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赎罪by:和泉桂-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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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也就把视线望向已溶入黑暗的校园风光。此刻想去找穗高的心情,似波涛汹涌般地向他袭卷过来!
“请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被透也叫到办公室正下方的小会议室,椟原用有些奇异的表情倾着首。
“关于穗高老师的事,我听吉川说了。”
透也请棋原坐下,自己仍站着。
为把要调整自己的心态,他准备与棋原谈谈。
看着棋原未开口,透也又接着说道。
“我听说穗高老师曾对你说,不要为了他就把我这编辑换掉这件事,可是真的?”
“——你把我叫过来,就是想问这个?”
棋原的声量很小。
“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我如果说,你会怎样?”
对啊!自己会采取什么行动吗?
如果明白穗高这么护着自己的话?透也会怎么样?
“就算对方是穗高棹,你也不希望他这么护你吧?你的自尊心这么强,不会希望有人对你这样的,对吧?”
“你说的……是没错,可是……”
“我就是怕你们再起争执,彼此更恶脸相向,所以我才按照老师的意思去做!”
棋原很无奈,又有些自责何以让透也与穗高老师的关系打上句号?
“我和老师会分手,又不是棋原先生造成的!”
“当然不是我!”
然后,棋原交叉地抱着双手,把身体靠向椅子又说。
“但我认为你们能分开,也未尝不是好事。”
“你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上司该说的话吗?
“因为每次你和老师发生什么问题,你的脸色就是一阵青一阵红,让我们旁人看了都很不忍。所以,只要你高兴,我们认为换个编辑也不失为好点子!结果发现未必如此!”
说到最后,棋原像在独白。
“而且,你也让穗高担心,你被摆布迷失的不仅是你自己!和穗高老师交往后,你变得更脆弱了!”
透也听了棋原的说词,他很想反驳,可是自己似透明人,被看出不够冷静的态度,让他羞愧不已。
“但这样子不一定就是好!”
“没错!结果究竟是如何,不能马上下定论,还需要时间来观察!”呼的一声,棋原叹了一口气。
“你一定很后悔吧?”
“我看起来是在后悔吗?”
“很明显啊!”
“——我想向老师道个歉。”透也突然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
棋原很狐疑的问,透也又开口道。
“老师并没有错!是我伤害他、责怪他!所以我认为必须请求他的谅解!”
“你只是想向他道歉而已吗?”
透也迟疑了一会儿后,摇摇头。虽然想与上司深入的谈,但又顾及这只是自己与穗高之间的私事,不过现在再隐瞒也无济于事。
透也是很想把穗高忘掉!
曾经想过无数次。
偏偏自己不能!
只怪透也的身心两方面,已深深地烙着穗高棹这个人;想忘记都困难。
“如果可以,我想和他旧情复燃!”
其间有一段的沉默后,棋原才说出这句——
“……人类实在是很不可理喻!”
有感而发的话。
“我和我太太也曾因为吵架的凶,而有分手的念头!但结果还是设法力挽狂澜,持续着我们的婚姻!理由不过是……因为喜欢、有爱,所以舍不得!说来就是这么回事儿!”
透也对这位上司棋原,嘴上竟然会挂着情啊爱的字眼,他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会这么想的,可能只有我吧!”
小小声说着,棋原就举起双手。
“对了,樱井!你可不要托我!我才不会去和老师说这么私人的话题!”
棋原有些恶作剧的调侃着透也,又说道。
“再说,穗高老师目前是自由之身,他想和什么人交往,那是他个人的自由!你说对不对?”
“对。”
这也是透也想去证实的。
如果穗高有了别的对象,透也当然要心甘情愿承认这个事实。
“啊!对了!上次与老师传绯闻的是田中茉莉吧?”
“——唔。”
“这次她有电影的试映会,老师给了我招待券!你可以去看!”
“为什么?”
“穗高老师也叫我一定要陪他去!或许他打算在看完电影后,和我讨论什么吧?”
“他既然约的是棋原先生,你本人不去也不好吧?”
这虽是与穗高见面的大好机会,但受邀的是棋原,透也没有去的道理。
“我因为前几天去打高尔夫球,脚扭伤了。”
棋原这句话,把透也堵死。
既然棋原已用尽心思想要助透也一臂之力,透也又怎么能拒绝他的好意?
