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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女户-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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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谦微微一笑:“正是,争个甚?们于此处争个死去活来,真正掌生死的,还慈……哦,文德殿里坐着哩。朝廷多事,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此又非司马氏当政,尔等何须学那林下清谈?”一语说得三个都不答腔了。

却听得远远一声喝彩来:“善哉斯言。”却是梁宿到了。梁明山与苏长贞患难之交,十数年不见面,见面犹称知己。苏长贞儿女管梁宿母亲叫“阿婆”端的是亲近异常,两家又是通家之好,苏家底子老仆也皆信他,他往苏府里来要见苏正,摆手儿不叫通禀,老仆知他两个交情,也真个不与通禀来。却叫他来听了半日壁脚。

见他来,玉姐又缩于九哥身后了,九哥十四岁年纪,与玉姐一般儿高了,他身量儿宽些,玉姐躲得极是顺手。苏正见了,先不与梁宿见礼,反招手叫玉姐:“这是梁明山,与通家之好,是学生,见见长辈来。”梁宿见洪谦立一旁,不由冲他一笑,洪谦脸便扭了。

玉姐乖乖上前行礼:“这位师叔还是师伯来?”苏正笑骂一句:“淘气。”梁宿道:“这里叫甚都行,出去了千万叫个老翁翁,与取中父亲的考官平辈儿哩。”言中颇有笑意。玉姐脆声应了,九哥本与她并行来,她又拉九哥袖子。梁宿看了,更失笑:“少卿家九哥,果然好相貌。”随便往个石凳儿上坐下,问众有何体悟。

不悟忍笑道:“还未曾有,便叫丫头气着了。”梁宿道:“君等未曾有,女公子已有所得了。然否?”苏正不语。梁宿便问清静:“真是习的丹鼎?却不曾听闻进上甚丹药来。”

清静道:“真二字实愧不敢当——贫道何敢拿丹药来害?无论丹鼎符篆,有大能为的都羽化升仙了,留这世上的,都是些尚未成器的。学而未成却施展出来,便如那习射箭没个准头儿偏要往热闹处放,岂不是害?”

不悟宣一声佛号。洪谦笑道:“大师悟了?”不悟道:“忽有所感耳,只觉真个是月盈而亏,水满则溢。圣主立于明堂之上,三武之祸,未尝不是因佛门不自量力。佛是胡,君生华夏。”

言毕,众忽而一齐放声大笑来,唯玉姐不敢笑,扭身跑前,拧了九哥胳膊一下。拎着裙子寻那老妈妈,又叫:“小茶姐。”

  作者有话要说:唐太宗不但吃过金丹,私生活还挺没节操。明君神马的,当年某肉有个教授说,如果他多活十年,名声可能就没这么好了。

  以及,吃金丹真的是皇帝这个职业的传统啊!几乎哪代都有,明代皇帝还自己炼丹神马的。即使在上下信佛的清代,大名顶顶的面瘫话痨囧四,他也养道士吃丹药。

 都说清谈误国,这种说法最初的时候是不正确的。清谈是因为司马氏代魏,许多不同政见者被查水表,所以不满意又想要脑袋的人只好越扯越远。这些名士是司马氏想要招揽的,他们却摆出清谈的样子,是一种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

 PS:三武灭佛,根本经济原因是寺院占有大量土地和人口,但是不交税,对国家经济产生了极大危害,即尾大不掉的寄生。面上的原因就是佛道之争,李唐皇室认老子为祖先,崇道,这里面还有武皇信佛的原因,她登基的舆论之一就是,她是弥勒佛转世,反正闹得不可开交,李唐皇室的祖宗比较重要,于是灭佛,这就是会昌法难,会昌是年号。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宠信的宰相崔浩信道,遇上有不法僧人,于是就扩大打击面了。北周武帝那回更上,皇帝亲自上阵跟和尚吵架,也是一大奇景了。

 后来还有周世宗灭佛,他的政策要和缓得多,严格说来,并不算〃灭〃了。

 以上四个,合称三武一宗

☆、74阋墙

书院上的事情,若由苏先生来定;纵使银钱充裕;他也办不大来。国事筹划,议政论政;乃至调拨钱粮等事,苏先生说来也是头头是道。然他是个正人君子;这做事的折扣人情,他就不很通了。未必是看不出来;要他去做;简直比杀了他还要叫他难受。

洪谦所来;也只是告知他买了块地,一应材料都订好了,只等招了工匠;便可搬取了砖瓦木石平地起屋。连图纸都有了,布局极其简洁,洪谦所想乃是布局越简洁,书院山长苏先生才越不会在自家书院内走失。须知这书院颇大,既有藏书楼还有演武场哩,玉姐先拿千金买地,买的并非良田,而是京郊靠着矮山一溜地儿,连着座小山包,上千亩地上起房儿,苏先生走不丢才怪!

