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如豆亦是灯-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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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风。”常玉露掀了帽子。
　　　　“露小姐。”青年一见是她，赶紧敞开了门，嘴里忙不迭的道歉，“恕小的眼拙，没认出小姐来，请小姐，”
　　　　“得了！”常玉露摆了摆手，“别说了，哪这么烦哪！”
　　　　一面说着，一面走进了屋子里。
　　　　屋里点着灯，中间一个火盆，烧得很旺。床上躺着一个和如风年龄相仿的青年，半躺半卧，脸色苍白，似乎正在生病。
　　　　听见玉露进门的声音，青年睁开眼睛，却是让人吓了一吓，因为这个俊秀的青年居然生了双湛蓝的眼睛。
　　　　“即墨，你怎么样？”玉露走过去，很热情的问。
　　　　“就你看到的这样。”即墨淡淡的说，既不热情，也不冷淡，但是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
　　　　跟在后面的云兰，不由的拧起了眉。还真拿自己当盘菜儿了？！在小姐摆架子！她忿忿的想着，一双眼不觉把自己个儿的心思全摆在脸上了。
　　　　“这是我在我二舅那里要到的。”玉露把蓝布小包递过去。
　　　　即墨看也不看，也不伸手，只对如风望了望，如风便过来把玉露手里的小包接了过去，打开来看看，如风有些动容。
　　　　“露小姐费心了。”如风一拱手。
　　　　听了如风的话，即墨并没有什么表示，反而拿起灯旁的书翻了起来，把主仆两人晾在那儿了。
　　　　“那，你好好养着吧！”常玉露尴尬的站起身来，“我走了。”
　　　　“不送。”即墨眼皮都没抬。
　　　　云兰在一旁快气炸了。
　　　　“小姐，你干什么？”还没出院门，云兰就叫出来了，她才不管那主仆两个听没听到呢！“你费劲巴拉跟二舅爷要来的药材，干嘛给些不相干的人？！你浑透了！”
　　　　“别说了。”常玉露长吁了一口气，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使劲咽下涌上喉头一抹酸涩，自己数年的心思大概注定只是一场过眼云烟了。“咱们回去收拾东西吧。”
　　　　“公子，你何必如此呢？”如风把门关好后，进到房里来。
　　　　“我还能怎么样？”即墨放下书本，“她的心思，我知道，但是，我的身体，我更知道。”
　　　　“唉——”如风听了，只能长长叹息一声，公子苦啊！
　　　　“小舅，您说过庄上有位神射手，是吗？”第二天，玉露来和史济辞行。
　　　　“是啊，你想让他跟着你去做保，”史济以为外甥女儿害怕了呢！
　　　　“不是，我想请他帮我个小忙儿。”玉露的脸上露出一丝冷森森的笑意。
　　　　史济暗暗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谁要倒霉了！
　　　　