“我……”
“穗高老师是很难应付的人,但你如果处理得当,或许顺理推舟,你又当回他的编辑!从此以后,你自己就要有所觉悟!”
“是的,我懂。”
透也因为与穗高的引起的斐长流短而分手,因此不能再继续担任穗高的编辑!所以,如果透也没有这份心理准备,又怎能期望穗高会接受透也的复职呢?
“我喜欢穗高棹的作品!所以我准备买下那个人的才气!”
“是的。”
透也当然听得出棋原话中之意。
棋原在认为穗高是个难缠的作家下,同时也对他产生好印象。
“你再当回编辑后,我认为穗高老师的作品,将更有一番新的见地。除了世界观的视野拓宽,在人物描写的笔触也会焕然一新!反正我觉得,在穗高认识你后,对他自己的作品,只有正面且是有利的效果!”
棋原这些话,对透也具有鼓舞作用。
“你和穗高老师在相识相知后,二个人都有了改变!这种改变你不认为是利多吗?”
说得透也心花朵朵开。让透也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回答。
“所以……不管你和穗高老师是编辑与作家,或恋人或朋友关系都好,只要能继续维持下去,我认为对你们二人会有比较好的影响。”
“……我一定会在这方面多多努力。作任何牺牲,都在所不惜。”
主要的是,透也太需要穗高!
需要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要成为特别的人,就只有如此。
譬如,可以毫无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
相信穗高也一直承受着外界好奇的视线,而对毫无经验的透也也势必要适应。
所以,他一定要去向穗高说声对不起!请他原谅。
不知道穗高是否大人有大量会包容自己,但透也真的很懊恼去伤了穗高。
因为被他爱着,所以自己就得意忘形。
透也不仅在穗高深深的激情中迷失自己,也掉以轻心。
透也凡事都依赖着穗高。
也许穗高很寂寞无依,但由于透也太过于亲近,反而不易察觉。
然而,穗高仍固守着透也,保护他不让他受伤害。
穗高无视于那些流言的箭靶,用包容之心对待透也。
结果是愚味的透也自己始终未提高警觉,等铸成大错后悔已来不及,他也不知如何弥补。
不过,透也还是拿定主意要亡羊补牢。
九
“哎,选不出要穿什么好……”
打开衣橱,想选明天电影试演会要穿的西装,透也选了半天后,长吁短叹坐到床上。
透也一向对穿着不讲究,自己所拥有的西装也没有几套,但他为了能使穗高见到自己“满面春风”的感觉,所以希望穿点有气色的西装。事实上,透也的心情很迷惑。
不知穗高在试映会,看见透也出现,会作何感想?可能是有些不快吧?
不管如何,透也的目的是向他谢罪。
虽然可以用电话或简讯、邮件来传达,但透也均认为这些方式,远不如自己亲身来的有诚意。
透也的个性很脆弱,他也许忍耐不住他人的目光,但有穗高相伴,就一定可以克服;既然有意重新来过,又何需顾虑太多?
因此透也已下定决心。只是穗高会接受他吗?穗高该不会心一横,拒他于千里之外吧?
所以,透也这次是铁了心,求他与自己和好吗?
穗高是个散发着魅力的人,即使他的人格不够完美,也一定会有别的人与他交往。透也绝不可能就是特别的,且是唯一。只因为自己还很爱他,所以想与他厮守。
透也认为自己只要有这股情热,想理解穗高就不难吧?
透也也明白。或许该舍弃这份热情。透也自己也不年轻,早已该把这种无止境的爱情遗忘为宜。
透也拿着棋原给他的电影票招待券,深深叹息着。
但是,如果连这张票都丢弃,那就表示自己与穗高的一切就将化为乌有。
在不伤害别人及自己的状况下,又回到平淡安静的生活中。但透也承认,他仍害怕会遭到穗高的拒绝。
只怪自己,完全不能忘记这一切!尤其是现在在透也心中,沸腾着的是对穗高的热与爱,那股情绪似热病般蠢蠢欲动着。
所以,他需要有再次面对穗高的勇气!
“……啊!”
对了!透也可以再仔细回味一次穗高的‘羽化’及‘孵化’这两本书!
