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飞即美by轮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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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你真会扫兴。”
那晚之后,易柏依开始叫我十八。他对我说:陆峥是我给你的,十八才是你自己。陆峥将来会属于别人,十八只能属于我。
我撇嘴。随他喜欢,反正两个都不是我的名字。
我歪进他怀里:“你可得帮我挑仔细了,和你差距太大的我会接受不了,做到一半把他踹下床去可怎么办。”
不可预测的东西总是令人着迷,更何况它即将到来。
易柏依笑:“十八,你真是个宝贝。”说着又凑上来吻我。
我顺从地接受,回应,沉迷,直到眼前、烟花盛放。
一个月后,易柏依带我回国。
没有人在机场迎接,我们一路冷冷清清到了酒店。
地位和以前略有不同的我终于敢表示出自己的失望:“又是酒店?”
而且正是上次的那一家,让向来喜新厌旧的我很是腻烦。
“你以为呢?”
“当然是豪宅别墅之类的。”
“陆峥。”易柏依淡淡望着我。
哦哦哦,在床上一口一个十八叫得欢,下了床就立马变成陆峥。
无耻男人的通病。
我咽下嗓子眼里的不服气,忍气吞声道:“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我不够资格向他要这要那还是他觉得我配不上一个家,不过都不要紧,待本少爷一炮而红挣了大钱,我自己给自己买,气死丫的。
拍摄时间定在第二天下午。
说是合拍广告,其实有陆离在的场合哪里轮得到我这个新面孔,充其量也就是个小龙套,比《喜剧之王》里的尹天仇都不如。
任你长得再漂亮,没有靠山,这个圈子里都不会有人看你一眼。
偏巧我算是个有靠山的,虽然是假靠山。我冲易柏依派给我的那个助理勾了勾手指,委婉地向她表达了我需要在五分钟内让全场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陆离堂弟这一消息的意愿。她听完高深莫测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走开。
五分钟后,原先那什么眼看人低的一群人忽然都跟我熟络了许多,我满意地喝着助理递上来的香浓咖啡,冲她点点头。
果然啊,一百一的手下只能是一百分。
在一百分的协助下,我的龙套角色拍摄的十分顺利。要知道,作为一个新人,即便打着陆离堂弟的招牌,熟络也已经是他们所能给予的最多。
收工的时候陆离叫住我:“一起去喝杯咖啡?”
作为堂弟,岂有不应之理。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走进咖啡馆。”布艺小沙发里,我打量一圈周围的装潢,视线再转回到陆离的身上。
“多来几次就熟了。”精致的杯子里盛着白白的奶油,陆离喝它的感觉好似在享受一场顶级盛宴。
期间络绎有影迷上前索求签名,陆离一一应允,态度温和而谦恭。其中不乏年少的好奇者询问我的身份,陆离则会笑眯眯地答道:“这是我堂弟,可不要误会哦。”
还能幽一小默。
暂告一段落的时候,陆离抱歉地对我说:“应该请你去我家的。”
我着迷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这样优雅自然。”
他险些被口中的咖啡呛到。放下杯子,陆离含笑看着我:“你觉得很难?”
“现阶段来说,是。”
陆离摇摇头:“面具用得久了,自然分得清哪一张是优雅,哪一张是自然。”
“唔。”还挺诚实。我出其不意又问他:“你被多少个男人上过?”
这句话一出口,空气中有一瞬的窒息。我静坐,等待他发飙或是跳过这个话题,孰料他的反应还是超出了我预料之外。
“不记得了。”语气轻描淡写。
原来他也不是全身上下毫无死角的终极金刚罩,越是轻描淡写,越能显示出一个人的在意。这一刻,我衷心觉得抱歉,我可能触犯了他的某些底线,可是人家修养好,不和我计较。
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我再一次被云端的陆离扔进了泥地。
“对不起。”我有些悻悻。
眼前忽然一暗,却是陆离伸出手拍了拍我的头:“不要紧,也不必担心,你不会的。”
不会才怪。“易柏依问过我,知不知道漂亮的、没有背景的男孩子进娱乐圈要付出什么。”我观察他的反应。
“你怎么答的?”
