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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旋律by飞檐走壁的奇迹-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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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哈,有意思!”朝龙似乎玩上了瘾,拔出剪刀又将惊险重演一遍,这次樊宇向相反方向躲过一劫:“朝龙,求你,你别这样,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求你,饶了我。。。。。。”

  男人对他苦苦的哀求已经免疫,或者说,从未心动,只见他又一次拔出剪刀,悬吊在床正中央的半空,一脸狞笑:“小宇,这次看你往哪里逃?哈哈哈哈。。。。。。”

  樊宇目测那剪刀的位置,心想这次怕是再逃不掉,这条小命今晚怕是要交代在床上了。爸妈已经老了,哥哥新过门了一个嫂子,还没来得及看,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大概也没机会知道了。樊宇把眼睛一闭,彻底认命。

  这就是惩罚吧?

  老天给予他的惩罚,当初那个错误的决定,那个对自己一往情深却被自己无情抛弃的人,那一场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遗憾,一定连老天也看不过眼,所以今日降下对他最重的惩罚——没有爱情,不被珍惜,所有的付出就像打水漂,除了沉底没有别的结局。

  苦笑,樊宇一直不知道对于这杯亲手酿制的苦酒,他该怎样喝下,是一饮而尽,还是像之前那些日子,吊一根绳索在脖子上,慢慢磨,磨出血肉,磨平骨头,磨断喉管,然后才一命呜呼。

  好在,老天待他不薄,替他做了这决定。

  那灯光下明晃晃的剪刀,悬在半空,旁边是朝龙狰狞的笑脸,樊宇懒得多看,索性把眼睛又闭紧了些。既然输了,就得无条件服从命运的安排。这点,樊宇还是心知肚明的。



                  第二十五章



  “后来呢,后来呢?”小黑客急的火烧眉毛,一连串的问,“你就不能讲快一点吗?!”

  “呵呵,”樊宇哭笑不得,“难道你没看到我现在好端端坐在这里吗?”

  “那,没准是你伤了,后来又好的呢。或者我一直在和鬼魂说话,这在聊斋里就有的故事。”小黑客天马行空的想象,逗得樊宇更乐。

  “好了,好了,我真没受伤。不信你看,”随意撩起衣角,露出光滑的腹部,樊宇很得意的摸摸自己的皮肤,“没骗你吧。”

  小黑客那边却蓦地没动静了。

  等了好久还是听不见人,樊宇急了,又是敲键盘又是喊话的,半天还是没人应。正盘算是不是他也该学个黑客,学成要多久,那边的人如果有危险等不等得及,小黑客那里才有了响动:“额,我没事,就是天气干燥,有点流鼻血。”

  “哦,”樊宇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思路回到自己的经历上,“那天我得感谢那个我没记住名字的少年。要不是他及时打电话过来,要不是他在外面喝了酒,让朝龙很担心,都来不及松开我,就冲出去,我恐怕今天就不能在这里好端端的和你讲话了。”

  及时,真的太及时,可以说是千钧一发,现在轻描淡写的说起,樊宇仍是心有余悸。朝龙扔下他跑出去,两天之后才想起回来,回来也不问樊宇是多辛苦才够到那把剪刀磨断绳索的,直接就是伸手要钱。樊宇说没有,就又挨了一顿暴打。紧跟着,钱包、银行卡、身份证通通都被搜了去,樊宇隐约猜到他要干什么,死命拦着男人,不叫他离开。可朝龙就像吃了火药,红着眼,劈头盖脸对樊宇又是一顿好揍,直打的他鼻青脸肿,没了人样。

  “TMD凭你也想拦着老子?!你当你是什么东西?!”这是樊宇昏昏沉沉中,听见朝龙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自此以后,他再没见过这个暴戾的男人,也再没见过自己贷款买的车,和银行卡里那辛苦几年的积蓄。

  “你应该报警抓他!”小黑客愤愤不平,拳头捏的咯咯响,“或者干脆买通黑道,不声不响做掉他!”

  “哪里那么容易?”樊宇摇摇头,“买通黑道,我没钱,报警的话,会让我爸妈知道,他们会担心。我不想他们担心。。。。。。”

  樊宇后面的话,被淹没在一阵嘈杂中,小黑客听不清,只好打字问:“什么声音?”

  樊宇答:“我哥哥嫂子在吵架。”

  “这么大动静!”

  “是,他们自从结婚以后,天天都吵。”

  “都吵什么呢?”

