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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罪无可恕 何沫书-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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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过得实在痛苦。晚上我什么也不干,哪里都不去,总是等他的电话,等他的人。刚开始他还来得频繁,后来却越来越少,几乎不来了。我躺在床上,握着手机,看着时间一分一分地跳过,听着楼下一辆一辆车驶过,却总不是他。我一遍遍地查阅手机里的短信息。我只保存他的短信息,别人发来的,全部被我在第一时间删除了。谁都不允许占用秦伟的空间。我一遍遍读那些撩人的文字,分分秒秒地渴望他又发一条短信息来。每一次铃声响起,我都会紧张得跳起来。不是他。我的心像烧红的火炭,当头浇了一盆冰水,绞一般疼痛。其实秦伟很少给我打电话。假如他有空,他就会过来;假如他没有空,或者心情不好,来不了的话,他就不会打电话来,也不会发短信来。因为我们会无话可说。我绝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主动给他发短信。如果我亲耳听他的声音,说他今晚来不了的话,我会承受不了的。我会疯狂地联想他和柳一在一起,我会仇恨,会爆炸,会发疯的。我一次又一次地拨他的号码,却不敢呼出。我打出一条又一条的短信息,将我的感情渲泄在屏幕上,却从不敢发出。我知道,只要我一按按键,我就马上可以在这个一万平方公里的大城市里,在九百多万人口中,找到我的秦伟,得到他的回应,听到他的声音,让他一个小时内来到我的身边,甚至让他拥抱我,亲吻我,爱抚我,和我做爱。这一切都可以。但是我不干。如果要我叫了他才来,这没有意思,也不是我想要的。我是他的,我整夜都在这里等着他。
我不去任何地方,不干任何事情,不见任何人。他是知道的,如果他想要,他自然会来。他不来,就是他不想要。我不会去求他。死都不会!

秦伟搬回家里之后的整整一年,我们在一起做爱不超过十次。这些性爱再也没有给我痛快淋漓的快感。我的心里整天压着一块大石头,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他也十分郁闷。他完全是假做爱之事来发泄心中的郁闷情绪。一年十次性生活,这简直是要我们禁欲。秦伟是性欲旺盛的强壮男人,我们在一起时,一天都离不开性。现在却要强烈地压抑情欲。他饥渴得令人害怕,做起来狂野蛮横。他需要猛烈的口交和肛交,猛烈到几乎疯狂变态,不如此不足以缓解他强烈的性欲。我不喜欢这样。他粗大的阳具长时间地在我的嘴里抽插,我就要长时间地拼命将嘴张大,下巴酸痛得像要掉下来。他的阴茎那么长,当他扳住我的头部,
拼命往我的喉咙里顶时,
我的胃里就会强烈是翻腾,要呕吐。我本来就不喜欢肛交。阴茎插入肛门时,会引起强烈的便感,而且深入直肠的阴茎,会强烈地刺激到会阴部的前列腺体。这种刺激实在来得太猛烈了,每次都会让我要昏过去。这已经不是性快感的范畴了,因为它强烈得让人受不了。做肛交时,秦伟都会戴上安全套。尽管他放了大量的润滑油,但是仍然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我们之间隔了一层薄膜。肉体隔了一层薄膜,精神自然也会隔一层薄膜,难以达到水乳交融、如鱼得水的境界。我也不喜欢他拼命地折腾我的身体。我喜欢他拥抱着我
,浓情地对视,缠绵地长吻,温柔地抚摸。我喜欢他迅速地、轻柔地舔吻我的乳头,喜欢他用舌尖撩拨我的龟头、龟环和系带,喜欢他含着我的整个龟头,轻轻地吮吸。这些动作都可以将我送上极乐的天堂,让我浪声大叫。这些多年摸索出来的经验,他竟然全忘了,全改成了粗暴的揉、捏、啃、咬。我体谅他被情欲焚烧得过了头,所以从来不敢说他不该这样。但我得到的快感大打折扣,毕竟对我的情绪打击很大。


