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律by飞檐走壁的奇迹-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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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太弱小,螳臂挡车,根本拦不住命运的车辙。最多在命运经过的地方,留下一滩赤红,表明它曾经的存在。
桌上的饭菜渐渐凉了,樊宇也没有胃口动筷子,迟鹏妈妈去医院接替迟鹏,他却到现在还没回家,这让樊宇不安,忍不住一再往窗外张望。迟鹏的妹妹这些日子仿佛迅速长大了,虽然没问过,大概也了解了樊宇的身份,难得的是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厌恶,反而对樊宇一再表现出友好。这让樊宇多少少了一些孤独感。
“我哥他。。。。。。今天去取钱交医药费,可能会晚,你别等了,吃点东西吧。”
樊宇回过头,迟鹏妹妹正同情的看着自己,她大概也感觉到什么了吧,这个敏感的女孩子,虽然年纪还小,可是心眼不少。其实迟鹏也很聪明,只不过,他现在实在顾不得自己。唉,想起迟鹏,樊宇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他怎的还不回来?
“我哥会舍不得你的。”樊宇吓一跳,猛地转头看着眼前这个个子矮矮并不漂亮的小姑娘,心里有点慌张,又有点怨气,怎么连这一天到晚忙功课的妹妹都能发觉他的秘密,怎么那个爱着自己的哥哥却笨到没有反应。
“我。。。。。。”樊宇张张嘴,正准备叮嘱什么,门忽然开了,迟鹏顶着两个黑眼圈风尘仆仆的归来。
“还有饭没?”迟鹏狼吞虎咽了一顿,樊宇始终在旁边看着,一言不发。迟鹏妹妹早乖巧的躲进自己房间,可她的话却重重的砸在樊宇心里,怎么也挪不去。怎么办?迟鹏的舍不得是必然的,自己走开也是必须的,怎么才能协调其中矛盾,怎么才能让迟鹏接受?
“你,你吃饱了?”樊宇的眼睛连偷瞄都不敢,他生怕看一眼迟鹏,自己就会打退堂鼓。
“啊?嗯。”迟鹏的头发好多天没有理,乱的像茅草窝。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吃了没?”樊宇声音都颤抖,这是他第一次故意找茬,底气难免不足。而且他非常怕,怕迟鹏会看出端倪。
迟鹏一愣,傻傻的看着他,不知所以然。
樊宇趁机跳起来,演的格外逼真:“你怎么不问问我???!!!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多久,你知不知道我到现在还空着肚子,你一句不问反倒吃的这么踏实,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迟鹏完全傻掉,他疲惫太久的神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宇,你。。。。。。”
“你什么你?!你根本早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了!!你自己说,你摸着良心说,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我大老远跟着你回山东,天天在家里闷着,等着你念着你,结果你呢?你凭什么把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你凭什么对我不管不问,你算是老几?!”
樊宇一口气说了一堆,说的自己口干舌燥,筋疲力竭,空空如也的胃也在这时候添热闹,泛起一股股的酸,一直泛到他嘴巴里,苦苦涩涩的,好像吞了一大杯的泪水。樊宇难受的猫下腰,捂住胃口,豆大的汗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掉。迟鹏急忙奔上来,一把抱住樊宇瘦削的身体,用大大的手掌反复抚摸他的脊背。每次樊宇有不舒服,他都会这样安慰,每次还都会有奇效。
可这回是例外,樊宇一点都不见好,脸色更是变得苍白。叫迟鹏揪心不已,抱住他就要往医院去。然而,樊宇却较上了劲,说什么也不肯听从迟鹏的话,甚至最后钻进房间里,重重的关上了门,再不跟迟鹏说一句话。
那一晚,迟鹏又去医院值夜班,樊宇则在房间里哭了一整宿。
第二天是周末,迟鹏不必去上班,所以回家来睡觉。进门看见樊宇,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有忙不迭的一串道歉声:“小宇,对不起,对不起,我昨天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会改一定会改,相信我,好吗?”
樊宇的牙齿咬住下唇,他必须拒绝,必须不能有半点犹疑的拒绝,就是打落牙齿也要和血吞下去的拒绝,只是绝对不可以让身后的人察觉:“走开!”