  “以前的忘了,这次是管我要房子。”

  小黑客打过来一个大大的问号:“?你有房子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樊宇轻轻叹了口气,继续灵活的敲打键盘,他现在明明是哥哥嫂子争吵的主角,却被置之一旁没人理睬:“之前我家拆迁,得了一处房子和一笔钱。嫂子那时候刚进门,看我不顺眼闹着要分家,说什么都不行。结果爸妈就依了她,她选了钱,房子落在了我名下。”

  “可是现在,房价涨的太快,她又后悔了。。。。。。想用当年的钱换我的房子。”

  “真TM不要脸!”樊宇面前第一次骂人的小黑客脸整个都阴下来,杀气腾腾,“势利眼的臭女人!该用钱砸死她!”

  “噗——”樊宇没忍住,刚喝的一口水如数全喷在屏幕上,惨不忍睹,默默的撕了张纸擦屏幕,好容易擦干净些,一见小黑客气鼓鼓的脸,忍不住又笑了。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如释重负的感觉了。

  “后来呢?”小黑客大概感觉到了他的轻松,追问道。

  “后来?后来他就走了。我就回到了家里,回到了看爸妈脸色,永远比不过哥哥的十五岁。”十五岁。。。。。。樊宇长叹,如果真能时光倒转,回到十五岁,他宁愿付出他所有的一切。但是那不可能。因为摊开手掌,他就发现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的人,用什么去交换?

  “那个人渣走后,你呢?你怎么办呢?”小黑客很是焦急的打了行字。

  “我。。。。。。”樊宇扶住额头苦笑,却再没有打一个字。

  那段日子苦不堪言。

  朝龙开走了车,拿走了积蓄,却留下了一屁股的债让樊宇偿还。樊宇的爸妈哥嫂在并不知情的状况下,把樊宇当做了自己在外面花钱花的分文不剩的败家子,对他意见很大,时至今日还喋喋不休,而那栋房子变成了所有关系紧张的导火索,天天被提来提去,令樊宇头痛不已。

  这还是其次,朝龙虽然恶劣,但却是樊宇数年来唯一的依靠,他的背叛叫樊宇一下跌入深谷,噩梦连床。

  他再也没能在十一点钟前睡着,他也再没能不做一个噩梦就安然到天亮。他甚至必须耳朵听点什么噪音,骗自己说身边有人,才可以浅浅入眠。某天去上班,他恍恍惚惚坐在椅子上,整整八小时没动,工作什么都没做不说,就连午饭,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同事叫他下班,他才回过神来,发现天已经黑了。

  “你还好吧?”同事担忧的问。

  樊宇点点头,勉强挤出笑:“没事的。”

  同事沉默了一会:“小樊啊,今天老板发了好大的脾气你知道吗?”

  樊宇愣了:“啊?什么时候?”

  “就是临下班前两个小时,就站你身边,好大的声音。咱要是住楼顶,只怕房顶都要被他掀了。”

  “啊?!”樊宇心一惊,他竟然毫无觉察。

  “所以小樊,你还是请假去看看医生吧。”同事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走了。

  次日,樊宇就去了医院,医生听完他说话,开了一大瓶的药。樊宇好奇怪的问大夫:“这说明书上说,一天吃一片就够了,为什么你给我开了这么多?”

  医生看看他:“因为你要一辈子服这种药了。你已经患了抑郁症。我建议你家人最好尽快也到我这里来,我需要了解更多关于你的情况,看看能否借助其他医疗手段,让你好一些。”

  “抑郁症?是张国荣得的那种病吗?会自杀的?”樊宇一下惶恐到了极点。

  “是。这个病的确是精神疾病中很难治愈的一种。”

  “那我会吗???会吗???”

  医生推推眼镜,很是无奈的说:“我不知道。这要看你的承受力和意志力。。。。。。”

  瞬间,樊宇眼前一阵发黑,脚底发虚,仿佛整个天都塌了。

  我舍不得,可是时间回不去了,爱你很值得,只是该停了,没有我你要好好的。

  迟鹏,天降的惩罚终于来了。我逃不掉了。我只希望能将我夭折的幸福,加诸在你身上。即使你永远不知道。




                  第二十六章



  电视始终开着,嘈嘈杂杂,一会电视剧一会广告,乱成八宝粥。进了耳朵,进不去樊宇的意识。他不是有意浪费资源,他只是太孤单,急需什么陪伴。就算是噪音也好。

  不知道哪个台,还演着《霸王别姬》,还是那个太过固执太过痴情的程蝶衣,时至今日仍叫看客们唏嘘不已。人们仍然说戏好,蝶衣好,就连演绎蝶衣活成蝶衣的张国荣也光彩万丈。就是没人说,一生成戏的蝶衣原型,是怎样颠簸流离,痴恋辛苦数十载,那时的人们谁肯给他半点怜悯,包括他爱的那个人。

