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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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浔下意识追上几步，又大声说，“唐漠谦，你以为这世上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够容忍你对他的执着？”
　　唐漠谦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只说，“我从不需要任何人来容忍，这本身就是一种无礼。”
　　池浔似是被他的话堵了堵，不知道怎么回应，看着唐漠谦毫无留恋离开的背影，一时也无法再说出其他的话来，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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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节四　。。。　
　
　
　　唐漠谦和莫止梅上了车，谢风把车开出去的时候，忍不住往池浔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只见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池浔似是也看见了他，但只一刹那，他就被抛在了后视镜之外了。
　　只是不知怎么的，苏秦唐漠谦池浔三个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谢风忽然觉得心头混乱起来。
　　莫止梅和唐漠谦一上车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十分沉闷，唐漠谦坐在副驾驶座上，将音乐又开大声了一点，然后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似乎对刚才的事一句都不愿意多说。
　　而莫止梅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哦，到一楼把我放下就好，我那边还有事。”
　　“……好。”谢风回过神来，回答。
　　放下莫止梅之后，车上只剩下他和唐漠谦两个人，音乐持续流淌，唐漠谦懒得动一动，谢风只好集中注意力开车，努力摒除混乱的思绪。
　　一路开回家，唐漠谦都没有说话，他的身体才恢复过来，很容易觉得疲倦，刚才那件事对他到底有没有影响，谢风完全看不出来，只觉得他的表情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要谢风说，那么他看起来唐漠谦压根没有将池浔的出现放在心上，于是那一句“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就一直在谢风心头绕个不停。
　　还有另外一句也让他在意，为什么池浔会如此信誓旦旦说只有他能够容忍唐漠谦对另外一个人的执着，那个人……应该是傅衍吧。
　　唐漠谦的执着，就如同自己对唐漠谦那样吗。
　　这些事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开口问，因为完全没有半点头绪，唐漠谦对他，从没有说到过半个字。
　　一回家，唐漠谦就坐到沙发上看起了剧本，他的书桌上已经堆起了好几本将来要拍摄的片子，他的片约本来就多，剧本都是任他挑选，谢风则到厨房里煎药，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在为唐漠谦煮粥煎药做饭，进厨房几乎成了他一进家门的习惯。
　　守在炉子边，谢风等水开，蓦然间发现药还拿在手上，他赶紧将水倒掉，将手中的药一包一包拆开倒进去，再加上水，重新烧起来。
　　不由苦笑，显然刚才又分神了。
　　总是在唐漠谦的事情上，会让他无法保持一贯的冷静，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现象。
　　水滚起来之后，谢风伸出手去将火调小一些，脑子里明明是这样想，可手伸出去的时候一下子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直到滚烫的温度惊醒了皮肤，谢风才猛然缩了回来。
　　“哗啦”一声，整个锅倒在了煤气灶上。
　　火被流出来的药水悉数浇灭，谢风一惊，先去关煤气，再去扶砂锅，可忙乱之间，他又忘记砂锅滚烫的温度，一声急切的“小心”刚传入耳畔，谢风的手已经被火热的温度再度烫到。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唐漠谦一把抓过谢风被烫到的手拿到冷水下冲，一时间谢风只感觉到冰冷刺激了灼热的痛，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我刚才不小心撞到了，一会儿我会收拾，就是可惜了药……”谢风喃喃说。
　　“手被烫成这样还收拾什么？这里又是怎么回事？”唐漠谦皱起眉。
