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作者:猫大夫-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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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说起了奶奶不识字,会不会购买火车票和汽车票的问题。
父亲说,火车票可能买不了,就是买到了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乘车,在哪个候车厅候车,但是汽车的话,因为一些非城际快巴的私营车主不一定经过车站卖票载客,也许在路口等着车上的售票员招手叫唤,也能够坐上正确的车辆。
“其实看车上的往返地点也是知道的吧?”身为大学教授的父亲这么解释道,“像我们几个小孩的名字?她尽管不认得,但光是看也看了六十几年了,难道还不记得吗?一定是记得的,否则她怎么跟我打电话呢?”
母亲不相信地看着父亲,“她给你打过电话?”
“好像打过吧。”父亲回想了片刻,又撇清似的说,“就算没给我打过,肯定也给姑姑打过。她常给闫稑的姑姑打电话的,不认得名字怎么打?难道电话本上就只有几串电话号码吗?”
闫稑忘记了当时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自己是怎么样的心情,可是回想起来,当时的父亲和母亲,并没有要离婚的征兆。
他们一家人,过得很好,饭后散步,闲话家常。闫稑通常不说话,只是在父母聊天的过程中被提及时,应和几句,而有时候三个人都会沉默着,只是走路而已。
奶奶乘车的那件事,其实是闫稑先提出来的。很奇怪,其实他知道的东西比一般同龄人要多得多,甚至可以用非常平等的姿态跟父亲谈论国情和世情,但他就是不喜欢主动议论那些自己根本不可能去左右的大事,偶尔他心里产生什么疑问,随口问一句,就会引来父母的强烈讨论。
就像奶奶如何乘车,会不会乘车的这件事,那天晚上他们一家三口居然还讨论了将近半个小时,话题越扯越远,扫灭了原本因为沉默而产生的怪异气氛。
闫稑还记得父亲当时总结说,“她应该还是会坐车的吧?逼不得已的时候。”
“逼不得已?”闫稑莫名地觉得这四个字有着微妙的喜感。
父亲说,“她以前坐车都是有人送她上车的呀,然后到了目的地也会有人接,要么就是直接就到了家门口。要是她一定要去什么地方,又没人送,可能开动脑筋还是能够想出办法去的吧。”
闫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
这里真的会是奶奶一定要来的地方吗?而他真的会是一个值得投奔的人吗?
在不断有飞蛾飞舞的路灯下,闫稑的嘴唇抿了起来,侧脸的线条显出了许多的不自然。
一个端着破旧铝碗的老头子背着一个麻包袋走过来,在下客区走来走去,对着等车的人抬抬手里的碗。
闫稑眼睛的余光看到那个头发花白,带着帽子的老头,双臂抱在身前,在他快要走到自己面前时,转身走进了便利店里。
那个老乞丐还在挨个挨个地讨钱,也不说话,就只是把碗递到他人面前,然后眼睛盯着对方不放。有些人视而不见,有些人转身离开,有些人在被他盯着看了很久以后掏出钱包把零钱丢到碗里,也不多看一眼。
闫稑的眉头没有皱得不动声色,等到确认那个乞丐远离之后,重新从便利店里面走出来。
这时,姑姑的电话打进来,说奶奶已经回到家里了,让他放心。
“她到底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家?”闫稑太久没有说话,一开口语气就很冲。
姑姑在那头颇为无奈,“说就在公园那儿看人跳广场舞呢!之前我都去那儿两三回了,也没找着人,谁知道是真是假呀?唉,你还在外头等么?赶快回家吧,很晚了。”
闫稑想要说点什么,可对方毕竟是长辈,他没能开口,只是应了一声“好”就挂断了电话。
☆、chapter 18
那件在大风天里吹到了树上的校服衬衫,后来林珏用衣架在树底下捞了半天,终于成功回收。可惜的是,在扯下来的过程中刮到一根断掉的树枝,右边的袖子划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不管怎么看都是没有办法补救。
糟糕的是,直到这天他走进校门,见到所有学生都穿着清一色的校服,才想起来收假的第一天是星期一:学校素来对校服的要求并不严格,惟独星期一必须例行公事一样进行检查,被学生会抓到的未穿校服的学生名单会出现在电教楼前的LED屏上滚动播放至星期三下午。
像林珏这样的好学生,从小到大连迟到早退都没有过哪怕一次,一想到要因为没穿校服而光荣上榜,不免有些神经紧张,加上他乘坐电梯上楼时,电梯突然在中途停下来,引起了大家嘈杂的议论。在密闭的空间里,任何微小的声音都能够发生很大的回响,让本来就拥挤的空间显得更加水泄不通,无形的压力也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有人打电话给保安处请求救援,林珏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给闫稑发了一条短信:衣服什么时候可以还给我呢?