“身体。”
“呵呵,”他有趣地看了我一眼,“你的运气比我好,还有人事先问你。”
于是我明白了,他连问都没被问过,直接就执行了。
你们可以说我缺心眼,也可以说我没脑子。但是这一刻,我就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对面这个云淡风轻的男人。
虽然被压,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小小的夜灯荧荧亮亮,并不很强的光线,却能清晰地勾勒出整个房间的线条。
我睁着眼躺在床上,身边空空荡荡。傍晚的一杯咖啡直接导致我大半个夜晚失眠,原来书上真的没说错,喝咖啡会让人睡不着。
明明是极疲惫的身体,神经却极亢奋。我开始盘算,这个钟点打电话给易柏依能得来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抑或是易柏依一句简单却颇有威慑力的“陆峥”?
说干就干。
可世事多不如人意,电话那头传来既不是女声,也不是男声,更不是一句冷冷的“陆峥”,而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我气得摔了它,换手机打给今天刚留了号码给我的陆离。
那头的声音惺忪,却不难听得出惊讶:“陆峥?”
我闷闷道:“堂兄,你的咖啡令我失眠。”
陆离的修养真是好到没话说,居然还能和我开玩笑:“凌晨两点。知道你堂兄我的凌晨两点值多少钱?”
“多少钱?”我虚心求教。
他不答,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对我说:“下床喝杯牛奶,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你身边有别人?”
“鬼算不算?”
鬼?他才是鬼,精明鬼。
“好吧,”听得出他确实很累,我妥协,“晚安。”
“晚安。”
这通电话并没有让我糟糕的心情好过多少,神奇的是,我却很快进入的梦乡。
易柏依翌日上午出现在我的房间,眉目绢狂神清气爽,怎么看怎么像是昨夜欲求很满的模样。
我哼了一声,转过脸不看他。
他自恃对我了如指掌,知道我最受得了的最受不了的都是人的体温,也不管我现在是不是在闹别扭,只迎上来抱住我,将我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低低唤我“十八”。
我靠在他身上翻白眼:十八你个头,昨晚连陆峥两个字都听不到。
理智和情感都告诉我易柏依是一个最喜欢在你安于某地的时候给你一个绝对令你不安的消息的人,可是我确实留恋着体温的身体就是不听话,于是在下一秒就栽了跟头。
易柏依说:“今晚领你去参加饭局,你人生的第一个饭局。”
我在僵了一秒钟之后回过神来:“谢谢你特意告诉我,我人生的第一个皮条客。”
皮条客笑着松开我:“昨晚睡得怎么样?”
“失眠。”
“是因为我?”
呵,你还没那么荣幸,“陆堂兄请我喝咖啡。”
他不在意地点点头:“下次少喝。”
“他今晚去么?”
“谁?”
你说谁?我不回话看着他。
“自然要去。”方才装傻的不知是谁,“今晚有不少客户。”
“哦~”我拖长了声音,不、少、客、户呢。
正如我所料,那晚之后,我不再属于我自己,只能属于陆峥这个名字,不过不要紧,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我只是忽然好奇起陆离的真名叫什么,他在他的第一次之前,又是个怎样的少年呢?
我无从想象。
“不懂应对不要紧,陆离会是个好榜样。”易柏依说,“你又够聪明。”
“陆离用了多久得到现在的一切?”或者说,变得这样熟练。
本以为答案会是个无解,没想到易柏依给了我一个精确的数字:“两年零三个月。”
这么久!我皱眉。两年零三个月之后的我才能变成另一个陆离?
