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似钩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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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赞看着孟良的脸色越来越惶恐,心里哼了一声,让你吹,吹出麻烦了吧。
孟良勉强敷衍着,假装看了看表,朝旁边努努嘴,咳了一声:“李总,我公司里还有事,你看我老板派司机来接我了,有什么我回头给你打电话,再谈。”
一心当背景的焦赞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怎么这里面又有我?
李总才发现焦赞,虽然作为司机装束过潮了一些,但也不及多想,以为孟良是碍于同事不方便多说,后知后觉地恍然了。
“那好,不耽误你了,我名片你有,等你电话。”
孟良用力点头,心想,会打给你才有鬼哩。你慢慢等吧。拽起焦赞,逆着人潮挤了出去。
“我的大餐呢?”焦赞出来后甩开他手,边取车边问。
孟良只有微笑,无言以对。
“不说谎话,你是不是会死啊?还司机来接我。”
孟良低下头:“不然咧,总不能告诉他,我撒谎吧。我根本不是学这个的,我学营销的。”
“那有什么,起码你把老外唬住了,你实话实说,没准是个工作的好机会呢。”
“不。。。。。。不行啊。”孟良直摆手。
“不然你看看你自己的脸,被戳穿以后好像见了鬼一样。”
孟良苦笑一声:“是象见了鬼啊,那老板叫李刚。”
这话一出,焦赞立刻噤声了。
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对视了好半天,同时点了点头:“算了吧。”
孟良搓搓手,研究地盯着焦赞的车:“哎,我坐哪儿?”
焦赞诧异了:“没有人说要带你啊。”
“你不是我司机吗?”
“靠!”焦赞已经习惯了,基本上只要这家伙一自说自话,自己就无话好说。
孟良也叫了起来:“你这个车怎么可以这么光啊!白斩鸡吗?”
焦赞爱车如命,听了这话比侮辱自己还愤怒:“手拿开!它叫blacky。”
喷着白漆,通体光洁,除了轮子就是车架,连挡泥板都没有,孟良上下打量着猛地听到这个名字,再无力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这小子这么严肃,看起来实在不象有幽默感的样子。
“那我坐这儿吧。”他一跃坐上车把。
焦赞措手不防,单脚支地,花了很大力气才保持住平衡,气愤不已:“喂,大屁股,你给我下来!”
“我还大?你摸过?要不要给你实地考察一下?”孟良没好气地说:“好了,骑拉!你是不是技术不行啊?我带你也可以啊。”
“你做梦吧!”
焦赞不是没有这样带过人,但带一个象孟良这种个头的还是头一次,歪歪扭扭,殊不潇洒。
两人一车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广场,焦赞还不放弃。
“我给你钱,你去打车。”
“不要,太浪费了。”
“那你去坐公车。”
“太挤了,我不用减肥。”
“哎,你坐就坐,不要动好吧?”
“骑快点,白斩鸡就是不给力。”
“不给力你下来啊!”脸皮这么厚的家伙还敢挑剔,焦赞费力蹬着,咬牙切齿:“还有,它叫blacky!”
骑回店里,丁峰正在排车,远远看见两人如此这般地过来,整个人差点没贴扑在橱窗上,揉揉眼睛:“我没眼花吧。”
“好了,下来吧。”焦赞满头大汗,这一路骑回来,比当年赛车还累。
孟良揉着腰跳下来:“真不舒服,屁股麻死了,背好酸哦。”
“谁让你非要坐上来!”