发完了以后,林珏才想起来,就算他现在大老远地跨过半个城市给他送校服,也是来不及了。
“给谁主动发短信呢?”
身边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林珏一跳,他侧过头,这才发现原来坐在后排座位的女生一直都站在自己身边。
林珏登时语塞,没想到要找什么人来搪塞,对方就已经率先惊叫起来,“你的脸怎么啦?”
嘴角只是擦伤,过了三天颜色也淡了不少,可是额角当时却是破了皮的,贴了创口贴,瞒不过去。林珏“呃”了一声,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借口,“有天晚上回家路上遇到了打劫的,没钱给就挨了几拳。”
向文惠眼睛睁得大大的,完全是不敢相信的模样,半天才笑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跟吴佑威打架了呢!”
经她这么一提,林珏才转过身发现吴佑威居然就不声不响地站在自己身后。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林珏尴尬地移开了目光,只是牵强地笑笑。
“他说他是跟家里的狗打架了。”女生凑到林珏身边小声窃笑,而后用关心的语气问他,“不过,你晚上去上自习还是要小心一些呀。清明放假的时候,我爸爸他们就在古城那边抓了几个人呢。”
向文惠的父亲是刑警大队的头儿,对市里打击犯罪的事情总是有着第一手的消息。因为她说的地方距离林珏平时上自习的地方很近,故而不免吃惊,忍不住问,“是什么人啊?被抓了。”
“做鸭的。”倒是身后的吴佑威用冷森森的声音说道。
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了电梯里所有人的侧目,不管认不认识,都怀揣着好奇之心问起来。
向文惠本来只是想要提醒一下林珏晚上出门要担心,没想到却引发了这场混乱,狠狠对吴佑威侧目,对于周围根本不认识的同学的询问,也只是含糊其辞一笔带过,让大伙儿都被吊了胃口,颇感悻然。
林珏的心情却由此变得复杂起来,他忍不住回头去看吴佑威,然后对上了对方不知道为何愤然的目光。难道是生气他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可是林珏一想到吴佑威对自己有别的想法,就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何况,他也想不到什么可以解释的。
好不容易学校保安把电梯的临时故障给处理了,电梯再度上升,来到了五楼。电梯门一开,所有人不管是不是到达自己所在的楼层,全部都走了出来。
林珏没走两步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个班上的女生,亮晶晶的眼睛里带着不知名的兴奋,笑着说高三的单钰博来找他。
像单钰博这样的高富帅还有一个好头脑,从来都是女生们追崇的类型,林珏见怪不怪。
可奇怪的是,林珏刚跟单钰博打了招呼,就听到经过他身边的吴佑威冷冷哼了一声,弄得林珏莫名其妙。
“学长。”林珏收回了自己狐疑的目光,对单钰博微笑打招呼。
他手里提了个袋子,递给林珏,“喏,你的校服。”
“啊?”他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一件校服上衣,顿时一愣,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刚才已经有一条短信进来了,因为开的是震动,一时没有感觉到。点开一看,果然是闫稑回复的短信:昨天单钰博来凤山,已经托他带回去给你了。
林珏挠挠头发,赧然笑道,“谢谢。”
“不谢,我周末正好过去,在食堂见到他。”单钰博半开玩笑地说,“我净成跑腿的了?你们两个怎么总是换衣服穿?”
