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密室杀人案-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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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大家怀疑他,是因为他本身就具有一个明显的嫌疑。然而太过明显的疑点在后来反而变成了他的护身符。一般人常常遇到那种千方百计要撇请自己嫌疑的犯人,但他们会因为害怕恐惧而一错再错,留下犯罪的证据,有的呢是被罪恶感挑战着良心的底线,也会不经意留下一些供人追寻的线索。
可是毫无罪恶感并善于逆向思考的凶手,就比较难对付了。
许斑就是这样一种人。
希声问司徒夜月,是否是许斑要挟了她做了帮凶,司徒夜月的神色显得恐慌起来,仍旧有些不敢对视许斑的眼。
这一刻她的情绪是彻底暴露了,不再像之前还带着些许的伪装。
“不过夜月小姐之前的情绪也不全是装出来的,由于你做了帮凶,所以对苏平还是有很大的愧疚感,因此在我们怀疑上你的时候,你的罪恶感在慢慢从身体里扩散……所以你交代犯罪事实时,我们比较容易相信你。但是关于陆菡韬的陈述实在漏洞太多……因此才引起了我们进一步的怀疑。”希声得到了想要的讯息,就不再追问了,还是把冒头对准许斑。
许斑的表情出人意料的平静,还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等着听他们还能说些什么。
“许斑,你起初表现的很有愧疚感,眼神闪烁,吞吞吐吐,但说的话是真的,挺符合一个过失杀人犯的特征……的确骗过了我们,这点我很佩服你,厉害!”面对他这种犯人,激将法不管用,那就故意捧高了试试,希声现在是在满足他犯罪的成就感。
许斑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挑起了一丝弧度。
沉夏半眯着靠在墙上,但注意力高度集中,就好像一架照相机在进行连拍,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这个微表情。不过许斑基本上控制的很好,他差点就感觉不到。
即使犯人并没有罪恶感,他也是有弱点的!
沉夏轻轻捏了希声的小拇指一下——干得好,继续吹捧。
希声会意地走到这间房的门口,指着掉落了“鼻子”的插销,对着所有人说:“这一次,没有人做善后工作,所以我们比较能够找到密室形成的原因……”说着他摸了摸插销的长杆,把指头上的白色粉末递给他们看,“墙上自然会掉落墙灰,插销都被撞开了,那地上有从墙上掉落的白色墙灰也就不奇怪了,但其实仔细推敲一下,插销的长杆是不是应该有这么多墙灰呢?”
陆警官也伸手摸了摸,又看了看地上的那“鼻子”,皱眉道:“原来如此,不应该会这样的!用插销锁门,那它的长杆就会插入‘鼻子’里,照道理不会沾染这么多墙灰……撞开门后我和警官没有对此表示怀疑,正如所言是那样想的,现在看来,还真这是种错觉。”
“嗯,因为地上也有大块墙灰,所以看到长杆上沾着白色的东西,我们会产生理应如此的错觉,以为那也是墙灰,但只要多想一层,便会觉得有问题。”希声接着说,“那为什么会这样呢?其实……长杆上的并不是墙灰哦,陆警官仔细摸摸就知道了吧。”
实际上陆警官刚才就看着他们如何制造密室来着,但既然希声想演戏来套许斑的话,他就配合着摸了摸,顿做恍然大悟状,“哎哟,这还真不是墙灰,是什么呢?”
沉夏对他夸张的惊讶表情感到了无语,用手指扫了扫刘海,幸好自己没笑场啊。
不过有了收获,许斑对于陆警官的这种表现,似乎十分受用,脸色得意。
希声的解说还在继续,“是石膏啊,手感这么细腻的。现在你该知道这密室怎么做的了吧,就是利用石膏粉的特性……”
“等等等等,这怎么利用,把石膏嵌在插销上?”陆警官挠了挠眉心,“还是不明白!”
沉夏就见许斑的眼角也微微上扬了,心里一阵暗笑。
希声只好耐心解释道:“知道石膏是怎么做成的吧?把石膏粉和水调配成一定比例,很快就能产生硬化反应。平常人们做石膏雕像,过程其实并不复杂,主要是模子要先做好,然后用器皿在第1分钟将石膏粉适量倒入水中,第2分钟内搅拌均匀,第3分钟内开始倒模,过一会就会硬化了。”
“然后呢?”陆警官有些了然地点点头,瞅了瞅插销,“你的意思是,许斑是利用石膏凝固的过程,把插销给黏在了这上面?”