他想证实美和说过的——那是穗高写给自己的情书吗?
电影试映是在晚上,透也改变夹克与长裤的方式。他顾及会有许多演艺人员及媒体聚集,穿西装太过于醒目了。加上他是通宵达旦在未阖一眼下,把穗高的那两本书看完,所以头有些昏昏沉沉。
当他见到穗高时,要说些什么?会演变成什么状况?
对还抱着一丝希望的自己,透也觉得有些可笑。也期待穗高能原谅他。穗高的心里,是否还留存着对自己深沉的爱?透也也想一借这次的碰面,查证一下。
如果要苛责透也这般丑陋的心态,那也是缘自于他还迷恋于穗高之故。当然透也知道,自己这种行为相当愚不可及。但他仍愿意作最后一次的搏斗。
会鼓起透也更多勇气的,是穗高的‘羽化’及‘孵化’的作品。在悟出原来穗高内心寂寞的世界后,激烈地震憾了透也的心!
透也在试映会未开演之前,就先至会场,发现穗高还没来到后,他就回到进场处,然后引颈企盼穗高出现。
突然,眼前是一堆女性的喧嚣声;透也不经意的转过视线,便看到穗高一个人走过来。
“穗高先生!”
听到透也叫他,穗高朝他看过来,但眉头却缩起来。
透也这才发现,他应该称呼穗高为‘老师’才对。
当穗高讶异的正欲开口时,电视公司的女性记者却涌过来,徵询他说。
“穗高先生,可以请问你一下吗?”
“什么事?”
被女记者把麦克风推至面前,穗高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迅即又恢复原状;他的脸上虽未有一丝笑意,但也不是不亲近。
“穗高先生平时是不会参加这种场合,今天还刻意来观赏试片会,是否表示你与田中茉莉小姐的绯闻是真的呢?”
记者的话,问的直接而唐突。
“我和她只是朋友,绝对不是你们这些人想的这样!”
穗高义正严词回答记者后,转了身就走,留下愕然的媒体记者;透也则立即慌张地追着穗高。
“穗高先生!”
已追到可予人休息的沙发之际,透也正在思索该说些什么。
然穗高未有止步之意,他边走边说道。
“今天试片会的票,是棋原先生给你的吗?”
很难得,穗高会介意外人,用压低的嗓音说话,但仍不失其迷人之韵味。
“棋原先生今天身体不舒服!”
“他不是说会排除万难来的吗?”
穗高说着话,但未回头看透也一眼。
“他把票让给我。”
“我现在和你,已没有任何关系了!”
“有关系!”
对于透也突然大声说话,逗留在通道高兴畅谈的客人们,就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眼光;只不过,透也早已豁出去,他不想再扭捏作态。
“……樱井你……”
“我喜欢老师,并且希望向老师道歉!”
听了透也这话,方才回头看的穗高的眸子里,仍露出有些迷惑的神态。
“——你……”
在穗高说话时,透也才发现一些媒体记者在距离他俩稍远处,用镜头对着他们。
虽然媒体记者未明目张胆问透也与穗高,说“你们是同性恋吗?”但从他们满脸的疑惑,已可窥出端倪;但透也一点也不在意。
“我对自己的幼稚,深感抱歉。”
穗高用很清澈的声音说道。
“难得会想定下心来写一本好作品,却被人说成连办签名会,我也别别扭扭的!”
穗高这句话,使刚才僵持的气氛缓和了些。穗高不爱办签名会,也不是最近的事,当然就无关乎他是否别别扭扭或吹毛求疵。
“我可以打扰您一下吗?”
刚才那位女记者,又向穗高超前一步道。
“对了,穗高先生也不再办签名会了吧?那就是说,今后你不准备再在您的读者面前出现了吗?”
“上次因为出现在电视上,便被你们炒作出莫名其妙的绯闻出来!你叫我怎么会敢一直办呢?”
穗高的声音威风凛凛,且傲慢自大。穗高为让透也恢复理性,替他收拾残局。
“写书是属于创作性的工作,所以深受当时环境影响!如果周遭杂音太多,就写不出什么名堂来!”
穗高的话果决有力。
“如果要让我的作品褒多于贬的话,先决条件就是要有一个写作的良好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