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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苍天有眼-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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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嗫嚅答道:“徒儿和唐古前辈一般想法,由师娘运元自疗,风震神功戳脉催送,庶可达四肢筋络,使自续自驳,谅可奏效,不瞒师娘说,徒儿为愈你老人家心切,是以才敢提出,其实没有把握,不过想试一试而已!”

史三娘摇一摇脑袋,叹道:“你可知道我刚才为什么生气,一半还不是为唐古老儿那句‘试一试’的话,现在你也这般说法,恨只恨只拿着老娘来试你等武功,一个花派弟子已经试过了,此际又轮到你这丫头,难道老娘是一件试验品么?”

秋娘心知她固执的劣根性犹未尽除,心中既好笑又好气,但一望史三娘那凛冽神气,不由地惶恐起来。俯首道:“徒儿不敢,区区寸衷,神鬼共鉴,怎敢当师娘是件试验品?”

史三娘又是一声长叹道:“老娘看你等连番动作,不过有所感触而已。老娘也知你无此心。罢了,念你一片孝心,即使是试一试,老娘给你医治便是!”

说着,自顾伏上大石头上,不待吩咐,已然自行调运内元,混元一气功霎忽之间,已经遍行体内各脉,只是未达四肢关节而已。

这其间,秋娘挪到史三娘跟前,和她面对面坐着,纤纤素手一伸,骈指如戟,已然朝史三娘身上关元戟、俞气两穴戳下。

秋娘这番出手,自然已经调好内元,风劲贯于指尖,是以一触史三娘脉穴,史三娘浑身便觉一颤。但觉一股风劲,透指穿穴,直薄体内,自己所运的那股混元热力,禁受不住对方风劲的摧迫,已然四处疾窜了。

如属较技比划,秋娘的指劲自难和史三娘的混元功抗衡,莫奈,史三娘此刻乃是接受治疗,不特没有运元相拒,反而随着对方指劲,任其畅所欲之,因此,秋娘的指劲才会如此顺利直透内腑。

秋娘戳过两穴,又续点其他穴道,指指点点,大约过半顿饭光景,史三娘身上三十六大穴俱经戳过,却不见有何动静。

陡然间,陡见史三娘把眼睛一睁,神光夺眶激射,随着睁眼之后,一声暴喝又起。

史三娘一喝过后,奇迹登时出现,但见当前这个四肢残废已垂二十年的妇人,身形一长,已然自大石上掠出丈许,陡然飞上一处高达十来丈的小岗陡坡之上。

看她飞出身形,与往昔有异。往昔史三娘一行一动,总是曲缩其腰,然后再向前弹出,腰际短链,也由于她一弹猛烈之势,与空气激荡,发出一阵哗喇喇的暴响,但此刻却是阒无声息,宛觉电光火石一闪,已经疾飞而去。

众人给史三娘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唬了一跳,待得定睛时,又不禁地喝起彩来。

在欢声雷动中,只见史三娘一手紧紧抓住短链,不让摇动飞舞,一手叉腰,赫然屹立岗上,睥睨四顾。

这婆娘能用手抓东西,更能用足走路站立,可知她的残废已给秋娘治愈,这天大般喜事,怎不令场中高手欢呼如雷呢?

众人欢呼未歇,蓦地里,但见史三娘紧抓腰链的手一松,身形随着一长,已朝陡坡疾泄而下,腰间短链哗喇喇又杂响起来。

展眼间,史三娘已然落在场中,一蓄势,抡掌使式,挟着呼呼巨响,竟是自顾演起式来。各人心知这位残疾初愈的武林巨擘,一时技痒,或在试试自己愈后手足的效能,是以抡拳使掌起来。

要知史三娘乃武林一等高手,内外兼修,功力精湛,虽此刻是在练拳演式,一举手一投足,也见凌厉非常,但见她掌风扬起,石走树颠,拳势指处,土扬沙飞。待得把一路拳法,一套掌式使完,已然漫天尘土,遮蔽着半边天了,在冥冥夜空中,益见迷蒙,如披重雾了。

史三娘拳掌使竣,倏地收招,欣喜之状,益于神色,但见她神采飞扬地叫道:“秋娘你这丫头,倒是了得,当真把老娘医好了。”

葛衣人首先行前,向史三娘拱手道贺,继而各人贺声四起。史三娘喜极流泪,过得半晌,喟然叹道:“唐古老儿。俗语就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磨,果真不虚。老娘以前没有度量,只顾修习武功,预备残杀泄忿。自获明训,宝岛耳闻目睹,心性已复,不料在心性复后不久,身子也复原了,可谓因果报应不差了,幸亏这是善报,哈哈!”

又道:“老娘伤在龙形派尊长之手,不料竟由下一代弟子来医好,也是凑巧极了,唐古老儿,你说这不是报应了么?”

