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成中学-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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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他也是风采翩翩的音乐少年了。王乐乐知道，在艺术方面会一技之长的人，气质不一样。
世上没有后悔药吃。艺术节当天王乐乐坐在礼堂的观众席里，满腹怨念地观演。
校健美操队的开场演出后就是高一（1）的梁祝。主持人报幕完毕，大红台幕缓缓拉开，林籁的琴声先起来了。梁祝两个红男绿女在台上纷飞，后面四个少女蓝色的水袖挥得整齐，白色的舞台追光追着领舞的两个女生，还有一束追光给了舞台边缘三角钢琴后的林籁。
王乐乐也没看舞蹈，就看林籁。因为距离远，看不清楚，因为看不清楚，所以感觉距离更远。
节目演毕，林籁起立鞠躬，他的方向立刻很不客气地被粉丝扔了许多五颜六色的细荧光棒，口哨和起哄的声音四下响起，“钢琴王子”一战成名。
“梁山伯”拍着手走进后台：“很好很好，虽然我们第一个出场，但分数不会低的。”然后她走到林籁面前拱手作揖：“班长，谢谢谢谢，谢谢帮忙。”
林籁换好衣服到观众席的时候，高一（2）的表演已经过了，高一（3）正在跳街舞，有几个高难度动作，但总是不整齐。高一（4）演了小品，台下笑声稀稀落落，但还算捧场。高一（5）跳了新疆舞，高一（6）、高一（7）连着两个歌曲联唱，一个新填了词，另一个情景剧似的配动作。
林籁抖开手里那页节目单，借着舞台灯光看见高一（8）班继续是唱歌。正当他感觉审美疲劳时，台下突然轰动了。奇怪地抬起头，他看见陆雪岭双手抱着一把大木吉
他往舞台中央走，一名充当工作人员的学生提前他几步跑着去摆椅子和话筒。
前排高一（8）班的角落突然传出女生豪放的大吼：“LISASASASASASA——我爱你你你你你你——”喊声落地，高三（8）阵营一片沸腾，前排更多女生开始喊：“LISA——”这一波喊声过去，整个大厅都吵闹起来。忽然后排不知哪个年级，一个粗暴的公鸭嗓拔空而起：“LISA！我爱你！”哗一下，所有人都笑倒了。
陆雪岭也笑了。他抱着吉他调整话筒的高低，然后凑上去说：“谢谢。”
整个礼堂骤然安静下来。
这种追星似的排场，让林籁以为陆雪岭要和明星一样说一堆开篇废话。但是陆雪岭也没说，他礼貌地一一看过观众席各区，然后自己报幕：“高三（8）班，爱的代价。”
台下的欢呼声立刻又起来了，掌声空前热烈，让林籁也跟着拍了两下。
即使是木吉他，陆雪岭还是用拨片。轻轻一扫弦，漏出几个音符，林籁四周又立刻安静下来。舞台上方放下幽蓝色的灯光，与一束追光相合覆盖了陆雪岭，他的一身雪白衣裤此刻是深海中的淡蓝。礼堂很大，舞台很小，所有的人都被这片蓝光笼罩。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调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 看沧桑变化”
是非常干净的少年的声音，不加技巧的低柔圆润，可是一开口就显出了不同。林籁听得出，这是专业的，无论是发声方式，咬字音准还是呼吸吐纳，都在随意里显出功底。唱得很顺，没有业余人士堪堪跟调的局促，更没有飙技和炫巧的意思。
礼堂很静，歌声很远。
底下有女生开始合唱。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没有经音响放大的声效，但因为人多，合成了一股优美浩大的伴唱，托住了陆雪岭的声音。
这首歌，唱失去的爱情，本不适合他们的年龄。可是真认真唱起来，却让人觉得少年人也有沧桑。年少时的梦，永不凋零的花，尚未经过风吹雨打，这正是他们现在的年华。
这群多愁善感的少男少女听别人唱爱情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也爱过，或者爱着。即使全都没有，也可以移情，似乎伤怀别恋的主角正是未来的自己。