　　谢风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发现是之前烫到的地方，也红了一大片。
　　“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谢风低声说。
　　唐漠谦闻言看了谢风一眼，又将他手翻过来，反复用水轻轻冲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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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节五　。。。　
　
　
　　谢风感觉到唐漠谦手心里的温度，不由转过脸去看他，此时他的侧脸如此贴近，近到只要自己稍一倾身，就能吻上他的脸颊，然而他的神情如此认真，让谢风不禁有几分怔忡，也不愿乱动。
　　直到疼痛稍稍减轻了一些，红色也稍稍褪下一些，唐漠谦才拉着谢风去到客厅，让他坐下。
　　谢风看着唐漠谦拿出药箱，然后坐在自己身边，从里面取出一支药膏，再拉起他的手，挤出一点轻轻涂抹在烫伤的地方。
　　唐漠谦的动作异常柔和，几乎让谢风暖到了心底。
　　谢风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垂眸的唐漠谦，他甚至都快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了。
　　“那一次也是这样，没头没脑就冲上去，保护了那个小姑娘，我看她到现在还惦记着你呢。”也不知唐漠谦是打趣还是调侃，只听他的语调清清淡淡，低低说出口道。
　　谢风知道唐漠谦说的那一次是哪一次，他清楚得记得，那一次傅衍扔了一个茶杯，而唐漠谦亲自替傅衍向他道歉。
　　谢风不知该怎么回答，光只知道唐漠谦还记得那些微不足道的事，就让他心怀感动。
　　“人家毕竟是个小姑娘。”谢风无意识回了一句道。
　　“小姑娘又怎么样，别忘记你也一样会受伤。”标准唐漠谦式的口吻。
　　谢风“嗯”了一声，却听唐漠谦又说，“我那时就知道，你这个人，个性一定很好。”
　　谢风还没听明白唐漠谦的意思，就听他说了下去，“所以，不要去跟任何人比较，也不要以我的标准，你就是你，谢风。”
　　唐漠谦说着看谢风的眼睛，定定地，谢风只觉得他眼底有一种莫名让人心安的力量，轻轻地牵引着自己。
　　“池浔从不算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他到了今天，会忽然表现出仍然喜欢着我的样子，但对我来说，他已经是很久远的过去了。”唐漠谦说。
　　谢风相信唐漠谦的每一句话，认识唐漠谦这么久，他要么会选择不说，但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遵守。
　　“苏秦似乎深爱上了他，原本我只想向你打听一下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女朋友，值不值得苏秦付出，但现在……”谢风顿了一顿，又说，“我希望能听听你的意见。”
　　唐漠谦闻言不由摇头，说，“那么我还是一样的回答，劝她远离池浔。”
　　意料之中的回答，但谢风不禁想起苏秦拨电话时的那种焦急和神伤，他认识苏秦那么久，对她的神情自然相当地了解，有时候甚至看一眼就能明白。
　　他忍不住也摇头，皱眉说，“这恐怕很难。”
　　“我认识池浔的时候，他还在一个酒吧工作，是工读生。”唐漠谦忽地说。
　　谢风在听。
　　“你知道我是十六岁就出道的，认识他的时候，我刚二十出头，那时我曾有一度拍戏非常不顺，为了排解压力，我晚上经常去酒吧喝酒，还嗑药，荒唐的程度你可能想象不到。”唐漠谦自嘲地笑了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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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节六　。。。　
　
　
　　“池浔是第一个向我表白的男人，从来都是女孩子对我表白，那一次我着实没有想到。”
　　唐漠谦的声音里带了些许回忆的味道，却始终有着淡淡的自嘲。
　　谢风看着他，没有说话。
　　“当时在我的那群朋友里，也有天生是同性恋的人，知道这件事之后，怂恿我尝试一下，我没怎么排斥，恰好看池浔也十分顺眼，于是顺理成章答应了池浔提出的交往要求。”
　　唐漠谦的身边最不缺少的就是情人，谢风很能理解这一点。
　　“起先我并没有察觉，有时候池浔来片场看我，或者等我拍摄完一起吃饭，我们尽量不被记者发现，而且也做到了，当时池浔就对片场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我见他头脑清晰，又肯努力，就推荐他进了剧组。”
　　唐漠谦说着，下意识伸出手想拿烟，谢风见状，抬手轻轻阻止了唐漠谦的动作，唐漠谦回过神来，笑了笑说，“我忘记了。”
　　谢风摇摇头，唐漠谦还在喝中药，烟酒这两样带有刺激性的东西，医生建议暂时要忌。