希声扯了扯嘴角,笑道:“呵呵,大体上是这样,但具体说来这还是个精细活!你看,这‘鼻子’原先固定的地方是不是掉下了一大块墙灰?”
“嗯,确实。”
“但它其实不全是被你们刚才撞门时撞掉的,我和哥做过实验,这家旅馆插销固定的还挺紧的,如果事先没动过手脚就撞门,鼻子从墙上被撞掉可能性并不太大,很费时费力。但如果事先取下来撬松了,还把它内侧一般的墙灰给剥掉了呢?再把它撞掉就省时多了……”希声拿起地上的‘鼻子’说,“而凶手灌入石膏浆的手法也很细致,不但让凝固后的石膏也这撬开过的鼻子黏在一起,还能让关门前被他拉出来的长杆陷入里面。”
陆警官这会儿总算明白了,频频点头,“我知道了,他是把鼻子撬起,在旁边做了有深度的凹槽,把石膏浆灌入里头,然后关门,让长杆压在了石膏浆里,如此一来……石膏浆几分钟内凝固后,这插销的长杆就钳在了里头。这样,门就被锁住了!”
他又想了想说:“但是,石膏浆不会从凹槽里流出来么?”
“这正是我想说的,”希声把一块墙灰,哦不,其实是石膏从墙灰中扒出来,拿在手中捏了捏,递给他瞧,“看见这上面是什么了吗?”
陆警官“哦”了一声,让属下几个小警官也看了看,都一致认为:“是纸屑一样的东西啊!”
希声揭开一小片来,问许斑:“我没用错吧,你也用的是纸巾对吧?就是平常我们用的,手帕纸巾的其中一层,在灌入石膏浆之后,把裁剪好的一层薄薄纸巾覆盖在上面凹槽口上,因为石膏浆里有水,所以很快能黏住……本来凹槽口也不大,长杆要嵌入牢靠点,要求深度比较深就行了,凹槽口只要比长杆的粗细大一点就够了。”
“然后,他关门时,伸出的长杆就会压着纸巾一同进入凹槽,因为有纸巾做了一定程度上的阻拦,石膏浆即使会流出一部分,也不会很多。”陆警官插嘴道,又提出疑问:“那要是石膏浆太稀了不行吧?还没等到凝固,它就会流下来或者没有办法牢牢把长杆嵌入进里面的。”
希声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也是许斑高明之处,他把石膏凝固的时间掐的极准,看着石膏浆开始凝固后,先用纸巾覆盖了凹槽的三分之二,用其余纸巾兜着可能会留下的石膏浆,估摸着石膏凝固到一半,才把纸巾完全覆盖上,然后立刻关门离开……这样就不怕长杆嵌入的不够深了。而且为了更好的控制时间,不至于让石膏凝固太快,许斑也应该在往水中加了一些缓凝剂,也就是酒精,约占6~8%的比例,就可以延长凝固时间。”
他话说到中途,沉夏就发觉许斑的眉梢又翘了一下。
沉夏便笑了一声:“这法子真的很有趣,我也是想了很久才破解开的,如果不是心思很细,恐怕这法子就得失败。当然……许斑的善后工作也做得很好,准确来说,善后工作是由他与司徒夜月共同完成的。”
陆警官问司徒夜月:“是这样吗?”
司徒夜月闷声不答。
看来她还在怕许斑,希声看着许斑说道:“你早和她商量好了,只要进入了密室之后,你们要趁着别人不注意,把石膏上的纸屑给揭下来,当然如果纸屑并不明显,有的就黏在了石膏里头,这工作可以省了……还有一样,就是如果长杆上的石膏如果意外地沾上了一大块没掉下来,你们其中之一要把它给掰下来。”
许斑冷笑着回答他:“这仍然是你的推测,不过不得不说,非常精彩!”
“但你脸上的表情已经泄露了你的心,”沉夏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你分明很得意洋洋嘛!当一个说谎者发现别人相信了自己的话,也会不自觉露出这种得意窃喜的表情。”
“如果你们认为我是在窃喜,那我还真是窃喜,因为就算你们推理出所有的事情又如何?你们还是缺乏起诉我的证据,难道说你们用测谎的方法来定我的罪?要知道,现在在Z国,测谎还只能作为辅助的办案手段。”许斑笑得嚣张,似乎别刚才更嚣张了几分。
“你这小子!”陆警官气得跳脚,冲上去要打他,“TMD打他一顿,看他还有没有这么张狂?!”