焦赞气愤,我还没说我腿酸呢,你还敢抱怨,将碍事的人推到一边,把车锁在护栏上。
一扭脸,丁峰嘴成O型地看着他们,一脸震惊。
“干什么?”焦赞呵斥着,步履沉重地径自进去了。
丁峰来回指指:“ZAP哥,你们俩。。。。。。昨天晚上。。。。。。”声音在焦赞的背影中逐渐小了下去。他想,进展飞速啊,怪不得到现在才来。
孟良休息了一会,看店实在非他所长,介绍产品也做不到象焦赞和丁峰那么在行,招牌微笑再迷人,有屁说服力。
草草吃了盒饭,百无聊赖,问焦赞借了辆车,出去找复印店做简历,然后直奔人才市场。
跑了大半天下来,诸多碰壁,毫无结果。
焦赞看他铩羽而归,幸灾乐祸地说风凉话。
“你何必呢?假期结束了,还是该回哪儿回哪儿去吧。小岳的事,就不劳烦你了。”
孟良罕见地没有反击。他怎么能告诉焦赞,自己毕业后进了一家老牌企业实习,是留下享受固定薪资混吃等死还是回来创业从低做起一直是他近期人天交战的人生难题。小岳的事,他直觉是帮自己下决心的契机,好比扔硬币,给抉择一个明目张胆的借口。何况小岳现在的情形,也由不得他不管。
一直到吃完晚饭,才重拾话题,直视着焦赞,态度坚定:“我就留给你看。”
因为习惯了他不正经的样子,偶尔的正经,简直有破釜沉舟的震撼,焦赞内心受到不小的冲击,还有些隐隐的怒气。
“你就是想跟我对着干。”
“小岳都这样了,你觉得这么执著有意义吗?”
孟良奇怪地说:“这话我还想问你呢,你才是总想跟我对着干吧。小岳都这样了,你觉得这么执著有意义吗?”
焦赞紧紧闭上了嘴。
“没话了吧?晚上我还是跟小岳睡去。”
焦赞恨他用词暧昧,小岳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摆摆手:“不用了,今晚换我陪他。”
两个人你争我抢地骑到医院,为了争夺伺寝权差点没打起来。可一推门,岳胜妈妈在,两个人全老实了。
岳妈妈还不能接受现实,眼泪默默流出来,看见他们擦了擦,没讲几句又一脸湿。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早知道这样,真是,他想怎样,都随他去了。”
“你们俩都是好孩子,他其他朋友都没你们上心,不是出事,也验不出人心啊。”
两个人都垂头站着,听了些白发人黑发人的陈词老调,却只觉得沉重,苍白无力地安慰了一些,终于还是拖着行李一起出来了。
一整个晚上,再无心说什么废话。巨大的现实压力摆在眼前,四只手臂,年轻有力却一无所有,能不能帮小岳托起天空?
坐在沙发上发了半天呆,焦赞无意中惊奇地发现孟良背对着自己抹了下眼角。
“嗷!”
他忍不住大叫一声。这个时刻再不抓住,错过了真要一辈子后悔。
“转过来,转过来!”强行去掰孟良的背,却遭到激烈的反抗。两个人都使尽全身力气角着力,拉锯战一样,终于坚持不住,齐齐倒下。
孟良把脸死死按在沙发上,就是不抬头。
焦赞压在他身上,努力了半天毫无结果,那颗脑袋还是埋在沙发死角里,只好磨着牙松开手,拍拍对方肩背。
“哎,起来吧,我都看见了。别不好意思了,我帮你拍照留念。”
孟良摇头。
“干吗?有胆哭没胆给人看啊?你是老鼠吗?”焦赞嗤笑着:“不要告诉我,是因为小岳啊。”
孟良点头。
“靠!”
焦赞彻底震精了。从昨天到现在,你这家伙的反射弧到底是有多长啊?!
躺到半夜,孟良脑海里万马奔腾,一时冲动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持久无人接听,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通了。
“你哪位?”
孟良喉咙里一时堵住了,等对方又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才喊了声“爸。”
话筒里有片刻的沉静,然后才响起不敢置信的声音。
“LION?”
“LION?是你吗?”
孟良刚刚“恩”了一声,电话里老头就劈头盖脸地骂上了:“混账,你还知道打给我?我给你那张卡,出去了你就没怎么动过,现在一夜之间透支了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家里有多担心?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又联系不上你。。。。。。”
“爸,我刚回来,行李给人偷了。”
“。。。。。。这么多年一个电话都不打回来,现在半夜三更这什么鬼号码,幸好我接了一下,你是想跟我记恨到什么时候?我说了没你这个儿子,你是不是就当真一辈子跟大人赌气不说话?啊?”
老头大概是真受刺激了,攒了多少年的怨气来了个总爆发,孟良被咆哮地注意力涣散,忍不住打断他:“爸,你能不能听我说?”
“你说。”
孟良叹了口气:“我想过了,我打算回来。没想到一下飞机,行李丢了。现在朋友帮忙,给找回来了,护照什么的都在,就是钱没了,手机坏了。我现在住在别人家,都挺好的。就是。。。。。。告诉你一声。”
老头没话了,想了想,找到问题所在:“你回来了为什么不直接回家?”