　　“池浔的能力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但他的心机和城府，却超乎我的想象。”过了一会儿，唐漠谦又说。
　　谢风微微皱眉，问道，“你指的是哪方面？”
　　“做人方面。”唐漠谦微微一顿，才道，“他利用身边一切能利用的人，包括那些有名的女演员，和有权势的资产家，成就了他现在的地位。”
　　“这么说来，他也是一个手段厉害的人。”谢风不由说。
　　“没错，他的手段，我见过太多，只不过，那些都是我所不能接受的。”唐漠谦说。
　　“于是你们就分开了，是吗？”谢风问。
　　“嗯，是我先提出的分手，我们交往了不到一年，他的那些事我开始慢慢察觉，我当时想，说不定我也只是他利用的对象，一个踏脚石而已，他未必真的喜欢我，而我……”唐漠谦似是斟酌着如何表达清楚，“……就算是当时动了真心，一旦无法认同他，我也会抽身而退，更何况，我并未完全动心。”
　　“然后？”
　　“他承认他有野心，也希望我回心转意，并解释对我是真心的，我其实并不在意他的野心，只是不认同他的做法，还是拒绝了他。”唐漠谦说着看向谢风，“所以，他才会说我无情。”
　　“他一定不会就这样罢休吧？”谢风猜测着说。
　　“嗯，他也许是真心的，可用错了地方，他越是用手段，我越是不能接受他，到最后他实在没有办法，甚至威胁着要把我的事曝光出来，而且他确实要这么做，是莫姐和沈熹动用了一切方法，才把这件事压下去，我倒是没什么，却连累了不少人，还有个演员为了这件事而背了黑锅。”唐漠谦并没有说得太详细，但语意却颇为自责。
　　“那后来呢，他还有没有继续找你？”
　　唐漠谦摇摇头，说，“没有，可能是他发现我的确不会再回头，只能放弃，后来，也是前几年的事了，他自己也惹上了麻烦，最后来找我帮忙，莫姐是十分不赞同的，因为池浔的处事方式迟早会出事，可就我而言，纯粹是举手之劳，所以帮了他一把，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交集，直到今天，他会这么突然的出现，我完全没有想到。”
　　谢风想起池浔当时的表情，不由觉得，也许，池浔是真的还爱着唐漠谦。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轻轻握了握唐漠谦的手。
　　唐漠谦肯跟他说这些，他已经十分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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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节一　。。。　
　
　
　　苏秦的事谢风再怎么忧心，也有个限度，再加上苏秦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谢风也无能为力，而眼看着《长宴》的首映期就要到了，谢风无暇再管其他，心情不由自主开始紧张起来。
　　他并没有在家中提起这件事，而是到当天才为唐漠谦留了一张票，自己却早早到了举行仪式的电影院，顺手帮忙做一些开场前的准备。
　　导演和几个重要演员这时也差不多都到了场，采访开始前，众人聚集在后台开着玩笑，谢风也许是最拘谨的人之一，梅裕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还没看过剪辑之后的吧，感觉好极了，要对它有信心。”
　　“那太好了。”对谢风来说这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一想到大屏幕上即将放映的是他自己写的故事，心情就既复杂又激动，这兴许是他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一笔，也是起步的一笔。
　　杨忱作为今天晚上的主角之一，也倍觉压力，这是他第一次接大制作的商业片，宣传和推广比从前他所有的片子都要大得多。
　　最轻松的要数林枫了，他玩笑地说这部戏里面他是个幽灵角色，从头贯穿到尾，但就是没出场，最后露面的那一幕算是全剧的□部分了，倒是有点占了杨忱的便宜似的。
　　然而对徐胤而言，他的任务就是要和杨忱一起，在一会儿的采访中表现出电影里心理医师和警察这对好友的默契和信任来，这部片子基本上都是以他们两人的感情为主，而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合作，两个人对彼此也十分熟悉了。
　　谢风始终期待唐漠谦能来，似乎他能到场，便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他知道按理他本应该亲自邀请，但又顾忌到唐漠谦的感受，最近关系明显好转的情况下，谢风不想因为这件事而遭到破坏。
　　记者采访如同预期设想的那样气氛很好，杨忱和徐胤也临场即兴表演了一小段，采访的时候，梅裕华将谢风隆重介绍了出去，谢风在镜头前显得不怎么放松，不过因为提前准备了说辞，所以没出什么大错，谢风自觉表情似乎僵硬了一些，最后，在众人的期待下，一曲《长宴》开始了。
　　谢风坐在第六排，他给唐漠谦留的位置就在他身旁，但他落座的时候，那个位置还是空着的。
　　整个放映厅暗了下来，荧幕上出现“长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