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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半壁琳琅作者:沈病娇-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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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来者何人时颜子笙就已经死死揪住温玉恨的衣襟。
  “你个狗娘养的王八蛋杂种!”颜子笙恶狠狠的骂道,“温玉恨,你为什麽要害我?我有什麽对不起你?你说啊!你给我抽的烟都他妈是什麽玩意?!”
  温玉恨沈默著不说话,颜子笙起得眼泪也流出来,不顾形象的抓著温玉恨又打又骂,“你还是不是人?你说话啊温玉恨!”
  “你是什麽人,敢在我面前撒野,”见温玉恨不吭声,堂岛就默认为是一个不认识的疯子闯了进来,对著颜子笙怒吼,“信不信我一枪就可以崩了你!”
  颜子笙不想去管这个日本人在恐吓自己,他仍是执著的抓著温玉恨不放,口口声声道,“你不要给我装哑巴,你知不知道你害惨了我!我哪里招惹了你吗你个龟孙子给我开口说话啊!你说啊!”
  “他妈的!”堂岛掏出枪就直指颜子笙额头,周围几个日本兵上前制住了颜子笙,“你是个什麽东西,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常正辉是认得颜子笙的,只不过此刻他也一句话都不吭声,看著颜子笙死命的挣扎著,於是将头低了又低,生怕被颜子笙看见自己。
  温玉恨看著歇斯底里的颜子笙,脸上是冰冷的表情,伸手想拭干净颜子笙落在他衣襟上的眼泪,这时堂岛问道,“温老板,这个疯子是谁?”
  还未等温玉恨开口,颜子笙就大笑起来,可脸上的泪还没干,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扭曲病态,“你问他啊,问他我是谁!”
  “你认识他吗?”堂岛听得颜子笙这麽说,不由得缓和了态度。
  温玉恨方才不发一言,此刻被问到话,思忖片刻後,漠然地回了一句,“不,我们并不认识。”
    
    ☆、第十九章

  十九
  短短的对峙却像耗尽了一辈子,颜子笙几乎站不稳,他还想继续骂,他气不过甚至想把五脏六腑也呕出来然後全吐到温玉恨的身上。
  温玉恨仍是一副寡淡面容,似乎真与颜子笙这个“外来人员”没有丝毫关系,他转头对堂岛道,“堂岛先生的好意温某心领了,不过在下有些不太舒服,改日换我请您喝茶如何?”
  堂岛脸色有些尬尴,他知道温玉恨这个人性子孤戾,若是这次被拒绝,下次要约他相聚定是难上加难,可对方将一句话说得无不妥当,他没有理由翻脸,只假笑著点头说好,就这麽定了,然後回头看杵在一旁的颜子笙,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哼,”堂岛打量著颜子笙,说实在的他不大相信温玉恨与这人没有半点关系,心里十分痛恨颜子笙的到来毁了他与温玉恨的邀约,“这个人还不知道是什麽来头,先把他带走──既然温老板也并不认识他。”
  “凭什麽带我走?!滚开!”颜子笙叫嚣著,立马迎来重重的一拳,便直接跌坐在地上,鼻青脸肿的。
  堂岛给他的一拳实则是做给温玉恨看的,而温玉恨却对他轻轻颔首算作告辞便转身走向後台了,颜子笙哑著嗓子喊了温玉恨的名字,可传不到对方的耳朵。
  日本人离开了喜丰园之後,戏园子里的上上下下悬著的心都落了地,赵小妹还亲自给温玉恨递水喝,“真是多亏了你!”
  温玉恨接过水,不过是微温热度,现下却烫得手都疼,有种想放下却不能放下的感觉,赵小妹见他喝罢了水,就悄声问道,“那位颜公子……我记得是你的朋友吧?我不太懂为什麽……”
  温玉恨抬眼看她,有些话他不能说,也不想说,赵小妹对上他的眼,识相的闭上嘴不再多加过问。
  这个人大约是没有感情的,赵小妹暗暗想,也只有见他唱戏的时候他才是鲜活的。
  可那终究是做戏,谁都明白。
  温玉恨在後台休息了片刻,卸去脸上油彩,换上便装之後又听见门外传来喊话声,“温老板,温老板!有人找你!”
  宋之河虽然跟颜子笙吵了一架,但他还是相信是因为颜子笙受到了巨大打击而朝他发火的,这些年的情谊,他不放心他身体不适还在外面晃悠於是找到了喜丰园来。
  他见温玉恨一个人坐著愣神,犹豫著不知道怎麽开口,半晌倒是温玉恨先道,“宋先生找我有事吗?”