“放心,你用不了这么久。你比他一开始可懂事多了,”易柏依用命令的手指抚开我的眉头,“他起先,很有有些清高的。”
我倒抽一口冷气,在脑海里将一张清高的脸与陆离的脸重叠在一起,想起他笑意温和地看着我说:我的运气比他好。
两年零三个月……能熬得过来,必定有过不止一次的惨痛教训,这是每个清高的无权无势的人都要经历的波折。那之后的他们,可以圆滑,可以世故,可以精明,当然也可以死去,却惟独不会再清高。
我无法像文豪们那样看得出人类压抑在鲜亮表皮下哀嚎着的灵魂,更不可能去凭吊那些灵魂,因为我自己虽然站在地狱的门口,却尚未迈进那个世界。
或许,等我的灵魂也和它们融为一体,我才能有最为切身的体会。
等那时,我再告诉你们。
4
4、第三章 。。。
多谢你,我并非这权势的车轮,可我却是被这车轮碾压的鲜活生命中的一员。——《飞鸟集》
饭局是什么?
——交易的最佳场所。权势、金钱、性,在这里,你可以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一切,你也可以失去你已经得到的一切,宽大而华丽的桌布就像是一块遮羞布,掩盖着欲|望、残酷和真实。
光影交错,推杯换盏。我坐在陆离正对面的位子上,细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陆离的到来从一开始就博得了所有人的眼球。那个端坐在他身边的高官,隔一小会摸一下、捏一把,自以为无人察觉的肥硕脸孔上堆积着泛满油光的色|情。
而陆离的应对,我能拿来形容的只有四个字。
不卑不亢。
那是一种修炼成精的淡然。
许是我的视线太过肆无忌惮,陆离先是瞥了我几眼,易柏依跟着又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
好吧,收敛就是了,谁不会呢。我低下头,夹起一块牛肉送进嘴里。
然而该来的总是会来。在我的手在第四次“不小心”被身边人碰到之后,我索性抬起脸,对那人甜甜一笑。
好像菊花的一张脸,从头到尾全是褶子。
我尽量保持脸上神情不变,心里早已把易柏依这个皮条客从精|卵结合骂到归棺入土。
早就跟易柏依说了要帮我挑仔细点挑认真点,和他差距太大的我一时接受不了,这下好了,做到一半忍不住把人踹下床去的顾虑都没了——我连和那人走进房间的勇气都宣告丧失。
好在桌布是遮盖丑行和消灭罪证的地方,找准易柏依鞋子的位置,我抬脚就狠狠踩了下去。
易柏依不动声色,拿着筷子的手指都没动一下。
我这边分着神,褶子脸趁机把猿臂放在我的椅背上,我向后一靠,刚刚好就靠了上去,猿臂再微微一动,轻易就将我的肩膀揽过去了。
顺理成章,司空见惯,偌大的饭桌上,谁会来注意这一隅的动静?
陆离似乎抬了一下头,然而我的目光飘过去,看到的仍旧是他不卑不亢的样子。
今天的陆峥不过是昨天的陆离,但是今天的陆离,第三次将陆峥踩到泥里。
云泥之别。
从此以后,我再没像今天这样体验得刻骨铭心。
借口上洗手间躲了出来,我在占了整整一面墙的镜子前狠狠洗脸,让陆离的从容、易柏依的冷淡以及一桌子的微妙表情都随着冷水流走。
等会儿回去,我还是陆峥。
但现在,请让我缓一缓。
斜后方递过来几张面巾纸,我接了:“谢谢。”
“不客气。”
镜子里映出的脸相当英俊,却并不为我所熟悉,我可以确定我从未见过他,不然定不会忘记。
我一边擦脸一边观察他,相对的也被他观察,这样诡异而沉静的对视,结束在彼此的忍俊不禁。
他递过来一张名片,目光在我的脸上流连不去:“后会有期。”
我略瞟了眼,没有接,冲他点点头便回了包厢。
然而变数总是出现在你们想象不到的地方。
易柏依起身把我拖走时,我手上还抓着一杯酒——思想工作刚做通,正准备递到那褶子脸唇边的一杯酒。
一桌子的惊愕表情,我唯独记住了陆离的苦笑。
意料之中的苦笑。
是什么使得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易老板失态于人前?
别急,我比你们更好奇。
坐进车里,衣服上的酒渍都顾不得擦,我正要质问易柏依方才的举动为何意,却被他恶人先告状的一个问句冲晕了头,而且是那种极具威慑力的平静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