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作者:猫大夫-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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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珏没办法适应这种场合,索性让自己陷进柔软的沙发靠背里面,偶尔在旁边的陌生人跟自己聊天时,心不在焉地回答两句。
期间他偷偷瞄了牟云笙几眼,跟在学校里面见到的时候差不多,有些羸弱,不管是微笑还是嗔恼的时候,表情都带着一丝疲态。他就坐在单钰博身边,颇有依赖意味地靠着他的手臂,后来他们的朋友讲起了笑话,牟云笙笑开了,整个人倒在单钰博的怀里,后者伸出胳膊揽住了他笑得发抖的肩膀。
同性的情侣,是这个样子的吗?林珏好像在他们两个的身上找到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跟牟云笙在一起的那几个人看起来都比较正常,起码跟正在表演当中的人不一样,所以这一桌的气氛林珏渐渐缓了过来。可是没过多久,不知是谁,叫来了几个刚刚表演结束的演员,来到他们这一桌猜拳拼酒,本来还算是和谐的气氛瞬间就消失了。
摇色子的声音有些刺耳,林珏不觉皱眉,退到了沙发的边缘。
“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单钰博坐到了林珏身边,把一杯新的冰水放到他面前。
毕竟时间也晚了,周围又太吵,林珏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苦笑了一下。
单钰博优哉游哉地喝着酒,“这是这个酒吧的特色,很多人来本地旅游,都会特意来这里观看表演的。”
“可是……”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上,林珏还是选择不说不礼貌的评论,他摇摇头,转而好奇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说话时看了牟云笙一眼。
单钰博看看正在跟别人摇色子的牟云笙,笑着摇头,“我们不是恋人。”
林珏愕然。
单钰博笑着侧过头,在林珏耳边说,“他一直没答应。”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牟云笙突然从后头趴到单钰博背上,笑盈盈地问。
看他目光朦胧,说话时喷出的气息已经明显表明他醉了,单钰博接过他手里的酒,回头向其他人喊道,“诶,你们别耍他了,明知道他没本事,还老叫他喝。”
“哟,心疼了啊!”立即有人起哄。
“我心疼我自己!”单钰博把酒一饮而尽,“人醉成摊泥,今晚我怎么睡?”
一阵乱哄哄地拌嘴之后,醉得迷迷糊糊的牟云笙就倒在单钰博的大腿上睡着了。
林珏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平时在学校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学长此刻温顺得像一只猫咪一样,而他在睡梦中的挣扎也被单钰博耐心安抚着。要是不单钰博亲口明说,林珏真不能相信他们其实不是情侣。
时间越长,林珏的兴趣越是骤减,他忍不住在纷扰的人群之中寻找他本来就要寻找的身影,可是很多次都是一无所获。牟云笙这副模样,恐怕单钰博要留下来照顾他,林珏思量着自己是不是该回去了,现在已经没有公车,他走路回去也要半个多小时。
就在他作势起身要告退的时候,同桌一个穿着露脐装的男演员忽然双手捂住嘴巴惊叫了一声,“哎呀!那不是闫稑吗?”说罢立即跳起来,朝着正要走上楼的闫稑挥手,“闫稑!闫稑!这边!”
林珏机械一样地站起身,正好闫稑也望了过来,两人的目光相遇,彼此脸上都表现出或多或少的错愕。
就在闫稑跟自己凝眸对视的这几秒种,林珏感觉到四面八方都向自己投来了千奇百怪的目光,或者羡慕,或者嫉妒,或者好奇,或者暧昧。
林珏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刚从柜台里面拿出来的商品一样被人打量,一时间全身上下的毛孔都紧闭起来。
也许闫稑在这个圈子里也是很有名的人了,否则怎么会仅仅是被闫稑注意的他都会招来众人猎奇的眼光呢?
“哇,已经倒了一个了?”
跟闫稑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林珏在他们走近之后定睛一看,震惊地发现居然是白天在图书馆里见到的那个娘娘腔,不由得皱起眉头。
闫稑偏头看了一眼,对一脸无奈的单钰博笑道,“还不回去?”