  “啊是这样的……”宋之河将事情的原委全盘托出,他觉得温玉恨大抵是颜子笙平日里比较交好的朋友了,说出来也无妨,“所以他说要去喜丰园,我就来这里了,你没看见他?”
  温玉恨听到颜子笙母亲死了的消息,面色一沈,他开始有些後悔,但仍是摇了摇头,“没看见。”
  “是吗……”宋之河长叹一口气,但并没有将颜子笙染上烟瘾的事情说出来,“他……身子不太好,这样在外面不安全,你知道,他现在已是孑然一人。”
  “嗯……”温玉恨点点头,宋之河看颜子笙不在喜丰园,寒暄几句便起身要走,温玉恨难得与他多说了些话,不过大都是打听颜子笙近况的,最後送对方出了园子时又补了句,“你要是见到了他,代我跟他说声节哀顺变。”
  炎热的天气里,颜子笙却浑身发冷,就连心都要凝成冰。
  堂岛三郎将他绑在凳子上,粗鲁的抓起颜子笙前额的发让他把头抬起来,“告诉我,你跟温玉恨到底是什麽关系?”
  颜子笙撇了撇嘴,盯著眼前这个怒目圆睁的男人看了许久,朝他脸上吐出一口唾沫。
  “他妈的支那人!”堂岛将脸上的口水抹掉,看了看手中的湿黏,胡乱的擦在颜子笙的脸上,“别以为能骗我,我知道你跟他认识,老实给我招了,不然就让你死得很难看。”
  颜子笙用沈默抗拒著堂岛,他不知道为什麽眼前这个日本人为什麽对温玉恨那麽上心,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对温玉恨的生活一点都不了解,这种不了解更多的是来自於对方从不跟自己分享他的一切,那瞬间他开始怀疑自己跟温玉恨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认识过,还是说这所有的过往都像云烟是虚无的,是自己所臆想出来的。
  可那又怎麽样呢?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不是吗,除了恨意再也不剩下其他。
  思绪尚未飘远,疼痛感又侵袭而来,堂岛已经不耐烦,抬起一脚就狠狠踹向颜子笙,颜子笙就连同凳子一块儿往後倒下去,砸在坚硬的地上发出沈闷的声响。
  “你们是不是有私情?”堂岛本就从温玉恨那里打听不到任何消息,而今面前这个毫无半点力气的人居然也敢与自己唱反调,虽然温玉恨同什麽人打交道与他无关,可明摆著这个人与温玉恨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受不了这种感觉,必定要知晓的一清二楚方才感到快意。
  颜子笙侧著身子倒在地上,一边的脸颊贴著地,刚才挨的那一脚令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看著堂岛急的跳脚的模样突然想笑,而刚咧开嘴就吸入不少尘土到咽喉中,呛得他又想流眼泪。
  下一秒堂岛的脚就直接踩在颜子笙的脸上,“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你想知道什麽……”颜子笙艰难的说道,“我们……”
  “这就对了嘛,”见颜子笙终於肯开口,堂岛把脚挪开,还不忘用鄙视的口吻道,“哼,还以为你多有骨气。”
  “咳……你是看上了那个戏子吗,”颜子笙嘲笑道,“我告诉你……他也是个没有骨气的下贱胚子。”
  “我让你说这些无关的废话了吗?!”堂岛说著给他踢了一脚,“听不懂我的问话?”
  “你想知道什麽……”颜子笙提著一口气,尽可能的缓慢说道,“想知道我跟那个人上过几次床?还是想知道我为什麽跑来找他?”
  听到这话堂岛突然愣住了,他蹲下身子捏起颜子笙的下巴,几乎要将下颌骨给捏碎一般用力,“你说你跟他上过床?”
  “哈哈哈可不是……”颜子笙不避开,“还不止一次,我跟他在一起,最常做的就是滚在床上,你还想知道什麽?他在床上爱说些什麽话你要不要听?”