葛衣人微笑道:“报应自天心,善恶由人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个自然。不过我辈武林侠义,倒不在乎这些,仗义行侠,仁心道德乃是本分,哪管它报不报应!”

第三十二回:群雄追赤炼

史三娘一听,灵台空明,鼓掌道:“唐古老儿金石良言,使老娘茅塞顿开了!”

当下,各派中人,又依齿列坐,再行商量,天姥比武之事既竣,天色也已大白,这个晚上,不但解决了武林两大派二十年来之恩怨,也在几个时辰之内医治好了两位垂二十年残废的武林高手,这事日后传将出去,岂不耸人听闻,岂不传为美谈了么?

此间恩怨既经圆满解决,谈论之间,自然及于赤炼人魔与八骏三雄的行踪了。

当下,莹儿旧事重提,问起史三娘道:“史前辈你不是答应去跟蹑那魔头和劣弟仲谋么,可知他们此行何往?”

史三娘摇摇头道:“详细可不知道,但视方向,似向西北而走,西北多大脉,料必觅到僻静处,参详阴阳门秘笈,这儿的事已经完结,事不宜迟,我等也该前去找找他们为是!”

莹儿心中衷苦,因为弟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既坏爷爷千手如来一生清誉,且有焚身之祸,在这小妮子芳心中,委实矛盾之极。

忽地里,但听坐中一人,振声叫道:“史前辈,若论赤炼恶贼,生平所作所为,罪恶贯盈,神人共愤,此乃武林皆曰可杀的家伙,我等自宜前去寻找,为江湖除害。至于莹儿姑娘令弟,在下倒不记恨,他秉性本甚纯良,只为一念之差,这种情形,还不像你我未觉悟前的情景么?”

他透了一口气续说下去:“在下因感耿姑娘救命大德,疗残深思,兹当列位之前,发誓不记恨前事,愿列位为在下做个见证。我想,耿大侠不久将来,也必胸中茅塞开朗,痛悟前非,那时他还不是个武林豪侠之士么?”

莹儿听了话,欠身起立,向剑魔相谢大量海涵之德。这其间,但见葛衣人脸色一整,凛然说道:“源鸣,你不记恨和仲谋的过节,是你汪涵海量,不过,公私得分明。”

莹儿正自庆幸剑魔自愿不追究劣弟的罪过,怎料到她的前师竟开腔,度其意思,似乎并不放过自己的弟弟,心中倒惶恐起来,要知若有这位武林领袖出面,恐怕没有人敢袒护仲谋了。

心中不禁酸楚起来,想道:“莫非恩师记恨仲谋背叛师门的事?”

继而一转念,又觉不对,她的前师一向心胸磊落豁达,哪会因此小事,要置前徒于死地?这时已听葛衣人续说下去道:“你愿和解,是私事,仲谋窃据他派武学,远遁他方潜修是公事,公事我等势难坐视,要知这些绝世武笈已有主人,怎能任由窃取占据。再说,这畜牲未醒悟前,非为妄作势所难免,有绝世武学为佐,岂不如虎添翼,依老夫愚见,先把那畜牲找到,再求公议!”

说到这里,众人不期然望了苗金凤一下,似乎在等待她的意见。苗金凤历尽苦难,生性也和平懦弱,此时听了葛衣人和剑魔的话,又见莹儿那痛苦神色,不知要怎地说话才好。

只见她嗫嚅良久,才道:“两位前辈所言甚是,晚辈以驽马之资,谬膺阴阳门传人,不幸命途多乖,屡遭劫难。但望不伤德,不损仁,任凭前辈主张便是。至于耿大侠,晚辈惟望他改过有日,绝不敢对他怨艾!”

苗金凤的话才了,只听得史三娘叫道:“对,唐古老儿的主意不差,好歹先寻那几个畜牲去,老娘愿为前驱,赤炼那小子也可恶,待得一并擒拿,由武林公决!”

她说到激动处,腰际短链不期然哗喇喇抖动起来,也许是习惯成自然,此际她虽手脚都灵活了,仍然鼓气使链,二十年来不改此态。

但见史三娘的话才歇,忽地双眸闪闪生辉,棱光激射,扫了场中一匝,滋一滋牙,对眇目妇说道:“辛大娘,你别忘掉关外之约,明年到唐古拉山去,你对本门不起的事,也一并请武林领袖公议!”

这时,剑魔才记起前事,心知秦九凝的话不假,不禁皱紧眉心,问道:“桂兰,你到底做了什么辱没师门的事,快对我说啊!”

眇目妇满面羞惭,俯首不语,却听史三娘叫道:“源鸣,你先别迫问你的太太,日后自然知道,嗯,我要你起个誓,此间的会散了,你也不许追究!”