我必须勇敢面对失去秦伟的现实,我必须努力习惯没有秦伟的生活。但是实际上我根本就做不到。我的心里如此悲伤,痛楚的感觉潮汐一般汹涌翻腾。每当夜色沉重地降临。我凝望窗外的黑夜,树木婆娑的枝叶、灿若繁星的万家灯火,混迹在这个九百多万人口的大城市里,我的心里却是如此的孤单而凄凉。我翻遍手机中的通讯录,两百多个人名的电话号码,除了秦伟,谁的我都不想打。我的情绪如此低落,我不愿意面对任何人。我宁可吊死在一棵树上,宁可困死在一个牛角尖里。我无法忍受房间里令人发疯的寂静,我开着车,在天津的大街小巷上,漫无目的地穿行。对我而言,这个城市是残酷无情的,因为在每一条大街、每一条小巷、每一个角落,几乎都见证过我和秦伟的爱情。我们双双对对的身影,几乎走遍了每一个地方。那时候我们的心情是多么甜蜜,多么的无忧无虑。人流如潮,车流如水,金碧辉煌的灯火,显现着这座城市的富有和繁荣。到处都是让人瞠目的财富。夜晚总是和情欲联系在一起的。谁都可以肆意地放纵自己的情欲,可以无拘无束地寻找男女朋友,结交情人,更换性伴,可以尽情地调情、做爱,花一百元就可以和一个妓女过上一夜。城市的夜晚,她的名字就叫欲望。唯独我不能放纵我的情欲,唯独我要做一个痛苦的禁欲者,承受情欲的焚烧和煎熬。上天是如此的不公,不公得毫无道理!


秦伟家的服饰公司里人山人海,日进斗金。我当然不会走进去。我的车根本就没有目标,也没有方向,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在每一个十字路口,左右前后,随便拣一个方向。我并不羡慕秦家的财产,我倒是希望秦伟一无所有,无所牵挂。如果是这样,我们的处境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秦家的别墅临着海河,灯光飘渺得如同一座宫殿。我停在海河的对岸,凝望这座令我魂牵梦萦的房子。假如那扇窗口里面亮着灯,我就知道我的王子会在里面。我想像他在干什么。他假如探头出窗口来,会不会看见对岸的我。如果黑着灯,我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了。他有越来越多的应酬,也有可能和柳一在一起玩。他不会是去找我吧?我不知道。我盼望我的手机响起来,是他的来电,告诉我他到了我的房间,问我在哪里,然后叫我快点回去。但是没有。我从来都不敢奢望,有朝一日,我能够和秦伟一道,成为这座房子的主人。我知道永远都绝无可能。于是我黯然地离开,头也不回。我仍然盼望有奇迹出现。我留心街上的车辆和行人,希望能够邂逅秦伟。哪怕只能见他一面,哪怕只能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我只要能看见他,听到他的声音,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但人海茫茫,我怎么知道秦伟正在哪一个方向,他又怎么可能从天而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是一个性欲旺盛的年轻男人,秦伟不在身边,性爱的极度缺乏简直要了我的命。我强烈地压抑自己的性欲和情感,这种压抑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我开始整天幻想,出现幻觉,听到幻声。我感觉得我的精神在一点一点扭曲、变态、分崩离析,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我站在卫生间里,看着镜子里赤身裸体的自己,看得灵魂出了窍。我的灵魂仿佛从肉体中抽离出来,站在我之外的角度看我的身体。我看到镜子里的不是我,也不是一个影子,而是另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另外的人。我弄不清楚“我”是不是存在,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的我,最终变成了这个模样。那个叫作何沫书的人,
也许彻头彻尾就是一个骗局,他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所有关于从前的记忆,都是一场虚假的幻觉。水柱从他的裸体流下,他的裸体如此性感而完美。那光洁而富有弹性的皮肤,那条块明晰的肌肉,那刚毅硬朗的线条。那一挂傲人的阳具,生来的使命就是要用来插入女人两腿之间的那条缝的,但是它为什么永远都无法派上用场?如果每一件事物,生来都有其使命的,那么这一具完美无瑕的裸体,他生来的使命又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存在?他为什么不能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存在过?我的目光穿透了这具裸体的表面,看到了他的内在。他一根一根白色的骨头,拼成一个可怕的骨架。他有灰白的大脑,结构复杂的两颗眼珠。他的喉管、心脏、肺、肝、肠。他的血管遍布全身,奔流着血液。他的骨架上附生着肌肉和筋腱。生命最基本的元素,碳、氢、氧、氮、钙,等等,等等,如此奇妙地排列组合,构成这样的一具裸体。那些细胞、分子、原子、中子、质子和电子,一切的微粒,如此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假如它们像绽开的烟花一般飞散,那我不是瞬间就不再存在了?可是它们不会飞散,至少在我腐烂之前不会。我就变成了有思想有感情的东西。我是一具巧夺天工的奇妙组合,但为什么我没有欢乐,没有幸福?假如我的使命是品尝痛苦的滋味,是理解什么叫作痛苦,是尝试一个人所体验到的痛苦到底可以深到什么程度,假如这就是上帝创造我的目的,天哪,上帝,您老也太过份了吧!