孟良笑了一声:“我哪儿还有家,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你跟你老婆,都还好吧?我听说,您喜添贵子了,恭喜恭喜。这下我也可有可无了吧?”
老头勃然大怒:“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吗?”
孟良毫不示弱:“不然咧?听到你依然中气十足,想必身体不错,老来得子,说明□酮分泌得还挺旺盛。我要是到你这个岁数还能象你一样,也知足了。”
电话那头传来重物砸到地面的声音,想是老头拿手边的东西泄愤,呼呼地喘着粗气,却并不挂机。
估计晾了他这么久,老头多少还是有些怕了,孟良察觉到这点软弱,才想起他打电话的初衷。
“好了,爸,我跟你说,你还记得小岳吗?当初你死活阻止我们,他现在成植物人了。我今天在医院,看见他妈哭。。。。。。”
“。。。。。。他怎么了?”老头声音有些困惑。
“他。。。。。。”孟良迟疑了一下,才说:“他不就是他妈反对,自杀,结果闹成这样了嘛。他妈说,要早知道这样,他想怎样,都随他去了。”
“你打给我就是为了给我放话?”老头挺寒心:“我还不知道你?你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自己的事。”
“对!”孟良被老爸一眼看穿,恼羞成怒地压低声音:“我会报复社会,我会让大家戳着你脊梁骨丢你姓孟的脸!”
这招比什么都灵,老头立刻急眼了,怒斥着:“小畜生,你别一回来就给我乱搞!回头再染上什么,看我不亲手掐死你!”
孟良心里懊悔,今天晚上哪儿烧坏了,不光被小岳妈感染得掉下眼泪,还拉下脸来期望跟老家伙打打亲情牌。现在看起来,天大地大,也比不上他的面子最大。可下面老头一句“你赶紧回来让我给你念念紧箍咒吧”,他又揣摩起来,老头其实也很想见自己吧。
这么一想,不觉轻松了许多:“看吧,等我得空。”
“你在忙什么?”
“哦,好几个猎头抢我呢,我还没决定好到底去哪家。”孟良说得云淡风轻。
“放屁,我让你学的你不学,改了什么狗屁专业,现在市场饱和,MBA都臭大街了,你一个毫无建树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有人要你?”
孟良给激得瞳孔收缩,深吸了一口气才说:“不好意思,‘聚能光电’的老板亲自邀请我加盟,你们一个行业的,不应该没听说过吧。这种商业机密,按说我不该告诉你,但是,既然你看不起我,我也只好免为其难地露两手给你看看喽。”
“哎,你个败家子,你跑到竞争对手那里是干什么。。。。。。”
孟良在破口大骂中挂了电话,MBA都臭大街了,臭大街的是臭豆腐好吧?孟衡军,我就让你看看我这块臭豆腐是怎么让别人吃出香来的。
7、7 。。。
大话说出去的时候,孟良通常都不动脑子,他喜欢至于死地而后生的感觉,而且从小到大很奇特,总是事后能补救回来。这种得天独厚的运气,造成了他的表达任性,时间一长,养成了只图一时之快乱喷的坏习惯。孟良享受着把语言肆意挥霍到极致的快感。
关于这一点,焦赞第二天在他凝眉思索该如何大逆转的时候下了个精致的评语。
“你这人说话,水分太大,名字里该加个三点水。”
孟良在心里快速写了一下:“你才浪呢!”
“好吧,那我换种说法,可能你更能接受。你的话就象一根甘蔗。”
“特甜是吧?”孟良笑了。
“去掉水分,就剩渣了。”
有时候对手的话,比朋友的话更能振聋发聩。忠言逆耳,孟良还真听进去了。打给李总,约了一下,见面鼓足勇气只奉上了几句去芜存精的话渣。
大胖子看着憨厚其实精明,一听不对,热情顿减,碍于前面过于盛情抹不下面子,微笑着客套了几句“不敢大材小用”。孟良拍着胸脯表示愿意新手练分,从基层干起。
李总只好淡淡地说:“行啊,那就先到营销部锻炼锻炼吧。”
孟良被大老板空投下来,整个营销部摸不清底细,自上而下没人敢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