“啊?”迟鹏僵住。
“我叫你走开!走开!!”樊宇冷冰冰的甩给他一个白眼,扬长而去。
丢下迟鹏一个人,一身疲惫,十二分的沮丧。
到了傍晚,迟鹏终于睡醒,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两只眼睛又炯炯有神。拜托了妹妹去送饭,换来了和樊宇短暂的单独相处。“小宇,我做的晚饭好吃吗?”迟鹏主动的把碗都洗了,抱着樊宇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撒娇。
樊宇知道自己该甩开他,可是又实在不忍心,昨天的拒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这时候他心里除了爱,还是爱。
“鹏,我其实没有怪。。。。。。”
“小宇,我爱你,”迟鹏好像很怕听见他说什么,不等樊宇说完就急着打断,那样子很慌,“无论我做错过什么,你都要记得我爱你,你都看在爱的份上原谅我,可以吗?”
樊宇低头不语。
迟鹏捧住他的脸,一通乱亲:“小宇,信我。拜托你,信我。”
樊宇一边接受着他的亲吻,一边把泪流到心里。他当然相信,面前这个他最爱的人,可是他能怎么办呢?对于那个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满心期盼唯一的儿子传宗接代的父亲,他实在无法抗拒。
“你。。。。。。你要多多照顾自己,”樊宇只能这样说,他除了一声声细致入微的叮咛,什么也不能做,“少吃辣的,你的胃不好。。。。。。夏天睡觉,别把空调开那么大,会着凉。。。。。。”
一不小心,泪流满腮。
只是迟鹏抱着他,没有看到,只是他以为事情不是那么糟糕:“小宇,我知道你想家,我知道你不喜欢山东,不要紧,等我爸好起来,咱们就回北京去,我陪着你,好吗?你放心,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
樊宇终于将他一把推开,冲回房间,又一次把门重重甩上。
“我只说一遍,你给我听清楚,我已经受不了你了,我要和你分手!!!”樊宇隔着门板,噙着泪,歇斯底里的嘶吼。
第二十章
好长一段时间门外没有动静,樊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又不敢贸贸然打开门,只好耳朵贴上门,小心翼翼的听。门外,一片死寂。迟鹏应该去医院了吧?樊宇又等了一会才将门打开,谁知迎面就飞来一道黑影,握住他的肩膀,狠狠搂住,吓了他一身冷汗。
可听见那黑影的声音,他又肝肠寸断:“小宇,别离开我,求求你,我们走过那么多,走到现在了,你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我们的爱情你都忘了吗?”
樊宇的心刀割一般的疼,全身哆嗦的厉害:“我不爱你了。。。。。。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吗?我不爱你了!我们之间。。。。。。完了!!!”
迟鹏使劲摇头,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什么来挽留爱人的心,他只会像溺水的人一样,牢牢抓住一根稻草不肯放手,心里却很清楚它半点作用都没有。他发了疯似的吻着樊宇的头发和脊背,好像一松手,怀里这个人马上就要融化在空气中一样。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哽咽,鼻息,嘶吼,哀求,都如同一条一条绳索似的,正悉数勒在了爱人的脖颈,勒得他几乎要窒息死亡。
如果就这样死了,也是好的。樊宇咬住下唇,暗暗摒住呼吸,他现在无比希望死亡提前来到——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该多好,我就无所顾虑的留下,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小宇,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迟鹏见他忽然没了声响,立时急了,厚厚的手掌使劲拍他的后背,逼得樊宇一口气没憋住,开始剧烈的咳嗽。
“你给我滚远点。。。。。。”樊宇捂住脸,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却又怕在迟鹏面前露馅。他只能奋力挣开后面那人的怀抱,打算逃到一个角落里,把自己藏好。
但迟鹏哪里肯放他走,他臂弯一张,又扑了上来:“小宇,你没事吧?你到底怎么了??”