  “干!”堂岛嫌恶的重新站起来,只觉得再跟颜子笙多说一句话都要被恶心得要吐出来,“温老板是不会和你这种真正的下贱货发生肮脏关系的。”
  颜子笙听得他将“真正的”那三个字说的掷地有声,那一瞬间他觉得要是能立马死掉就好了,而自己说的话就像一把把刀子,只不过刀刃全是朝向自己的心脏,捅得血肉淋漓,鲜豔刺目,却不得解脱。
  温玉恨从下午一直坐到暮色四合,这期间他想了很多,可回过神来又好似什麽也不曾想过。
  老实说这段感情,无非是戏子同纨!公子间的游戏罢了,最初他是这麽笃定的认为的。
  正所谓“看戏的人假正经”,他又怎麽知道对方可曾许过真心一半?如果非要怪,那也只能怪对方入戏太深。
  说得不好听,自己仅仅是个出卖喜怒哀乐赚人嬉笑怒骂的戏子而已,现今时局动荡不定,只等哪天恐怕连养活自己的手段都派不上用场,所以趁著眼下各图所利,也是为了日後能更好的活著。
  玩玩嘛,不该难过。这样一遍遍催眠著自己。
  而颜子笙却是近乎疯魔的,他可以在喝醉之後一步一趔趄的赶来喜丰园等著自己,也可以在久违的一个梦中守著路口远远地望向自己。
  这样的一个人,却是温玉恨一步步将他逼至这一地步的。
  可笑的是,到了这地步,谁也不愿意先离席。
  “颜子笙……”温玉恨不愿意看著他就这麽不明不白的消失了,那点占有欲又开始隐隐作祟,伴随著苦涩的情绪化作眼泪流下来。
  恍若飞蛾扑火,好似自掘坟墓。
    
    ☆、第二十章

  二十
  深夜的街头少了白天的闷热,风吹著甚至有些凉意,颜子笙以为自己会死,结果因为在被堂岛审讯的时候烟瘾犯了,起初堂岛只觉得颜子笙是疯了,对著他一顿拳打脚踢,渐渐地却觉察出一丝不对,派手下来观察了一番,被告知是烟瘾犯了,堂岛一边唾弃著他,不停地骂道真是没有任何血性和骨气的支那人,一边掐住他的脖子,见他呼吸急促目光涣散,慢悠悠的说,“你染上烟瘾了?想要吗?”
  颜子笙听到“想要吗”三个字,就像在沙漠中看到了绿洲一般狂点头,口中支著,“嗯……想、想……”
  堂岛松开了手,颜子笙很快就挨蹭著抱上堂岛的腿,眼中写满了哀求,堂岛看不惯他这样的神情,愚蠢又可怜,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居高临下的盯著他道,“真是无可救药。”
  “求你了……求求你……”颜子笙头昏脑胀的,他也不在乎眼前这个人之前对他拳脚相向,也不想关心他是善是恶,现下只想换取解脱。
  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堂岛甩开他,颜子笙困惑的望著他,这时一个日本兵对堂岛说了几句日语,堂岛沈思了一番,低声点头,“也是,他要是死在这里还弄脏了我的地。”
  颜子笙仍是不依不挠地哀求著堂岛,堂岛一脚把他踢出好远,颜子笙吃痛,捂著腹部蜷缩成一团,他听到堂岛轻蔑的说,“骗你的,拿你取乐子你还真配合。”
  “你们……”颜子笙就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但是他终归不甘心,咬牙切齿的回应,“不要脸的日本狗……”
  “他说什麽?”堂岛没有听清,转头问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大约是听见了,只是不知道要不要复述,见堂岛恶狠狠的盯著自己,就吞吞吐吐的答道,“报告司令,他说您是不要脸的……日本狗。”
  “混账东西!”堂岛抬手给了手下一个耳光,然後马上走到颜子笙面前,他看见颜子笙居然艰难的咧著嘴角嘲笑著自己,“你这是想死?”
  “你杀了我吧。”颜子笙说得事不关己。
  堂岛愣了一会儿,不屑的撇撇嘴,对身後的人说,“把他扔出去。”
  颜子笙以为对方会毫不犹疑的杀了自己,却不想对方连动手都不愿意,这次他连挣扎都没有就被几个人提起丢到了外面的大街上,短暂的失去了意识。
  外面的大街上看不到几个人,偶尔经过一两个赶路的看到颜子笙半死不活趴在地上便快步绕过去了。
  颜子笙醒来後,连爬起来的劲都使不上,索性就匍匐著慢慢往前挪,不知道方向,但还是往前,好像朝著闪烁微光的地方去就是正确的。
  大抵是夜晚的露水蒙上眼睛,只是後来才知道,那是泪。
  他的身後是一片化不开的黑暗,如墨色大片大片的渲染,若不仔细分辨,就连同他整个人都似揉进了夜色中,令人绝望的凄凉。
  温玉恨一条街一条街的找,从起先的急切到慢慢变得麻木,时间随著夏夜的风被拉扯得很长,长到他已经打算放弃的时候,终是在街口远远地望到那个人的身影。
  那一刻温玉恨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上前去,他突然有些害怕。
  可又在怕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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