林籁情绪复杂地看着台上的人，不仅仅因为陆雪岭的亮相远远盖过了他上一刻的风头。
大约在一个月以前，他给了自己很多鼓励，去向陆雪岭搭讪。他以为有那次医务室的经历，自己和陆雪岭多少可以攀上些交情。林籁人长得好，成绩也好，他没有任何自卑的
理由。于是某天他截住陆雪岭，把他叫到了学校的池塘边。
他问陆雪岭有没有空一起去唱歌。“你说你唱歌好听，我想听听看。”林籁很罕见地显出了局促，就像最生手的搭讪者，可是他不介意笨拙，因为觉得陆雪岭能懂。
可是陆雪岭不懂，直接拒绝了他：“我不太去KTV的。”
林籁顿时就被噎住了。
陆雪岭问他还有事吗，林籁心里又气又急，感觉面子很受伤。他一把抓住陆雪岭的手腕，像是想扳回一点余地似的：“那你现在唱首歌给我听好么，哼个调子也行。”话一出口，林籁就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风格。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几个月来深入细致的单相思，让他错觉自己与陆雪岭几乎没有距离，但这显然不是真相。
陆雪岭笑了，不是温柔善意，而是感觉很可笑的那种。虽然笑容很美但刺痛了林籁，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他不必这样的，他这是在干傻事。
于是他立刻生疏地向陆雪岭道了歉，然后目送对方离开。
现在林籁坐在舞台下，他漠然地想，陆雪岭可以给大家唱歌，不可以给他一个人唱。因为自己没有那种资格。
校艺术节过去很久，林籁都不愿意回忆那一晚。那首歌的最后一段，陆雪岭毫无预兆地掐出了直逼原唱的女声，一下子掀翻了整个礼堂，似乎很多人就在等待这一刻。
但这对林籁都没有意义。热闹是别人的，不是他的。他从来没这样认真地去喜欢一个人，可是，求而不得。
☆、愚人节
林籁开始拒绝接收陆雪岭的一切消息。可是另一方面，那首爱的代价仿佛魔音灌耳一般不断在他脑中回放，他试着去听英文歌，去听纯音乐，甚至放恶俗网络歌曲洗脑，作用都不大。
陆雪岭那天抱着吉他唱歌的样子就像钉子户一样驻扎在他心里。到最后林籁缴械投降，把这首歌的原唱翻出来，一遍一遍地听。
期末考试很快来了。因为这份成绩将直接面对下学期的胡老太，所以高一（1）班的同学们全体如临大敌。
考物理那天，王乐乐因为动作太慢，临收卷除了最后好几大题没做，还有前面的半面选择题。他有点急了，动了歪脑筋，悄悄侧头去看林籁的答案。结果林籁第二张卷子压住了第一张卷子。于是王乐乐轻轻踢了林籁一脚，想让他把上面的卷子拿开一些。
谁知林籁在领会他的意图后，面无表情地把第一张卷子收到第二张卷子下面去了，不让他作弊的意图明显得伤人。
王乐乐又羞又窘，又气又急，恨不得揍林籁一顿。老师催着收卷子了，他只好咬牙随便把选择题涂满，知道自己这门考试又完了。
考完王乐乐不想理林籁，林籁偏还要来招惹他：“你作弊还要拖上我啊？”王乐乐看他这气人的样子，又想到自己完蛋的物理考试，差点哭出来。
整个寒假，林籁没有和王乐乐联系过，尽管他们就住在相邻的两个楼，王乐乐家的阳台可以直接望到林籁的卧室。
除夕的时候放鞭炮，林籁点了鞭炮跑到一边，两串大地红开始炸，响得惊天动地。林籁男子汉不捂耳朵，一抬头看见王乐乐从自家窗口探出头来。两个人天遥地远地一对视，林籁朝王乐乐招招手，王乐乐笑了笑作为回应。
亏林籁视力好，不然还以为王乐乐没有理他。
下半学期，胡菊芬果然来了，并且带来了一整套的规矩。
去网吧？别想，胡老太称她从前带过的学生家长退休后无所事事，会来回在附近的网吧转悠，专门捉她班级的学生。“你们的照片我都发给他们了，谁给我捉到在网吧，你就别来上课了！”
胡老太还有一本“夺命本”，她不在教室的时候替她监视全班同学。每天执勤的班干部要记录下当天被任课老师批评过的同学，每周五放学前“秋后大算账”。如果被她查出哪个班干部包庇，当场撤职永不任用。
