害……的耿……你……”

语音模糊,难以辨听,语未竟,闷哼一声,又已晕厥过去。

史三娘摇摇头道:“当真自作孽,不可活,这小子一生行事也太乖谬了!”

眇目妇一听,以为史三娘曾经目睹她丈夫与耿仲谋交手经过。哀然道:“史前辈也不能全怪源鸣,那厮也着实可恶,纵凶庇恶。唉,要知我赤城与赤炼恶贼有不共戴天的仇怨呢!”

史三娘怔了一怔,脸呈讶然之色,反问道:“你说什么,谁纵凶庇恶,赤炼小子现在那里,莫非他是给赤炼小子所伤?”

稍一歇,又道:“不对啊,这小子所受的是血海俞气两穴给人打坏,没有半点毒气迹象,谅来不是遭赤炼小子毒掌所伤。你且把事情说个明白,待老娘给他再琢磨一个救治方法。”

眇目妇接上腔道:“史前辈说的是,源鸣不是给赤炼恶贼所伤,是给……”

话未毕,史三娘已抢着再问道:“是给谁打成这个样子?”

当下,眇目妇乃把与耿仲谋结伴同行,到关外白山黑水之间来访寻赤炼人魔,以及遇到了,耿仲谋忽庇纵那魔头,反目成仇,把剑魔伤了等情,细细说出。

史三娘听罢,腰链哗喇喇一展,呼地朝前抖了一个大链花,哇声大叫道:“原来是那小子作恶,嘿嘿,可惜没碰上老娘!”

这其间,苗、朱两人也已拢近。苗金凤惊问道:“那恶贼果然与耿仲谋一起遁去么?唉,以后要找他,有耿仲谋助纣为虐,那可棘手了。”

眇目妇见苗金凤那般焦急神情,心中想道:“是了,耿仲谋那小子怎地会帮赤炼恶贼的忙?他曾鬼鬼祟祟和那恶贼耳语,看来其中不无缘故。”

想到这儿,乃问道:“对啊!我正疑惑,耿仲谋和赤炼恶贼,素无往来,怎地会与他合手同路?”

朱馨声苦笑道:“前辈有所不知,耿仲谋并非和赤炼人魔有何渊源,他也是心怀不轨,想夺别派秘笈!”

此语一出,眇目妇和秦九凝各自骇然,再一追问,苗金凤才将天姥之上给赤炼人魔夺去本门秘笈,潜逃无踪等等说了,眇目妇师徒始恍然大悟。

眇目妇叫道:“难怪耿家那小子曾和赤炼恶贼交头接耳,底蕴原来如此。”

朱洁馨正想再说话,陡听史三娘叫道:“我瞧出源鸣小子的病源了。”

众人一楞,俱拿眼向史三娘发话之处望去。但见史三娘的腰链正挂在剑魔的血海穴之上。眇目妇急口问道:“史前辈这话怎讲?”

史三娘道:“我查出来啦,他不是伤在紫府宫技业八手神功的袖角之下,是中了八骏独门暗器,这种暗器,其细如毛,却是剧毒无伦,难怪老娘运用真元也不济事!”

这一说,益令眇目妇愁上添忧,颤声又问道:“那是什么暗器,耿家小子心肠恁地歹毒?”

史三娘侃侃而道:“老娘童年在天池阴阳门习技时,早已耳闻八骏派的暗器厉害,这般暗器乃是一种淬毒毛针,入穴即没,其性极热,被它射中,毛针在体内慢慢发作热气,卒至把浑身血液炙至枯干为止,不管武功多高,都难幸免,且在未死之前,定然昏迷不省人事。”

稍停又道:“还好,这种毛针虽可致人性命,却非立刻便死,还有三月期限,你等如不说出因由,老娘几乎忘了,碰上这种事倒甚棘手。”

眇目妇声泪俱下,颤声泣道:“似此如之奈何?”

史三娘想了一想道:“只有两条路可走,或可拯救源鸣小子于万一。一是找着耿仲谋,教他把解药取出,克治毛针;二是把你的丈夫带到天姥践约,或者紫府中人有办法给他治那毛针之伤。”

眇目妇的嘴巴动了一下,史三娘再说下去道:“目下天姥之巅比武期已迫近,你师徒二人如要去追蹑耿仲谋,必定爽了二十年前与桑龙姑的约,恐有不便。再说,只你师徒也非耿仲谋敌手,追也徒然。这事老娘不知也罢,既知道那就难袖手不管。罢了,唯今之计,只老娘和你等分头进行。你师徒带着伤者上天姥践约,追蹑耿仲谋的事,由老娘和洁馨、金凤代劳便是。”

史三娘既自原负追凶责任,眇目妇自知合徒弟秦九凝之力,要讨便宜乃是休想,何况还带着一个垂危的人,见说哪有不依之理,乃喜孜孜地忙着向史三娘谢了。

当下,眇目妇和秦九凝扶起了剑魔,正想向史三娘等人告辞,赶赴天姥践约。忽听史三娘叫道:“且慢,老娘还有话问你。”

眇目妇一怔,诧然道:“史前辈有什么话吩咐?”

