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神尊-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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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萧默收拳,咧咧嘴,笑看着萧芹儿。
“芹儿,你看我这五禽拳打得怎么样?”
萧芹儿托腮,抿着红唇,思考片刻,笑吟吟道:“咦,五禽拳吗?我怎么看着像一只……癞蛤蟆?”
萧默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作势欲追萧芹儿,“好你个丫头片子,竟敢嘲笑为夫,找打!”
萧芹儿眨眨眼睛,连忙跳下椅子,轻笑道:“癞蛤蟆,来追我呀。”
萧默故意板着脸,眼看快要追到萧芹儿了,这时,背后传来一道焦虑地呼喊:“老默!老默!我爹快不行了,临终前想见见你,快跟我下去看看吧!”
萧默身子一僵,眼底略过一丝感伤,转回身时,神色复又平静。
来的是萧勇康,他长萧默七岁,身着一件白色的棉衣,已经五十七的他头发已经全部灰白,脸上也爬满了皱纹,眼底有着深深的焦虑。
在萧默印象里,萧炳顺素来就是个圆滑、世故的人,萧默下意识的排斥,可打萧默自三十多年前醒来后,萧炳顺就再没踏入过他的家门,即便是萧默结婚,也只是差人送来一份贺礼。
因为爷爷的缘故,这些年,萧默甚少和这位熟悉又陌生的伯父打交道,即便是偶尔路遇也只是点点头,至亲的关系形同陌路人。
“快走吧。”萧默一边招呼着萧芹儿,点了点头。
萧家村下屋,当萧默赶到时,萧炳顺所居住的一座三层青砖瓦阁前,已经围聚了不少人,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声音鼎沸。
萧默注意到,这些人穿梭的人里,不少人居然身着象征着丧事的白衣,当下心头莫名地一跳,加快了脚步。
“老默来了。”
“默大师来了,大家快让让。”
不少人眼尖,早看到了萧默,连忙让开一条通道,让萧默与萧芹儿、萧勇康三人进入大堂屋。
堂屋内,一张大床摆在正中,萧月荧、萧白雪、萧雅、刘新香等尽数蹒跚着围在床边,其中萧月荧、刘新香还拄着拐杖,眼神浑浊,伛偻身子。
还有不少戴着孝布青年和稚童也都围在床前,或是好奇,或是肃穆,或是哀伤,萧默双目一扫,忽然感到有些可笑,这些人多是萧炳顺和萧月荧的子孙,一脉之源,可到自己这里却是最后一个得知的。
见到萧默来到床前,堂屋内其他人的陆续停止了议论,屋内正中的床上,萧炳顺盖着深红色的寿衣,头发已经掉光了,眉毛都是灰白,脸上的皱纹盘根错节,额上、双颊爬满了紫红色的老年斑,气若游丝,眼睛始终是睁开的,伴随着萧默赶到床前,浑浊无神的双目也开始恢复了丝丝神采。
“你…你来了。”萧炳顺嘴角艰难牵动了一下,依稀还能辨认出几十年前的轮廓。
萧默吸了口气,颤抖着抓住他的手,无言。
“老…老默,你知道吗?”萧炳顺似乎笑了笑,声音断断续续,萧默却能听得很清楚。
“其实我很佩服你,你知道吗……我佩服你能在十三岁就敢独自赶往石镇找萧安报仇,佩服你能在十四岁一刀斩大虫,佩服你能在十五岁的年纪获得浇铸大师与木雕大师的身份,同时你还和那十七青年有着非一般的关系……”
萧默平静地听着,类似的话这些年听了太多。
“我不是恭维你。”萧炳顺脸上泛起一阵异样的红润,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萧默拦住了,可他的声音却是清晰了很多,“你有你的际遇和原则,可我也有我的生存之道,或许你心里对我的行为不耻,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身在寒门,我不得不在夹缝中求生存,我也想去找萧安报仇,可是我能吗?当年,我也不想将萧雅嫁给萧源,可是我能吗?我没有反抗的能力哇。”
“我今年虚岁八十三,和老头同岁,算高寿了,活了这么多年,我悟出了两个字,一个是忍,一个是淡。前四十七年悟忍,后三十六年悟淡。”
一个忍,一个淡。
萧默身形一震,若有所思。
“忍常人所不能忍,所以我得长生,淡世间不平事,所以我大自在。老默,你今年也该到五十了吧,我熟学相术,曾为你看过一相,你这一生太过执着,很多事情都太执着于表象,因而纠结一生,唯有放下,方可得大逍遥。”
萧炳顺的声音渐渐低沉。
可传到萧默耳中却如晨钟暮鼓,振聋发聩。
“老…老默,答应我,照顾好勇康、萧雅一脉好么,我这一生无能,直到四十七岁后才算沾了你的光,生活开始好起来,可我也希望你能尽你所能帮助他们,毕竟…是一门血脉啊…”
“我答应你,大伯父,这些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办妥的。”萧默低沉道。
“好!好!那就好!”萧炳顺微微颌首,一连说了三个好,旋即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双目陡然爆发出一阵慑人的神光,紧紧攥住萧默的手,红寿衣下的胸腔极速起伏着,“你,你你叫我什么?”