第8章　喜轿顶落水

　　　　　　　　　　　“小舅，回吧！”玉露看着站在路口儿的小舅，瘦削的身影，怅然的一笑，跃上了马背，双腿夹住马背，马鞭一挥，马儿一声长嘶，腾开四蹄，开始疾驰。她七岁就学会了骑马，她好喜欢坐在马背上的感觉，觉得马儿腾跃时，骑在上面的她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激情，她一直有个心愿，远嫁江南时，她要骑着马去，这样，她一路上可以饱览秀美风光，还可以过足骑马的瘾，没想到……
　　　　一串泪顺着眼角儿随风散去……
　　　　自此后，江南是她永远的梦魇。石家，再与她无半点瓜葛了！
　　　　“哈哈哈！”她发出一阵凄凉的长笑声，惊起路边一片鸟雀，叽叽喳喳竞相振翅逃离。
　　　　“小，公子，”云兰实在心酸，“您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哭？！”玉露抬眼望天，“我干嘛要哭？！再说了，我也不是那该哭的人！！”
　　　　说完，又是一阵笑。
　　　　听得云兰垂下头，不忍再看她，只低着头，一径催动坐骑，往前疾走……
　　　　******
　　　　“公子，刚刚问过船家，中午就可到州城的码头了。”石东来的贴身书僮走进船舱禀告。
　　　　“真的！”石东来站起身，掩不住的喜色，终于到了。“有没有通知后面的，船？！”
　　　　书僮点了点头。
　　　　但是，随着码头的影子一点点的靠近，石东来明显的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他明明已经命人飞鸽传书，报信到家，让家里人派人在码头等候喜船的，可是这码头上，没有喜棚，没有仪仗，冷清清的。
　　　　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正思忖着，忽然听到后船上发出一片惊叫声。
　　　　“怎么啦？”他马上转过头去。玉霜不习水路，刚一上船，她身边的丫头就过来说，小姐吐得厉害，碍于这船上人的眼睛，不然，他早就过去看了。
　　　　“没事儿。刚刚有个浪头，船晃了下。”书僮回报。
　　　　可是那静寂的码头实在是让石东来感到心惊。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出事儿了，家里一定出事儿了！
　　　　“石公子，您们这儿，”随船的喜娘沿着跳板走了过来，“是这个规矩？”喜娘也在纳着闷儿呢，不是说常二小姐是石家正房少夫人吗？怎么这码头上什么也没有？连最起码的迎接的家仆也没一个？！这难道是江南的规矩？！
　　　　说话间，船已经靠了岸了。
　　　　几艘船的人大小眼全落在石东来身上。
　　　　“先上岸吧。”石东来心里焦急，也不好表露什么，毕竟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呢！
　　　　书僮把他的马牵上岸，石东来指挥着船上的人把嫁妆一箱一箱抬上岸，还叫人去附近看看有没有鞭炮什么的卖，总得要有那么点儿气氛不是？！
　　　　“哎呀！”正这时，忽听后面的船上一阵惊叫，“不得了啦！”
　　　　“怎么啦？”石东来几步走到船边上，刚问了一句，就愣在那儿了，不单是他愣了，连搬东西的工人都停了手，码头上看热闹的人也都怔了。
　　　　偌大个码头上，突然间没了人声。
　　　　所有人都看到了，后船上那顶红通通的喜轿的轿顶，就在众人的眼前，掉了，而且，掉到了河水里，正赶上一阵大浪，哗——地涌过来，那描红绣彩的红轿顶，竟随着水向下游飘下去了。
　　　　“我的天爷啊，这公子娶得是个什么啊？！”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声感叹。
　　　　