樊宇心知再不能跟他解释,否则自己一定会先乱了方寸,毕竟还是爱着,无论怎么去否定,怎么去搁置,都还是爱着。情如水,却是抽刀断水水更流,根本无法割舍。
“滚!!!”他只能拚尽全身气力去怒吼,去拒绝。拒绝爱人,也同时掐灭自己心头最后火柴样的光亮。剩下的,便是再也望不到头的黑暗,救赎不出的绝望。
这一声,叫迟鹏完全傻了。多日来的疲惫,已经令他反应迟钝,而樊宇又恰巧站在他的死穴上,令他更加神经错乱。他觉得眼前忽然有一团雾,蒙住了眼,叫他搞不清楚状况,看不清楚樊宇,更不知道未来在哪里,希望在哪里。。。。。。或者根本就没有存在过希望。
“好吧,小宇,我先去医院,替换妹妹,她明天还得上学。我保证明天一早就回来。你乖乖的,不要到处乱跑,不要胡思乱想,你只要时时刻刻记着,我爱你,我很爱很爱你,我不能没有你。。。。。。”迟鹏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入尘埃,再也拾捡不起,凑不成句。
樊宇两只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他怕,太怕,怕眼皮一动,泪流成海,就会让迟鹏生疑——他爱的人,是那么的聪明睿智,全世界的难题都难不倒他,唯独自己,是他绕得进却绕不出的死结。唯独自己,是他想也想不到的背后一刀。
“如果有一丁点办法,我是绝对不会选择分手,”事隔多年以后,樊宇面对着冷冰冰的荧屏,一边唱歌一边哭诉,声泪俱下,“可是我能怎么办?他爸爸在医院挺着一口气,眼睁睁的就要看迟鹏娶妻生子,给他们迟家抱个孙子续后,他偏偏又只有一个妹妹。。。。。。”
“很疼吧?”小黑客在网络另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右臂上那道丑陋的伤疤,樊宇苦笑,这是当年那段岁月留给他唯一的东西:“我早就不会疼了。你何必又戳我的伤心处?”
“伤心了?那就骂我吧。”小黑客目光灼灼,斩钉截铁。
“什么?”樊宇一愣。
“把苦水倒一倒会舒服一些吧,”小黑客忽然朝摄像头凑近了些,“倾听,是我送给你的第六件新年礼物。还喜欢吗?”
倾听。。。。。。。一霎那,樊宇的苦笑,樊宇的泪水,全部凝固在脸上,丢了刚刚的哀伤。
真的呢,真的舒服了一些。
“谢谢。。。。。。”樊宇知道谢谢这两个字有多么苍白乏力,但是他一时想不出别的言语来表达,更何况他还没弄清楚,自己心头那层忽然的暖意从何而来。
“你那天晚上就走了吗?”
樊宇擦了把脸,他突然可以平静的叙述整件曾经让他心如刀割的事:“是。”
那样无助的黑夜,那样漫长的一条路,他从迟鹏家出来,打不到出租只好徒步去火车站。晚风微凉,吹着他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他两只手揣在裤兜里,发丝在风中凌乱摇摆,眼角泪痕还没干透,他就这样匆匆忙忙往远处去。他的掌心里,除了一张五十元钱,就是一张硬座火车票。
只有一张。
这个出逃计划,他筹划了很久,可是一直狠不下心来和迟鹏吵架,撕破脸,闹翻天。但反复衡量,思索很久,似乎又只有这个办法可以做到最大限度、合情合理的一刀两断。
整整两天两夜,樊宇整整两天两夜都不敢合眼。他生怕一闭上眼,就错过了可以用来分手的借口,然而就算他熬干了自己,也还是没能找到迟鹏的丁点不妥。
“本来就难舍,本来就恨不得多看他几眼,这样的我,怎么可能还找得到他的缺点?”樊宇注视着天花板,将六年来的点点滴滴又专心致志回味一遍,胸口疼的像针扎。爱了这么久的一个人,爱进了骨血,爱进了灵魂,忽然间却要生生从心头剜去,然后还要骗自己说,这伤不深,不痛,也不会流血,肯定能够痊愈。这简直就像是傻瓜才会做的行径。
不幸的是,小樊宇就是这类的傻瓜之一。他精心设计了一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别扭,还以为这样就能顺顺当当的一走了之。
“让他恨我,恨我就不会来找我,”樊宇指头一勾,把玩起手边的画笔,他从未放弃过绘画,却从未画过那个人,“只要他不来找我,我就能欺骗自己说他负心了,这段情感就可以画上句号了。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你只带了五十块钱回北京?”小黑客似乎并不愿意他过久的沉浸在过去那段哀伤里,捡了个最无关紧要的问题问。
“是,我把所有的东西,他送我的寻呼机,戒指,衣服鞋子,连同我那段时间打钟点工赚的钱,都留下了,”可惜这个最无关紧要的问题,也没能让樊宇走出回忆,他依旧梦呓似地低诉,“他父亲得的那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