史三娘定睛觑了眇目妇—下,脸色一沉道:“你适才在此间迫徒之事,不仅为你赤城派之垢,也为武林中人所不齿,这事并没有了,只因辛源鸣自罹奇劫,暂缓一步再跟你算帐,待各事料理停当,我要召个群英大会,你敢赴会接受武林公议么?”

对于此事,眇目妇其实心中有数,遂不假思索,泰然应道:“史前辈尽管吩咐,晚辈焉敢不依。”

史三娘先喝了声“好”,继道:“明年此日,我在唐古拉山紫府宫召集武林大会,届时你必要到,否则,老娘当纠合武林群雄,天涯海角,也要追寻你回归治罪。”

眇目妇躬身朗声应道:“晚辈敬依台命。”

史三娘挥手道:“走罢,后会有期。”

秦九凝和眇目妇,这才背起剑魔慢慢地跑下山去,迳投东海之滨的天姥山而去。

兴安岭地处关外,近乎白山黑水之间,距离东海之滨,迢迢数千里之遥,行脚最快,也得在一月之后。

眇目妇偕同秦九凝下得岭来,赶上官道,为了路上背负剑魔不便,索性不用脚来走路,雇了一辆骡车,直奔辽东,然后渡海山东,取道东海之滨。

花开花落,关内春意已阑,瞬眼初夏降临,此刻已抵山东地面多日。眇目妇掐指计算一下日子,端午佳节已然不远,距离天姥山也只百来里路。

到得这儿,已不是平途坦道,一带尽是陡壁峻岭,骡车行走不便,眇目妇师徒无奈,只好算还车资,舍车用足,由她亲自背负丈夫,攀登而前。

待抵达天姥时,这儿乃是山北,眇目妇师徒数度到此,自是途道烂熟,只缘多负一人,走将起来,不甚轻快,因此多耽一些时候。

山北非比山南,尽是怪石连云,嵯峨耸立,丛峦环拱,千壑万岩,乃是寸草不生的荒蛮之所。跑起路来,倍觉艰辛。赤城门师徒两人,虽说轻功卓绝,本来多负一人登山,该是不觉艰难,无奈所负的人受伤太重,绝对不能随便,惟恐弄得不好,增重病势,因是走来格外小心翼翼,反显其行之缓了。

才登岭半,此中有条岔道,左侧那条小径乃通南山之道,也正是当日赤炼人魔强夺苗金凤秘笈之处。

正走路间,陡见前头彩影纷飞,宛如两团红霞,冉冉而至。眇目妇满怀心事,只顾垂首赶路,倒不注意,那秦九凝偶尔抬头,一见心中吃了一惊,忙叫道:“奶奶,前面有人来了!”

眇目妇一怔,朝声举首,两团彩霞已近,看得真切了,果然是两个人,而且是两个女孩子。

眇目妇哦了一声,沉吟道:“紫府宫的人倒先到了,谅桑龙姑的几个小畜牲也必来啦!”

话才落口,对方已然掠到跟前,齐齐叫道:“辛大婶,你们到了?”

眇目妇见来人乃是紫府掌门的一双红衣丑女,不敢托大,因改容相对,强笑道:“你爹也已来啦?”

那个叫姬儿的孩子答道:“咱姊妹与爹,也是前几天才到,还有莹师姊等人,都在南山精舍之中,恭候辛大婶莅临,敢请大婶就此启步。”

眇目妇奇道:“你爹怎知我今天抵此?”

姬儿犹未答话,但听妞儿抢着回话道:“他老人家料定在这两天之内辛大婶必到,爹爹说,赤城派乃武林名门,断断不会失信。”

眇目妇一听,脸上飞霞,内心感到惭愧,猛地省起后天便是端午,正是与龙形门弟子比武之期,无怪葛衣人会料到她这两日间必到,那倒无小觑她之意。

但当眇目妇想起一切不幸的遭遇时,本门昔日威风,凋零殆尽,兹次与人家比武,本门高手方洪至今音信渺杳,不知去向,如无他为助,只秦九凝单人支撑局面,料必败落无疑。眇目妇不禁感慨万千,欷嘘叹息。

过了半晌,但见姬儿妞儿两人目不转瞬,紧注伏在眇目妇背上的剑魔,忽齐声惊叫道:“辛叔叔伤的不轻呢!”