林珏耳朵顿时一热,忙道,“不是,是那天淋了雨,就……”
“好啦!”单钰博无心打听更多,挥挥手表示不必介意,“快穿上吧,学生会快要来检查了。”他说着,自己先别上了学生会给干部的胸章。
有惊无险,等到学生会的几个人来到教室进行检查时,林珏已经披上了衬衫。
本来这项检查工作是在周一晨会上进行的,但因为先前的大雨,场地到处都是积水,故而改为学生会干部的逐一访问。他们开始二年三班的检查时,外头又淅沥淅沥地下起了雨。
单钰博是学纪部的部长,一行人中的老大,进门以后跟学弟、学妹们简单打了个招呼,在教室里扫了一眼找到了林珏,若无其事一样走过来跟他聊天。
他手下的几个干事在教室走道里来回走动着,检查学生们的仪容仪表。
“没打领带要扣分的啊。”单钰博几乎是靠在林珏面前的那摞书旁。
林珏露出吃惊的表情,“啊?”
“开玩笑的。”尽管这的确是明文规定,不过学生会还是这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反正老师也看不到,他们自己都不想打领带。
看到干事们收了工,单钰博对林珏抬了一下下巴,“走了。”
“哦,好。”林珏点头。
后来的语文课,语文老师因为临时有事,改为了自习。
林珏偷偷拿出手机给闫稑发短信:他已经把衣服拿给了我,麻烦你了。
想要再加点类似于疑问句的东西能让对方有个回应,可他想不到,只能就这样把短信发出去了。
抬起头的时候,林珏发现吴佑威正用古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大概是心虚,他神色一凛,嘴巴也不自觉地抿起来。
“为什么只有我不行?”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尽管声音已经很低沉,但毕竟是在教室里,林珏怔了一下,唯恐吴佑威已经发现了什么。他的呼吸不太顺畅,含糊反问,“什么意思?”
“你会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吴佑威笑笑,带着苦涩的意味,眼神里也透露着难过,“又是闫稑又是单钰博的,为什么只有我不行?没他们高,没他们帅?不是吧?或者,你喜欢头脑更好的?”
林珏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在教室里面这么大胆直白地说出这些咄咄逼人的疑问,顿时瞠目结舌。
可能头脑发热是会传染,林珏觉得自己的脑子热得慌,可还没至于像他那样烧糊涂了。他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不满地低声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关他们什么事?单钰博也只是跟我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干嘛乱给别人戴帽子?”
吴佑威哂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单钰博就是个GAY,连老师都知道。你还装傻。”
“什、什么?”林珏并没有发现同类的那种功能,而单钰博尽管并不强壮,但看起来也是个实实在在的直男。
吴佑威打量着他,看他满脸的震惊,估摸着他的确是不知情。如此一来,他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先前看单钰博给他送衣服来,吴佑威别提心里有多不痛快了。
“现在你知道了?”他用一种近乎威胁的语气,“你要是直男,就离他远一点儿。”
这话说出来,颇有几分讽刺的意味。林珏甚至想反驳他,是不是就像想要远离你一样?可是吴佑威发红的耳垂和激动的眼神都让林珏感到无奈,话也没说出口。
他的于心不忍在吴佑威的眼里看来却是怜悯和原谅,于是他心里一激动,得寸进尺,又说,“还有,离闫稑也远一点儿。”
林珏一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要是说关于单钰博,林珏还要忍不住给出一个反问的语气,那么闫稑——林珏不想跟任何谈论他和他之间的关系。
关于闫稑是不是同样喜欢男生,关于他是否对自己有哪怕一丁点儿的感情——跟同学或者朋友全然不同的那种感情,林珏不想跟任何人探讨。
当下,林珏把刚才本来没有打算说的话说了出来,“那么,我是不是也该离你远一点儿?”
吴佑威睁大了眼睛,他的脸变得惨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他不会知道林珏真正生气的原因是什么。在他知道之前他就已经先慌了,他张了张嘴巴,辩解道,“我、我其实……”可惜他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他就是嫉妒了。
毕竟是同桌,在性取向暴露以前,林珏是真心把他当做好朋友来看待的。他从小就没什么深交的朋友,吴佑威当然也不是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