希声拦住他,抿嘴笑道:“不急不急,他逃不了的。至多到了明天,一定要他俯首认罪……”
许斑嗤笑着看着他和沉夏:“就凭你们两个?”
沉夏的脸上也浮现出与希声如出一辙的笑来,抬高下巴斜睨他道:“没错,就凭我们!”
“呵呵,我翘首以待。”许斑翘着二郎腿,冷不丁瞄了司徒夜月一眼。
司徒夜月不由得动了动身子,呼吸沉重起来。
“石膏粉在旅馆的储藏室就有,谁都拿得到,你让司徒夜月买了石膏粉放在那里。一个谁也可以进的地方,你用过还是别人取了用,我们不好查证了……你这么聪明细心也肯定不会留下指纹,另外酒精呢,厨房里有用来烧火锅时用的酒精,你要取一部分也不困难。就因为这两样东西谁都拿得到,起诉你的证据又少了一样。”希声可不是在夸他,但有时人说话的语序排列会给人不同的感觉。希声要做的,是让许斑感觉到了隐隐的夸赞。
果不其然,许斑的笑意更为明显了。
沉夏用眼神示意希声继续,现在的情况很好,只好许斑得意之余,不知不觉放松了自己对微表情的控制,能找到他更多的破绽。
希声稍微加快了点语速,“啊对了,说到密室必须要说到苏平死前的那两间密室的出现,207和208,为什么你非要制造这两个密室呢……我推断,第一个原因,你是在试验你的石膏凝固速度,来检测密室能否成功;第二点么,你吩咐司徒夜月偷走了艾恩教授的老花眼镜和行李箱,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后想找个理由放回去,一方面是为了试探我们的破案能力,一方面是为了将整个案子变得更加复杂,搅乱线索。”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违和感,是因为什么呢?”陆警官锁着眉头问。
沉夏直起身子往门外走,对他们招手:“那就要现场演示了,保管你觉得有趣!许斑……别以为你的把戏很精明,你的疏忽和致命过失,就出现在这套诡计里哦!”
希声也高深莫测地笑着瞥了他几眼。
许斑面无表情地回瞪他们,被陆警官拉起来拷上手铐,“走吧,看看你最得意的诡计是怎么一个接着一个被揭穿的!”
视觉错觉
有时眼见不一定为实,眼睛在某些时候还会欺骗我们自己。
所有人抵达二楼后,沉夏和希声要求一位小警官把神秘客人陆菡韬房间里去了一趟,拿了一些东西上来,一样是数字门牌,有十几片;一样是司徒夜月在钥匙上粘的用以分辨每个房间号的贴纸。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在司徒夜月声称陆菡韬逃跑了之前找到的,当时给了他们很大的启发。
沉夏拿着这些贴纸,问司徒夜月:“空白的贴纸,想写什么号码和字母都行,这贴纸应该在你房间才更合情理,为什么会在陆菡韬房间呢?”
司徒夜月之前可能并未觉察到这件东西也可能成为线索,因为表现的很疑惑:“我,我不记得了。”
“嗯,你可能真是不记得了,因为把钥匙更换了新贴纸的人不是你,而是许斑!”沉夏侧过脸对许斑扬起笑来,“假扮陆菡韬的人就是你,除了司徒夜月,就只有你在那间房里呆过,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你策划了接下来的谋杀,把计划一一对司徒夜月交待完毕,但是一开始她可能并不太明白你的意图,你就干脆让她东西给你,来做给她看一次。这样她就明白了……”
许斑撑大了眼睛反问他:“你凭什么说,我假扮了陆菡韬?”
“因为你没有和他同时出现过吧?”沉夏嘴角噙笑,扫视了其他人一遍,问:“虽然有的人只远远看过陆菡韬一眼,有的只见过他坐在轮椅上的样子,但只有你没讲过……对陆菡韬有什么印象。”
许斑沉默了一会说:“只是你们没问过我,我才没说而已。”
“那就见过他?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沉夏质问道。
一个人想临时编造谎言是需要时间的,当然这时间也可能是在回忆,但通过观察他的眼珠转动的方向也可能分辨出他在编造谎言还是在回忆。
但许斑控制的极好,居然能目不斜视地不转动眼珠,片刻回答道:“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