眇目妇犹未作答,陡然间,一把苍沉的声音,自山南之处隐隐传来,那声音哈哈道:“辛大嫂子果是信人,老夫在此恭候多日了。”

声到人到,紫府掌门葛衣人已偕同一人,飞掠而到。眇目妇心下想道:“唐古拉铁倒是谦礼的人,竟会亲来迎迓老娘!”

想着,不期然躬身裣衽,施以晚辈之礼,口里称道:“有劳唐前辈接待,晚辈愧不敢当。”

葛衣人呵呵一阵朗笑道:“辛大嫂子好说了,老夫迫不及待,要先一步履此,一来为了迎迓;二来乃为看觑源鸣老弟的伤势,他不幸罹了奇祸,老夫安能不急!”

眇目妇一惊,心中寻思道:“这老儿怎知源鸣受伤之事,莫非史三娘各人已先一步来此?”

继而一想,暗道:“不对,史三娘在武林辈分极高,哪会说话不算,她既承诺追寻耿仲谋,即天涯海角也必寻去,怎会中道打消主意。”

葛衣人见她楞楞不语,已然洞悉心事,笑道:“辛大嫂觉得怪么,迢迢千里,老夫人在赤城,怎生能够先知凶耗呢?”

眇目妇答道:“晚辈正为此困惑莫名。”

葛衣人道:“这也难怪你生疑,须知在你未到之前,已有人先来报信了。”

眇目妇接口问道:“一定是史前辈、苗金凤、朱帮主她们三人先晚辈抵此报信了。”

葛衣人摇摇头道:“自宝岛一别,迄今数月,老夫与史、苗两人未曾厮会。咦,什么朱帮主,是哪一条线上的?”

眇目妇困惑疑念又爬上了心头,诧然道:“不是她们还有谁呢,此事除她知道外,别无他人。唐古前辈,你问那位朱帮主,她是铁笔书生的传人,名字洁馨,刻居关外龙蜃帮帮主。”

葛衣人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她,这孩子果然了不起,不负乃师一番心血,尤前辈可谓慧眼知英才了!”

稍停,又道:“报信给老夫知道的人,却与你们赤城山大有渊源的人……”

说到这儿不说下去,眇目妇百思莫解,正待动问,忽听葛衣人呵呵朗笑叫道:“方老兄台,但请现身厮见!”

话刚落口,疏疏林木,幽径通处,已转出一个白发飘洒,精神矍铄,面如童稚的长者来。

此人一到跟前,深深朝眇目妇一揖道:“久仰,久仰,赤城山女侠英名震湖海,小老儿心仪已久,憾未识荆,今日得见,大慰生平渴念了。”

那老儿笑道:“若论授技渊源,女侠该是小老儿尊长,在下乃穷风谷方镜湖,人称镜湖老人便是。”

眇目妇顿时忆起前事,皱眉道:“尊驾乃是小徒方洪的令祖?”

镜湖老人颔首道:“小孙方洪,荷蒙教诲,得以成材。小老儿夤缘时会,也获传贵派神剑,幸何如之。小老儿这厢虔诚礼谢了。”

语毕,深深又是一揖。眇目妇紧斗眉心,叫道:“方老师别客气啦,请告诉我,你怎生知道我夫受伤的事?”

方镜湖想了想道:“也是别人告诉我的,这话说来话长呢,但请回精舍坐地,在下再详为奉告如何?”

当下,一行人等,乃攀登续行,不久已近前此桑龙姑修为之所。才抵峰半盘地,这儿风光与适才所在大异其趣,但见奇葩异草,芝兰飘香,处处花香鸟语,处处风光明媚,泉水潺潺,绿草青翠,端的清幽绝俗。

眇目妇一来到过多次,二来满怀心事,无意浏览,只顾低着头赶路。忽听姬儿轻悄叫道:“到了!”

葛衣人也道:“镜湖老兄说的是,就请辛大嫂至南山精舍歇憩,再行详谈就是。”

眇目妇举头一望,心中不禁躇踌起来,但见遥远处的几栋精舍之前,已环列着几个人,垂手而立。她瞧得真切,那几个伫立门首的人,不是桑龙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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