“大伯父。”萧默有些不忍,又重复了一遍。
“哈哈。”
萧炳顺这次听清了,放声大笑,脸上的皱纹都堆叠在了一起,旋即,他一声咳嗽,在堂屋内所有人惊疑的目光中,吐出一口痰。
一口血痰!
须臾,萧炳顺眼睛的神光开始涣散,盖得很严实的寿衣也不复颤动。
三天后,萧炳顺风光大葬。
第88章 梦回石镇(七)
年冬,除夕夜。
洪荒无边,很多地方都有年祭的习俗,洪荒年祭顾名思义就是祭奠过去,展望新年,年祭的最后一天就是除夕,在这一天,无论是出远门的游子抑或是远嫁的女子都会回到家中,一家人聚在一块,吃年饭。
今年的大雪比以往更早一些,已是除夕,雪山茫茫,已经下了十几天了,雪还不曾化开,萧家村的大山里、屋檐下,都结上了一层层厚坚冰,或是笔直倒立着,宛若一根根悬挂着的晶莹冰带,偶尔,风吹过,“叮铃”碎裂开来,一声声凛冽心扉的脆响。
萧家村上屋,萧铁林大院内,掌灯时分。
院内灯火通明,大厅的一张加大号的八仙桌前,一大桌人其乐融融,萧默、萧芹儿的子嗣和年近八十的萧旭东都在,大厅的正对面墙上,则是悬挂着一张黑白画像,那是萧芹儿的爷爷。
萧铁林,八年前便已经过世了。而萧芹儿的哥哥萧远峰也在一年多前在大深山被妖兽杀死了。
“老泰山,来,我再敬你一杯。”萧默醉醺醺地端起酒杯,两颊酡红,向主位的萧旭东笑道。
“你喝多了。”萧芹儿瞪了他一眼,连忙将萧默的酒杯夺下。
“我…我…我没醉。”萧默不满地嘟囔着,醉眼朦胧,抱着酒壶直接“咕噜咕噜”喝下几大口。
“咳,咳!”烈酒入喉,喉咙如火烧,萧默被呛出了眼泪,吐出一大口酒胆水。
萧旭东无奈看着,萧芹儿俏脸有些难看,这一晚上,萧默都快吃一大坛子酒了,萧默虽然略有修炼根基,可也架不住这么死命喝。
而萧宁和女儿萧玉也只能在一旁劝说,这一屋内,萧旭东算是太上皇,而萧默则是君王,作为后辈,总还是有些敬畏的。
“你走开,说了没醉!”萧默棱着眼珠子,推了一把想要搀扶自己萧芹儿。
“呼啦”
萧芹儿一个趔趄,脚下一滑,被推到在地,还打翻了两只石碗。
大厅内气氛霎时僵硬,萧旭东脸色难看,嘴巴哆嗦着,手指着萧默好一会,也没说出一句话,萧宁和萧玉默默走到母亲萧芹儿跟前,将她搀扶起来。
萧默像是被刺扎了一下,倏地一激灵,酒似乎也醒了,望着萧芹儿那因为疼痛还紧蹙的眉间,红了眼眶。
似乎在一瞬间,萧默也记了起来,结婚已经33年了,已过五十的萧芹儿也已经韶华逝去,青春不复。
结婚33年,这是第一次动手推了萧芹儿。
当晚,萧默又吃了一大坛子酒,没人敢劝他。
是夜,星稀月明,子时。
床上的萧默与萧芹儿相顾无言。
许久。
“对不起。”萧默沙哑着说。
“睡吧。”萧芹儿平静回道,旋即吹熄了烛灯。
萧默咧嘴笑了笑,半个时辰后,当听到身旁传出轻微均匀的呼吸声时,他才蹑着脚下了床,推开房门,默默走到院子中央。
“嘎吱,嘎吱。”
院中的积雪足有膝盖深,大院一角有着一丈余高,双人合抱粗的柱形水缸,水缸中,蓄满了水。
传说中,这天地降下的水乃无垠水,有驱邪健身的功效,这柱形水缸是专门用来蓄水用的,只不过,如今这无垠水,都结成了冰。
“噗”
柱刀坚定划过水缸,水缸裂开,露出其内晶莹剔透的冰晶。