剑魔满腹疑惑,兀是无奈,果然依言起誓不追究妻子,留待明年由武林公决。

当下,再商量如何寻觅耿仲谋与赤炼人魔的事,葛衣人对史三娘道:“以目前仲谋这畜牲的技业功力,有史姑娘在,他也逞不得强,老夫紫府宫仍有要事,诚恐不能奉陪,敢劳史姑娘偕同莹儿领下各人,分途往西北找寻,明年四月初四,在唐古拉山厮会,老夫预祝各位马到功成,把所有人等擒来发落。”

史三娘沉吟道:“这样好了,我便带同苗金凤母子,以及秦寒梅这丫头同去,其他人等,由莹儿伴往如何?”

她转过身去,看觑了一下,又道:“秋娘,化儿,你等去不去?雍儿你们几个孩子呢?”

南雍道谢婉拒,玉箫郎君夫妇也不想成行,史三娘都不去勉强他们。至于剑魔和眇目妇,则因心念师门久乏人在,想回赤城,同时料有如许多人的高手前往,必可制伏对方,自己去不去倒没有什么影响,是以也婉却了。

正说话间,猛然见苗金凤频频左右回顾,不时复挪身各处窥探,神色则甚仓皇,必有什么事故发生,方洪见到母亲这副焦急神气,心中好生诧异,因急口问道:“娘,你怎样啦,为什么东张西望,在找寻些什么呢?且听史前辈吩咐才是!”

分明这孩子误会娘的意思了。但见苗金凤看觑了场中好半晌,才像向方洪,又像自问道:“爷爷呢?他老人家哪里去了?”

方洪一怔,反问道:“什么爷爷,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到天姥来?”

那也难怪,当方洪与秦寒梅到场中时,镜湖老人一睹秦寒梅,心有所怅触,已然悄悄离山他去了,是以方洪还不知道镜湖老人曾在天姥与葛衣人等盘桓过几天呢。

苗金凤本来也是不知,乃是刚才莹儿告诉她的,莹儿早便发觉镜湖老人不在,是以才对苗金凤提起。

但听苗金凤道:“我也不知道,是耿姑娘告诉我的,她说你爷爷来天姥已经几天了,方才也曾到此,怎地忽然失了踪迹?”

此际葛衣人才省起方镜湖不在,心中也觉奇诧,以这位皓首老人的为人,不像一个诡诈之徒,更不像不近人情,怎地会不辞而别,看来其大有缘故在了。

别说葛衣人心中咕嘀不已,且表方洪听了娘的话,朝着莹儿一拱手,问道:“耿女侠,家祖父当真到过天姥?”

莹儿心中不悦,寻思道:“此子怎地连母亲的话也不相信?”

她笑答道:“方英雄你不相信吗?他刚才还在场中坐地呢!”

方洪哪里是对母亲的话不信,他不过情急随口而问,是一种下意识举动而已。只见他呆楞楞,浸入沉思,久久,忽地仰天叫道:“爷爷,爷爷,你何必自苦,你和秦家恩怨,孙儿和秦寒梅妹妹都明白你,明白你必情非得已。爷爷啊!武林中多少恩仇都可解决,都已烟消云散,何况你老人家有恩于寒梅妹妹,怎不可解呢?”

他自顾喃喃,声调凄戚,虎目中的泪儿,已如断了线的串珠般,簌簌而堕。秦寒梅目睹这般情景,也自悲怆莫禁,同声哀哭道:“师傅啊!你老人家怎地这般看不开,徒儿自襁褓之中,是你老人家含辛茹苦抚养,才有今天,前事不提也罢,何必自苦呢!”

当前这对少年男女,幽幽饮泣,好不伤心,葛衣人见了,心中亮了一半,不由地慢慢走到两人身畔,温言问道:“梅儿,洪儿,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可否说给老夫知道?或者老夫可为你等两家调解这椿恩怨。”

秦寒梅虽然投入紫府门下,但对她家与方镜湖的恩仇,一直没有提过,虽然她明知杀父仇家是抚养自己成人的业师,只缘不明底蕴,是以只自苦在心头,从没对外人道及。

这女孩子自幼在镜湖老人鞠育调教之下,豪侠逾于须眉,心性也极仁慈,且事理分明。她深知镜湖老人为人,知他早年杀父,不是错杀,必是情非得已,因而一直虽悬挂心中,却没有存着报复的念头。此刻见葛衣人问起,不禁泪流披面,把当年习艺初成,随镜湖老人穹风谷顶谒祭先母吕雪梅之墓,在墓前开拆先母遗书,揭发方秦两家这段思怨的事略略说了一遍。

葛衣人听毕,微微颔首道:“照你这般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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