尽管胡老太是这样一个老教师，但却非常喜欢林籁。一来林籁是个好学生，二来林籁还是个小伙子。胡老太对林籁说：“我听说你以前也打过架，以后不能有了。你是老师的眼睛，你要替我看着同学。”说得林籁压力山大，不知道这是胡老太爱的表达方式。
高一（1）班在低气压中度过了在胡老太手下的第一个月，转眼迎来了愚人节。
诸如往奥利奥里塞牙膏之类的把戏已经玩透，只有突然来一句“啊你鞋带松了”之类才可能会出其不意地骗到人。这样的愚人节年年过，越过越是没劲。
英语年级组还说，4月1日要进行全年级大测验，测验成绩在最后的平时成绩里和期末考试各占50％。
胡老太宣布，这次测验与平行班拉不开30分差距，以后每天放学留下来补一个小时英语，她已经和英文老师说好了。话音一落，哀鸿遍野。
可是这场英语考试到底没来。英语课是下午第一节，中午午休快结束的时候，突然有学生来叫林籁，说胡老太叫他带个U盘去办公室。
林籁想起来自己的U盘刚坏，读不出盘，于是就想借王乐乐的。王乐乐不在座位上，所以林籁在他笔袋里拿了，准备回头再和他讲。
到了办公室林籁才知道，根本没什么全年级测验，这是年轻的英语年级组跟同学们开的愚人节玩笑，林籁顿时松了口气。让他拿U盘来，是拷一部时新的电影去教室放给同学们看，是英语老师给同学们的愚人节礼物。
胡老太也在笑，说自己是不赞成英语年级组这种搞法的。林籁站在胡老太办公桌前摆弄电脑，突然产生一种奇特的感觉，胡老太竟然也是个普通的老太，也会笑也很慈祥。
王乐乐的U盘容量有两个G，里面只有一点文档和小游戏，但林籁拷到一半却拷不进去了。他以为王乐乐U盘也坏了，于是把情况和老师说了，胡老太在办公室里帮他借U盘，最后一名年轻的老师借给他一个很可爱的U盘。
把片子拷到教室电脑里，林籁宣布了没有考试看电影的消息，班级里顿时锣鼓喧天，敲桌跺地板一起来，直吵得路过的年级主任冲进教室瞪眼。
同学高兴，林籁也很高兴，好像同学们的高兴是有自己一份功劳似的。他回到座位上，王乐乐一双眼睛亮闪闪的，不考试他最高兴。
☆、禽兽不如
林籁周末在家玩电脑，他妈妈帮他洗裤子，摸口袋摸出来一个U盘：“这哪里来的？”
林籁一看，竟然是王乐乐的U盘没有还回去。
他想起这U盘也有点问题，不要王乐乐以为是他搞坏的，一边把U盘插进了电脑里。
他实在是没有看出这个U盘的问题，里面的文件加起来不到20M，但2G的总容量可用空间确实只剩下不到500M。
突然林籁明白过来了。更改了我的电脑…工具…文件夹选项…查看…显示所有文件和文件夹…确定，王乐乐U盘里的隐藏文件就出来了。点开文件夹，是若干影音文件。
林籁知道那是什么，同时又感觉有点吃惊。王乐乐看起来与这类动作片绝缘。但林籁转念一想，自己看起来多一本正经，电脑里不照样藏着很多A片。所以这种事，光看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王乐乐很谨慎地把所有影音文件都重新命名过，所以林籁一眼看不出是什么风格什么口味。
起身把卧室的门关了，林籁从抽屉里翻出耳机插上，开始播放片子。
耳机里传出来的男人的呻吟声吓了林籁一跳，他赶紧调小了音量。这是一段没头没尾的自拍，简单粗暴到镜头只对准结合的部位。林籁一开始没觉得，后来仔细一看，发现进入的位置不太对。他又盯着屏幕好几秒，然后啪地用鼠标点了播放器大叉。
什么玩意儿！
林籁被王乐乐惊吓到了。
一手捂住嘴另一手点开别的视频，这回有头有尾了。一个欧美的白皮少年穿着毛衣在床上搔首弄姿，一会儿房间里进来个大叔，开始帮少年脱衣服脱裤子。林籁将滚动条往后拖，果不其然出现了白花花纠缠的肉体。于是林籁再次祭出点叉大法，然后把耳机一扔，倒到床上去了。
王乐乐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自己以为偷下点日本爱情片已经很越界了，结果人家看的是男男动作片。
林籁仰卧在床上，内心被王乐乐掀起了惊涛骇浪。自己和同性恋做了大半年同桌？他开动脑筋开始回放幻灯片，最后有了比较自恋的结论：王乐乐是喜欢自己的。
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