梁宿见那一僧一道表了态,也关心起书院之事来。他与苏正不同,心中固有正义,他却更懂周旋,人情世故较苏正好了许多。想这洪氏父女此举,也是帮苏正一个大忙,梁宿便不由多想一下。他为相多年,想的也比洪谦周到,便问洪谦:“由京里往书院去止有一条土路了,路要怎生办?”

有路苏先生都能走丢,这没个清楚的路,苏先生早上跟家里人说去上课,恐怕中午还不一定能到,两处人倒要出来寻他,还不定寻不寻得到哩。洪谦道:“这数月,进料皆从运河,一路过来,路也能压平实了,界时略整一整,便能连上外头大路。”

梁宿赞许一点头,洪谦又道:“毕竟是在城外,无论师生,都不好早出晚归,也不利读书。书院又非私塾,且外地学子渐也会多,晚辈想,于书院后筑几间房舍,以供师生等人居住,以免奔波之苦,也好省下时间来多读些儿书。又,房舍之维护,书籍纸张购买,或买或雇些个门房、洒扫之人等皆须用钱,再置百亩田,以出息供奉书院。有那一等贫寒子弟,也可与他些资助。等他读书有成,叫他还将回来更助贫寒后来者。”

其时各地也散着些个书院,却大多不是一蹴而就,许多是因来了个大儒,结几间“草庐”要讲学,便有些个慕名而来的学子跟着来,次后当地乡老、官员渐次出钱,修扩房舍,遂成书院。便是住宿之地、衣食之资等,也是随书院越办越大,才会被人想起。初始时,读书人仗剑走天涯,仆人负糗于后,落地而居。“为人佣耕且读书”并不以为耻。初时不过是依大儒之心意,待人聚得多时,方拿出规程来。

似洪谦这等一建书院便将各种章程齐备,连学生食宿都想好了的,实属少见了。洪谦于庶务上头这般周全,梁宿不免对他另眼相看。洪谦的身世,他早猜着七、八分了,眼下这般结局,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既是苏长贞都不曾与洪谦割席,梁宿更加不会管这等闲事。他有那样一个好继母,愈发看段氏不上眼。抛开这些个,洪谦为人真个不错,有信有义,有礼有节,朝政也不失立场。梁宿心里,便记洪谦一笔,朝廷非止一相,纵梁宿以自己第三子也可做个守成之相,见有为后生,也想帮扶一把,与己子互做个援引。

当下梁宿和蔼道:“书院四邻乡民那里,也要妥善相处。又有,这书院除开长贞,也当别请几位先生才好。”洪谦道:“彭海与我同年,他又是状元,学问想也是好的。”梁宿又指点他去那位鲍牙兄,巧的是他正是姓个鲍:“那是个文章写得好的人。书生欲为国效力,文与质皆不可少,文多质少,恐误国,质多文少者,某又恐其不得中试。汝多质少文,未尝不是遗憾,否则……”真个状元也做得了。

洪谦称是,梁宿又与苏先生道:“你我也有几个同年,也有几个同学,不妨咱们两个老东西写信邀他们来。你我休沐时,也好往书院去与年轻人多说说话儿。”又说,自家族学里的子弟,发蒙还在自家,待长大了,想送往书院里进修。言语间便又说了一些儿洪谦不曾想着的地方儿。

梁宿哪里知道,这洪谦想得这般仔细,乃是因……少年时实是个不省心的人,一度思忖,若是有个去处得不归家也好,此处须得是有住的、有吃的、有人一道儿又,能学些个真本事,回来好叫轻他的人都惊讶的。由是观之,他欲投军,实非偶然。

那一僧一道坐着听这三个筹划,清静忽道:“不知书院风水如何?”苏先生犹未明白,梁宿、洪谦与不悟却忽尔悚然,不悟问洪谦:“如何?可有不妥?”洪谦道:“我力通些儿风水,不见有甚不妥。”梁宿道:“捕风捉影,从来不须证据,此事我去办。”

捕风捉影四个字,苏先生听懂了,不由眉头紧促。旁的时候说这个,他是想不到的,然皇太后才指使真一说了赵王命格不好,苏先生又不是真个呆傻,如何猜不着清静言外之意?朝梁宿一拱手儿:“明山多费心。”又赞清静仔细。