  网银的催账单醒目的在屏幕一角不停闪烁,可这一次,樊宇却丢了关闭它的念头。张国荣那么优秀的人,都可以放弃自己,相比之下,他樊宇又算什么。天黑了,记忆也黑了,黑的像个长长的隧洞,走着走着就只剩下了他自己。

  苦笑无奈,他唯一记住的,是去年自己面对二十几根耀眼的烛火许下的心愿——时过境迁,原来,心愿真的只是个心愿。迟鹏是天涯相隔,老死不相往来,朝龙那最不是人的东西都嫌弃自己,扬长而去。空落落的身边,原来谁也没剩下。唯一留下的,便是这恐怖的,杀人于无形的抑郁症。有人形容说,这是精神癌症,一辈子痊愈不能。要解脱只有一条路——死。

  “我舍不得,有你的嘈杂,只是一道划痕我也舍不得擦。

  我舍不得,和你相关的,只是一阵风过我也舍不得撒。

  我舍不得,不会让你知道,我现在多想多念多么的牵挂。

  我舍不得,舍不得你知道,就算你会恨就算你会恼,你依然是抱我哭的那一个。。。。。。”

  熟悉的旋律再一次响起时,樊宇一鼓作气改了歌词。原来的歌词他听腻了,很冲动的想要自作主张一次。可一改完他才发现,想填的词太多,填鸭式要全部塞给那瘦瘦的曲子,似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一件事。就这样,他觉得还没有写完呢,觉得还有好多话想要倾诉进去。仿佛那一首歌真的承受的起。

  要写的实在太多了。。。。。。摸上键盘,樊宇觉得有一肚子话要倾吐,网络虚幻,大概随便摸索个角落写两笔说两句也不是问题吧,谁知道那一块石头丢下去,会丢多远,又被谁看到呢?人海茫茫,又有谁能注意他呢?抑郁症的前头,是他命中注定,逃不开的方向。

  想起临走时,医生叮嘱他要多多与人交往,樊宇拿定主意,将那一段情感和岁月轻轻扯碎,扔进虚拟网络中,然后自己也纵身一跃。若是要沉,就沉到海底和那段回忆一起长眠不醒吧。。。。。。.

  “诶?你这里蛮好,什么陈年病毒都有。我喜欢。”人家都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樊宇一抬眼皮,他面前的屏幕上是一个大大浣熊脑袋,调皮的吐着舌头。

  “你谁呀?”

  “鄙人姓黑,单名一个客字。嘻嘻,你可以叫我黑侠。”浣熊眨眨眼,弄了个鬼脸。自此堂而皇之,大踏步厚脸皮迈进樊宇的小天地里,也不办暂住证就长居在此。

  樊宇气他无耻,可终究无奈,只能任由这个没牙的家伙逐渐进入自己的生活,记忆,心田,还有未来。他抵抗不住,也不想抵抗,负伤一次也是伤,两次也是伤,如今大不了再多一次,又能如何呢?樊宇苦笑,他没剩下什么,唯独这身千疮百孔的躯壳,不怕再多几个洞。

  所以他放手一搏,一股脑讲述了所有的曾经。如果对方要笑他的青春鲁莽,遇人不淑,那他也无话可说。

  “这是我所有的故事了。”樊宇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评判。这个人会不会从此鄙夷,然后和自己形同陌路?

  “你呀。。。。。。。”然而小黑客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感慨了一声。就这一声轻轻的共鸣,也叫樊宇激动的热泪盈眶——太久了,已经太久了,久到他都已经忘了哭泣原来还有心动相伴。虽然朝龙才离开大半年,虽然距离最后一次拥抱迟鹏也不过十年多三个月的工夫,他却已经疲惫不堪,感觉自己成了身体被挤压在门缝之间的可怜虫,丢不下,出不去,就连出气也困难,眼看着随时都可能卡死在其中,一命呜呼的傻瓜。忽然这一声感慨,久旱逢甘霖般的降下,叫他原本枯竭的心井一下又有了雨水滋润,那感觉就像第一次听迟鹏说喜欢时那样雀跃、欢喜、欣快、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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