第9章　宫禁之物

　　　　　　　　　　　“你赶紧叫人到城里轿子店里去……”石东来镇定下来以后，马上叫书僮去弥补。
　　　　从来没听说过，喜轿无顶的。如果这种事被传到家里去，那常玉霜的日子是不会好过的，这点基本不用怀疑。
　　　　而且母亲让他去常家迎娶的还不是常玉霜，这本身就已经存了变数了。
　　　　“少爷！”书僮突然去而复返。
　　　　“怎么了？”石东来直觉有事，因为不可能这么快的。
　　　　“老夫人，”书僮喘得厉害，显然是拼命跑过来的，而且，也吓得不轻。
　　　　“母亲？！”石东来一怔，母亲是厉害，可也不至于……
　　　　“莲华郡主到——”书僮还没倒过一口气儿来，已经有人高声叫了出来，一刹时，呼啦啦，码头上跪倒了一片。
　　　　石东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觉得头顶上一下子黑了下来。
　　　　莲华郡主是当亲圣上的表亲，本来应该居于京城之中，因夫妻两个喜爱江南的景色，特地定居于此。
　　　　早几年，莲华郡主就曾托人来石家探过口风，想让石东来入赘郡主府，被石东来的母亲婉言谢绝。
　　　　没想到，今天，她居然出现在这儿！
　　　　这让石东来非常紧张，手心里不觉湿了出来。
　　　　“东来，你回来了？”一个中年妇人先走了过来。
　　　　“母亲！”石东来听得出，这是母亲的声音，赶紧先给母亲见礼，“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儿子娶亲，做娘应该在喜堂上等着受礼才是，怎么母亲反而到码头上来了？！
　　　　这事儿怎么说怎么透着怪异。
　　　　“你把常家小姐娶回来了？”石夫人却不搭茬儿，一径问着自己感兴趣的。
　　　　“是。”石东来感到不对，母亲问话的声音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严厉，仿佛带着一股恨意似的。
　　　　“这些都是常家的嫁妆？”石夫人指着排在码头上的贴着红纸的箱笼柜橱，声音有些发颤。
　　　　“是。”石东来听着母亲有些变调的声音，心里益发和紧张。
　　　　“夫人，何必问那么多呢？”正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插了进来。“石公子，郡主有请。”
　　　　石东来抬头一看，是位内官，一身蓝衣，手执拂尘。
　　　　“草民石东来叩见郡主！”石东来随着内官来到一顶描金嵌玉的大轿前。
　　　　“抬起头来。”轿中传出一声淡淡的声音。
　　　　石东来只得抬起头，看见掀起的轿帘里已经垂下一挂珠帘，郡主坐在里面，看不清容貌，只依稀瞧得出一个人影儿，悠闲的斜倚着。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连鸟儿都在此时闭上了嘴。
　　　　石东来跪得背心上都冒出汗来了，可是，郡主不吭声，他也不敢动，只得跪着不动。
　　　　“郡主？！”领他过来的那个内官，轻轻的叫了声。
　　　　“哦，你且起来，我有话问。”听到内官的声音，郡主这才出了声。
　　　　“请郡主问话。”
　　　　“你去常家庄迎的是常家哪位小姐啊？”郡主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石东来一惊，这，什么意思？！
　　　　“嗯？！”他愣怔的时候，轿里传出一声不耐。
　　　　“是常家二小姐，玉霜。”石东来屏住气，轻声回答。
　　　　“夫人！”身后传来石夫人贴身丫头的低叫声。
　　　　石东来回过头去，看到母亲抚着额头扶住丫头的肩。
　　　　“那么说，这些东西，就是常家的嫁妆喽？！”这时，郡主又问话了。
　　　　“是。”石东来的贴身布衫已经湿了，心里别别别跳个不停，刚刚喜轿顶突然落水的惊诧还没过去，这会儿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出，他已经敏感的觉察出，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可是，他偏偏阻止不了。
　　　　“来呀！”郡主蓦地扬高了声音，把这里用布帏起来。”
　　　　“是。”
　　　　随着一声应和，莲华郡主带来的亲卫开始驱散围观的人群，在四周围起黑紫色的布幔，这令所有的人都不安起来。
　　　　“石夫人，咱们一起去看看吧！”等布幔围拢了，莲华郡主自轿子里走了出来，她看上去也就三十几岁的年纪，显得雍荣华贵，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直视。
　　　　“郡主请。”石夫人也是江南商界里响当当的人物儿，这时却也只能陪着笑跟在郡主身边。
　　　　此时，已经有几个穿着宫装的女子到了那些箱笼边上，喜娘颤微微的拿出从新娘子那里要来的钥匙，恭恭敬敬的递过来。
　　　　开始，并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女子用的衣料什么的。
　　　　石夫人听了一样一样的传报，脸色也慢慢好转起来。
　　　　倒是郡主，一双细眉微微上挑，一直若有所思。似乎根本没注意手下人在搜检什么。
　　　　“郡主请看。”岸上的都打开来验看过了，几个宫女儿下到船舱里，一会儿功夫，一个老嬷嬷走了过来，手里托着一个精工细雕的匣子。
　　　　“这是什么？”郡主自椅上向前探了探身子，漫不经心的问。
　　　　老嬷嬷手一抬，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根通体碧翠的如意，绿油油的，通体剔透，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这有什么？！”郡主淡淡的问，“如意罢了。”
　　　　“郡主，这可是太后宫中的。”
　　　　石夫人刚刚和缓的脸色，一下子没了血色。
　　　　石东来的头嗡了一声，宫禁之物？！
　　　　这可是满门抄斩的罪啊！！
　　　　“你有何凭证？”郡主依旧淡淡的，好象说着天气如何一般。
　　　　“请郡主赏眼，”老嬷嬷将如意调了个方向，翻了个身儿，周围的人都清楚的看到了，如意的头下面刻着一个圆形的印，上面清清楚楚几个字：**宫制物。
　　　　“禀郡主！”一个宫女端着梳妆镜走了过来，那铜镜背面也刻着同样的字迹。
　　　　“禀郡主……”
　　　　“禀郡主……”
　　　　一声声的禀报声让莲华郡主的脸色越来越平静。
　　　　石夫人在一旁再也撑不住，她捂着脸，身体不断的打着晃儿，眼看着一边儿的丫头就扶不住了。
　　　　“相公！”突然间，一身新嫁娘装扮的常玉霜披头散发的被人扯到了岸上，她看到面如土色的石东来，惊魂未定的想扑过来寻求保护。
　　　　“来人！”一直沉默不语的莲华郡主出声了，“给我掌嘴！”
　　　　



第10章　无法分说

　　　　　　　　　　　“郡主娘娘！”石东来没有多想，直觉就走了过来，跪在瑟瑟发抖的常玉霜身边，“请娘娘饶……”
　　　　“石公子，”莲华郡主倒是对他很客气，但说出的话却没有半分情面“你可知罪？”
　　　　“小民不知身犯何罪？！”石东来喃喃道，他不明白，常家的嫁妆里怎么出现了宫闱之物，莫不是有人栽赃？！
　　　　“这女子是谁？”莲华郡主冷幽幽的问。
　　　　“是小民的，”石东来突然醒悟，现在不能说常玉霜是自己的妻房。在事情未查清前，如果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