不悟轻笑道:“他们敢胡说,难道咱们便没了舌头么?”说完又宣一声佛号,还直说,“罪过罪过。”几人便又商议一番如何应对,次后,洪谦心中一动,又请清静门下录《道德经》存入书院供借阅,又请不悟往书院里讲课。其时无论僧道,只要技艺高的,无不通些个经史棋书,非是止会念经做法装神弄鬼而已。不悟文辞尤美,不请他授课,实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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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内几人计定,各分头行事,不悟与他师兄回报去,不空眼下之意,只为求佛门休再叫打击,能得这个结果,已算不错。清静自去串通丹鼎一派,又挑书法好的弟子去抄经,又思若真一那头说书院选址在个甚“龙穴”之上,他要如何与之针锋相对。洪谦且去忙书院事,又……思忖是否当发帖儿与朱家为书院招学生。

苏先生回房便又拜章请圣人早日将孝愍太子死因暗中查清,以防翌日生悔,误国误家。劝官家暂休要立新太子,且看看余下三子如何。梁宿不愧是宰相做老了的人,往文德殿见了官家,道:“孝愍太子入丧仓促,可见皇家虽求节俭,不肯效法汉时奢侈,却也不可不早做筹谋的。营建山陵虽不急于一时,选址却不好太,皇太后春秋日高,请早定几处吉穴,免得到时争辩。从来朝臣有心吵架,吵上几年也有的。”

官家道:“卿说的是。”

梁宿因朝廷非他一相,虽做个首相,掣肘也是有的,尤其宰相里还有着乐听皇太后差遣的人。他早悄悄往钦天监去,命钦天监将京城周边之吉地测绘而出,此时正好献将出来。钦天监从来不是个热灶,平日里后人甚推崇之度量衡、星象、天文地理,于朝而言却不要紧,顶要紧的却只是算个年历,每年算好了,朝廷颁布。抑或名山崩了、日月蚀了、流星现了,官家这般人物要大婚,又或是死要要卜葬吉地等,才好用着他们。

这些个神神叨叨的事儿,道士做起来,比钦天监更合身份些儿——叫真一道人挤得够呛。梁宿要用着他们,他们自然乐得听差遣。这份吉□鉴上头,自然是无有书院所在之处的。

不想另一丞相靳敏以皇太后故得为宰相,与苏长贞等人便不对付,硬要请真一给看上一看。梁宿便面斥他:“朝廷自有人材,何须一闲散道人指手划脚?!诸事皆问于一出家人,朝廷威严何在?”又有钦天监的出列来诉苦,洪谦趁机便参靳某人身为宰相,却“不问苍生问鬼神”。此句便是所谓“断章取义”,用于此处,却也说得上。

官家便躲在御案后头跟着道:“不要脸!”这话说得过粗,苏正出列道:“官家,请慎言!”又说了一串子话,说得官家几乎要抱头而蹿,口里不断道:“是朕错了。”

皇太后再刚强,毕竟不得再垂帘,他知悉时,靳敏已叫罚了一年俸了,钱不算少,于靳敏来说却也不算多,最可气都却是脸面扫地。

皇太后于慈寿殿里险要摔了杯子,问:“竟无人再辩驳么?”原侯道:“齐王丧子伤心,今日未曾到,鲁王并不发话。臣等人微言轻,亦无法为一道人争执……”总是一句话,争不过,且皇后那头人并不肯争。皇太后道:“这个时候,她还在使小性儿!当日若非淑妃事为大臣所阻,也用不着她来!”

皇太后不开心,此时方想起,可以风水为引,煞一煞洪谦等人的锐气——生气也晚了。且她的心里,皇后如今比洪谦更该值得小心。洪谦再如何,也是臣子,他女儿纵从慈寿殿“将库搬了一半儿”,皇太后一朝受挫,渐回过神来,也暂放下。便是苏正,也不值甚么了。他们都是臣子,皇太后眼盯的却是东宫,是将来谁个做官家。

皇太后自然是想的齐王,则鲁王于今不为真一说话,事虽不大,其心可诛了。想皇后初入宫时,又生下个鲁王,皇太后彼时,真个有些儿不喜,她中意淑妃,中意齐王。其时太子尚在,陈氏须一致对外,这才容了下来,这些年倒也算和睦。皇后虽不太聪明,也没忤逆过她,待淑妃母子也有礼。谁曾想眼下却又……成了绊脚石了呢?

淑妃曾哭诉来:“虽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来,如今家中爹做了侯锦衣玉食,旁枝还有吃不上饭要来打秋风的,那也是一笔写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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