“越是身边人,越是被忽略啊,一直也没为你雕刻一座木雕呢。”萧默喃喃道,抚摸着冰晶,手冻得通红,可他却恍若未觉。
呼
萧默动了,他的身子骨已经不复年轻时的健硕,拿柱刀的手也开始有了丝丝颤抖,可他的目光很坚决。
冰屑坠落,大雪夜,只有一个人,一双手,在跳动。
萧默如今的雕刻造诣到底到了什么境界了呢,或许没人能估量出来。
雕刻之道是没有止境的,如果硬要区分,在萧默看来,只有五个级别,入门、形似、神似、注灵、创生。
凡人终其一生或许也只能在入门和形似间徘徊,能达到神似的已经是雕刻宗师,大陆罕见,注灵则是仙神手段,而创生,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时间流逝。
萧默的动作开始慢了下来,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明,仔细看,似乎看不到眼中的焦距,可他的手偏偏还在颤动,精准而自然。
冰屑坠落大雪地,消融。萧默的头上、脸上都撒上了层层晶莹。
冰柱是深入地下的,渐渐的,一个女子的形象勾勒出来,高七尺,瓜子脸、白鹅颈、纤细腰、赤玉足。
萧默的动作骤然加快,右手中的柱刀恍若撩动的琴弦,幅度很小,可频率却快得骇人。
“噗~~”
“噗~”
冰晶似雨又似雪,漫天挥洒。
唰
萧默闭上了双眼,完全凭心在雕琢,以心驭刀,刀随意走。
脑海中,一幕幕倩影闪现。
萧芹儿投去一个白眼,浑身香汗淋漓,气喘呼呼的将油纸包好的烧鸡一把塞进萧默的手里:“你可都工钱减半了,哪还能让你饿肚子,拿着吧,一早上没吃东西吧,别饿坏了哩。”
萧默心头一暖,伸手接过,打趣道:“谢谢大小姐。小子必竭尽全力多砍树,不负大小姐厚望。”
……
萧默看着热气腾腾的大浴桶,有些犹豫的道:“芹菜,真的要这样么?”
“少废话!”萧芹儿一把将萧默推到浴桶里,柳眉倒竖的叱道:“你还有其它好办法?我一个黄花大闺女都不怕,你怕啥?难不成你还吃亏了?”
……
萧默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怜惜,鬼斧神差的,萧默一伸手,猿臂轻舒将眼前人搂在怀里,低头,可见怀中的佳人眼中的不安、惊诧、羞怯…萧默也不说话,向着那一抹红唇,吻了上去。
唇合。
“呃,混蛋。”萧芹儿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挣扎了一下,旋即就不再动了。
……
大门槛边上,倏地探出一个倩影,此时她正很投入地与对面一青年交谈,对床榻前的已经转醒的萧默似乎毫无察觉,午后温热的阳光透过门前的槐叶打在她精致而白皙的俏脸上,三千青丝泼洒腰间,却被一条浅绿色的丝带束缚住了,马尾的最上方,萧默分明看见了一只微红的竖起来的水饺耳。
……
萧芹儿脸色回归平静,若无其事般轻笑道:“唔,这女子雕得可真美,萧大师之名实至名归哩。”
“芹儿,我——”萧默忽然有些惶恐。
……
饭桌上的四菜一汤,摆的整整齐齐。
“唔,真香!”萧默食指大动,当即放下萧宁,提起筷子,就开始风卷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