“谁说老子醉了?!”还没等单钰博回答,牟云笙就冷森森地抬起头,一双深灰色的眼睛盯着闫稑身边的人。
“啊呀!”那人立刻挽住了闫稑的胳膊。
闫稑也不躲,只是冲牟云笙微笑。
“小稑!赶快上来,吹蜡烛了!”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唐颖亮跟几个人在二楼朝他们挥手,他看都是熟人,咧嘴一笑,“都上来!还有两分钟小寿星就该许愿吹蜡烛了!”
原来,闫稑的生日居然不偏不倚,就是五月一日。
二楼的观赏休闲走廊设置了一个由几张桌子拼起来的席位,凌晨深夜在这儿给闫稑过生日的有七、八号人,就是加上本来跟林珏他们在一块儿的那一拨,坐在一起也不拥挤。
似乎除了林珏以外,其他人相互之间就算不认识,也多少见过面。等到他们从楼下上来,闫稑随意地把手放在林珏的背上,这动作让旁边的人都看了个明白,知趣地在原本留给闫稑的位置旁边又多挪出了一个位置,林珏就这么坐在了闫稑旁边。
他的手一直按在林珏的背上,过了几秒钟才收回去,给足了“不必拘谨”的暗示。
唐颖亮就坐在闫稑的另一边,他好像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林珏,两人友好地对视了一下。
“PURE LOVE”是一间GAY吧,在表演结束以后还没有离场,就足以表明自己的身份。林珏即使的确是学校里的乖学生,但毕竟智商也是在一定数值以上的,这点儿逻辑思维还是具备,所以当他没有按照原本的意愿离场,而是跟随他们一起坐下来时,他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回头了。
事实上,他也没有打算回头。毕竟他已经看到闫稑在同一条路上。
闫稑是个不惯张扬的人,就连庆祝生日的基本程序都不愿意照着做,许愿那样的事自然而然就免了,连生日蜡烛也是其他人帮忙吹灭的。
大家都是男人,喜欢吃甜食的毕竟不多,蛋糕分出来多数都是象征性吃两口就放回桌上。林珏手里还捧着那块闫稑给他的蛋糕,上面有两颗硕大的草莓,在晦暗的灯光下红得刺眼。
“来来来,送礼物了啊。”唐颖亮振作精神,从身后掏出一台单反套机,“好好给我拍啊。”
闫稑笑着接过来,端量了片刻,“不会是你的淘汰品吧?”
“臭小子,什么态度?”
唐颖亮佯怒用力推了闫稑一把,他没有躲开,往后一倒整个人就靠到了林珏身上。
林珏手里的蛋糕抖了两下,险些掉到地毯上。
“这入门级别的,就你那点儿本事,我淘汰下来的你还用不上咧!”
从坐过来的那时起,林珏就弄不明白他们两个的关系。因为闫稑对唐颖亮,似乎比对被人更亲近一些,而且在周围人的言语中也可以感觉得到,他们两个的关系非同一般。想到这里,林珏把蛋糕放到桌上,一口都没吃,坐直了身体。
“诶,闫稑,你不谢谢你哥啊?”旁边一个白领装扮的人笑着说道。
闫稑不冷不热地瞥了唐颖亮一眼,“谢谢哥。”
那态度敷衍得唐颖亮就差没拿背后的抱枕对着他那张石雕脸给拍过去。
“这么谢怎么行啊?”一直坐在唐颖亮身边的娘娘腔靠在他的肩上开玩笑,“好好谢才行呢,亲一下总是要的哦!”
☆、chapter 26
要不是因为说话的人本身就从事着特殊的职业,同时唐颖亮是个大度的人,再加上闫稑气场再怎么脱俗总归也只是个高中生,恐怕气氛会在这个时候瞬间冷却到绝对零度。
闫稑手里端着相机,不动声色地看了唐颖亮一眼,后者笑着拍拍男人勾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笑着说道,“他要是亲了我,今晚可没你什么事了。”
颇具内涵的玩笑话,引来其他人的哄笑,也巧妙地化解了片刻之前浮动在空气中的尴尬,可某些更单纯的情绪还是渗透在极个别的分子里,一直到场子散了也没彻底消除。
大伙儿成双结对地离开以后,只剩下闫稑跟林珏两个人,林珏之前滴酒未沾,可是后来加入了闫稑他们这一摊,却喝了好几杯。
喝洋酒是第一次,林珏发现自己对洋酒的免疫力比起白酒要高一些,居然没有上头,并且走了一段路以后脑子也完全清醒了。
凌晨两点钟,两人并肩在街头走着。
这一路上去都是一些区直单位,治安格外好,没有游荡的醉汉更没有露宿街头的乞丐,能够听到的顶多是道路旁绿化带里传出的夏虫鸣声,很轻,却能够把他们的呼吸声和脚步声都盖过去。
林珏个性尽管内向,但到底没有超乎常人的门第修养,能够在这样不伦不类的沉默中保持从容,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么晚回家,家里人不说吗?”