我渴望男人,像生命力旺盛的热带雨林渴望狂风暴雨一样渴望男人狂暴的性爱。一天没有男人,我都会慌了神。到了九点钟,我就知道秦伟今夜不会来了。我无法面对一个空虚寂寞的漫漫长夜。夜色和暧昧的城市的空气撩拨得我欲火中烧。我开始整夜整夜泡网吧,
打开所有的同志网站,一张一张图片、一篇一篇文章地看。我租最激情狂野的A片回来看,一边看一边自慰。我知道,我的身体变成了我的情欲的奴隶,我无药可救了。我变态了。那种巅峰状态的快感,可以让我暂时忘却痛楚。高潮之后的筋疲力尽,又可以使我摆脱辗转反侧、孤枕难眠的厄运,然后石沉大海一般沉进漆黑的梦乡。我过上了白天是人,晚上是鬼的生活。变态的性,成为我反抗现实世界唯一的、也是最彻底最决绝的武器。虽然这武器只能独自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徒劳无用地向着天空开炮。


我丝毫不感到羞耻。十万分之一的概率砸到我的头上,我无法躲避,只能自认倒霉,吃个哑巴亏。全世界的人都会痛骂我是个娼妓不如的无耻之尤。那好吧,
就让我享受一下当无耻之尤的堕落的快感。我才不希罕什么贞节牌坊,当然我也永远没有可能得到。

我将我所能找的裸男的图片和影碟,一张一张地欣赏。正面的、侧面的、背面的、单人的、双人的、群体的、自慰的、口交的、肛交的、群交的、兽交的,一网打尽。看得多了,我终于明白,其实一具男人的性器,跟他的手,他的鼻子,他的脸,他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都是父精母血化出的身体上的一个器官。但是人们永远都将它包裹在长裤和内裤里面,永无天日,只有在干事的时候才让他亮出来露露脸。长此以往,它就变成了极神秘、极禁忌、极隐私的一个部位。假如从明天开始,全世界所有的男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场合都一丝不挂,保证过不了多久,人们对待一挂阳具,就像对待一根手臂一样熟视无睹了。人种和文化的不同,不仅可以体现在面容和气质上,竟然还可以体现在性器上。中国男人,就象方块汉字一样,厚重、方正、含蓄、内敛、质朴,有一种踏实感和可信任、可靠感,像土地一样实在,在温和中又隐藏着强有力的阳刚气质。日本男人,高高瘦瘦的,一脸冷酷。两腿之间那东西,又小又长,
微微弯曲,向上翘起,像一根木棍子一样,无比坚硬、凶狠。东南亚男人,皮肤黝黑黝黑的,脸上一脸稚嫩,
身体也像个未成熟的青涩男孩,下面却乌黑硕大,实在吓人。让人联想到热带雨林里生命力充沛的、极度茁壮膨胀的植物,联想到一条凶悍的大蛇。阿拉伯男人的,像原始石雕一样古朴笨拙。黑男人的那根大棒
,又长又粗,就像非洲大陆上神奇的动植物一样,让人过目不忘,触目惊心。至于白人,就象流水线上标准化生产出来的机器,长度、粗度、硬度、用途、用法,
都可以用科学方法一一考究,一切都是坦荡的、赤裸裸的,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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