“他们不知道我今晚出来,以为我住学校的。”果不其然,闫稑的态度要从容得多,他顿了顿,反问道,“你呢?现在回去没事?”
“我姨父他们去北京玩了,放假我一个人在家。”林珏意会过来,讶然问,“那你今晚住哪里啊?现在肯定没办法回凤山了。”
闫稑微笑道,“酒店,这阵子晚上都是在酒店过的。”
“为什么?”林珏想起先前单钰博也提到过,闫稑最近根本就不上晚自修了。
他揉了揉已经疲惫的眼睛,“有点事要忙。”
明显是不想细说的态度,林珏的心被堵了一下,又问,“那你住哪家酒店?”
闫稑放下手,犹豫了几秒钟,说出了市内一家五星级饭店的名字。林珏想到那家饭店所在的位置,不禁睁大了眼睛,“那我们根本不顺路啊,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好像被抓到现行的小偷,闫稑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过了几秒钟,在面对林珏极其认真的注视之后,他的笑容一点一滴地消失了,出于一种无形的压力,闫稑被迫也跟着认真起来。
“为什么?”此话一出,林珏好像便有预感闫稑要避重就轻,于是补了一句,“你也是喜欢男人的吧?”
尽管在酒吧见到林珏时,他就明白身份暴露是没办法阻止的事情,可是不知怎么的,面对林珏这样直白的发问,加上他那双透露着激动和失望的眼睛,闫稑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闫稑点头,索性保持缄默。
“那你当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一旦承认,就好像按动了某个开关,闸门一下子打开,而林珏的情绪也随之涌了出来,“为什么好像你非得拒绝我不可一样?你有喜欢的人,所以不能接受我?”
他惊讶得连眼睛都没能眨,完全不料林珏会如此激动。一个不好的预感在敦促着闫稑迅速想出一个合理的方案来解决这个问题,好让一切看起来不是那么的不受控制。
林珏的神情太过诚恳和至真,导致闫稑没有办法编造一个完美的谎言,他只好摇头,“没有,我没有喜欢的人。”
“那你为什么拒绝我?”也许喝下去的酒没有上头只不过是林珏自己的错觉,换做是往常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如此咄咄逼人,而事实上林珏也不是从前那个自己了,最起码从前的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一个人。
他思忖了片刻,说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太过冰冷的答案,“不喜欢,不就应该拒绝吗?”
林珏呆了呆,“可是,怎么能够一点余地都没有地拒绝呢?”
没等闫稑回答,他接着又说道,“换了别人,你也会特意走这么一大段相反的路就为了陪他回家?我知道你很绅士,可是你真的会?”
好像连番受到了不能抵抗的攻击,闫稑没有反击的余地,只能最大程度地守着最后的阵地。他无力得微微垂下头,诚实回答,“不会。”
“所以,你其实也是有那么一点儿喜欢我的吧?”林珏真是庆幸刚才喝了酒,可他知道自己这么亢奋不全是酒精的缘故,“那么为什么非要拒绝我不可?”
与林珏酒后的全然不顾一切不一样,闫稑是个喝得越多头脑越冷静的怪胎。在酒吧的时候,他也喝了不少,所以林珏那些逼问非但并没有令他乱了阵脚,脱口而出某些不该说的话,他反而陷入了更深的思考当中,认真考虑着林珏所抛出的问题。
可是某些问题却是很早以前就有了答案,闫稑无奈地叹了一声,说道:“不是一定要拒绝你,只是希望这样的事情对你的伤害能够降到最低。”
林珏愣了一下,遂即露出茫然的神色。
“这条路其实非常难走,艰难到超乎你的想象,尤其是没人陪你走的时候。”闫稑抬起眼睛,注视着他,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沙哑,“我并没有陪你一同走这条路的打算,因为就连我自己是不是要走,都还不一定。所以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在我的身上花时间,本来我们这类人要找个长久的伴就很难,我不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